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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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窗外张望的人一手抓着行李架,立起身来,在自己的条纹T恤上掸了掸,继续向下走开了,桌上的包文丝儿未动,四周坐的几个人依然睡得安祥。胡侃吊在半空的心放下来,车上安静多了。
又过了两站,胡侃的邻座下了车,他们相互摆了摆手,一个说一路保重,另一个说给家人带个问候,便各自分手。胡侃把自己调到了靠窗的地方,腿伸在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整个身子凭添一股释然。
他也照着刚才那人的样,向窗外盯过去。车向前疾驶,路边零星的灯光向后晃去,随着车厢的震动的节奏,胡侃开始让自己体会悠闲自在,脑袋瓜子空灵灵的任意驰骋飘荡。改制把他丢到了惶惶不可终日之中,人到是年了,还要为填饱肚皮四处劳顿,象是被遗弃了的孩儿无依无靠。还得承担着不争气的指责。凄切切落下泪来,直到嘴角儿发痒,他才意识到了失态,赶忙装作若无其事,把它擦干净了。子夜时分谁顾得了别人呢,胡侃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扭了扭脖子,他又伏在车窗玻璃上向外看起来。他是尽量记下这一路的标志,仿佛要重走时不会迷失一样,只是这些地方本就没什么特色,黑漆漆的更分辨不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估计是没什么效果了。
时间悄悄流了过去,火车又停了下来。这是附近省城的车站,整个地盘上明晃晃的,站台和车厢地面在一个水平上,上下车一点障碍也没有,那叫海外华人顺畅。胡侃掏了一下口袋儿里的车票,步下车来,一是透透气,二来可以看看车站建筑的气派。
站台上的时钟指在了凌晨二时的刻度上,上车的人还是蜂拥着,比早先的小站还要多,胡侃思忖着,这大地方人也要省这几文大钱呀,不是说人家都是高收入高消费吗?唉!不过是图有虚名罢啦。
再看上去,那些人比胡侃带的行装更简便,差不多都象是刚刚采购日用品后回家的模样,十来分钟过了,车门前站着的司乘示意车外的人赶快登车,胡侃麻木了的双腿也被充了电一样的热流冲开了,觉得出了乏的意思,迈出几步就到了车上。
**刚沾座,一个女人就戳在了面前。
“大哥,你这儿还有别人吗?”说着把一个大布袋占上了靠近过道的位置。
胡侃打量了她一眼,看她样儿不丑,迅即哼了一句:“坐吧。”
正说间,对面靠窗的人提起包走向了别处,显然是不会再回来了,那女人噌地跃了过去,侧身坐个稳当,她的包仍然还搁在胡侃的身旁,没有半点要拿开的意思,她大概是要安排别的人过来了。

果然,车一起步就有面皮白生的男子,两手各提一个大包,望了一眼就走上前来,把东西置于脚下靠在腿上,把行李架的东西推向一边儿,给自己腾出一个大空,把他的卡在里面。胡侃的小纸包歪斜地挤在了一个小角落里,引得胡侃一阵厌恶。只一闪念,胡侃便劝了自己,都是出门,与人方便有何不妥?也就任由他了,并无话语。
那男人把胡侃边上的东西也摞在他的包上,一**坐在了胡侃边儿上,把胡侃的褂子摆也压在腚下,胡侃的肩膀扯得紧紧的。这小子肯定是和那女人一伙儿的,胡侃没说出什么话来,只将胳膊肘儿轻轻的抵过去,待那人趄身来瞧时,胡侃把衣服取了回来,那人好象明白了似的,稍稍挪开了一丁点儿,只能他们俩才能意识到,别人并没有察觉。
那女人在车一晃荡时,就打开了贴身的印花真皮袋子,把个吃的、喝的、看的都摊在小小的桌子上。剥开的桔子递给男人,大谈起白天的体会。哪个省了多少,哪个买得合适;中午吃的东西不贵,就是给得太少;给她姐姐的孩子钱,姐没让孩子要,以后咱要有了孩子也不要她的就是了。……
唠叨了好半天,胡侃看看手机上的表已经指在了三点半的时候,他才悟过来,这些人家是省城的,在DY城油田上工作,也在当地安了家,周未都回老窝子里,一是采购,二是探亲,三来也逛个热闹。
等胡侃觉得腰被掯得隐隐作痛时,才回过头来看见那对男女,斜对角儿都把胳膊肘子拄在桌子上,把点活动气儿都给占得完完的。吃剩的渣滓抛得到处都是,桔皮汁儿玷得胡侃的雪白的老头衫一块扎眼的黄斑。见胡侃查看,那女人知是胡侃注意到了她们俩的存在。笑嘻嘻地对着胡侃说:“大哥,你能和俺对象换个座吗?俺俩好能坐在一起。”
胡侃觉得这娘们儿也忒不知趣了,给你一个方便座儿也就罢了,你还占了所有闲地儿,弄得俺老胡连个游丝的空儿也没有,竟然想把俺赶开,把什么方便都抢在自个手上。“你挪过去,不是两人更加亲密无缝儿呀!”胡侃一边说一边作热情状地向那男人笑了笑。那男人也觉得过分,“这样没关系的,你把腿伸开睡会吧,一会儿天就亮了。”那女人真的听话,直挺挺地躺上了整个长椅,脚伸在了对面胡侃旁边男人的怀里,意思是你不让空给咱,你也就甭想出来了,窝在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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