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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峰接道:“在那里?做什么?”
王修道:“在下近年,正埋首研究诸葛孔明留下的八阵图,而且已稍有成就,如若蓝天义再晚上两三年发动,那时区区已竟全功,只要把他送入阵中,就可制服于他……”
仰天叹息一声,道:“这是劫数使然,也是我估计有很,一步失错,使我乱了手脚,目下之策,只是尽人力而听天命,局势如何发展,已非才慧所能预测控制,方姑娘冷面热心,不知武林中怎的会给她取了一个笑语追魂的绰号,我已经仔致作过观察,她确是一个可传我衣钵的人,因此,我已把研究的结果,传给了方姑娘,要她静居隐密之地,万一武林不幸,全为蓝天义所控制,也要留一个重整旗鼓,替我们报仇的人。”
江晓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王修突然站起身子,暗中运气戒备,一面举步向祝小凤等行去,一面说道:“江少侠,如若咱们能从这三人身上,找出蓝天义控制他们的方法,那就可使蓝天义所用之人全都为我所用。”
江晓峰道:“如若他们能衷诚合作,或可有成。”
王修行近余三省的身前,一拱手,道:“余兄,你被人尊称为袖里日月,自然是一位智谋极高的人物了。”
余三省徽徽一点头,却未答话。
王修看他神志茫然之情,似是愈来愈重,不禁一皱眉头道:“余兄怎不回答在下的话?”
余三省又是微微一点头,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江晓峰回顾了余三省一眼,道:“奇怪啊!他们在蓝天义手下之时,似是个个神志都清明,怎的一离蓝天义,迷惘之情,似乎是愈来愈重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天魔令上的记载,乃是千百年来,魔道中武功的大成,蓝天义必已获得一种奇术,控制武林同道,在下智慧有限,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出原因,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致癫狂,慢慢的细察内情吧。”
江晓峰道:“问问祝姑娘,这些人中,似乎是祝姑娘受伤最轻。”
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脸上,接道:“祝姑娘是否有不适之感?”
祝小凤凄迷一笑,道:“我很好啊!”
江晓峰摇摇头,道:“你笑的很勉强。”
祝小凤举手按在鬓角上,道:“我的头有一点晕晕的。”
王修脸色一整,双目中神光闪动,盯在祝小凤的脸上,沉声说道:“祝姑娘,你用心听着,这件事很重要……”,祝小凤似是被他沉重的声音惊醒迷惆的神志,双目中眸光微闪,道:“什么事啊?”
王修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关系着你的生死存亡。”
祝小凤道:“你说说看。”
王修高声说道:“你要仔细想想看,蓝天义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你们?”
祝小凤双目神凝,似乎很用心的在想,但却久久不答王修的问话。
王修看她眼中的神光,逐渐的消散,脸上又泛现迷惘的神情,立时欺身踏上一步,挥手向祝小凤天灵**上拍去。
祝小凤娇躯一闪,右手封住了王修的掌动,左手一招“分花佛柳”拍向王修前胸。“王修一吸气,退开五步,避过了一掌,说道:“江少侠,她武功未失,反应也极灵敏,不会是药物之力。”
江晓峰一横身拦住了祝小凤,右手闪电而出,扣住了祝小凤的右腕,道:“祝姑娘,王老前辈在试验姑娘的反应,并不是和你真的动手。”
原来祝小凤已准备发出暗器,却被江晓峰扣住了右腕脉**。
王修又逼近两步,高声说道:“姑娘想想看,蓝天义是否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祝小凤沉吟了片刻,答道:“他是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王修喜道:“姑娘可记得是何**脉?”
祝小风摇摇头道:“我全不知晓啊!”
王修再问下去,祝小凤只是摇头,再也无法回答出个所以然来。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恶毒的手段啊!”
江晓峰道:“什么手段?”
王修道:“照祝姑娘情形看来,蓝天义是药物和手法双管齐下,咱们如是找不出解救之法,这些人纵然被咱生擒,也是无法使他们神志尽复,分辨善恶。”
谈话之间,宏光大师已匆匆行至室中。
宏光大师满脸凝重神情,进门就抢先说道:“贫僧和我寺中长老会商之后,觉着为了保存武林的正义,纵然伤损到少林寺古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王修精神一振,道:“那很好,时间不多,在下也应该去布置一下了。”
宏光大师道:“贫僧已传下绿玉佛令,寺中僧侣悉听王施主的调遣。”
王修道:“这个在下不敢,在下只负责布阵定谋,下令对敌,还要大师领导。”
语声一顿,接问道:“寺中存粮可多?”
宏光大师道:“只供一月之需。”
王修道:“那是数量不少了。”
宏光大师道:“我寺中六院主持,和各殿设法,都已集于大雄宝殿之上,听凭王施主的吩咐,寺中所有之物,亦凭应用。”
王修说道:“大师如此信任在下,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语声转低,接道:“劳请江少侠出手,先点了祝小凤等三人的**道,把他们暂时囚禁起来。今宵一战,事关重大,他们虽不能够帮我们,但也不能为蓝天义再收用。”
江晓峰点点头,突然出手,以快速的手法,先点了祝小凤的**道,随着又点了罗清风、余三省的**道。
宏光大师目睹江晓峰出手快速,不禁赞道:“小施主好快的手法!”
王修道:“日后,武林中如能有一个人和蓝天义分庭抗礼,舍这位江少侠,恐已再无他人了。”
宏光大师连连点头,却未答话。
王修言外有意,因未闻宏光大师回答,改口说道:“这三人还望大师遣人把他们囚禁起来,小心看守。”
宏光大师挥手,道:“此事不劳工施主费心。”
王修微微一笑,举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紧追王修身后,道:“晚辈助老前辈一臂之力。”
急行了两步,和王修并肩而行,一面低声道:“老前辈,晚辈很惭愧,不能再混迹天道教中了,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低声道:“在下已策反了蓝家凤。”当下把经过详情,很详细的说了一遍。
工修脸上闪掠过一抹欢愉之色,道:“但望蓝姑娘早些得手,那才是武林之福。此事既已办妥,你也不用留在天道教中,目下少林寺中的高手,你是唯一可以和蓝天义抗拒几招的人。”
江晓峰道:“晚辈亦非他的敌手,而且就晚辈所见,蓝天义的武功,似是仍在不停的长进之中。”
王修道:“你已是身兼数家的高手,除了蓝天义之外,江湖上想胜你之人,已经很难找出来,如若少林寺愿把几种绝技再传授给你,对你和武林同道,都将有很大的裨益,我刚才已拿话点了宏光大师一句,大约他该明白了。
江晓峰道:“各门派有各门派的规矩,晚辈又非少林弟子,他们怎肯把绝技传给外人。
王修道:“此刻是拼命保命的时刻,少林寺似也用不着再藏私了。
江晓峰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急道:“有一样很重大的事,晚辈忘记说了。
王修停下脚步,道:“什么大事?”
江晓峰低声说道:“在天道教中,还有两个神志清明的人。
一个是在下,另一个则是茅山闲人君不语,他正替蓝天义研究一座阵图变化,准备对付少林。
王修啊了一声,道:“你听他说过阵图名称么?”
江晓峰道:“没有,但晚辈知晓他是由丹书、魔令之上得的,他却解不出个中玄妙,借用君不语的才慧,为他研究出奇阵的对敌变化。
但觉脑际灵光一闪,接道:“君不语提过阵名,似乎叫做什么十绝毒阵的。
王修呆了一呆,道:“十绝毒阵?
江晓峰道:“不错,晚辈想起来了,不会再错。
王修道:“那君不语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江晓峰道:“他说蓝天义定下了很严厉的限期,要他在限期之内,研究出十绝毒阵的排演之法,如是过了时限,断指、断臂、自绝而死。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还有么?此事重大,我必须问得十分详尽。”
江晓峰道:“君不语告诉晚辈,此阵恶毒无比,万万不能落人蓝天义的手中。他告诉晚辈说,他要把研究好的阵图,刺在左股之上,设法交到你手,但晚辈却劝他惜命自保。以后晚辈就被蓝天义招去,自然不知如何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君不语如若身遭不幸,咱们要设法找到他的尸体?”
江晓峰道:“此番我等未能遵从蓝天义自绝的命令,蓝天义只怕已有警惕之心。他原本限定君不语三十六个时辰内,必须研究出十绝阵的变化,但不知他此番回去之后,是否会改变主意。”
王修道:“很难说,这要看君不语的决心了,他才慧,足以应。
付蓝天义,可是他已如鸟困樊笼,无法施展,但他如早已存了死亡之心,想必早有准备。“
谈话之间,已到了大雄宝殿。果见殿中聚了不少僧侣,六院主持,各殿护法。
群僧脸上,都是一片严肃。
王修行入大殿,举手一招,道:“诸位大师,请看在下的计划如何?”
说着,蹲下身子,伸手在地上画出了一幅少林寺的形势图来。
他在少林寺中时间并非很久,但他对少林寺中的形势,却是记的十分清楚,画的一点不错,群僧齐齐围拢过来,成一个圆一圈,却把江晓峰挤出圈外……
王修手中不停的画,何处树多,何处草深,无不画的十分详尽,一面画,一面不停的解说。少林僧侣个个凝神静听。
足足一顿饭工夫之久,王修才停下手,道:“诸位大师都听清楚了吧?”
少林僧侣齐声应道:“听清楚了。”
王修道:“好!诸位要立刻回去准备,在下在此等候,如有不解之处,来问在下。”
六院主持、各殿护法,可算是少林寺中最重要的人物。也是管理千余僧侣的头目。
群僧虽是个个神情冷肃,脸带激忿,但仍然未忘礼数,合掌一躬,退出大殿。
他们去的十分匆急,一眨眼间,走的一个不剩。
江晓峰道:“晚辈听候差遣。”
王修道:“天道教中,只有蓝天义武功最为高强,能拒挡蓝天义两招的,目下只有你和少林方丈两人,为了保存这座少林古刹,今宵要劳你江少侠出手了。”
江晓峰道:“晚辈战死无憾。”
王修道:“你不能战死,只要挡他几招锐锋,余下的自有少林僧侣应付。”
江晓峰道:“晚辈尽我心力就是。”
王修道:“虽是如此,你也不能使那蓝天义特别注意。”
江晓峰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王修道:“我要把你改扮成少林的僧侣模样,穿上袈裟微微一笑,接道:”但你可以放心,我并非要你真的削去头发……“
江晓峰突然拔出长剑,道:“削去头发,又有何不可?”
王修一伸手,抓住了江晓峰的右脑,道:“江少侠,这不成,你还要对付蓝家风,我现已替你备下应用之物,不用削去头发了。”
少林僧侣已开始了匆忙的准备,但见人来人往穿梭行走,林木、草丛、屋角、窗外,都在安排生火之物。
江晓峰也改扮作了少林僧侣,身穿袈裟,腰挂戒刀,袈裟内却又佩了一柄长剑。
太阳下山之后,少林寺中僧侣全部出动。
在王修精密的设计之下,武功高强的僧侣分排成二个余组罗汉阵,隐在暗中。
其余的僧侣,都各有守护的方位,准备迎敌。
王修也改穿了一身袈裟,精巧的改扮,在暗夜中很难分辨。
不过初更时分,少林僧侣都已经布置妥当,严阵以待。
王修果然是有着过人之能,匆忙的安排之下,竟然有条不紊,而且衣着颜色,都和整个的埋伏相配合,连络的暗记,身份的辨别,亦都有着严格精密的安排。
几位天字辈的高僧,都有着适当的分配,各率着九位武功最强的僧侣,分头接应各处。
江晓峰目睹其情,心中暗暗敬佩不已。
少林僧侣,大约已觉出了王修的才华过人,个个都甘心听他之命。
整个广大的寺院,都有了严密的准备,静待敌人来攻。
寺中处处有人,却看不到一点烟火,听不到一点声息。
江晓峰随着王修巡视了几处埋伏之后,低声说道:“老前辈计划周密,在武林中是一位身怀奇术的高人,出仕官途,亦必是定国安邦的栋梁之才。”
王修摇摇头,道:“江少侠夸奖了……”
语声一顿,道:“今宵这番安排,我早已未雨绸缪,只不过没有把你算上罢了。唉!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少淋寺和蓝天义对峙,必然有这一场恶战……”
江晓峰接道:“双方胜负呢?”
王修道:“少林寺全寺被屠,但天道教亦必有重大的伤亡,精英人物,也将尽毁于这一战之中,只有蓝天义和极少几人,可以逃出寺去,不过……”
江晓峰道:“不过什么?”
王修道:“今宵的形势有些不同。”
江晓峰道:“哪里不同了?”
王修道:“第一是少林寺答应了我用火拒敌,第二是你及时参与了这一战。”
江晓峰道:“晚辈这点武功,如何会有助大局?”
王修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单打独斗,各凭武功,决一生死的事,而是群守的大战;胜败之机,决定于调度之方。少林寺千余僧侣,大半都当得高手之称,为了保护这座古刹,必将全力以赴;罗汉阵又是合乎搏斗中最精奥的一种奇阵,综观天道教中人,除了蓝天义本人之外,其他的人,纵然是武功高强,但如想在罗汉阵拒守之中,来去自如,恐怕还不是易事。但如蓝天义在迅快攻袭之下,使少林僧侣无法排成罗汉阵拒敌,群僧决难是天道教的敌手。如若有你和少林方文从中策应,能使少林僧侣在遇上强敌时,有暇排出罗汉阵,这一战情势就大不相同了。”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老前辈如此看重晚辈,使晚辈心情沉重无比,但愿能不负老前辈的期望。”
王修道:“只要你尽力施为,咱们就可能保护住这名刹,既是帮了少林寺的忙,但也替武林保留了一份元气。”
两人看完寺中的部署,王修又解说了进退之道。江晓峰只看的暗暗赞佩不已,付道:有称用兵如神,这王修实是当之无愧,几乎是一草一本,都被他用于拒敌。
这时,布守少林寺外的僧侣,大都撤人寺中,只留下几个了哨之人。
王修带着江晓峰,和少林寺的方丈宏光大师,登上紧俯二进大殿旁侧一座平室之上。
台与殿齐,可侧全寺变化。
天约二更时分,突见一道火花,高冲天际。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来了,大师请即刻下令,要天字辈高僧率领的十路救应,立刻出动。”
宏光大师点点头,一挥手中的绿玉佛杖,低声对身旁一个小沙弥道:“传我令谕,要十路救应立即出动。”
那个沙弥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王修轻轻唤了一声,道:“大师也该出动了。”
回顾江晓峰,道:“江少侠,咱们也该走了。”
江晓峰应声而起,飞下平台。
宏光大师也站起身于,缓步行下平台。
王修紧追江晓峰身后,飞落空实地。
王修道:“正东方位,如若我推断不错,他们应该先从正东方位而来。”
语声未断,突闻三声钟响,由正东方位上传了过来。
江晓峰道:“果然由东面先攻。”放腿向前奔去。
王修紧追江晓峰的身后,两人距围墙三丈左右处,停下了脚步。
原来,王修这番部署,并未紧依围墙,而是准备在围墙之内,和天道教中人一决死战。
王修轻轻咳了两声,一个少林僧侣由暗影中飞跃而出。
他右手执着一把戒刀,左手抱一只匣弩,打量了王修一眼,道:“王施主有何吩咐?”
王修道:“此地大约是天道教选择的主攻之处,大师要通知他们一声,早作戒备。”
那执刀僧侣欠身应道:“我们已得吩咐,决不会自乱章法,王施主但请放心。”
语声一顿,神情严肃的说道:“少林寺面临了空前未有的大劫,为了保存这座古刹,贫僧和师兄弟们,都已存了必死之心。”
王修道:“那很好……”
一挥手,接道:“大师请退回原守岗位。”
那执刀僧颔首一笑,飞身隐入暗影之中。
王修伸手一拉江晓峰道:“咱们也躲起来,看看那蓝天义的来势再说。”
后退两丈,到了一株古松之前,飞身跃上树去。
江晓峰一提气,紧随王修跃上大树。
凝目望去,只见树上早已藏着两个少林僧侣,一个手执强弓长箭,一个手抱着一个匣弩,俩人腰间各佩着一把戒刀。
王修还未和两个僧侣说话,突闻一声凄厉的猿啸,传人耳际。
紧接着一声震耳的虎吼之声。
江晓峰道:“蓝天义要以虎猿攻打头阵了。”
王修道:“就算通灵的虎猿,也得有人指挥才成,江少侠注意他役使虎猿的方法。”
江晓峰点点头,运足目力望去。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手执长剑之人,越墙而人,飘落实地。
夜色幽暗,相距又远,江晓峰虽然目力过人,也无法瞧到那人面貌,但见他飞越围墙的身法,武功显极高强。
那人脚落实地之后,以剑护身、准备拒敌。
但少林僧侣早已准备,无人轻举妄动,出手攻袭。
黑衣人缓缓收了剑式,流目四顾。
显然,他已为这反常寂静所迷惑,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那黑衣人突然举剑挥动,星光下但见一片剑花闪动。
第二条人影闪动,又一个黑衣人飞入了围墙。
那人左手执着一柄单刀,右手中却握着皮鞭。
但闻那执剑人低声说道:“老大,情形有些奇怪,我不信少林寺中的僧侣们竟然是全无戒备。”
那执鞭人道:“我们先召两头猩猿试试。”
说完话,举起手中皮鞭一挥。
但闻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鞭。
鞭声起处,两条黑影,应声而入。
这一次,却是两头高可及人的巨猿,一黑一白,不住发出低啸,气势凶恶,似是要择人而噬一般。
只听那执鞭人口中发出一阵低语之声,两头巨猿突然飞跃而起,直向守中奔来。
隐身在松树上的僧侣,举弓搭箭,飕的一声,射出一支长箭。
他臂力强劲,取位甚准,箭如流星,直向那头黑色的巨猿射去。
但见那黑色巨猿举起毛臂一挥,波的一声,竟把射向前胸的劲箭拍开。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好厉害的人猿。”黑猿大约已发觉劲箭由松树上射来,挥臂长啸,直向松树扑来。
江晓峰眼看一黑一白两头人猿,扑向停身巨松,两边的埋伏,仍然没有发动,心中暗道:这少林僧侣果然是修养有素,王修能在极短的半日时光中,安排到这等境界,非真有过人的才慧,实难办到。
忖思之间,那两头巨猿已然扑到巨松之下,那黑猿抢先了一步,长啸一声,振臂而起,同松树上面扑来。
江晓峰右臂一探,抽出了戒刀,正待劈出,忽见刀光一闪,那手执弓箭的僧侣,已放下弓箭,抽出戒刀劈了出去。
人也随着那劈落的刀势,直向下面沉落。
那黑猿突然间双臂一收,悬空打了一个转身,竟把一刀避开。
这一来,不但那僧侣吃了一惊,连江晓峰也瞧得一皱眉头,暗道:想不到这些畜牲,竟然也能练成闪腾之法。
那僧侣一刀劈空,人已落了实地,急急收刀护身。
但那白猿动作,快速异常,飞身跃起,长臂一探,抓向和尚的前胸。
执刀僧侣戒刀急起,划出一片刀光。横斩白猿的长臂。
却不料那黑猿竟悄然然无声息的扑了过来,利瓜箕张,抓向后背。
执刀僧侣心生警觉,急急一个鹞子翻身,横里避开五尺。
他应变虽然够快,但仍然被那黑猿利爪抓到了袈裟,喀的一声,整件袈裟被撕去了一块。
毫厘之差,就要伤到肌肤。
江晓峰正待飞下松树,助他一臂之力,却被王修一把拉住,低声说道:“你不要轻易出手。”
但见那执刀僧侣手中威刀挥展,闪起了一片刀光,护绕了身子。
一白一黑两头人猿,分由两个方向夹击,四条毛臂,在一片刀光中运转如飞。
这时,那两个黑衣人也缓步行近动手之处。
但两人既未用啸声指挥双猿,亦未出手相助,竟然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观战。
江晓峰运足目力,察看两人,见两人看的十分小心,似乎是不止在用心观战了。
显然,两人在察看少林刀法的变化,以作准备指挥群猿之参考。
王修却和那两个黑衣人一般,全神贪注在黑、白二猿身上。
原来,这巨猿是蓝天义费尽心机,在各山大泽之中,选择的品种,个个力大无穷;但猩猿的智慧,究竟无法和人相比,它们守攻之势,只是几招死式而已,不能灵活运用。
但它的飞跃闪娜,却又非人能及得,所以少林僧侣,虽然刀光飞转,竟也无法伤得两猿。
人、猿互斗,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仍然是一个缠斗不息的局面。
突然间、听得那执鞭的黑衣人,口发两声低啸,场中搏斗的形势,突然一变。
黑、白二猿攻势顿变猛烈,四条毛臂,在环绕刀光中左飞右舞,追得少林僧侣险象环生。
这当儿,那怀抱匣弩臂的僧侣,突然放下匣弩,抽出戒刀,飞身而下。
执鞭人口中低啸一声,那白猿突然跃出战圈,向另一个僧人扑去。
两人、两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这两个僧侣,俱都是达摩院中上座僧人,一身武功甚是高强,一对一的搏斗,足可对付那人猿凌厉的攻势。
王修附在江晓峰耳际,低声说道:“江少侠,你能否记得,蓝天义训练了多少人猿、猛兽?”
江晓峰道:“一个别庄之中,尽都是摆的铁笼,详细数字,很难说出,但数目决然不会太少。”
王修道:“目下还未见到他们训练的猛兽情形,单是人猿而论,少数固然不足以构成威胁,但如数字太过庞大,倒是一桩很麻烦的事情。如若他们驱使这些人猿舍命硬拼,必然会阻碍罗汉阵的变化。”
但闻那执剑的黑衣人,高声说道:“老大,这两少林僧侣的武功如何?”
执鞭的黑衣人道:“看他们的年岁,应该是寺中的主要人物,不过只和咱们人猿斗平手而已……”
执剑人似是性子很急,忍不住说道:“咱们是否要下令虎猿总攻?”
执鞭人四顾一眼,缓缓道:“我心中一直觉着有些奇怪执剑人道:”奇怪什么?“执鞭人道:“少林僧侣何以会防备的如此松懈,似乎是有意的给咱们可乘之机,此等情形,大为反常,只怕他们别有准备。”
那执剑人嗯了一声,道:“情势确然是有些怪异,不过,他们能有什么诡谋呢?咱们发动时,要传出信号,各路高手,都将分别攻入支援咱们。
执鞭人沉吟了片刻,道:“好!我去招呼虎猿。”
转身两个飞跃,人已消失于夜暗之中。
王修低声说道:“江少侠,你能够一举,杀死那执剑人么?”
江晓峰道:“暗中施袭么?”
王修道:“此时此地,还讲什么规拒?你要在他未出声音之前,把他杀死。”
江晓峰道:“有一招剑法,大概可以。”
王修道:“好!那你就快些下手,在他同伴尚未回来之前,把他杀死,以最快的手法,换上他的衣服。”
江晓峰道:“老前辈变了主意么?”
王修道:“时间不多,快些出手,这就是临机应变,他如若一出手,惊动同伴,这条计策就用不成了。”
江晓峰若有所领悟的点点头,拨出了戒刀。
两人、两猿搏斗激烈,那执剑人全神贯注在搏斗之上,两人谈话,声音极低,那人竟是毫无所觉。
江晓峰暗中提气,左手分开松枝,疾扑而下。
这一扑之势,全力施为,当真是疾如闪电一般。
那黑衣人觉着一股疾风袭来,本能的长剑一挥,扫出一剑。
这一招防卫变化,早已在江晓峰预料之中,一收双腿,呼的一声,由那人头上掠过,回手一刀,劈下了那人的脑袋,这一招快速,奇奥,兼而有之,那执剑人果然连哼也未哼一声,尸体已向地上倒了下去。
王修紧随着飞落实地,右手一探,抓住了向下倒摔的尸体,道:“这边来。
疾快的闪人了松树之后。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两猿两人仍然搏斗的十分激烈,急急纵身一跃,闪人松树之后。
王修低声说道:“快些动手换上他的衣服。
江晓峰应了一声,脱下袈裟,换上了那人的黑色衣服。王修一面匆匆动手帮他换去衣服,一面低声说道:“记住,目下整个”武林,面临着空前未有的大劫,关系着少林寺的存亡绝续,不能和他讲什么道义,兵不厌诈,愈诈愈好,如是你有下手的机会,就杀了那位老大。
江晓峰道:“晚辈明白了。
王修似是生恐江晓峰不肯听从一般,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蓝天义训练了多少指挥虎猿的人,但那位执鞭的黑衣人,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物,杀了他,至少对他们对虎猿的运用上,有些阻碍。
“晚辈记下了,老前辈只管放心。”
谈话之间,突闻一阵阵猿鸣虎啸,传入耳际。
静夜中声势十分惊人。
江晓峰提起长剑,急步由树后行了出来。背对寺外,装出全神贯注僧猿搏斗之上。
但觉身后虎吼猿啸,交错如织,忍不住回头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数十头虎猿,潮水一般的奔窜过来,江晓峰心中虽是有备,也不觉暗生寒意。
埋伏的少林僧侣,也同时发动,匣弩并发,箭如飞蝗。
但那些巨猿、猛虎悍不畏死,冒着弩箭,向前奔冲,虎跃猿跳,比起十万军马的声势,更为骇人。
眨眼之间,已有数十只猛虎巨猿,越过弩箭,奔向少林僧侣的埋伏之处。
埋伏在暗处的少林僧侣,已有甚多从暗中飞跃而出,挥舞着禅杖、戒刀,和虎猿斗在一起。
只听一阵阵急促的哨声传了过来,虎猿在哨声催促之下,攻势更见凌厉。
只听得几声闷哼惨叫,两个少林僧侣分别伤在虎口猿瓜之下。
十几只猿虎,已然越过了少林群僧的拦阻。
江晓峰暗暗忖道:看来我要出手阻止这些虎猿了,如若被他们冲过这一道防线,少林寺在这众多虎猿骚扰之下,必然会闹的一片混乱,对王修整个的拒敌部署,也许会有很大的影响。
正忖思间,瞥见一队身着袈裟的少林僧侣,疾奔而至。
江晓峰暗中一数,这一队少林僧侣,共有一十二人,六人手执禅杖,六人手执戒刀。当下急用手中长剑,划出了一个十字。
这正是王修规定的连络信号。
群僧看到江晓峰剑势划出了暗号,立时散布开去,拦住了虎猿。
加了十二个主力军,立时威势大增,十余只冲过拦阻的虎猿,全被挡住。
江晓峰目睹群僧阻挡住了虎猿,似已不用自己再出手相助,心中略宽,暗道:那执鞭的黑衣人,还不见来,王修也不知到了何处,难道我一直要守在此地不成?
忖思之间,忽听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啸,一个少林僧侣,生生被一头巨猿,抓起了双足,扯成两半。
江晓峰转眼看去,只见那巨猿全身白毛,似是特别高大一些,两手分握着两条人腿,挥舞着尸体,攻向群僧。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白猿似乎是猿中之王,要得早些想法子把它除去才成。
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间,一阵劲风,扑面而至。
江晓峰本能的一挥长剑,护住了身子,目光到处,只见一只巨虎疾扑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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