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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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对于魏千帆的邀请,尤其是其中还有日本人的加入,本是有几分犹豫的,他知道魏千帆打的主意,更加知道山本忠一的居心,但平心而论,他本身并不在乎这样的争斗,不管他们如何争斗,最后的结果,都是由他来掌控。
这空当,总统似乎想通了,开口就答应了魏千帆的邀请,挽着夫人说道:“既然如此,我和夫人也的确是想出去散散心,就去打扰几日了。”
魏千帆得偿所愿,笑得合不拢嘴,连不迭的道:“有幸有幸,能请到总统和夫人前去,令我府上蓬荜生辉,届时我会亲自来迎接总统大驾。”
白秀林和夏夜清闻言,脸色皆是一变,总统和夫人都要去魏千帆的庄园,这的确是意料之外,总统的心意他们不好猜测,只是,这安全该如何保证,之前的刺杀还心有余悸,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大意的。
两人正想着要如何好好策划一下,只听魏千帆又道:“总统先生,我还邀请了其他客人,他们不居住,只是陪同,总统先生和夫人不会介意吧?”
总统便笑道:“自然不会,人多反而热闹些,否则这国外的歌剧岂不是辜负了,不过,我除了带着夫人,还会带着夏总长和白总长同往,魏司令可欢迎啊?”
“这……”魏千帆只犹豫了一下,便爽快的答应了,“自然,自然,夏总长和白总长同往,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白秀林闻言,忍不住耸了耸肩,阴阳怪气的道:“求之不得?呵,这个魏千帆,还真是有一套。”
夏夜清却没有搭话,只静静的喝着酒,余光时不时打量着山本忠一和魏千帆,这两个人,还真敢明目张胆的往来,只是这样一来,他的时间都要搭进去了,还真是麻烦。
容氏的工厂已经开工了半个月,需要的染料和临时的工人还是没有到位,这个时节,宋泠月反倒不慌了,不知道是听天由命,还是暗自有打算,只吩咐了路先生和吉诚好好盯着,她自己却无所事事,反而带着容太太和玉生出去游玩起来,弄得整个工厂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以为她急糊涂了。
临近交货一周前,宋泠月才赶回来,工厂里的活计已经完成,但是只完成了订单一半的货量,另一半因为没有足够的棉纱和染料,根本没有完工的可能。
次日,宋泠月才坐到工厂的办公室,路先生就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少爷,还有六天就要交货了,京都的棉纱,大部分被董家控制,不但不出货,还价格昂贵,分明是落井下石,我们要不要跟他们交涉?”
宋泠月盯着书桌发呆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路先生说道:“算了,董家家大业大,与我们容家也是不相上下,交涉也没有用,他们不会退步的。”
路先生神情放松了些,又问道:“那这要怎么交货?短短六天,我们就是上天入地,也是无路可想了。”
宋泠月大眼睛盯着路先生看了看,又快速的错开,淡淡说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走一步说一步吧!”
路先生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目光复杂的看了宋泠月一眼,似乎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有几分愧疚,又似乎有几分后悔,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办公室。
宋泠月一个人坐在书桌后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寥寥几句,那边回了一句“放心”,便挂了电话。
出了工厂,夕阳已经西下,宋泠月裹紧了大衣的衣襟,一个人在路上踱步走着,后头司机开着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也不催她。
“少爷,少爷,请等一下!”路先生忙完工作,准备下班回家,夹着公文包追了上来。
宋泠月停下了脚步,“路先生,准备回家吗?”
路先生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是啊,孩子们还在等我,太太今天要煲鸡汤,嘱咐我早些回去。”
宋泠月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我们一起走走?”
路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少爷!”
“路先生的孩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吧?”宋泠月闲话似的问了一句。
提到孩子,路先生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回道:“是啊,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孩子,我儿女双全,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他们健康快乐的长大。”

宋泠月也笑笑,“路先生说的对,为人父母,大多是这个愿望。”
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路先生不要客气,我们也算是朋友,你尽管向我开口,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尽力。”
路先生搓了搓手,似乎有几分不自在起来,干笑一声道:“那就多谢少爷了,少爷给的薪水颇丰,眼下,日子还过得去。”
“嗯,那就好!”宋泠月笑了笑,又道:“时候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早些见到孩子。”
“这怎么行!”路先生连连摆手,“少爷也急着回去,您的车,怎么能用来送我,这不可以。”
宋泠月径自让司机停下,伸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快上车吧!我离得近,走一走当做散心了。”
路先生推辞不过,只好对宋泠月拱了拱手,道了谢,弯腰上了车子,汽车鸣了一声喇叭,缓缓离去。
宋泠月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愣了一会儿神,才迈开步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马上要冬季了,天气还真是冷起来,希望这个冬天,不会太难熬。
董绵绵回到明公馆,天色已经漆黑了,明艳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棉袍,正在跟着拍子喝茶听戏,最近不知从哪里召来一个男旦,不但是一副好嗓子,那模样和身段儿,扮上杜丽娘,竟比白牡丹还要精致几分。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停下,别唱了,回你的房间去,我要跟明艳说几句话。”董绵绵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男旦息了声,却没有立即离开,退到了明艳身侧。
明艳不满的哼了一声,重重的放下了茶杯,“小浪蹄子,要么成日里出去鬼混,要么一回来就扫了老娘的兴致,你是作死吗?”
董绵绵并不理会她的难听话,反正已经习惯了,矮身瘫坐进沙发里,皱着眉头道:“让你的姘头离开一会儿,我只问你几句话,耽误不了你们寻开心。”
明艳不乐意起来,美目横向她,娇嗔道:“少胡说,人家有名字的,叫董生,这嗓子唱的我,要肝肠寸断了。”
董生却有些不自在起来,抖了抖衣袖,低声道:“明艳姐,我也渴了,上去喝杯茶,你们母女好好说话,我去去就来。”说罢,施施然离开。
明艳依依不舍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上了楼梯拐角,才收回了目光,看向董绵绵,又是另一副样子和口吻。
“这个时候跟我说正经的,看来是假肚子瞒不住了,怎么,知道向你老娘求救了?”
董绵绵心烦意乱起来,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层棉布,随手丢在了沙发上,闷闷的道:“这才开始,我已经骑马难下了,在等几个月,唐风一定能看出来,到时候一定会跟我翻脸的。”
明艳虽然对董绵绵不满,恨她心狠手辣,对自己的亲爹也下得去手,但话说回来,毕竟是她亲生的女儿,眼下她遇到难处,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无法袖手旁观。
起身走到她身边,弯腰拿起了那层伪装的棉布,皱着眉头道:“好在现在天气凉了,这个东西加厚一层,再做两个带子,隐瞒几个月还是可以的,不过我劝你,还是尽快真的怀个孩子,到时候,他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拿你没办法。”
董绵绵听她说这个,又不耐烦起来,没好气的道:“不能教我点儿别的吗?想用孩子拴住一个男人,你想让我再生出另一个董绵绵吗?”
明艳语滞,愣愣的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挨着她坐下来,叹息一声道:“绵绵,你跟我不一样,也跟大部分漂亮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们最多是副画,欣赏一下也就罢了,你却是活色生香的,更重要的,你比我够狠。”
董绵绵听着她这几句褒贬参半的话,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回了,明艳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笑一笑,哼着曲子离开了。
“只恐输赢无定局,治由人事乱由天……”余音袅袅,却总有几分哀怨。
夜晚,山本忠一府上,电话铃声想起,他随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和急迫。
“山本先生,我这次是尽力了,不过,您的心愿该是可以达成的,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山本忠一笑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呦西,天助我也,你做的很好,答应你的好处,事情办成就会送到。”
“多谢山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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