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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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泠月带着心里的疑惑,下楼匆匆赶去了电话房,电话一接起来,就传来白牡丹的啜泣声。 更新最快
“宋小姐,您可以来一趟警察厅吗?少棠他,他死了……呜呜……”
宋泠月听到那句“少棠死了”,脑子里“轰”一声,一片空白,已经顾不得问白牡丹是如何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手里的电话重重掉在柜子上,她已经闪身飞奔出去。
去警察厅的路上,宋泠月坐在车子后座,身子怕冷似的,不住的抖,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少棠那样温和,又清洁如玉一般的男子,怎么会死,他不是说要离开京都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唐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希望能带给她一丝力量,让她不那么害怕,宋泠月的眼泪几次模糊了双眼,却无法痛哭出声,只让司机再次加快速度。
车子一路飞驰,向警察厅赶去,才到警察厅门口,车还没停稳,宋泠月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趔趄了一下才站稳,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警察厅外厅坐着几个警察,看到有人闯进来,以为是闹事的,立即紧张的端起了枪,待看清来人是个女子,还是京都第一名媛,顿时变了态度。
“月亮小姐,您怎么会来警察厅?有何贵干?”
宋泠月抓住一个警察的衣袖,说话都磕巴起来,“我找,找少棠,他在哪里?”
警察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月亮小姐,您怎么会跟他认识?那个白牡丹打电话找朋友求助,就是找您吗?”
宋泠月心里的担忧和悲伤已经到了顶点,没耐心跟他解释,扯住他的衣领子,失声吼道:“带我去见他,我要见少棠!”
警察被她这样子惊讶到,幸好唐风及时追进来,安抚住她,对警察说道:“她是少棠的朋友,请让她去见一面。”
警察虽然费解,却依然点了点头,“好,跟我去后头吧!不过,你们还是要有心理准备的,这位昔日的妙音园名伶,死相可不怎么好。”引着他们走了进去。
宋泠月被唐风扶着,一路跌跌撞撞跟了进去,走过几个转弯,来到另一间屋子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有女人的哭声。
警察指了指屋子的方向,“里头只有那位白牡丹和少棠的尸体,你们进去吧!”
宋泠月听到尸体这两个字,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伸手推开屋门,闯了进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中间放着一张简陋的床,上头一张清洁布,布下呈现出一个人形,并不高耸,显然底下的人十分瘦弱。
床边是一把木头椅子,白牡丹正坐在椅子上哭泣,眼睛都哭肿了,听到动静,猛地站起了身,看到来人是宋泠月,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心里的恐惧顿时减少了几分,几乎是小跑着扑向宋泠月。
“宋小姐,您终于来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向谁求救,少棠只跟我说过您的事情,还给我留过电话,让我遇到危难时可以向您求救,可我没想到,第一次向您求救,竟然是……竟然是……”
白牡丹说到后来,已泣不成声,宋泠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稳定一下情绪,自己却无论如何冷静不下来,错开她,扑到床边就要掀开少棠身上的清洁布。
唐风紧跑一步追上了她,扯住她的手,把她推到了身后,转身挡在床前,不让她靠近,劝道:“小月,警察说过,他的死相可能不太好,你不能看,你听我的,我看一眼,然后再告诉你。”
宋泠月摇摇头,哽咽道:“不,我一定要看他一眼,我一定要,他是我的少棠师父,我不能不管他。”执着的要冲过去。
唐风两只手抓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后退,看是不能让她看的。
“你听我的,我看过一定会告诉你!”
白牡丹也走过来扯住她的衣袖,泪水落到腮边,摇了摇头,“宋小姐,这位先生说的对,你不能看!”
唐风把她交给白牡丹照顾,让两人去外头等,他自己走到床边,伸手掀开了清洁布。
只一眼,唐风就皱起了眉头,床上的人,一件衣服都没有穿,只有腰际围着一块脏破不堪的布,头发似乎被人残忍的扯过,秃的左一块右一块,泛着乌青的脸,眼眶深深的凹陷进去,几乎没有了人样子。
清洁布又扯开一点,唐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少棠的胳膊呈诡异的角度弯曲着,骨头折成一段一段,两只胳膊和两条腿,都是如此,可想而知,他死前遭遇过什么样残忍的折磨。
唐风检查过一遍,不忍心再动这个可怜的人,为他盖好清洁布,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房间。
宋泠月和白牡丹见他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唐风,究竟怎么样了?他是怎么死的?”宋泠月迫不及待的问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哭腔,看不到少棠,她始终觉得揪心。
唐风平复了一下情绪,面上看不出喜忧,淡淡说道:“我们去跟警察说一声,把尸体领走,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宋泠月看他故意转移话题,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固执的道:“不,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死的?”
唐风把目光转向白牡丹,“你看过了?”
白牡丹脸上已是面无血色,摇了摇头,“只看了脸一眼,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先回去,回去我就告诉你!”唐风对宋泠月说道,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不等宋泠月反对,扯上两人,径自去了前厅。
唐风把领走少棠的事情一说,警察立即就点头同意了,他们巴不得有人认领,这样能省去警察厅好些麻烦,毕竟这年头,死人太常见,让唐风在几份文件上签了字,就安排车子去送。
三个人出了警察厅,上了车子,后头警察厅帮忙送少棠的车子也跟了出来,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往容府赶。
少棠在京都没有住所,宋泠月连夜让人把容府的偏房布置成灵堂,买了最好的寿材,又让他们为少棠净了身,换上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为他体面送行。
这一夜,宋泠月和白牡丹一身素服,为少棠守在灵前,一个是少棠昔日的徒弟和知己,一个是少棠的师妹,两人一夜未眠,伴着灵前的蜡烛,睁眼直到天亮。
唐风在书房忙碌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才微微亮,他就去了灵堂。
宋泠月看到他过来,想要起身,却因为跪的太久,膝盖麻木,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唐风过去扶住她,带她出了灵堂。
一夜未眠,宋泠月脸色惨白的吓人,眼睛下都泛了乌青,十分憔悴,一开口,嗓子也嘶哑的厉害,“唐风,从警察厅到少棠入棺,你一直拦着不许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唐风审视了她一眼,她很执着,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看来不说是不行的,不说实话,也是不行的,想了想,尽量让语气和用词和缓了一些。
“少棠死前,可能有一段时日抽过白面儿,还不少,他是唱戏的,断然不会自毁前程,该是被逼的,他骨头上也受过伤,另外,他死前,可能被人欺辱过。”
唐风的声音很轻,传进宋泠月的耳朵里,却字字像一把刀,扎在她心口上,扎得她生疼,呼吸都是疼的。
宋泠月木然的看着他,执着的追问道:“骨头受过什么伤?欺辱,又是什么?”
唐风抿了抿唇,似乎在思量着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宋泠月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双手死死地攥住他的胳膊,隔着厚衣服都攥疼了他,听不到实话绝不罢休的架势。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唐风妥协了,缓缓说道:“他的骨头被人生生打断了,头发也被一缕一缕的生扯下来,几乎没有人形。”
宋泠月呼吸一滞,嘴唇都颤抖起来。“欺辱呢?他是个男人,什么叫被欺辱?”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去想。
唐风目光沉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宋泠月咬了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说,到底是什么?”
唐风的声音低下去,“男人,也会被男人侮辱,更何况,少棠他……”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宋泠月浑身涌起一阵寒意,头皮发麻,双臂抱在胸前,怕冷似的佝偻起身子,最后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惧和恨意,双手伸进头发里,撕扯着尖叫起来。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小月,你冷静一下!”
不等唐风上前抱住她,宋泠月一把推开他,转身朝灵堂冲去。
白牡丹正在换灵前的香,宋泠月冲到她跟前,攥住她纤弱的手臂,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失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少棠?他临走前见过谁?”
白牡丹忍着疼,思索着道:“警察厅的人是在京都郊外发现的少棠,查不到凶手是谁,只说可能是遇到了歹徒,可是,我心里是有疑惑的。”
“那你说!”
白牡丹抿了抿唇,想了想,似下定决心一般,缓缓说道:“我怀疑是燕春阁的老板,少棠临走前,他来找过,似乎是想让少棠重回燕春阁,可是少棠不同意。”
宋泠月又问,“少棠重新登台,他是不是经常来骚扰他?少棠之所以离开,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白牡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是,他找过少棠,似乎还打过他,少棠要面子,一直不肯告诉你,妙音园的老板不跟得罪姓方的,警察厅也不敢,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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