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逼贼西去,以全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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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术桂这只的小蝴蝶历经十几年的努力褪去了稚嫩的翅膀,摇身一变成为了传说中的雅蠛蝶,终于卷起了滔天的巨浪,把历史的外衣撕扯碎裂,仅仅剩下了罩住私密的三点到了崇祯十五年的时候,十年磨一剑的广宁军高调地大规模出现在世人眼前,带着巨大惯性的历史车轮也由此被推离得越来越偏离原来的轨迹。
本来应该在崇祯十五年因为张献忠兵临巢湖而重新出山总督凤阳军务的马士英依然继续着赋闲的日子,历史上他正是凭此东山再起,不过看眼下的情形,他几乎可以肯定在必然会变得面目全非的南明失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
他仅仅是一个棋子,没有资格在十七世纪东亚的这场巅峰对决当中取得布局的资格。同样道理,无论是张献忠,李自成还是崇祯,他们也只是大争之世当中的棋子。在未被改变的历史当中,满清的摄政王多尔衮是一个孤独的棋手,举目天下无人可以匹敌的孤寂让他的巨大功勋大打折扣,不为人知的痛苦刺激得他愈发肆无忌惮。一道剃发令让江南血流成河,险些脱离满洲人的统治。
或许,这未尝不是多尔衮找寻合格敌手的一种方式,可惜汉民族的内斗白白葬送了这样的机会,让避免三百年暗无天日的最后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不过现在,有资格在这盘天地大棋局上执子的还要加上一个朱术桂。
本该在南直隶庐州一线混的风生水起的张献忠在这个时空中却被广宁军逼到西南一隅封闭的四川,此刻正在川东山地与土司和川军斗得不亦乐乎。至于李自成,这会儿也本该离开残破的河南前往湖广,一路追着元气大伤的左良玉攻克襄阳,进而建立了政权的雏形。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无力南下与广宁军死磕,权衡利弊后率军绕了一个大圈子,从开封以南西进,逼近河南府府城洛阳。秦军果然不出所料退回了陕西,扼守潼关天险,闯军追击不及,秦军主力丝毫未损。尽管吴甡没有孙传庭的手腕和能力,不过他手下的秦军和历史上孙传庭孤守险关的那一次相比完全不同。不仅仅是因为秦军没有经受豫西的惨败伤到了元气,还在于秦军猛将,让农民军又恨又怕的贺人龙仍然健在。显然,闯军想要进陕西仗还有的打。
贺疯子在中原战场上屡建奇功,当然也干了许多缺德事儿,秦军将领素来飞扬跋扈,而贺疯子就是最为拔尖的那位。两任陕督傅宗龙、汪乔年先后被他给卖给了农民军,深受崇祯信任的杨嗣昌的死更是他和左良玉联袂上演的杰作,堪称是文官终结者。不过老实巴交的吴甡他倒是没有扔下,这样一个人坐在陕督的位置上对于他来说正对胃口。因此从洛阳跑回陕西的时候贺人龙还是很讲义气地顺便把吴甡捎带上。
中原战场上他贺人龙可以随意地逃跑,毕竟那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也就是去帮帮忙而已,不爽的时候也可以借口自己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只要手底下的队伍没吃亏,打赢打输无所谓。可是,现在仗已经打到了家门口,再三心二意不用全力,老家就丢了。朝廷之所以对武将优容畏惧,不外乎是对武将手中的实力忌惮。一旦他贺人龙失去了根本,那些早就看他不爽的文臣随时可能把他给杀了。
十数万秦军密布潼关附近据险死守,壮丁不多的三秦大地集体动员,延绥镇所在的榆林更是堪为表率。这些已经和农民军打生打死二十多年老军户们把最后的青壮送到了军中,几乎搜刮尽三秦青壮后的秦军总兵力已经在十五万以上。即便这样,榆林依然是陕西最让人放心的地方,有着良好斗争传统的陕西镇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是江南的绣花兵能比得上的。
秦军向来善战,崇祯九年三月,应陕西全省士绅所请,朝廷命孙传庭替代陕西巡抚甘学阔,以右佥都御史衔巡抚陕西。与此同时,农民军兵分三路入陕,意图谋取关中。十几万农民军气势汹汹,初到乍来的孙传庭手底下仅有三千陕西镇边兵。七月十七日,高迎祥由汉中、石泉进取西安。十九日,孙传庭在盩厔黑水峪大败连战连捷击败士气正旺的数万高迎祥大军,以一敌十的明军几乎全歼农民军,闯王高迎祥被擒,送至北京被杀。秦军由此发端,在关内战场上打出了赫赫的威名。
有潼关天险可以凭借,守卫本乡本土的秦军在士气上也不需要担心,纵然闯军在人数上优势明显,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叩开潼关进入八百里秦川。或许正是对此心知肚明,闯军在发现秦军西去放回老家的时候,闯军并没有穷追不舍对思乡心切的秦军加以阻拦,几乎是跟在后面欢送秦军回家,甚至为了避免两军冲突,闯军主动止步于弘农涧,留下陕州的阌乡县为两军缓冲地带。
开封一战之后,河南对于闯军来说已经不是一块安稳所在。开封府驻扎有经历了三次开封攻防战的精锐豫军和广宁军一个营的步卒,实力比照以前只强不弱。南边的南阳府,汝阳府与湖广相接,驻防在鄂北襄阳随州一线的广宁军轻骑兵几乎可以朝发夕至,已经让广宁军打怕了的闯军上下都没有胆子跑到广宁军的身边。豫东德归德府被开封府隔断,闯军势力无法到达,豫北的彰德卫辉怀庆三府有黄河天险以为南方屏障,拱卫着京师所在的北直隶,是河南此时最为富庶的所在,也是风口浪尖所在。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李自成是不可能孤注一掷地率部北上的。
如此看来,在北至武安,南到信阳,东连永城,西连阌乡的下辖八府一直隶州的中州大地,能让闯军暂时容身的竟然只有位于豫西的河南府与汝州。如此狭小的地域范围对于习惯了以战养战流动作战的闯军来说几乎就是死地。
李自成的老营扎在了河南府城洛阳,麾下众多的将领则分散到河南府及汝州各州县招募新兵恢复视力。经过两个多月的休整,联军再度恢复到了七八十万人的水平,其中革左五营约十五万,罗汝才二十万,闯军四十五万。看似强大的农民军因为内部事权不统一,彼此互相提防,十成的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一半。潼关自古便是易守难攻之地,加之联军上需要防备东边的开封守军。短时间内,只要秦军自己内部不出问题,有罗汝才和革左五营掣肘的李自成显然看不到攻入陕西的希望。
秦军诸将大部分处于陕北几个州府,与同样出自此地的农民军各级将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军的士卒同出一地,兄弟反目,父子相残比比皆是。秦军中的贺人龙,高杰与李自成还是陕西米脂的老乡。不过这些年打生打死,两支同出一脉的军队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几率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双方死于战阵的将士不计其数,互相欠下了笔笔血债。对于中国人而言,国仇易解,家恨难消。更何况秦军当中还有给李自成戴过绿帽子的高杰这等极品强悍人物的存在,缺少了男人某项基本功能的李自成此时已经看到占到最高点的希望,昔日的屈辱正好清算,自然是不会放过赶尽杀绝的机会。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仗还有的打。
小冰河时期没有到来的时候,依靠濒临黄河带来的便利交通条件和十三朝古都的丰厚积累,河南府向来就是豫省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块宝地的优越条件,神宗皇帝才会将最宠爱的小儿子福王朱常洵藩封在此地。
崇祯十四年除夕,洛阳被李自成大军攻占,福王府被烧成白地,城中士绅官员被屠戮一空,从此之后洛阳后元气大伤,远远无法与当初相提并论,河南府所属之一州一十三县也在明军和农民军的反复拉锯之中也破坏严重,田地荒芜,人烟凋敝,无力供应几十万大军的吃喝拉撒。而无论向南还是向东就食,闯军都将违背与广宁军的协定。
李自成自然不是信守承诺的君子,事实上,古往今来打天下的鲜有这样的迂腐人物。有刘邦项羽的例子在前,李自成早就领悟到了厚黑学的精髓。如果有必要,他绝对不介意把说过的话当成是耳旁风。某种意义上,协议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违背的,正如同人都是逼出来的一个道理。

能够从一个下岗的邮递员最终成功地混成了皇帝的李瞎子当然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物。虽然历史上他在紫禁城的椅子上还没有坐热就被大辫子军给打得屁滚尿流一路撒欢地跑回了老家,但毕竟也是流下了赫赫名号的人物,这样的成就岂是常人能够企及的。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当然懂得自什么时候该嚣张,什么时候该装三孙子。
比如现在,就不是他可以肆无忌惮嚣张的时候。他的部将们被广宁军打得失去了信心,在被疾风暴雨一般的广宁军火枪兵狠狠地蹂躏了一番之后,很多闯军老卒现在听到打雷的声音都会浑身颤抖,更遑论那些没打过几次仗的菜鸟。这无疑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平复下来的。广宁军无论步骑都要比闯军强上太多,没有一个较大的力量补充和一段时间的历练,闯军远远不是广宁军的对手。现在远远不是和广宁军翻脸的时机,至少也要等到他踏平秦军,占据秦晋之后才能考虑这个问题。
几十万闯军密密麻麻地散布在河南府及汝州的每一个角落,两地政权早已经瘫痪,府库里面可以跑老鼠,民间百姓自身难保,积攒下来的些许粮食对于几十万人来说杯水车薪,手里面有粮食的地方豪强大族纷纷占山为王,虽然和强大的闯军无法相提并论,但仗着本乡本土一一打下来也不是一件轻松地事情。
乱世当中粮食几乎相当于一切,没了粮食此刻貌似强大的联军随时可能烟消云散。素来胸无大志自顾享乐的罗汝才当然不想受这个苦楚,无论是接受招安还是脱离联军离开李自成找一个明军稀少的地方称王称霸都比现在的日子滋润。革左五营内部也为此吵翻了天,实力最强的革里眼贺一龙主张脱离闯军自己找路,而左金王贺锦等人则想要再观望一段时间,好在革左五营向来自成一体,水泼不进,暂时还没有闹翻。
危难关头,朱富生悄然来到了洛阳李自成的住处。这位如今身材“丰腴”,前凸后翘,双W曲线如同佛爷一般的商行大掌柜带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施施然地走进了当年的福王府。曾经的富丽堂皇的王府如今早已不复当年的气象,在被老李当初潇洒地一把火烧掉了之后,留下的除了残垣断壁就是朽木杂草。
李自成现在的感觉十分的不爽,不仅仅是因为罗汝才和贺一龙的小动作,也不仅仅是因为如今粮草匮乏的窘境,还包括这座已经烧成了灰的王府。他如果早知道还有回来的机会,绝对不会为了图一时的爽快在王府被广宁军点着了之后再火上浇油继续烧王府玩。现在这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是谁?十八子猪神器的未来天子,福藩的两家郡王府和他的身份怎能匹配。为此他宁愿在福王府的空地之上搭帐篷受罪。搁在几百年之后或许会有人说上一声有性格,够非主流。放在这个年代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白痴行为。
虽然最近的局面很窘迫,堂堂闯王依然不堕英雄气度,连最基本的搜身都没有做,朱富生就被迎进了李自成的帐篷。这显然是他经常接触的贪生怕死的朱术桂无法做出来的纯爷们举动。整整密谈了一个时辰后,朱福生施施然走了出来,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欠揍的笑容,留下老李一个人在里面挂着如同怨妇一般的表情生闷气。因为,堂堂李大闯王十分不幸地被敲诈了。
尽管不爽,李自成这个冤大头还得继续当下去。闯军周围的几个州府不是在广宁军手上就是对于广宁军而言必争的要地,这些年灾害连连闯军想买也买不到多少的粮食,为了维持麾下几十万人马不至于因为饿肚子而分崩离析,他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朱富生的“帮助”。
从洛阳离开之后,朱福生展现了自己作为商行大掌柜的巨大能量。仅仅五天之后,第一批十万石粮食由开封装船运往洛阳,李自成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七十万两白银,整个冬天,朱富生以三十万石粮食和少量的广宁军淘汰冷兵器从李自成手上敲诈来了二百二十万两白银。农民军奋战十几年,转战大半个中国积累下来的巨量财富被朱福生毫不费力地讹诈来了一大半。
花开两支,各表一头。就在李自成在豫西弹丸之地饱受折磨的时候,张献忠也别坠在尾巴后面步步紧逼的广宁军给逼到了川东山区。四川尽管汉夷杂处,地处边陲,历朝历代战乱不止但与连年战乱的贵州不同,开国之初藩封于此的蜀王朱椿“孝友慈祥,博综典籍,容止都雅。”,四川得其恩惠,“日益殷富。川中二百年不被兵革。”巴蜀大地的土司大部分安分守己,很少惹出什么大乱子。明朝对于四川的统治策略堪称是历朝历代的榜样。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二百年不被兵革让川中大地人口密集,良田延绵,也让二百年几乎没有经历过大阵仗的川军战力一落千丈,四川本地卫所军队攻不克,守不住,几乎完全是依靠土司兵充门面。而在唐宋,地处与吐蕃交界地方的四川军队无一不是精锐劲旅。
久疏战阵的川军很快吃到了苦头,被张献忠手底下的疲兵打得节节败退。川军中最出名的土司兵就是一向能征善战,连八旗军也避让三分的石柱白杆兵了。可惜在几年前,超过三万的石柱土兵被张献忠歼灭,地狭人稀的石柱因此伤到了元气,此后虽然秦良玉苦心经营,石柱土兵再也没有超过万人,实在难以抵挡张献忠麾下动辄十几数十万人的人海战术。川东夔州府,重庆府所属州县泰半沦陷,新任平贼将军麾下众将几乎都是出自荆州一地的情况引起了向来多疑的崇祯的担忧,
几乎是下意识的,崇祯皇帝半是无奈,半是为了分化瓦解杨飞,防止其一家独大,下诏授平贼将军杨飞部将,襄阳总兵张小田为四川总兵,加镇西将军衔,专职四川剿抚事,并荫一子锦衣卫百户。所遗留之襄阳总兵一职由杨飞举荐,继而在朱术桂的授意下杨飞上书,由第三军军长尹旭接任,成为广宁军第六个总兵以上的高级将官。当然,如此分化瓦解的手段不仅仅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是将四川也送到了朱术桂的手里。
和倒霉的李自成相比,曾经风光无限的八大王张献忠的境遇更是大大不如。正常的时空里,他已经在大江南北站稳了脚跟,即将开始人生最为辉煌的阶段。如今却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局限在川东一隅之地,境遇相比天上地下。
自高祖皇帝始,有明一朝封亲王并之藩者且一直延续到明末的多达数十家,这其中,洪武朝的亲王和之后的在地位上有着明显的差别。开国诸王王府规模宏大,毫不逊色于北京的紫禁城,这时候的王府是“城”一级的,称为王城,到了永乐,特别是仁宣之后,藩王地位的下降使得亲王的府邸从城缩小到了府。加之开国诸王传承久远,拥有土地面积更大,明朝最为富庶的藩王几乎全是开国流传下来的诸位亲王。最为富庶的四大亲藩,秦晋楚蜀均为太祖皇帝所封。
张献忠死的时候。据传曾将大量的财报隐匿或者弃入江河,根据就是他占据了楚王和蜀王的财富。至于这四家藩王的财力到底有多大,看看周王在开封被李自成围攻时的举动就可见一二,上百万两的银子毫不费力地就拿出来充作赏赐,周藩所拥有的财富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也许张献忠能建立大西,与实力强悍的李自成互别苗头正是得益于楚王,蜀王家族的巨量财富。而现在,他将肯定没有机会再去武汉找楚王的别扭去,至于蜀王,很遗憾,有一个钻进钱眼里面的朱术桂存在,他的希望依然很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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