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部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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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华喜的是知道了“自己”被叫做“拍土”,是母亲外出劳作时生的,由于身边没有钵、盆可拍,急中生智的妇女们就拍着土地替代拍打钵、盆的仪式,所以就名“拍土”。母亲在生下拍土后没多久的冬天,被来袭击的狼群咬伤致死。是部落其他妇女一同养大的,已经过了十二个冬天。
同样的小孩子,部落里不少。与拍土睡同一个窝棚的七个孩子中还有蒿根、茅野、赤盆、沃桂都一样是“孤儿”。因为同一部落里的男子全是妇女们的兄弟、舅舅、舅公,实行的是亲族间不同部落“会婚”。拍土部落属于虎亲族,各个部落的成男子每年春播后到秋收前的空闲日子带上够自己吃的食物到各个亲族部落去“会婚”,被选中的留在女方部落的独立小窝棚双方“相好”几天。完事了,男子们打哪来,回哪去,无论有没有孩子,都只是女方的事。所以大家都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却不知道谁是“父亲”。
拍土部落有近三百人,在周围几十个虎亲部落,算是比较大的一个。也是较为特殊的一个,不仅不产盐、麻等紧俏品,连简陋的石工具也不产,多要靠部落猎手捕杀猎物获得兽皮去交换。虽然种了好些粟,除去交换必要的生产、生活工具和盐之后,也只够部落老少喝粥,但是维持住了一个大部落的规模,是虎族部落中少有的。首领是那位中年妇女,部落里年幼的叫她萍姥,年长些的叫她萍姨,年老的叫她萍。巫师是部落里最年长的老人,大家都称她“巫”。还有两位长老,一位叫芝姥、一位叫芪姥。除了巫,首领和长老都是部落成年人从妇女们中一起选出的。
部落位置在周华看来不算好,除去作为食堂与议事大堂的那个崖洞较大,没有足够供人栖息的天然洞**。如今住的基本是挖个地坑加上草或树皮、兽皮的窝棚。尽管里头铺了厚厚的干草,还有一处火塘,可惜每个人的褥子就是一两张不大的兽皮,盖得了脚露出膀子,顾得了头,露出腚,寒意还是难挡啊!不过比起那个孤单落魂的寒冷破窑,这个有火有人气的简陋窝棚已经算得上是天堂喽。
住这个窝棚的除了七个小孩,还有两位老人,触炎和魅炎,差不多有五十岁。他们年轻时是勇猛的猎手,曾经在部落东南西北各十多天脚程的范围内为族人所知。象他们这样年长的,已很少了。
让周华失望的是,这些部落人的生活里,没有半点与自己所熟悉的社会的相关信息,他不知道到底是魂落何处,离故土有多远?何时能够回到从前的社会?更重要的是目前这个部落也正处于绝灭边缘!
平常,依靠部落大面积刀耕火种的粟地、猎手们的四处游猎,虽说广种薄收、获猎不确定,毕竟能维持部落的基本生活需求。就算漫长的严冬,躲在部落内享用存粮、存肉,烤着火,防备着狼群、猛兽,倒也相对安全。基本是付出一定人数的代价后,部落仍能延续。
可这个冬天,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比以往提早了三十多天,部落的八十多名猎手没能回赶来。这些秋收完带上交换物资的粟米就走的猎手,是筹集部落二百多人过冬肉食的全部力量,也是部落冬天防御猛兽的主要力量。他们没能及时赶回来,就意味着留在部落里的所有人,将以有限的一点粟和一些秋天采集回来的野果、野菜,素食熬过这寒冷的冬天。几天来已经有好几个体质弱的成员因为饥寒死去,埋进拍土今天被抬进的那个当作部落墓地的小崖洞。他们没回来,也意味着部落将没有足够力量抵御狼群、猛兽的来袭。

二十多天来,已经有好些个体质弱的族人死去。这还是在狼群、猛兽尚未来袭的风雪初期,再这样下去……
“看来,要死第二回啦!”周华心力交瘁,痛苦地抓了一把草,“不行,我要想办法不再死一回!”
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下的草,居然是茅茨,经过睡在上面的人的长久的碾压,变得柔软且有韧性,“这下有办法啦!”
“拍土,食!”他正想着,触炎端了一陶钵冒着热气的东西进来,笑容可掬地将他扶起,要喂他喝。平常在部落里,大家都是在刚才的那个大崖洞“食堂”吃喝,只有生病或受伤的人才会在窝棚里进食。
“阿公,我自己吃!”周华脱口而出,不仅他自己,触炎也是笑得满脸的花!
唏呖哗啦地喝完,周华觉得浑身有劲多了。另一位老人魅炎,又端了一陶钵进来,也是笑眯眯地:“拍土,食!”
“阿公,你吃!我吃饱了。”周华这时已知道,部落里现在每人早晚就一陶钵粟米加野果、野菜煮的粥,他可不想喝了老人那一份仅有的活命粥。
“巫给拍土,神佑!拍土,大吉!”魅炎依旧笑貌如常。
拍土“死”后,部落人按照习俗将他的身体旁边摆满了一种红色的石块,祈祷亲族虎神让死者活过来,三天后才抬去埋葬。周华明白,自己的附魂,让从未见过死了三天的人还真复活过来的部落人,都当作是他们亲族虎神的护佑,将拍土送回他们身边。
喝完这难得的一陶钵粥,周华半眯双眼,看着火堆跳跃的火苗,思索着如何烧旺一堆抵御这个寒冬,让整个部落活下去的火。
求援?显然是行不通的,最近的相邻部落也在两天路程外——那还是在天气好的情形下!如今冰天雪地,就算侥幸一路没遇上猛兽,单薄的兽皮、麻布衣裙也难以抵挡刮骨刀般的寒风。就算再幸运些,求援的人能活着到达,人家部落也不见得有余力救助……
同窝棚的几个小伙伴都回来了,他们一边把裹在脚上的兽皮解下,一边抢着把脚伸近火堆,从食堂到集体窝棚几十米的冰雪路,冻得他们双脚通红。觉得暖和点了,一个个笑嘻嘻地盯着周华(该是拍土),这个害得他们掉了不少伤心的眼泪,现在活过来了的伙伴,都不知道说什么啦!
“蒿根,你能多找些草吗?”借着拍土的残存记忆,周华抓了把茅茨对身体较壮实的一个伙伴说。
“喏!”见拍土说话了,伙伴们都没了拘束感,恢复往日嬉戏神态,把自己铺位上的草往拍土身边推了些过来。
“不是,要更多的,我们编鞋!”周华认真地对拍土的伙伴们说。
“编鞋?”伙伴们显然不懂。
“穿了不冷,不怕雪!”周华边说,边比划。
“哦伴们又往脚上裹兽皮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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