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整仙衣，提一提仙履，抖一抖凡尘，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云彩？云彩我们天上多的是，稀罕么？
游览人间一整天了，也该回去了。
途经黑山上空，见下面人头攒动、你推我攘、人声鼎沸、气冲霄汉。老妖又在玩什么花样、搞什么名堂，莫不是想要叛乱——发动军事政变怎的？得去看看。
原来这时山下的人群，都正在往山顶黑巨石的方向行进。昨天我写诗题字的那块黑巨石头，此时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但还是有更多的人不断地从四处往这里赶来。交警出动了。妖洞里的众妖们也都出来了。原来老妖派来这里驻守的几队小妖，此时早已不够用！这时，除了留少数小妖在山洞里值班以外，其余的众妖全部来到了现场维持秩序。只听见人群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大叫道：“好诗呀！”、“好字呀！”、“仙迹呀！”等等；一致的声音是“我等要见神仙”、“我们都是超级神仙的超级粉丝团”、“我、我、我们简直太激动了！”之类的话，肉麻极了；至于诸如“你踩我了”、“我先来的”等声音，早被忽略不计。
有几个小妖拿着喇叭正在四处声嘶力竭地高喊：“注意了，看神仙的字和诗要先洗眼焚香了！”
我得快走。别让这好些堆的俗人给咱缠住了。刚转身要走，老妖就赶来了，只见他满头大汗，屁颠屁颠的。
我说：“怎么了小黑，是在接客吗？”
老妖先是埋怨我昨天来到这儿怎么就不“Call”他一下，说上仙您也太不够味了，他都不知道——否则，他就算远在东海、西海或南极、北极甚至更远的地方……他也会很快地在不到半盏茶左右的功夫里就及时赶回来了。
又说我都已好久好久好久没往他这里来了，而象这样地一两天之内连来两次，简直更是难得，这让他就算想破了他的妖头也终究想象不到。
又说我的到来，是对这方圆999里整个黑山乃至更广大范围内的滚滚红尘、芸芸众生们的最大关心、爱护与鼓励，是给他的妖脸大大地增光添彩了——现在他就特别感觉自己这两边儿的妖脸上有光亮、而且亮得很！这光亮——怕要照得他这山上山下、妖洞内外连续仨到五月都不用再另外费事点灯的了！现在不是能源紧张吗？不是到处都提倡勤俭节俭吗？“不省白不省”——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呀；
又说他们现在，已不敢再象以前那样随意地铺张浪费了，现在都已基本上已改为仨月过一次年了——就凭这一点，现在他们至少也要比那些别的妖洞们先行了两三步、四五步了……
怎么他正在说的这些话，大家听起来都感觉有点儿耳熟是吧？
而且他还说了，自己现在正减肥呢，感觉效果很明显……至于以往大家反映的他在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他也正在尽量地克服、努力地改正，说自己比起以前可是强得太多了，也已再不怎么和那些女妖们来往了……
还说了那位蜘蛛精第N次来黑山找他攻关的事，说自己丝毫不为所动，还特别声明自己没有接受商业贿赂和性贿赂，可以接受检察……呵，呵。
又说好多反映他的情况都不属实、不可信、纯粹诬陷，而那些反映他情况的妖们呢，则简直就是居心叵测、是害“红眼病”，简直就是冤枉了他这个好妖——不知道他们的动机何存、良心何在？
还说上仙您如果下次再来，一定得搞个隆重的欢迎仪式什么的，反正乐队、仪仗队、文工团都是现成的，小妖们都会唱妖歌、跳妖舞、奏妖乐，所以不必花妖币从别的地方另请，可趁机狠狠地节约它一大笔……
接下来，老妖掩饰不住得意地说：“这下可好了，这下我这黑山就一炮打响了。上仙你一下山就想到我们，还给我们山上石上题诗写词！你的诗写得实在太好了，大家都说是什么……你的那些诗，我们妖们越看就越是感觉看不懂；越看不懂呢，大家就都越是喜欢看。真的，写诗和读诗就得这样，要不然怎么叫做‘诗’呢……您说我说得对吧？”
又说：“……如果那些别的仙们、妖们、人们都能写得出这么好的诗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只是别象前面的那谁，不过是在大石头上刻了两句，还有两个大问号‘？’，好象他对那两个简单之极的问题，一万年都找不到答案似的，什么意思嘛？一点儿诗意也没有！那问号——恐怕连我们山上最笨的小妖‘不知所云’都会问，而且还要问得比他好！更不要说我——那山上‘最无比多情、美丽动妖’的狐狸文书了。”
而今他那洞里，已有不少懂得诗的，有的小妖还会念诗、写诗呢。
“不知所云”就是那个专门负责四处巡山的三等小妖。有一天，他背插着山旗，腰别着兵器，兜儿揣着腰牌，手提着铜锣在四处巡山。巡得累了，就自己靠在路边的岩石上，昏昏欲睡、呆立半晌。忽然灵机一动，就作了一首极有文采和代表性的《巡山》诗，作得很好。
诗曰:
一遍二遍三四遍，
五遍六遍七八遍.
天天巡山真讨厌，
拿本诗集路上念.
看呀，人家小妖巡山时，都见缝插针地不忘学习、充电——这精神，值得大家学习呀！不象我说有些人：迎来送往有时间，读书没时间；吃喝玩乐有精神，拿起书本打瞌睡；赌博玩牌有钱，学习投资没钱……没事就叫嚷“读书无用”，好象他过去已经读过书好多书，结果没有用上、吃了大亏似的。
只听老妖又说：“我那狐狸文书跟我提议说，要在洞里搞个‘妖妖赛诗会’，好让洞里那些巡山的小妖、后勤的中妖、公关的中妖、文案的大妖等等大家都参加，也来个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什么的——以配合上仙您的大作，在全洞掀起一个写诗的**，说不定能办成一场大的盛事，或可也影响百年、流芳百世什么的，至少嘛，也可以充分展示一下众妖的形象、提高一下妖们的品位。你听——‘妖妖赛诗会’，多有文化品位呀——‘赛诗会’，肯定要比那什么‘钉钯会’、‘袈裟会’什么的不知要高雅、好听上几千、几百、几十万倍。吓!‘钉钯会’、‘袈裟会’！连那些破钉钯、破袈裟们都不甘寂寞、异想天开地想开会了！我们山上一年才开几次会嘛。说起来，就是要笑掉我们妖、魔、鬼、怪们的大牙、二牙和门牙了!我想‘妖妖赛诗会’这名字，怕也只有我们洞里那位狐狸文书才能想象得出来……”还说了不少有关他的那位多彩多姿、多情多心、多才多疑的“最无比多情、美丽动妖”的狐狸文书的故事。
当年，唐僧师徒取经的路上，黑风山上的黑熊怪在观音院乘乱窃取了三藏的袈裟之后寻机要召开一个“佛衣会”，老妖把它说成了“袈裟会”。后来，豹头山有个黄狮精，又偷走了长老三个徒弟的兵器。因此精见那九齿钉钯样子不俗，遂决定举办一个“钉钯宴”。老妖也把它说成了“钉钯会”。总之意思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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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只狐狸，果然很不一般。在入洞之前，她就已经出版过几本诗集了，在人间和妖界的影响都很大。她有一部作品，名叫《千年尝试——葡萄集》，写得很动感情。
开头有几句是这样写的：
葡萄呀，
你为什么总是酸的？
我苦苦地尝试呀，
已经尝试了一千年，
可为什么结果还是酸的?
不知道她是怎么“尝试”的，而且“尝试”的又是些什么？
老妖说她这“两问”，就是问得确实有点儿太好了，都快要把他小黑的牙齿根儿给酸掉了大半个——感觉很够味、很有感觉咯!
《葡萄集》里还有两句，写得最经典、也最动情：
当葡萄泛青的时候，我爱上了你；
当葡萄成熟的时候，我离开了你。
多可怜哦！看她写这诗时，好象已历经了无比的沧桑，而且对于爱情也早已深有体会似的。有的说她在此以前的经历就很曲折、很伤感、也很迷人，迷妖，所以整首诗读起来也就觉得分外的凄婉、动情！
后来，人们根据她的故事和创意，编写出了一首很好听的歌，歌名叫作《败狐》（失败的狐狸？），至今还广为传唱。
歌中唱道：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果然是很多情、很失落、很哀伤、很无奈的样子。这两句和上面那两句，简直就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据说以后人间和妖界但凡有失意的、伤心的、无聊的、或者恋爱中被甩的，一听到这首歌，心理马上就会平衡，创伤马上就会愈合，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听说那些经常在街边练摊设点的心理学家，甚至还拿这首歌当药拿去卖给别人，以治疗病人心理方面的疾病，据反映说疗效还不错。
只是这黑山老妖，越读狐狸的诗，就越不明白她诗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越不明白就越爱读。就这样读、读，想、想，终究还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及那意思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其他的什么意思？为此，老妖曾经很虚心地亲自前后去问过那只狐狸好几次。
狐狸说：“我的意思么，就是这么个……意思呀，意思……之外的意思么……好象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了……”可怜这老妖结果就只有更加糊涂了。
后来，在狐狸和山上众妖等的熏陶与影响下，老妖居然也慢慢地对写诗产生了一点儿兴趣。有一天，他终于启动妖脑、提起妖笔、抒发妖情，开天辟地地写了两句诗，郑重其事地送给那只狐狸，请她雅正。
他写道：
遇见你时，你正泪流满面四处漂流，
曾几何时，你已油光水滑野花满头。
他能够写成这样，也的确算是十分难得的了。
听老妖说了这半天，有些事也挺新鲜的。今天听他说的这些，虽说是就事论事，却也没少拍了仙人的马屁——不过就这样地说到最后，竟还是拍那只狐狸的马屁更多一些。
知道老妖这招，叫做“借仙打妖”。在平时和背地里，他就没有少拿上仙咱向其他别的妖们说事。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说：上仙我对他最最好，一有事就想到他、没事的时候也想着他，而不是想着别的那些妖魔、精、怪们。因为我看他，却也没有怎么因此而胡乱打着咱的旗号去干什么坏事，所以也就那么略为宽容一些，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这一两天来我已接连来他黑山两次，怕也要被他拿来说事了。这老妖——看似憨厚，实则狡猾！
老妖接着说：“看来这下山洞得大量扩编了，怕得要一下子招他个七八千妖。《招妖启事》狐狸文书正在草拟，马上就要发布，只是有些意见还不够完全统一，现在众妖们还正在紧急地争论：有的妖说要招长得酷、长得好的；有的妖说要招长得脆、长得黑的——最好就象那漫山遍野的黑石头那样一齐集体地黑；有的妖说要招会唱歌、会跳舞的；有的妖说要招会念诗、会写诗的；有的妖说要招会聊天、会上网的；有的妖说要招头上长着几只角的，有的妖说要招后面长着长长尾巴的……我觉得大家说得似乎都有些道理，就这样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请上仙您帮忙参考一下？您的‘高屋见什么’——一定是非常好的……我想这次准备大干一场了……不如就全部面向妖界社会来个公开招考、择优录用，条件起码得高，学历至少要双学士或硕士博士什么的，不然人家就免不了要说咱层次太低、太没有妖的品位了。不如就一切按照人间公开招考领导干部或公务员的那一套来，象宣传动员、报名、资格审查、笔试、面试、体检、考核测评这些程序，一样都不能少！”
老妖说，那块经我题字的黑石头，已经通过了全世界最有权威的“胡说资产评估中心”的初步评估，此石的品牌价值和无形资产已达到99亿以上，而且据估计——以后升值的空间还将更大。只是今后的安全保卫工作必将更加重要，“压力很大呀”。还说这一天来前来拜谒、瞻望仙人之诗的人和妖实在是太多了，有些面孔他见了感觉有点儿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显然是经过易容和变化了的，怕里面也有不少的仙人和妖、魔、鬼、怪。”
还说，今后山上的业务必将更加繁忙，这次可要好好地抓住机遇加快发展了，不能再让机会就那么白白地溜走了。关于以后的发展，已有初步的设想和打算，形成了具体的材料，一定请上仙我给他们予以指导。
最后，他又不无得意地说，我交给他的那个任务，经过他废寝忘食、全力以赴、通宵达旦、只争朝夕地不懈努力，总算争分夺秒、不辱使命、大功告成、欢呼雀跃、如期完成了。并当即交给我几个东西。
他说的还有很多，我没怎么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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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打开老妖的材料。第一个，赫然就是《关于发挥巨大无比的文化资源优势，全面统筹黑山今后更大发展的报告》（以下简称为《报告》）。《报告》提出要紧紧抓此次仙人题诗、万载难逢的机遇，按照我老仙家的高高指示，打算下一步要进一步认真学习、全面领会、深入贯彻、强力推动、时不我待、只争朝夕、转变作风、狠抓落实、大干快上，努力实现黑山经济的又好又快发展。重点要“倾情、着力打造”好两个“天上人间级”的“童话世界”，即：“天上人间诗情画意童话世界”、“天上人间第一黑脆童话世界”。后面附带有长长的《可行性论证报告》。
不得了哇！看这报告写的！
只见《报告》从黑山的各种资源禀赋优势（主要还是由我那几首诗词带来的得天独厚的、无可比拟的、深远的、巨大的文化资源优势；其次才是那位老老神仙的两句“天问”及大问号），到绿色无公害特色产业的开发；从妖界产业发展的流行趋势到市场的精细划分；从相关条件的因素分析法到“妖本文化”的思想精粹；从成本的概算到投资效益分析评估；从“机会”的概念说到“边际”的曲线；从“发展临界值”到“规模效益分析”；从风险的概念说到成功的“概率”；从财务管理到妖的队伍建设……
报告预测，今后，黑山的第一产业将很会快呈现“算术指数”的增加；而第二、第三产业将很快会呈现“几何指数”的增长，而且展望今后的发展，将会越来越向第三产业尤其是旅游相关产业倾斜。根据他们最后计算得出来的结论是，按照他们的思路，成功的概率（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而失败的概率（可能性），那简直就是——“小概率不可能发生事件”！
我知道这东西是老妖的那个“最无比多情、美丽动妖”的狐狸文书搞的。不过从她的基本表现来看，这只狐狸不仅多情，而且还很能干、还很有才呐！难怪老妖整天都怎样地把她挂在嘴上、装在心里，当成了心肝、宝贝儿似的。但是以他老妖小黑的现有水平，他也看不懂这些报告和诗呀，也许他不过是妖鼻子插葱——不懂装得象懂似的。
还听说过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原来这只狐狸在入山之前，早就曾经幻化**形，到了人间号称“人间大学排名第一”的“马虎大学”经济学院去攻读硕士——这下可就了不得拉！因为这只狐狸实在是长得太美了，就算幻化**形后，也是同样的媚。为此，确实没有少闹过笑话。
自打狐狸来后，每学期发放的奖学金必定都有此狐狸的。“马虎大学”的奖学金高呀，不争白不争。每次获奖，并不是因为她的考试成绩特别好，在评选时那些男评委和男学生们都投她的票呀，至于女评委和女学生们毕竟少些。每年，校长和院长都抢着给这只狐狸发亲自颁发奖学金，为此还经常发生争执，有一次甚至差点儿打起来，总之闹得很不愉快。还有一年，她竟还一下子就得了双份儿的，不知道最后帐目怎么摆得平，或者是谁最后自己掏了腰包。
到最后学习期满，她全班的男同学们竟没有一个能毕了业的。因为他们平时上课的时候一般都不看黑板、不看教授，只顾看那只狐狸了，也许连教授是不是专心教课了也说不定。而那全班的女同学们呢，却无不因此而得福：因为她们知道，自己在容貌和魅力上，早就已经注定远远不能和这狐狸相提并论了，所以就只有更加发奋地辛苦读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努力，再努力！结果全班所有的女生，不仅都顺利毕了业，而且现在——个个都成为了不起的经济学家！
后来，由此却催生了一个名词叫做“美女经济”，意思嘛，就是说——如果在一个班上有幸出了个大家都无比心动的美女，那么，这个班上的其他女生，就都很有发展前途，就很有可能个个都成为令人景仰的——女经济学家！
第二个东西也足有**十页，细细一看，是老妖亲自写的，看来老妖还真费劲了哈。只是材料写得长篇累牍、废话连篇，他这老毛病总也改不掉。
他的题目是：《关于人间固执精神感动妖们情况的调查报告》。绕口令啊？连“执着”都不会说，还“固执”呢。
主要内容大致有以下几点：
１．大洋里有好些兵船，整天不回家、也不上岸，没事就在水里转。每次去查岗它们都在，很固执、很感人也很感妖呀！
２．有个小山庄被大风吹得稀里糊涂，奇怪的是那里的人居然不害怕，很快又建了个新村庄，而且建得比以前更好。说明这里的人都很固执。那风不是我们刮的——八成是那老龙王干的，以往这样的风，他可是刮得太多了——上仙您也不管管他。
３．他们人类颇有我们妖类的某些天性，这次终于被我们给逮到证据了。我们在一栋楼房的几个房间里，发现了人类特别喜欢唱妖歌、跳妖舞，有点儿固执、十分狂热。那表演，就和我们妖洞里过去每月（现在已改为仨月了）过年饮酒时小妖们的助兴表演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感动我们妖们。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哦，就是我们发现在那里每家的墙上，都不同程度地发现了不知道是谁刻上去的一模一样的一首诗——没有诗名、没有问号“？”、也没留下名字。但是那首诗的水平却是绝高绝高！高得——怕要比您写在石上的那些诗们的水平还要更高一些两些——回头我得去把这首诗好好复制了，再粘贴到洞里去。可惜不是真迹，也不知道是谁所作，无比感妖！
４．还有个最固执己见的人，名字叫做什么还没有进一步搞清，现在正在调查之中。但我们知道他却绝对是个不折不扣不怕死的主儿，他，在一座古桥下——但凡见天起了风、吹有云雾要下雨、河里要要涨水了，就会急急忙忙地跑回家中，然后就打着雨伞、挟着被子跑钻到那桥的底下去。都说他固执呀，每次拦都拦不住。咦，不过奇怪的是，就见他连着这么去了几回，河里的水也很大，都快漫桥而过了，可是他就是没事，大概是也向我们妖类学会了“避水诀”之类……
在那座古桥的附近，新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银矿。过去曾经有个“银角大王”，他的老家就在这里。现在勘探矿藏的人都来过了；当地的土地和政府的官员们也正在那里忙着圈地盖房子，大家开会时都一致地说“这下可有银子花了”，都高兴得很。可见，在银子面前大家一直都是很执着的。
老妖在《报告》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大家都知道。
老妖说：“吓！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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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东西，是《黑山快讯》，总第（51851)期——这期号，怎么听起来象是有点儿象是“不要白不要”，又有点儿象“不妖白不妖”。不知道这东西是谁写的。
果然——只见《快讯》称：“值人间的‘五•一黄金周’即将到来，及距天上的‘七月七日鹊桥会’还有77天之际，我们美丽的家园黑山迎来了一个不寻常的日子，迎来了一件天大天大的喜事……这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气候宜仙、宜妖也宜人，山上风光呢，也比平时的漂亮（依照妖们的水平，他们最大的程度也只能够说是‘漂亮’，而不是‘美丽’）……一大早，妖们就都紧急行动起来了：打扫妖洞、跑步健身、上山巡逻、背诵古诗……因为大家都有点儿知道，今日必定很不寻常。”
“人间的凡人们也有不少赶来了，一大早就预先到半山里等候。在这里，他们经常可以遇见一个、两个那来自天界的仙人……”
“终于，在XX点XX分XX秒——最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全天上被一致公认的‘智慧和文采并重、爱心与多情无双’的，人类、妖类共同景仰的那位上仙，这时已不辞辛苦轻轻飘临我山，一路检查指导工作……这无疑是我方圆999里全黑山芸芸众生，包括妖们、人们、花们、草们、树们、石们、河们、鱼们等的最至高无上的、无比的光荣！这已是此上仙第N次来我山检查指导工作了……上仙对本山的面貌和工作都给予了充分地肯定和高度地评价……这是我山之所以能够生生不息、不断发展，而且越来越黑、越脆、越漂亮的莫大动力……一路行来，只见上仙精神大振、光彩照人照妖；只见漫山祥云，香风四溢，仙乐阵阵。最后，上仙还欣然在石上留诗若干首……上仙诗的水平都是绝高，因为我们很多妖们现在也都懂诗了；那些字，也全都飘飘欲飞，真不愧出自仙人之手——这样的字，我们妖、魔、鬼、怪们绝对不敢仿冒……那块大石头呢，也都黑脆黑脆的，就象我们山上大王的一张黑脸……”
“这位上仙的‘高屋建什么’，还有他的‘稻谷文章’，大家都是早已久仰的了！今日能够亲眼目睹，亲手触摸仙人的诗、亲耳聆听仙人的教诲、亲自目送上仙腾云远去——这机会！恐怕即使再过800年也不定再遇上它一两回吧。可惜人类……大都还活不到800岁……大概也就只有200-300年吧？可是今天……就都让我们大家给遇上了，所以都是特激动、特兴奋、特感觉光荣……”
“不少的游客和小妖当即还哭了，有几个又晕倒了！由山上专门成立的‘救护组’负责抢救，激动过度的和晕倒的已当即被送往山上的‘人妖连锁医院’紧急救治……现在被救治的病人、病妖们已全部出院。痊愈后，大家都自我感觉良好，精神大振、尤胜从前。”
“XX点XX分XX秒，待检查指导工作完毕，因为天上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上仙回去处理，于是上仙就意犹未尽地、依依不舍地、深情地挥手告别我山。上仙他老仙家挥手之间——但见风含情、水含笑、山变色、妖和人都不敢动……那造型顶酷定酷！”
“顿时，只见山顶、天上祥云蔼蔼、霞光万丈、仙乐齐鸣、余音袅袅三日、三月、三年半都不绝……那声音，绝对要比什么MP3、MP4之类好听得多——大概也就相当于MP9、MP10吧？只见整个黑山都狂热了；都煽情了；都欢呼了；都沸腾了！”
“仙人既已远走，历史已成定格，佳话自此长留……仙人腾云走了，没带走一丝云彩——不象那有些的仙人，都什么形象嘛……此时，山上人群和全山的妖、魔、精、怪们，仍久久不忍离去……”
后面还有一长串的符号、字体，原来都是那天亲自目睹仙人题诗和仙人离去的众小妖的名字，有二三百个。这些名字，却是千奇百怪、不同于人间。
例如：
有叫“前无古妖”的；
有叫“后无来妖”的；
有叫“不得不妖”的；
有叫“来世还妖”的；
有叫“7758258”的；
有叫“ONLY---YOU！”的；
有叫“不知所云”的；
还有一个叫做“妖里妖气”的——是所有名字中最没有品位的一个。
据别的仙人讲，那“7758258”读起来就是“气气我吧，爱我吧”的意思，怎么听起来有点儿自相矛盾，难以理解。
……
打电话给老妖，问他是不是还有些什么，他说没有了。老妖还特别追问他的那个关于什么《固执》的报告写得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很好？他自己就感觉写得很动情，说这是他自有妖史以来写过的最有文采、最好的一篇文章。这次应该说是抓住重点了，不会再胡乱地跑题了。要求以后要是还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就不妨还都一股脑的全交给他，一定什么什么地继续办好。
我表扬了他几句，就去写我的论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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