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紧急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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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头一早带了二十多名猎手出发后,周华就开始忐忑不安,生怕带回不好的消息。不是担心亚岩他们应付不了猛兽,受到什么损失,凭他们丰富的狩猎经验,这没什么可担心。所担心的是他们弄没弄到盐,弄到多少盐。弄到多了,自然是好事,要是弄不到,或是弄到很少的,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万一西北那处唯一的产盐地失守,就算是所有虎亲邻都按原先计划勉强撤离,可要再过下去,那就艰难啦!
“唉!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先去弄些盐再说。”军心的重要,周华是清楚的,尽管他自己心急如焚,当槐块从下游回来,并带来好消息时,他不忘大大地宣传一把鼓励士气。
槐块回来说,下游的三个亲邻回去后都全体动员,不仅仿照拍土部落给每个成员装备了相应的武器、盔甲,还各制作了绞弩、抛石器二三十台。抢掠部落的人想要从他们那儿过来,是很难啦!
槐头会合亚岩,第二天下午就匆匆赶回来了。情况没有周华想像的那么糟,他们除了每人带回数量可观的腌制猎物,亚岩和槐头二人还亲自背回了一共百来斤食盐。二十多人用了二十多天,弄回了这些用盐腌制好的猎物,还有足以供一个百来号人小部落一年用量的盐。周华知足,也有底气了。
晚饭后,有亲邻参加的部落议事会上,周华说了自己的预案:
拍土部落以后正式称为虎寨,寨子大门的箭楼上悬挂虎皮旗,附近亲邻在自己的部落难以防守的紧急情况时,就撤退到虎寨来,一同防守。
但是,无论是在撤退还是在防守时,巫、首领、长老、孕妇、带小孩的妇女、行动不便的老人,还有白霜、石墩、水沙这类掌握部落技术者不得参与战斗,只允许自卫性质地使用武器。
这次西北亲邻受威胁,亚岩带二十名虎寨猎手去支援,自己将和蒿根带十个小伙伴还有十五条小狼一起去。槐头、槐块和其他猎手留守部落,继续完善防御措施,留下的小伙伴赤盆他们配合。
“什么?我们没得去?”槐头、槐块他们还好,毕竟是大人,赤盆他们可就不乐意了。
“嘿嘿!你们不要窝啦?不留够人,我们回来窝都没有了,到哪去过?”蒿根自己有得去,正乐着呢!也不等周华解释,很是振振有辞地说。
“哦!那,那行!”赤盆跟留下的小伙伴们被他这么一说,倒也算通了。不过他们有几个私下嘀咕:“嘿!要是那些抢掠部落不先从北边来,先从东南边来,他们还没打着,我们却打上啦……”
不知道周华要是听到了会不会哀叹: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胆大包天了。一边打来已经是危如累卵了,你们还想两边来啊!幸灾乐祸也不能拿自己来啊!笨到你们这程度……
“拍土,你们才去那几个人,可不行!要多去些人,也好撤离回来。”首领想了好久,又跟长老、触炎魅炎他们商量了一通后,紧锁眉头说。
“阿姥,我们只是去看看。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把亲邻的老少都送回来。我们和亲邻的战士会合起来,人就多了。再在沿途偷袭、消灭他们,慢慢撤离回来。等一下雪,他们也就退走了。你和其他阿姥、阿公、阿舅他们守在虎寨这边,要继续完善防御设施,继续秋收、秋播,还要防着他们从东南边来攻打。”周华知道老人们是担心自己这些人的安危。
“对,萍姨,我们能打就打,不能,就先撤回来。”说话的是从这个部落出去的猎手,他的话代表了这些出去的人的意思。早在春末回来时,他们就有回来的意思了。
“萍姨,拍土他们去这么多人,很好了!我们每个部落也打算各去十多人。”这是沿途附近的亲邻猎手的意思。他们来之前,部落也是交代过的,别看只有十多人。对于沿途最大的也只两百人不到点,基本是百儿八十的五六个亲邻部落来说,已经是派出三分之一的战士啦!
“萍姨,拍土说的好,我们先把老少撤离过来。我们再跟他们打,要是打不过,我们就沿途再打他们,等退到虎寨,再守到下雪……”真正西北五大亲邻部落的人也说了。他们首领派他们一路南下,并不是单单向拍土部落,也就是现在的虎寨求援。而是这儿刚好是南边最后一站,一路上听沿途亲邻说拍土部落是如何如何的强大起来,来了后又见这儿确实是今非昔比,所以才安心在此接受“训练”。这么两天下来,感觉到别说是成年猎手,就是那些个半大小子也抵得上一个亲邻好猎手了。人家一出动就是三十人,还有那些吓人却非常听他们话的狼,而且带上那闻所未闻却确实厉害的“绞弩、抛石器”。还给百多个亲邻全装备上那箭、矛、刀斧都打不透的“藤甲”,一些射得又远又准的弓、弩。还有什么比这样收留了老少,又派人支援的亲情更好的?淳朴的他们,很知足的!

“巫……”首领看着静坐不语的巫。老人半眯着双眼,向周华招了招手。
“巫!”周华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喊。
“拍土,大吉!”巫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神色肃穆,却又透着坚毅、安详。
没人作声,大家知道巫也同意周华的方案了。
部落议事,算是结束了。周华的麻烦却没结束,水沙、石墩、白霜都找上他,问他把他们列入“重点保护”不许参加战斗的原因。他们在各自原先部落由于作战不力,已经被视为不合格的猎手,可在这儿,他们又被列为跟老人、孕妇一样的不许参加战斗行列。朴实的他们,想不明白!
“三位阿舅,你们制作的,用于战斗的,多吗?”
“是多啊!那为什么还不许我们参加战斗?这样,大家还看得起我们吗?”石墩怒道。
“是啊!拍土!我们的箭也射得很好啊!”水沙说。
“呵呵!拍土,我能帮大家裹伤,拿药,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战斗呢?我的箭射得好,我还能将你制作的那个掷矛投得又远又准!”白霜也显得很委屈。
“嘿嘿,阿舅,你们觉得现在还有人取笑你们不算猎手吗?”
“现在?哦,那倒没有!”……“哦,没有!”……“没有!”
“嘿嘿!大家手上拿的,已经不是木棍了,坏得严重点的,不都得找石墩阿舅你来修理?箭镞用完了,需要钵盆釜鼎勺了,找不找你水沙阿舅?受伤了、生病了找不找你,白霜阿舅?”
“哦,嗯!”三个人都是这调子。
“呵呵!全寨子的人,连亲邻们都知道的事,就你们自己‘哦,嗯’。只要你们不被杀掉,我们虎寨猎手多抬抬手,杀的敌人都比你们三个一起上去,拉肿了胳膊射杀的还多!你们说,哪个好?”周华知道部落人没有什么吉利话的坏规矩,干脆拿他们的命来打比方。
“哦,那好,听你的。”三个人也不嫌被小孩儿奚落寒碜,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吁!这些阿舅够浑!”周华长松一口气,自言自语。
“拍土,你在这啊!你阿姥找你!”槐头跑了过来,显然已经找他有一阵子了,有点焦急。
“啊?阿姥?哪个阿姥?”周华懵了。
“嘿嘿!你阿姥啊!”槐头只是憨笑。
“哦!去,我们一起去。”周华实在猜不出,只好来个模糊计策,随槐头朝食堂去。
荇姥正在洗着盆、釜、盘类,看到他们来,一脸担忧地说:“拍土,你要去,阿姥不说不好。你跟你槐头阿舅一起去,他护着你,好不好?”
“唉!敢情这荇姥是拍土的姥姥,槐头是他亲娘舅啊!”周华发愣,心眼直打转。
“好也好,不好也好,你阿舅和你都去!”荇姥看他老半天不吭气,火大了,又吼上了。
“阿姥,阿姥!阿舅要给我守后背!”周华的心一颤,缓过劲来。
“守后背?”荇姥呆了呆,拍土母亲就是为了救槐头,扑倒正在和狼搏斗的槐头,自己却被咬伤致死。
“对,就象打猎,遇上猛兽,阿舅,你告诉阿姥,后背要交给自己的同伴,是不是!”
“对,嘿嘿!拍土说的对!我就是想和你去,守住你的后背!”槐头开怀大笑!
“阿舅,阿姥!这次我到西北亲邻去,在那儿有亚岩阿舅给我守后背,他打过那些抢掠人知道要怎样再去打他们!阿舅、阿姥,还有别的阿舅、阿姥、阿公,你们要守住虎寨这个后背!”周华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得明白,连着一气说了。
“哦!好!阿姥和大家给你守好!”荇姥的脸雨过天晴。
“我怎么守?”槐头满脸疑惑。
“拍土叫你怎么守,你就怎么守!”荇姥又开始大嗓门了。
“呵呵!阿舅,你和槐块阿舅一个带人守寨子,一个带人快去多制盐,不要全带回来,要各处都放点。射箭好手我和亚岩阿舅只带了五个去,其他会制盐的那些阿舅,我一个也没让他们去。有敌人来的时候,你就和槐块阿舅照以前布置好的打,打不了就按照演练过的跑。槐块阿舅会知道临时选方向,你听他的。怎么打,他会听你的……”
周华此时还不知道,从此以后,他的,该说“拍土”的族人,还有以后围聚到他周华身边的人,无一不是拼死为他守好后背。
此时他还只意识到,这是自己在力量薄弱时绞尽脑汁在保全族人的紧急预案,或说是还没打上就先想着逃跑后路的——怯懦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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