第十七章 盛夏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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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华是值得得意,在他刻意却又有意无意地提点下,部落生活变化越来越快。
由于水沙得到挥洒他烧制陶器天分的自由,加上周华经常的“勤学好问”下。从陶土选择到陶坯制作都到陶轮、焰膛、形制作了好些改变。随着其它生产建设减少,加入的人手也多起来。于是从一开始的参杂谷壳、草末抟土捏胚,半露天烧制,逐渐改进成夹沙轮转、密封焰膛烧制。窑的数量也从部落西南端泉眼边一小块角落里的两三个,发展到触炎、魅炎那些老人自愿让出部落北端土坡菜地改作窑区。前些天烧制出部落第一批密封窑夹沙陶器,无论是硬度、形制都比夹炭黑陶要好许多。他高兴地告诉周华,要是有虎陶那边的优质陶土,质量肯定更好。
周华在那些陶器出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人抬上所有大型的釜、鼎、罐,送往食堂。为了往鱼塘里放鱼,他几乎连哄带求兼偷加耍赖地搬空了部落大型陶器去装运。也都怪槐头、槐块和岩虎他们笨手笨脚,连磕带碰弄坏了不老少。因此,负责部落伙食的荇姥大光其火,不顾首领、长老,甚至是巫的证明,也不理槐头他们的自供、哀求。将损坏器物的帐大部分加到周华头上。威胁要取消敞开供应大釜、大鼎沸水泡的“凉茶”(其实是白霜按周华说法采来的夏枯草、薄荷等炮制的),还说要是釜、鼎不够了,他们参与运鱼的人就都吃活鱼去。
那时正是水沙忙着转场停窑的日子,闹得周华自觉成了他的得力助手,为的就是赶快烧制出新的陶器,好消弭“破坏者”的指责。
当看到新的大器物时,荇姥笑得周华感觉她怎么看怎么象他外公屯子里的财主老婆。那时东南面几个亲邻的人刚好来访,看到这些器物也是两眼冒光,又让周华觉得他们简直就是逃难的难民看到食物那表情。
东南这几个亲邻部落有三个是触炎、魅炎这些“阿公”级人物的会婚部落,分别在河下游北岸约两到天脚程处。他们另有路通过其他亲邻与西北亲邻部落交换物品,加上触炎、魅炎这代人逐渐凋零,跟拍土部落这边的交往就少了许多。这次,他们到北边亲邻交换物资,听说了拍土部落的事,都想来看看这个本来再过两三个冬天,又将成为他们会婚亲邻的部落。因为途中要露宿野外,所以每个部落都来了二十多人。
这些人中有些个年轻猎手或女子,在周华看来颇象触炎或魅炎等老人。他奇怪这些猎手怎么没被换婚到别的部落去,于是问槐块。
槐块说,这六个部落按照亲邻约定,象他们这一代猎手是河边三个部落和稍北边的三个部落会婚。这次换婚,他们只是六个部落之间男子调换了一下。这次六个部落结伴而来,也就难怪不知其中缘由的周华以为他们还没有实行换婚。
“嘿,这部落地区还真有意思,来的人中有可能有阿公他们的儿,老得来不了的又有可能有阿舅他们的爹、阿公他们的老婆、阿姥她们的老公。嘿嘿!好玩!还有什么呢?哦!也许还有拍土他外公……外公!”想到外公,周华乐不起来了,正经地想起事来。
有了石墩这巧匠和他**的一批能手,周华大大地沾光了一把。他请石墩出马,将木筏按他的意思改进了一番。底部木料全选轻质的动用榫卯串起,然后横向再铺一层使用了企口技术的拼起的木板。边沿上加了模仿船帮的沿栏,两沿栏之间加了可供人坐或固定器物的横栏。尾部设了舵,两边有或多或少的双浆,前端改成尖头。现在木筏已经可以称为“船”了,要不是老漏水的话。
不仅槐头他们敢于上去操浆、撒网,就连原先视为畏途的妇女们也敢坐上去,帮着收拾鱼虾。周华自己觉得这样挺满意:“呵呵!能坐十来个人,不错。阿舅,我们明天就去吧!”
“拍土,你说他们……”槐块还是有点担心。

“呵呵!没事,骂也多是骂我,你怕啥!”周华已是“坏名”与他的荣耀差不多响了,早练就一身厚皮,满不在乎地说。
“那就去?”槐头胆子也大。
“嘿嘿!不让我们去,那我们可以开始打猎了吧?”亚岩指了指一脸不高兴的蒿根等人说。
“可以啊!”周华很爽快地答应,他跟亚岩商量好的,能不干脆?考虑到要让亲邻部落的人安心坐筏子,他将“水手”全换成有划筏子经验的成年成员。
哄这些伙伴容易,要请那些亲邻坐筏子或说船却难。第二天一早就到部落东南的河边上,却到太阳都一竿子高了,还是没有出发,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发麻。
昨晚,这些亲邻部落人在听说坐木筏回去之初都很高兴,也不知道他们后来自己人之间贴耳唠叨了些什么。反正早餐时间就有人反对坐筏子回去,只是多数人看着拍土部落为他们准备的那许多物资,他们想要自己走路背回去是不可能的,就算往返几趟分开背,恐怕又跟到西北换器物那样,破损近半。
到了河边,胆大的坐了上去,胆小的也坐了些上去,十多个胆特小的在岸上发抖。拍土部落人只好挨个劝,没想到不劝还好,这一劝,有几个倒哭叫上啦!他们这一闹,已经坐上去的胆小者也发抖、骚动,本来平稳的筏子晃荡起来,忽忽啦啦地近一半跳上岸去加入哭叫行列,那声音替代了盛夏日头令人
发麻的程度。弄得坐在筏子上的胆大者有不安的、有鄙夷的、还有恼怒的。
正在周华跟众人都无计可施之际,巫颤颤巍巍地走来,老远就喊:“拍土,大吉!”
首领和周华赶紧跑去搀扶,巫却甩了甩臂膀,坚持自己走。
到了河边,她径直走向周华特地留下准备用在鱼塘里的小木筏,让周华先上去。首领扶着她坐到筏上的横木上,示意撑筏。
周华解开绳索,挥杆将筏子朝上游方向划去。巫神态安详地坐着,银白的头发随风飘动,似乎拂到岸上那些哭闹者的心里,他们止住了哭叫,愣了神在看。
周华划出一段后,回身将筏子调好方向,朝岸边稳稳停下。
巫下了筏子,又颤颤巍巍地自己蹒跚走回部落去,看也没有看那些人一眼。
等目送她远去,周华转身发现那些人都老老实实坐到筏子上去了。后来他牢牢记着这件事,并亲自刻到了陶土上烧成板。再后来,史学家们对于巫是萍姥的母亲还是老师,萍姥是“拍土大吉”的奶奶还是姥姥,争论不休,喧嚣尘上。
筏子的速度之快,令亲邻部落的人惊叹,他们中哭闹的人还没完全收住抽咽,沿河的第一个部落居然到了。
周华也是觉得奇怪,都说陆上脚程要两天,怎么顺流而下不到两小时?
容不得他多想,热情来迎的亲邻部落人和刚下筏子的人一起将“拍土大吉”喊得无比热烈。
“嘿嘿!我是来迎亲的,甭叫啥‘拍土大吉’,好说话些,将阿舅他们的爹、阿公他们的老婆、阿姥她们的老公,唔!拍土他外公是谁了?!怎么没人说过拍土的姥姥是谁啊!”周华暗中先是乐呵,紧接着却叫苦。
“阿舅,我姥姥是谁?”周华闪到一边悄声问槐块。
“……”
“谁生拍土的母亲啊?”
“哦,是荇姨。”槐块总算说了。
“哦!”周华恍然大悟,那个替代芪姥管伙食的荇姥是“自己”的姥姥啊!难怪她骂归骂,骂完,又常抚摸着他的头在笑。“找到她相好的,让他们自己对骂去,嘿嘿!”
“嘿嘿,你说过他们会骂我们,还是他们自己对骂啊?”槐块也学会周华的坏笑。
“对骂!呵呵!”周华很肯定地说,好像已经看到老太太唠叨老头,老头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嘟囔,自己在一旁瞧乐子的美好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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