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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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城楼上陪伴周凤捂的自然都是最为亲信的兵丁,深知满洲人秉性的周凤捂当然知道被满洲人俘获的下场,那绝对是生不如死,让人后悔生在人世上。。他当即不惧生死高声呼喝让麾下士卒动手。然而,往日里对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的亲兵们没无一人暴起发动。
一方面,这些陕西河南的籍的老兵跟着他少说也有几年了,彼此的感情在那儿,知道这一动周凤捂的命肯定也就没了,谁也下不去手。另一方面,区区四百余满洲人的出场已经震撼到极点,亲眼看见这一幕的大顺军士兵们已经没有多少抵抗的勇气了。
大顺的老兵也是从沙场上走过,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死亡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种解脱而已,可满洲人冷到极点的眸子却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人都会有畏惧之心。有人敬畏鬼神,有人敬畏生命,有人敬畏亲情,有人敬畏律法。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敬畏,可有一点却是相通的,每个人都会敬畏绝望。因为绝望会覆盖所有的希望,而希望,是人类存续的必需品。
在满洲大汉桀骜而又挑衅的杀戮眼神当中,终于有顺军士兵承受不住压力扔下了手中的刀枪。接下来如同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四千多人接连扔下了手中的兵器。一个两个的脸上出现了解脱之后的轻松。
在完全控制了局势之后,一个八旗军满弓搭箭,早已准备好的火箭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留在城外的三百五十人接到信号之后立刻打马入城,控制住德胜门。
和度在十几个白甲兵的护卫下登上了城门,空气中飘着浓浓的火油味道。巡视城楼与瓮城一圈后,他这才发现,城墙上竟然摆放得漫漫的都是火油罐。不由得冷笑一声:“周大将军,你不想做我大清的国公爷也就罢了,两军交战咱们摆明车马打一场,谁生谁死那是命数。没想到你竟然存了这么歹毒的心思。很好!想想你会怎么个死法吧。来人!给爷把他的下巴给卸下来,好好看住他,千万别让他自尽了。”
出于谨慎,满洲人的大队人马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天大亮了之后由德胜门次第进城。大顺能被留在北京的军将自然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况且形势比人强,除了周凤捂之外,大部分的将领早被满洲人探子收买了。整个接收过程只是除了一些小波折而已,不多的反抗如同投入深潭当中的小石子,只是激起有限的一点涟漪而已,却改变不了大势的前进。到这天晚上,满洲人彻底控制了北京的局势。
多尔衮信守诺言,只让参战的四个旗以及吴三桂的关宁军入城,不过为了安抚自己嫡亲的兄长阿济格,他将皇城当中曾经先后属于福王朱常洵,辽王朱术桂的那个巨大的王府赐给阿济格,英亲王府也成了北京诸多王公宅邸当中最大的一家。多铎则收获了五千多顺军降卒当中的青壮,自然是毫无不满。
入城的满洲人让皇城根下饱受大顺军欺负的老少爷们弹冠相庆,只是他们很快就笑不起来。如果说这几个月一直在瞎折腾的大顺军只是跑下山来抢劫的土匪,那么八旗军则是来自地狱的厉鬼。在烧杀掳掠方面,即便是后世里面打着月经旗的两脚直立人形畜生也只能望满洲人项背。
土里土气的,满洲大汉第一次走进了燕京,这座全世界最为雄伟的城池。琳琅满目的西洋景,呃,应该是东洋景晃花了满洲汉子的眼睛。他们简单的脑袋里面容纳不下比的战马,孩子的鼻涕,女人的更多的东西。在汉民族的伟大智慧与文明的象征面前,满洲汉子们很快迷失了自我,继而感觉到了那种凉透心底的自卑。
在本能的驱使下,这些半开化的蛮族疯狂地毁灭着眼前的一切。皇明二百余年的精华,汉民族生死相传的根骨在打砸抢与烈火当中被毁于一旦。而这一切,还仅仅是个开始。
与满蒙八旗相比,汉军旗与关宁军这些昔日的明军表现出来的疯狂更为骇人。
倚仗自己对京城熟悉的优势,前明军们总是能找到更多的好东西。虽然绝大部分的好处接下来都被各自旗的贵人接受占有。这些昔日的汉人丝毫不以为忤,继续乐此不疲,兴致勃勃地去下一个地方找油水。不知道是为了讨好满洲的主子,还是以这样的行为来掩盖心底的最后一丝良知的悸动。
混乱与疯狂整整持续了三天,压抑的哭啼与灭绝人性的嚎叫也整整持续了三天。这一幕,与五百年前女真人掳掠赵宋京师东京何其相似。黑漆漆的乌云遮蔽了天地,这块炎黄子孙守望了五千年的天地。

一直到十月十八日,满洲人在多尔衮下令之后才渐渐停止了犹如是野兽一般的发泄。留在城外的几个旗兵丁也在这个时候入城。
大顺的守将周凤捂被撞到了麻袋当中,按照蒙古人最为严酷的刑罚,由上千匹战马践踏成肉泥。投降满清的大顺将领没有得到料想当中的富贵鱼爵位,几乎全部被杀。二十几万顺军绝大部分被押送到关外,成了满洲各个旗亲贵的包衣奴才。
当中的大部分会在年复一年的劳作当中丢掉性命,只有少数人会被送入包衣军中。如果立下了功勋,或许会获得一个不错的爵位。这就是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接触的历史书上所说的“民族融合”。
入城的旗丁囊括了八个旗的二十四个固山,连同其余部分,总数超过三十万。满蒙人绝大部分不通晓汉语,满洲上层也害怕被汉族同化,自然不能像大顺军那样全军散开进入民居当中搞军民大团结。为八旗军选定营房就成了当务之急。
明末的士子官员尽管被廷杖打折了脊梁,可在清军入关前,鲜少有人去主动投靠。满清的汉族大臣们从范文程往下,几乎都是落魄书生,充其量只是秀才童生而已。
虽然科举制度不是最佳的选拔人才的方式,考取进士的人不一定比童生在官场上的能力更强。不过在对于典章礼仪的熟悉程度上面,科举考试绝对是合适的度量方式。即便后世的史书将范文程之流吹嘘得有如天人,可他们毕竟没有过官员的经历,很多事情自然会弄得似是而非。一直到洪承畴被迫投降,满洲才算是有了够分量的汉臣。
皇太极可以给自己的头戴上皇冠,底下垫上龙椅,好像就此君临天下,与汉人的皇帝别无二致。可建州女真骨子里面的野蛮却不是一天工夫就可以改变的。受限于自身的文化程度,范文程之流只能凭着肤浅的了解去建立典章制度。满清草创,无论是官场还是皇室,很多礼节都显得非常的诡异。
五德循环学说是华夏历朝统治的核心理论,明朝以火德称王。而火克金。灭火着必水,皇太极于是改女真为满洲,大金为大清,满洲与清都带着三点水。八旗满洲、蒙古、汉军在行军、驻营时所居的位置也是固定的,正是依“五行相克”说制订的。
两黄旗位正北,取土胜水。两白旗位正东,取金胜木。两红旗位正西,取火胜金。两蓝旗位正南,取水胜火。水色本黑,古水德的大秦崇尚黑色。只是军旗是指挥作战的必须,如果在晚上黑色的军旗难以辨认,故而以蓝色代替黑色,两黑旗也就成了两蓝旗。
阴阳五行学说认为:东方属木,颜色为青,木能克土;南方属火,颜色为赤,故而朱元璋崛起东南,明朝左日右月皆是火。火能生土克金,故而灭掉了“孛儿只斤”(翻译成汉语就是巨斧的一丝)这把斧子。
西方属金,颜色为白,金能生水克木;北方属水,颜色为黑,水能生木克火;中央属土,颜色为黄,土能生金克水。
从五行所属的颜色和五行相克的角度讲,八旗所处的方位恰恰与五行相克的方位是一致的:两黄旗属土,土能克水,所以在北方;两红旗属火,火能克金,所以两红旗位于西方;两白旗属金,金能克木,所以两白旗位于东方;两蓝旗属水,水能克火,所以两蓝旗位于南方。
五德始终学说与所谓的君权神授一样,在春秋之后就变了味道,历来只是用来忽悠升斗小民的东西,皇帝本人也未必相信。历朝历代,或许只有满洲人才会如此刻板。
多尔衮将京师外城汉人全部驱逐到附廓城中,成为只有满洲与朝廷官员才能居住的地区。以镶黄旗居安定门内,正黄旗居德盛门内,并列北方,取土胜水之意;正白旗居东直门内,镶白旗居朝阳门内,并列东方,取金胜木之意;正红旗居西直门内,镶红旗居阜成门内,并列西方,取火胜金之意;正蓝旗居崇文门内,镶蓝旗居宣武门内,并列南方,取水胜火之意。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不正常也很蛋疼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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