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年少纵有轻狂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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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籍在刘询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询脸色一变,难色难看的望了眼正从马车上下来,往这边走的张谨。
当今朝中两大权臣亲属,这样显赫的身份换作其他人也会同样感到棘手,而最要命的则是己方根本不占理,虽然对方出手血腥,毫不留情,但事情是他们不对在先。这样的情况下,任他再如何骄横也不得不强自咽下这口气。
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这些平日里仗着他的权势作威作福的手下全部面带惶恐,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点威风,这窝囊样让他顿时一口气不打一处来。
“曹大人此言差矣。”张谨来到面前,奋然道:“渔阳,久战之地,多有外族窥视而来掠夺,我等身负守卫百姓职责,自当奋起而击之,所幸将士用命,多次击退外族,更掠得外族财物无数,方有今日之规模,更何况即使那些财物也大多献于朝廷。边关数郡,无不如此,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曹籍白净的脸皮微微发红,他原先是上谷郡守,也是边关数郡之一,不过论起手下的装备和素质完全不能和渔**骑相比。张谨话中明着是就事论事,解释渔**骑装备好的缘故,实际上则暗讽他毫无建树,有今日之果完全是自己的缘故。
这话曹籍如何听不出来,心中恼怒,实际上他也是颇有能力之人,不过和渔阳的情况比起来却是差上了好多,不过自己尖酸在先,现时也不好反驳。
一通话说的曹籍哑口无言,张谨对着刘询行了一礼,见过了这位中山太子。
刘询心中早就忐忑,不敢怠慢,赶紧回了一礼。
“我等原先不知询太子在此,实在冒犯,太子及手下诸人既然先到,我等原先也不应打搅,不过队中有女眷在中,还请询太子行个方便,让他们居住。”
“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命人收拾几间上房出来,让诸位居住。”刘询虽然好酒色,却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笨蛋,更何况曹籍哑口无言,他心中早就打起了退堂鼓,说完脸色一变,对着身后手下骂道:“都是你们这些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难道看不出两位大人的身份吗?”
刘询身后的众多手下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算了,只是下人无知罢了。”霍去病开口道,总不可能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打开杀戒,对方的面子也落了,房子也让出来了,他也不愿追究下去。至于刘询是否会因此怀恨在心,哼,他霍去病又怕过谁来?
“曹大人,和中山太子相交莫逆,真是好本事啊。”和曹籍擦身而过,霍去病冷笑一声。
曹籍身子一颤,随即恢复正常,高声对着离得不远的霍去病道:“霍大人,不日将进入河东境内,可有暇和我一同前往故居一游。”
霍去病旋风般转过身来,狠狠瞪着曹籍,曹籍嘴角带笑,轻笑几声,转身往反方向自己居所走去。
“轰。”霍去病一拳击在旁边一株小树上,这做为景观的小树哪里承受的了,嘎吱一声断成两截。

其余诸人尽皆惶然望着怒气冲冲的霍去病,只有凌星若有所思。
第二日,霍去病一行一早离去,并没有和曹籍和刘询等人同行。
“这霍小儿昨日里还是张狂不可一世,怎么一听你邀他前往河东就变了眼色,那刻小树可到了大霉了,哈哈。”刘询纵声狂笑,乐不可支,不过却怎么也猜不透这其中的关键:“传闻霍去病杀了曹襄,曹襄之母长公主殿下就是封在河东平阳,莫非他为的是此?”
“询太子只知其一。”曹籍满脸冷笑:“我大汉朝重孝,自当今陛下始,无不以孝为先,但凡有人犯了不孝之罪,轻者鞭笞免官,为乡邻不屑,重责丧命。他霍去病虽然威风,卫家在朝中也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不过却掩盖不了这一事实,霍去病生父只是一卑鄙小人,在霍去病还是婴孩之时,就做出过买通匪人抢走霍去病威胁卫家的勾当。哼,生父之事想必卫家人还不曾向他言明,又或者说他知晓却不相认,我看前者居多。人岂能无父无母,就算他霍去病再了得,这也是不容抹杀的污点。”
刘询轻哦一声,明白过来,眼珠子一转,脑中却寻思起来。曹籍望着心不在焉的刘询,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一闪即逝。
将刘询等人远远抛在身后,行了不久,霍去病就将这烦心事抛在脑后。赶了数日后,终于进入了长安地域。
眼见周围人等尽皆面有疲色,再加上长安就在不远之处,不用半日就能赶到,霍去病遂下令休整一番,独自一人往前方行去。
从略微颠簸的马车中下来,凌星揉揉额头,美目一扫,并没有发现霍去病的踪迹,待问得霍去病的去处后,正发现他对着一小土丘发呆。
凌星从马上灵巧的溜了下来,来到霍去病身旁,皱了皱琼鼻,掩嘴笑道:“霍大哥,此番回长安你可要小心哦,大将军之前可是大发雷霆,肯定会好好整治你一番的,嘻嘻。”
霍去病展颜一笑,些许悲伤的感觉被凌星这一闹顿时消失,深情的抚摸着眼前的土丘,霍去病慢慢回忆道:“当年我初离长安,意气风发,随同舅舅前往颍川捉拿灌氏一族,娘亲就是在这里送我离去,我到现在仍然能感觉到她的不舍,寸土深情,我还真是不孝啊。”
凌星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听得入神,突然弯下腰来,孩子气般轻声道:“土啊土,你如果真的有灵,也该保佑霍大哥和他娘亲再不分开,承欢膝下。”
霍去病望着凌星,眼中多出了一些东西:
“傻丫头。”……
巍峨雄壮的长安城矗立在前方不远处,霍去病无视身后亲卫和周围来往客商好奇的目光,突然从马上一跃而下,慢慢的俯下身去,捧起一坯黄土,深情的亲了上去。
长安,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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