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离别的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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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学校要开会,我很早就起来了,因为昨天喝了很多酒,今天感觉头很重,吃完早餐赶到会议室的时候,我看到那些同事,他们跟我一样,都是黑着眼眶,最后的一顿晚餐把我们都变成大熊猫了。
“昨晚睡得可好?今天下午你就要回家乡了,东西收拾好了吗?车票订了没有?”汪老师一见到我就很关心地问。
“恩,已经收拾好了,开完会就准备去坐车。”我挨着汪老师坐下说。
会议开始了,今天董事长也抽空过来参加会议,校长总结了本学期的工作情况之后,人事部的何主任就开始宣读本学期中辞职的老师名单以及新招聘进来的老师名单。
接替我的居然是卢老师的老婆,她前天过来面试,原本是说要面试小学部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安排她接管我的那些学生,不过我的学生由她接管还是挺让我放心的,因为我见过她一面,她的性格很温和,应该不会虐待我的学生们。
何主任发言结束后,杨主任也上台讲话,她主要是总结了学校开办以来取得的一些成绩,宣读了为学校取得荣誉的老师的名单,并说这些老师的名字将会列入学校的光荣史册,当她念到我的名字时,突然顿了顿,说:“刘老师是个很不错的老师,可惜她因为要回家结婚的原因,所以下学期不再来我们学校上班了,不过我们在遗憾的同时也要祝福她婚后幸福快乐!”
杨主任的话音刚落,会场上所有的老师的眼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他们微笑地看着我,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我真的是回去结婚的话,我会很幸福的接受同事们的祝福,可是我欺骗了他们,虽然是善意的谎言,但是心里还是很不好意思,唉!骗人的滋味真不好受!
会议结束之后,同事们纷纷过来祝福我,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地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能想象到那丝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天啊!为什么我会想出这么一个愚蠢的辞职理由,真是乱套了。
“刘老师,你过来一下。”我刚想回房间,校长叫住了我。
“校长,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呵呵,没什么,就是祝福你一下,希望你以后还有机会能来我们学校工作!”校长笑着说。
“哦,好的,谢谢校长!我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会考虑来这里工作的。呵呵!”我很尴尬地说。
告别了校长,我回到房间,阿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她站在门口等着我,见到我回来,微笑着说:“我们学校也放假了,一开完会我就来这里找你,我想送给你一件礼物,这瓶面霜是很好的,给你留个纪念吧。”
阿惠从袋子里掏出一瓶名贵的面霜递给我,我知道那是要花很多钱才能买到的,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以来,我总是长痘痘,这种面霜可以抗痘,她真是有心。
“小刘,这个送给你,你平常喜欢写毛笔字,这个砚台是用水晶做的,可以给你装墨水用。”我和阿惠正在聊天的时候,桂老师悄悄地走了进来,她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很精致的水晶砚台给我。
“哇,好漂亮啊!谢谢桂老师!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要,何况你自己又那么喜欢它。”我一看马上叫起来,上次有个老师一直想掏钱向桂老师购买这个砚台,可是桂老师很喜欢它,所以不愿意卖给那个老师,现在她居然把她最宝贵最喜欢的东西送给我,我怎么好意思接受呢?
“嗨,拿着吧,什么东西都没有友情贵重!”桂老师把那个精致的砚台塞到我的手里,笑呵呵地说。
“那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桂老师!”我接过那个砚台,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感动,来这所学校之后,我和阿惠最喜欢找桂老师聊天了,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总是能带给我们无限的温暖和快乐。
“小刘,这本笔记本送给你,我知道你很喜欢这笔记本,但是那时刚好商店里只有这最后一本了,这可是绝版,我还没舍得写,现在送给你。留着做个纪念吧,如果以后你写字的时候,可别忘记想想我们这些同甘苦,共患难的姐妹们啊!”我刚把砚台放进行李袋里,赵老师也笑咪咪地走了进来,她手上捧着那本我很喜欢的兰色笔记本。这个本子是我和赵老师去逛街的时候,在商店里一起看中的,当时商店里只剩下这一本了,我见赵老师很喜欢,就假装自己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本子,留给赵老师买了,谁知道她居然到现在还不舍得写上东西,居然还送给我,真是让人感动。
“小刘,这是一小包鸡冠花籽,我知道你很喜欢种花,咱们有共同的爱好,可是我那些鸡冠花盆很大,就不送给你了,你的东西那么多,免得增加你的负担,这包花籽没那么重,你把它装在口袋里,回家后种在你家的小花园,以后开花时就想想这里的我,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总是四个人一起玩,一起学习,也一起挨批评,现在小易走了,阿惠走了,你也要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能够相识和相聚是一份缘,以后可要多多联系啊!”汪老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鸡冠花籽递给我说。
“呵呵,谢谢你了!汪老师!”我感激地接过那包鸡冠花籽,小心翼翼地放进我的小背包里。
“哈哈,相识相聚是一份缘,可惜啊,汪老师,要是缘份再深一点多好,你们两个刚好可以成双成对,现在人家要回去结婚了,没戏了,多登对的两个人啊,怎么就没缘在一起呢?”赵老师笑哈哈地开我们两个人的玩笑。
“晕,赵老师,你就别说笑了。……”我不好意思地看着赵老师说。
我们正聊着天,王老师和苏老师他们也都来了,他们也给我带来了一些可爱的小礼物,我一份一份地接着这些小礼物,心里被这些浓浓的友情填得满满的。礼轻意重,有什么比这些人给自己的帮助和关怀以及快乐更贵重,更值得怀念的呢?
“哇噻,现在快要到下午的两点了,小刘老师,你订的是几点的票?现在要不要去车站等车啊?要是错过了坐车时间就得重新订票了,这段时间学校都放假了,估计回家的人很多。”我们正快乐地聊着天的时候,陈老师看了看手表,突然叫了起来。
“哦,是哦,要准备出去坐车了,要不的话就赶不上回家的车了。”我边说边拿起小背包背在身上。
“这个大箱子我来扛!”亢主任的力气很大,他边说边把我的大箱子扛在肩膀上。这个大箱子很重的,里面装满了我在这所学校工作时所写的工作日记本和一些在书店购买的书本,还有那些衣服和其他杂物,从四楼一直扛到一楼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亢主任,我们两个一起抬吧。”尹老师赶紧跑过来帮忙。
“呵呵,这箱子确实很重。小刘,等会儿到了家乡那边可得打个车才行,要不的话你是抬不动这个箱子的。”亢主任把箱子放下来,一边跟尹老师一起抬着箱子下楼一边转过头来对我说。
“呵呵,好的,辛苦你们了!”我又拿起一个装衣服的袋子,跟在他们后面下楼。
其他的同事帮我拿了另外的两个小袋子,然后跟在我的后面往楼下走。
“天啊,小刘,你的东西看起来很少,怎么一搬家就这么多啊?我到时要是离开这里的话,不是更麻烦?”赵老师看着我大包小包的东西,啧啧地说着。
“是啊,搬家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我说小刘,你等会儿坐车回家后,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搬回家呢?”陈老师有点担心地问。
“呵呵,我回家后,我的家人会到车站来接我的,不用担心!”我笑着回过头对陈老师说。
“那你不是还要到广州转车吗?到了广州,谁帮你搬东西啊?”王老师问我。
“呵呵,这个不用担心,我等会儿跟小刘一起回广州,反正我也是要到广州转车回家。这事就交给我了。”汪老师拍拍胸脯说。
我们到了楼下,把行李放在地上,的士还没有来,于是大家都站在门口聊天。
“这是谁的东西啊?这么多?”门口的保安伸出头来问道。
“呵呵,我的,我要回家乡了。”我笑着对他说。
“哦,小刘老师,听说你辞职了是吗?要回家乡去工作啊?回家乡好,落叶总要归根的,在外面漂泊久了总觉得不安定。以后有空要记得来这里看看我们啊!”保安扯着嗓门大声地回答我。
“呵呵,一定,一定!”我笑着说。
“看,前面有一辆的士过来了,我们赶紧上车吧。”汪老师指着马路前面说。
“哦,真的,车来了,亲爱的同事们,再见了!”我拿起一个小袋子,依依不舍地对大家说。
“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了,没有吻别,难道连拥抱告别都没有吗?”王老师笑着说。
我一听到这句话,有种想哭的感觉,是啊,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了哦?
“我想抱抱你们!真舍不得离开你们!”我眼眶突然被泪水填满了,呜咽着说。
王老师抱着我,拍拍我的肩膀说:“记得有空还来这里跟我跑28圈啊!”
陈老师抱着我,抚摩着我的头发说:“我会永远记住你这个长头发的漂亮女孩的。”
赵老师抱着我,亲亲我的额头说:“你要是敢把‘太奶奶’忘记,我可饶不了你,哼哼……”。
在这个学校里,赵老师是年纪最大的,将近四十五岁的她看起来很年轻,她的性格很幽默风趣,我总是撒娇般地叫她‘太奶奶’。
亢主任和汪老师以及卢老师他们那些都是男老师,要是平时我一定不好意思跟他们拥抱,可是今天,我被那些浓厚的友情感动得不得了,没有功夫去顾忌那么多了,我张开双臂,跟他们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就不好意思地抹着眼泪对大家说:“我会想念你们的!”
看着我哭泣的样子,赵老师和佘老师似乎也受感染了,我看到她们也悄悄地擦了一下眼角。
的士已经开到了我的面前,大家帮我把行李放到车尾厢里,我擦擦眼泪,抬头看了看那些可亲可敬又可爱的同事们,突然发现他们的眼睛里都含着泪花。
我很想对他们笑一笑,让自己的笑脸留在他们的记忆中,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淌,“再见了,我会想你们的。”我哽咽着说完这句话后,再也不敢看他们了,转身坐进了车子里。
“路上小心啊!”
“要保重啊!”
“到家后给我们发个信息!”
“记得回来看我们啊!”
“汪老师,路上照顾好小刘啊!”……
车缓缓地离开了学校,后面传来了同事们亲切的千叮呤万嘱咐,我不住地擦着眼泪,汪老师默默地,一遍一遍地给我递纸巾。

下了的士,我和汪老师坐上了通往广州的列车。
“好些没有?不哭了吧?呵呵,离别总是让人伤心的,同事们对你真好!不知道我以后要离开这所学校的时候,同事们会不会也请我吃饭,为我饯行;会不会为我搬行李,送我出来坐车,为我的离开而流泪?”汪老师看着车窗外,慢慢地对我说。
“会的,一定会的。”我看着汪老师说。
“呵呵,好了,不想这些了,你不是很喜欢听歌吗?我这里有MP3,咱们听听轻快的音乐吧,别等下回到家里你的家人还以为你受欺负了。”汪老师边从口袋里掏出MP3边笑着打趣说。
“才不会呢!乱讲!呵呵!”我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接过MP3,我们把耳机线分开,一人听一边,汪老师很喜欢听那些抒情的音乐,所以MP3里下载的都是那些很轻柔的乐曲。此时此刻听这些音乐可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折磨,乐曲让我更加想念学校里的那些学生,那些同事,那些领导,甚至是校门口的那些保安了。
窗外风景很优美,我听着音乐,思绪又飘回了两年前来这所学校时的情景,那时候的我从没有出过远门,在家里有一份稳定的公办中学教师的工作,一个人人羡慕的国家干部,因为想凑钱给妈妈治疗眼睛,给妹妹上大学,我放弃了那个表面上风光,实际上挣的钱连自己都养不活的所谓的“铁饭碗”,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这里离我的家乡有600多公里,没有一个熟悉的朋友,没有一个亲人在这边,我单身只影地走进了陌生的学校,过起了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认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陌生人,也与这些人渐渐成了熟悉的好朋友,时间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让我在跟那些“陌生人”离别的时候依依不舍,甚至痛苦流涕,也可以让我把所有做过的事情都变成回忆。
耳旁传来的是《离别的车站》这首歌,歌词很感人:“……当你静静地握着我的手,再三说着珍重珍重……千言万语都来不及说,我的泪早已泛滥泛滥,……你身在何处我不管,不管,请为我保重千万,千万!……”虽然这是一首关于爱情的歌,但是我今天跟同事们离别的时候也能深刻的感受到了这种依依惜别的感觉,这种感觉使我的心情变得那么的凄清,那么的落寞。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的车上有个旅客病得很厉害,我们的车将会在路边停靠,等待医院的车来带她到医院就医,所以要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请谅解,请谅解!”一阵清脆的广播声把我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怎么回事?”汪老师边回过头看后面边问我。
“呃,不知道。”我也回过头去看后面。
车在路边停住了,列车上的乘务员从后面扶起一个脸色苍白,满头冒汗的女孩子往前面走来,她大概有十五岁左右,看起来好象浑身无力,因为乘务员几乎是把她抱出来的。
“怎么啦?这孩子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我想应该是晕车吧?”
“看样子像是急性肠胃炎。”……乘客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乘务员把那个女孩子扶到了前面一排空座位上,拿了一件很厚的衣服给她盖上,又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可是那个女孩子刚喝了一点水就“哇”的一声吐出来,弄得那个女乘务员身上全是污迹。
我以为乘务员会大发雷霆,因为她是那么的漂亮,衣服又那么的整洁。可是我看到的却是乘务员温柔的拿起毛巾,先帮那个女孩子擦拭嘴巴,再为她擦清凉油,帮她按摩太阳**,丝毫没有顾及自己身上那被弄脏的衣服。
看着这一幕,我想起了自己在带学生旅游的时候,那个晕车的学生把车上弄得脏兮兮的情景好象就在眼前,当时我是很想逃离现场,一走了之,但是我不可以这样,因为我是一个负责照顾他们的老师,这是我的责任。也许这个乘务员也跟我一样,照顾好车上的旅客是她的责任,所以她很细心,很温和,如果态度不好的话会招到乘客的投诉,但我相信她不是因为怕被投诉而这样细心地照顾车上的病人,这是源于一种责任,发自内心深处的一种对工作负责到底的责任。
“小刘,你看那个乘务员的工作像不像我们在学校的工作?”我正看着,汪老师突然用胳膊肘碰碰我说。
“是的,我们在学校也必须这样义不容辞地照顾着我们的学生。即使是他们让我们很恶心也必须装作不在乎。”我笑了笑说。
“呵呵,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你现在好了,脱离苦海,回归教学队伍,我呢,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汪老师似乎有点无奈。
“人生中总要有些不一样的经历,这样才让自己的生活多姿多彩,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它总有令人快乐的一面,多看看它美好的一面,少想那些不好的地方,这样就不会让自己活得那么郁闷了。”我看着车窗外面,幽幽地说。
“是啊,人生就像一场戏一样,命运是导演,它要你扮演什么角色,你就得扮演什么角色,我们就像是一个演员,一辈子不可能只拍一部戏,接拍哪部戏就得演好哪个角色,尽管自己不喜欢自己所扮演的那个角色,也必须把他演好,否则观众就不会给你掌声。我们都是从教学老师的角色转入生活老师的角色,在打工老师这部戏中,你的戏份并不多,所以可以退场去接拍另一部戏了,而我,不知道命运这个导演会让我演到什么时候,其实我也很想再去接拍另一部戏了,但是还没有机会。呵呵!”汪老师今天的这些话说得很深奥,但是饱含哲理,我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又独到的人生比喻。
“汪老师,你今天说的话很形象生动,人生确实就像是一场戏一样,我、你、阿惠以及小易是命运挑选来这所贵族学校里扮演好朋友的角色的;龚主任、亢主任、桂老师还有其他的很多老师都是来这部戏里扮演好与不好的人,告诉我们人世间的真善美和假丑恶。呵呵!”我笑着说。
我们正说着,救护车到了,乘务员和另一个乘客把那个生病的女孩子抬下了车,放在担架上,那些护士小姐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走上救护车。
送走了那个女病人,我们的车继续往广州的方向前进。
“我们在学校里是无话不谈的,可是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想明白,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真话吗?当然,如果你觉得可以回答,那就告诉我,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保持沉默,不管你的答案怎么样,我都能理解你,不会追问到底的。”列车开得很慢,我正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的时候,汪老师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问。
“呵呵,问吧,什么事情这么郑重其事的。”我笑着说。
“你这次辞职真的是因为要回家结婚吗?我们在学校相处这么久,好象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你的男朋友,怎么突然之间就要结婚了呢?难道是相亲相来的,我知道,有很多人相亲之后就会马上结婚,最短的时间是三天就可以把相亲,订婚和结婚一起办完,但我觉得你不应该是属于这种闪电婚姻中的角色。”汪老师看着我说,他的眼神很凝重,表情也突然间变得很严肃。
天啊,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尖锐了,我告诉他实话吧,怕到时候传到校长和其他同事的耳朵里不太好,他们对我那么好,我居然没有说实话,虽然我知道汪老师不会出卖我,但是人总有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我不说实话吧,那对于汪老师来说,似乎我很不够朋友,来这所学校里这么久,他一直在帮助我,当我被龚主任批评的时候,他会替我说好话,求情;当我生病的时候,他会来帮助我搞卫生;当我喜欢的那些花快要枯萎的时候,他会过来帮我抢救,让它们起死回生……可我在离开这所学校的时候,居然还不肯跟他说实话,他嘴上说不在乎,能理解我,可是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我真的不想欺骗他。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舌头突然像打了结般地说不出话来。
“尊敬的旅客们,我们的车已经到站了,请你们带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正当我尴尬不已的时候,车上传来了乘务员甜美的声音。
“拿好东西赶快下车吧。”汪老师顾不得听我回答,他把我的那些袋子都拿在手里,然后叫我下车去接。
我和汪老师都下了车后,把行李箱放在路边,行李箱实在太多太重了,要去火车站还有一小段路程,靠我们两个人把这么多行李带到火车站去实在很吃力。于是汪老师想了想,叫我在路边看着行李,他跑到十字路口去叫车来拉。
我等了很久,才见到汪老师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那些拉车的人实在可恶,欺负外地人,漫天要价,这么几袋行李,这么一小段路程,居然要收我100元,真是的。”汪老师很沮丧地对我说。
“这样啊,那我们自己辛苦点,把这几袋行李拎过去算了,拎一段路,歇一段路,这样应该可以的。”我看着汪老师说。
一百元的拉车费对于那些富裕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我们这样的打工老师来说实在是太贵了。
“好吧,我们试试。”汪老师拎起三个行李袋和那个最重的行李箱,我则提起另外三大袋行李,就这样,我们像逃荒的人一样,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走歇歇,歇歇走走。
好不容易到了火车站,我们放下行李,气喘吁吁地坐在候车室里等待列车。汪老师刚想开口跟我聊天,火车站里的广播响起,通往我的家乡的列车已经来了,我必须马上上车。
汪老师又帮我把行李拎到车厢里,他很细心地帮我把行李叠好,挂上牌子,然后叮嘱那个乘务员,叫他到站的时候帮我拿行李下车,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跑下车了。
我想向他挥手道别,但是他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这么奇怪的举动真让我纳闷。我正想着,汪老师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满头大汗的递给我一瓶水和一小袋面包,那样子真让我感动。
“拿着水和面包在车上吃,回家要坐六个小时的车呢。别饿坏了,一路顺风,记得常联系啊!到家里就给我发个信息。”汪老师笑着说,我看着他,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有拼命地点头。
火车开动了,我向汪老师挥手告别,直到他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泪水迷蒙了我的眼睛。
别了,美丽的学校!别了,我亲爱的同事!别了,我可爱的学生们,别了!打工老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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