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仙佛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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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成仙之前,我此刻的仙心又不自禁地动了一动。想起过去的岁月和昔日的光景,那感觉,真是有点儿异样,还有点儿微妙!
过去的岁月,过去风景,过去的事,还有过去的人!那一点点、一段段、一片片、一幕幕、一样样、一般般,就忽然都象潮水般一齐掠过心头;又象微风无端吹过平滑的水面——尽管极小、极快,不能留下些许的波澜,但却能真真实实地感觉到;那情形,还有点儿象电脑快速扫描文件。
你们都没有做过仙人,又怎会知道我此时的感受!
感想呀,感叹呀,感知呀,感悟呀——就是注意可别感冒了。一定记得起风了——要收好衣服、带好雨伞哟!
……唉!凡尘早就远去,风物又曾变幻,沧海已成桑田,故人谁曾记念,朱颜嘛——也都早已经过明改、暗改几多回了!
谁说凡念已抛尽?仙心此刻也困困!
《天庭档案网》文件(天网字[XX纪年]第XX准天文数字号)里记载有大圣悟空刚成仙那会儿挥别凡尘、搬家走仙时的感受,还有他说过的一些话。那些东西简直就于我此时心情有戚戚焉!稍后就请大家与我一起共同欣赏大圣悟空的那段“名人名言”吧。
我与悟空惺惺相惜,早就认识。那时,他还不过是只小猴子,刚刚在那西贺牛洲被他老师菩提祖师从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里给撵了出来。此时,也正值他有点儿患得患失、踌躇满志和跃跃欲试的时候。
虽然悟空没敢说出他老师是谁,这却瞒不了我。当时我就想,多亏了那位老先生,也只有他,才能教好他的这位“乖”徒弟。嗯,以后——可有得好戏看了。
他在道上,第一个结识的大牌儿仙人就是上仙我了。第一回见他,我就知道他以后必定要发迹、不同凡响!当他虚心下问,自己当何去何从时,我只对他轻轻说了三个字:“花果山”。意思是劝他稍安勿躁,等待时机,再多加磨砺修养。以后发生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再以后,没事的时候,大家就常会凑到一块儿来,彼此交流交流思想、互相托办一些小事儿、说一些昔日的旧话题、常在一起调侃天上那几个无聊而迂腐的仙人。有时,也会就双方共同关心的话题展开积极的对话与建设性地磋商。几乎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和**我都知道,他也愿意和我多聊。
悟空平生说过的最有文采、而且最最正而八经的一句话,就是他对我说的。那一天,在我的舍下,当宾主都已聊得差不多了,突然听他对我说:“……寻遍众仙千百度……蓦燃回首,知音已是——非你莫属!”
我听不清,于是连问:“谁呀,谁呀?”也不知道他这是从哪儿新近秒来的一句台词,真有点儿精彩,当时还简直就吓了我一大跳。看来这大圣,平时也没有闲着呀。现在没事的时候,偶尔也见他看书学习,而且从性情上看,也更变得越来越温柔和婉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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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在我的住处,大家说着说着,我忍不住问他:“你成天打着宝座、盘在上面方便吗?要多活动活动,注意适当活血呀。我嘛,看腾云还是不错的,简单、实用又方便——你那东西晃晃的,好象就有点儿头晕吧?我恐怕就坐不惯。”
他回到座上,说道:“你不懂的——”随手从座下摸出一样东西,哦,原来是件手提电话。只见他坐在那里,对着花果山一阵猛烈呼叫。从电话里,听见那一大群大猴小猴、公猴母猴们一齐“吱、吱、吱”地乱叫,都吵着问大王何时回去好领它们玩耍,那些游戏什么掰玉米、荡秋千、捞月亮、捉迷藏、打扑克、下跳棋……名堂还真不少。只听这老猴王不断对着话筒说:“孩儿们……我正忙着呢……正在开会呢……”就挂了。
接着他又相继拨通了旃檀佛(即取经路上的唐三藏)、净坛使者菩萨(八戒)、金身罗汉(沙僧)和八部天龙马(白龙马)几个的号码。
电话里,旃檀佛说他很忙,正在天庭电视台做“专长栏目”讲座呢。他讲座的题目是《旃檀佛<三藏真经>心得》。那栏目宣传的广告语是:“电视使佛家出名,佛家使电视深刻”——讲座宣称:“《三藏真经》的真谛,就是引诱众仙、众人、众生,怎么样才能过上我们、你们、他们原本都不想过上的那种不思进取、知足常乐的生活”。前面的几期都已经做完了,早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打算下一步还要出书,说已经和天庭出版社联系好了,只是他自己先要认购若干万册。这个节目做完了,打算下一步还要做一个题为《旃檀佛<取经之路心得>之<欢乐就在今宵>》的系列节目,后续的节目还多得很……《欢乐就在今宵》?听这题目,就使大家不自觉地同时想到女妖们把那长老抓到山洞里张灯结彩打算成亲时的情景。真没想到,而今这长老会变得这么火,而且还颇有经济头脑!看来现在,这老先生已是乐此不疲了,他自己说这就叫做“充实”呀。对了,人间有关他的节目也正在热播之中。
净坛使者说他还在家里吃饭呢。这呆子!从听筒里就能听得出呆子“嗯嗯、叽叽”吃得挺欢的声音。只听呆子无比得意地吹开了,说最近自己的长进可是太大了,长进得连他自己都点儿越来越有五体投地佩服自己了。据他所说,他现在不仅每天都忙着吃,感谢如来佛祖赐予他的这件好差事;而且还每天都在用功,忙着写诗!已经牛刀小试、初显锋芒,写出好多好多的壮丽诗篇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大家再见面,能拿出来集中展示一下,请大家欣赏欣赏,露一露他的才华。不过依照他自己的特点,每次只有先吃饱了肚子才有劲,有劲才能写得出好诗来。
吓!居然连他那超级肥仔的蹩脚水平,现在都敢轻言写诗了,还“壮丽诗篇”、还“一露才华”呢?也许能露的,仅仅只是他那油油的脑袋和满头、满身的猪毛罢了!简直是万万不可想象啊!
可是你还真别说,后来我见了他写的几首诗,还真有点儿象模象样的。
有一首呆子原创的名为《风景》的诗,请大家欣赏。
诗曰:
我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站在楼上看我。
绣球刚好打中了我的头,
我装饰了翠兰的梦!
呵呵呵。也就有点儿“壮丽”。
不仅如此。他还正在赶写一篇“个人传记”一类的东西,名字叫做《第一个上蜘蛛网的男人和七只蜘蛛精的故事》,写得老长老长的,可能也要出书。在书中,那呆子憨憨地、痴痴地、有点儿自作多情地说,那七只生动活泼、无比妖娆的蜘蛛精本就对他无比的钟情,所以老早就一齐精心编织了一张情网,在前面虚网以待、集体等他。而他自己呢,为了当时的取经大业,也为了不给别的仙、妖们留下话柄(怕他主要指的是那只猴王),就不得不挥钉耙断蛛丝、舍小我顾大我、除心魔斩情根。做到了拒诱惑于不沾、走河边不湿脚,最后终于经受住了考验,到底修成了正果云云。

听说现在,在妖界,《蜘蛛网》特别地流行。而且围绕这个小东西,早已做成了一项大产业。
呆子又说自己,是怎样地为高老庄的翠兰小姐守贞,丝毫不为别的女仙、女妖所动,于是错过了多少花前月下,虚度了多少良辰美景,辜负了多少真心真意!后来他还用了一句诗,来概括自己相当复杂的内心,叫“还君珠壁泪双垂”。这句话好象是写女人的吧?他的下一句肯定就是“恨不相逢未娶时”了。究其原因,原来他深深地知道,自己早就被翠兰小姐用她无比温柔多情的巧手编织的网给套牢了,再也飞不出去、走不出不来了——就象那有些套牢的基金和股票。
有关净坛使者如何学会写诗的细节和他的新近大作,在本文第七章《广寒宫》里有述。
金身罗汉正在筹划成立一个远洋运输集团,准备专门给仙人们搬家、搬行李什么的,顺便也倒卖一些紧俏的商品。他最近接到的一宗大买卖,是帮助狮驮国建立石油储备,这可是一件大买卖呀!那里过去运输都靠的是狮子,可是现在狮子已经稀少了,而经济的快速发展又对石油的需求无限地膨胀。能源和资源,而今就是太紧俏了!听说现在世界各国都很重视这事,以后可能还要为了这些东西打仗。
那白龙马,自打从灵山崖后化龙池里出来后,亦自归真成了正果。现在看他,象是一个白面银须的书生。听他说最近也受某出版社的约稿,正在写书。书的名字叫作《漫漫长路——从奴隶到将军》。看来悟空和他感情挺不错,又和他多聊了好一会儿。
悟空打完了电话,接着是好一阵发呆。
一会儿,又见他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古老的铃铛来,就这样放在手里,反复把玩,还煞有介事地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情。那铃铛象是女子手中所戴之物,拿在手里轻轻一摇,“呤呤”作响。看来他的莲座下面还有很多东西。他说他这宝座的内存很大,还能够持续升级的,简直就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哟,一会儿你还喜欢谁就是谁呐?)不过我看他那宝座,也的的并非虚设。至少吧,走到哪儿它都相当于看露天电影自带凳子,又象是开着私家车出游,挺方便的。
后来听说,他那铃铛曾经是紫霞仙子的随身之物。你别小看这个铃铛!它当年可是曾经忽悠过二郎真君和天上四大天王他们的,有来历哦。噢,原来……这下完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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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说他现在就是太忙太忙了,只怕以后都没有多少时间常到我这儿来玩了,让我以后有事可以随时“Call”他,他也随时“Call”我。他的道场花果山现在算是正式对人间解密开禁了。乖乖!这下可了不得了!现在凡间的人每天都成群结队打嗡子地往那儿涌,不论是不是“黄金周”,也不论是不是双休日。搞得那里每天山上山下、人山人海、猴山猴海的,吵得就象一锅粥。他说:没有办法呀,没想到凡间的人,平时除了追利、追名、追星、追潮流、追美女帅哥以外,偶尔追起猴子之山、仙人之洞来,也追得这么**、这么投入、这么厉害、这么不可救药!我想:还好,这阵势,也只有你们猴类才受得了。
后来他又总结说:“所以还是你老兄高明呀……也不知道你的保密的工作是怎样做的,做得这么有效、这么好,确实是做得太好太好了。要不然——以上仙你的道行、你的仙人气质、你的见识、你的道德文章、你的影响,还有你在天庭的地位……居然到现在为止,人间都还没有多少凡人去追捧你,而且,你那里的道场也够清净,这怎么可能呢?”他说因为这事,几乎把他老孙的头都想疼了,可还是没能够想得出来。
忽悠又来了呀,注意啰!不过他所说的,有些情况却是事实。于是我就跟他说:“哪里呀……承蒙你佛家夸奖了。我不过是一向为人、为仙都低调一些罢了。说真的,咱是不能和你斗战胜佛比呀——看你都成佛了嘛。什么?你说是越不出名就越好?那好,我这里不妨问问你:当初你为何要自己下文件,把自己封为‘齐天大圣’,而且又私自做了那么多的广告标语牌,把这些都写在上面呢?搞得大家,还没到你的花果山,远在9999里以外,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你的那一套小二三了!可见呀,在推出自己、创造名气方面,你就是比我强得多啦,不必再谦虚啦。”即使远在成佛以前,他就很有名气了嘛。所以我早就断言,从一开始,他成佛的机会就是大、大、大!
他听了我的这些话,显得有点儿得意,有点儿在那座位上坐不住了。我打算下一步教他上《天上网》,这样老友之间就可以经常更加方便地交流,还可以进行视频和语音聊天什么的,免得说话时仙找不到佛、佛找不到仙。不过,他现在仍然好动,在天上、人间都闲坐不住,这是他最大的缺点。不过他现在和以前比起来,则算是强得太多了。
人间曾拍过一部电影,叫做《仙履7缘》(怎么不是《仙履8缘》、《仙履9缘》之类?)大家都看过吧?那就是根据《天庭档案网》里记载的有关资料盗版制作而成的。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给弄出去的。那里面有几句台词特别经典,在人间和天上都曾经广为流传。就是至尊宝(悟空)对紫霞仙子说过的那一段话: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
我没有珍惜。
等我失去的时候,
我才后悔莫及。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
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
“我爱你!”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面加一个期限,
我希望是一万年!
怎么样,会背了吗?不会背?那你就不妨再多念两遍、三遍、四五遍。我过去曾经听见悟空在睡着的时候一夜背过99遍,居然每一遍都一字不差!厉害不厉害?待天明了我去问他,他只对我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
“She_was_once_a_ture_love_of_mine!”
正点呀!经典呀!
第二句是:
“I--hate--it!”
也不知道他这里的“It”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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