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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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碗清汤挂面
宫曜凰来不及消化这惊天的消息就被番国国君连夜派人请进宫中
龙小花惊恐地位拉住小如意,将她拖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小心翼翼地将三朵“花”镇守的黑色大包袱拖了出来,一层一层地将那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拆开了,在差点儿惊叫出来的小如意面前亮出了那翠绿通透的玉玺
“你”小如意忽地站了起来,她自然不会不认得眼前这东西是什么 最小说百度搜索“小说”
“嘘”龙小花一把捂上她的嘴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车上,从京城到这里,我不敢跟人说,我……”
小如意灰瞳一转,想到自家儿子托无忧带来的信,顿时有了眉目,“晓乙的爹果然够混蛋的临死还要作怪一下”
“唉?这关皇帝公公什么事啊?”
“你是猪哇,你还明白过来,他在陷害你吗?”
“陷……陷害我?” 最小说百度搜索“小说”
“玉玺本应该是交给继位的皇帝……在他没有公开宣布将玉玺传给什么人的情况下,你要怎么解释这玩意儿如何出现在你手里?”
“你的意思是……”
“大家只会认定是你居心叵测地将玉玺偷出来的”小如意一咬唇,眉心一皱,“而且,没有玉玺,晓乙在京城根本不能登基,最重要的是……他如果登基,你就死定了”
“我?”
“废话,他的妻子擅自将玉玺带来番国,大有私通外邦之嫌,他一旦即位,第一个要办的,必然是你,那是你觉得你可能有活路吗?如果不是那样,那你认为晓乙身为监国为何不立刻即位,还要封锁老皇帝死掉的消息?”所以晓乙他只能在龙椅和女人之间选一样——那个老皇帝比她这艳本作者还要狗血
“……”
只要立了一功,就够用一辈子了……原来她的想法竟然这么天真,她以为自己能帮到他,没想到竟成了他最大的绊脚石
“那我可不可以将这玉玺丢给别人?”
“丢给别人?你的小侄子?”小如意嗤笑一声,“持有玉玺者便是中土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如若你觉得他是比你‘爹爹’适合当你们中土皇帝的人选,你大可以玉玺丢给他,落个清闲”
“……”皇帝……那是个什么东西?她刚刚才被一个皇帝莫名其妙地陷害了耶
那个老皇帝叫她出使番国,说成功后他就承认她这个儿媳妇她信他,因为他是自家老爷的父亲,为人父母都该对自家孩子百般疼爱,所以她答应了下来,却没想到是正中了他的下怀他曾经陷害她家老爷于不义,把国库亏空的罪责,骂名推给别人,推给了她家老爷如果做皇帝的都是这样的人,那她家老爷会不会……
小如意淡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丫头,我家儿子一直不肯对你话说明,以为你终究有一天自己会明白,但我瞧你这般懵懂,怕是想一辈子也想不透了挑明了说,你家‘爹爹’若是当了皇帝,他便不是龙晓乙了,你得离他远远的,听明白了?”
“什么?他是我家老爷,我再也不爬开他身边了,我知道我一直在拖他后退,也没什么用,尽给他添麻烦,但是他不会不要我的,就算……就算……他当了皇帝又怎样?”
“哦?就算有一天,他拿你换粮食?就算有一天,为了他皇帝的尊严陷害自己的孩子?”小如意深灰的眸看了看她紧忍眼泪的神情,“你该见过了?那位中土来的暄妃,她当年曾是中土老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龙晓乙的亲生母亲,只为换几万石粮食,她便收拾包袱,被送来另外一个国家,填充另一个男人的后宫”
“……”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心里又在想,是我们国君真心恋上暄妃,所以才纳她入宫?丫头,艳里的故事真真假假,只要有人买,不论多夸张也势必有人肯写,可你真以为时间诶上有那为一个女人丢掉后宫,抛掉江山的蠢皇帝吗?哼,若是有,你便压根儿见不到龙晓乙了”她轻轻一笑,接着淡淡说道,“暄妃最夺目的不是漂亮柔媚,惹事她得尽中土皇帝的专宠十年前,那个老皇帝扬言要为她单独建造一座辉煌宫殿,只她独自一人居住可是宫殿还未建造完成,国库便空了,十九皇子虽然管理国库却无力回天,饿死多少中土百姓,老皇帝在群臣的压力下,不得不向我们国君借粮,而我们国君趁机以此相逼,强要老皇帝将暄妃嫁入番国对男人来说,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夺妻,跟何况这还间接意味着中土对番国称臣但无论如何,皇帝都是没有错的,所以得为这样的罪名找一头替罪羊,所以十九皇子之得远走边境”
龙小花怔怔地听着着仿佛《当年时事》上才有的东西,完全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只是小如意口中的那个十九殿下让她心一揪是了,这就是她能在街边随手捡到一个把算盘打得如此精的皇子的原因那丰富笑话似的背后,她家老爷该是有多不甘心,多委屈啊,被莫须有地降罪,母妃又被远嫁番国,而她却一点儿不懂事,一味拖住他的后腿说是报复也好,解救母妃也好,他心头的火该是怎样也灭不下去所以,他大概是要想要当皇帝的?
“丫头,你别听岔了,我告诉你这段过往,只是想让你知道,这皇帝的边儿沾不得,皇帝的宠是靠不得,这也是晓乙为何在一开始要推开你的原因”
因为皇帝的宠爱代表的意义和“爹爹”对女儿的疼惜是有着天壤之别的那暄妃就是被这宠给还了,龙晓乙心有余悸,因为若依着他的性子,非把这朵“红杏”给宠上天去不可那是她只会遇到比暄妃惨的事,所以他才逼着自己在意的人全部都推开,离得越远越好
中土的老皇帝是过来人,他自然也明白,于是,他这朵“红杏”送出国去,安上一个罪名,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再回不去自己儿子的身边,那么说来……
他该是决定皇位传给龙晓乙了吗?所以才替龙晓乙扫平一切继位的障碍——送走龙小花,还故意将皇位的另一位有力竞争者支取番国高招,真是高招如此一来,就算小侄儿有千般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赶回京城制造动乱,但……那个会说出“四年之内必还粮”的家伙应该不会这么好说话
池如意皱了皱眉心,却见龙小花并没言语,只是歪过头去看向窗外已深的夜色
同一暮夜色配着残月笼罩着番国皇宫,宫曜凰透过虚掩的檀木满怀心事地看向那轮悬挂夜空的残月
“曜小王爷,本君的提议如何,你倒是回个话啊?”
宫曜凰抿唇不语,视线低垂,看着地上的红毯,那番国国君见他若有所思,淡笑一声,复又轻轻说道:”本君知晓,你与皇爷爷感情深厚,他突然过世,你心又伤感,但做大事者,岂可一直沉湎与感伤之中,生老病死皆乃天意,但谁王谁寇可不是由天说了算,不是由逝者说了算的”他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那搁在桌案上的密函,继续说道:“难道,你真甘心让你那十九皇叔篡位继承皇位?不过也是,或许本就是你皇爷爷有心将那位置传给他,这才你支来番国,好让你无力回天……”
宫曜凰紧咬下唇,手暗自握紧,却并不言语
“本来本君也不打算插手你们中土之事,想着曜小王爷与你皇爷爷感情深厚,那龙椅迟早是你的,可现下这情景……虽然本君并不知道暄王爷为何将先皇已过世的消息封锁,但中土那边来报,宫廷御医已宣告你皇爷爷是服用我番国特有的毒药而死就安在我俩和谈之际,本君找人毒杀你病危的皇爷爷,你信吗?”
番国国君眼珠一转,看向依旧不发一语的宫曜凰
“分明是他设计毒杀你皇爷爷,想让我拉和谈失败,并且以此为由,掀起战祸,让你深陷敌国,惹上杀身之祸”
宫曜凰深深呼出一口浊重的气息,启唇,只丢出几个字眼:“为何是小王?”
“哼,以暄王爷与本君的关系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为了两国和平邦交,不起战端,所以,本君决意要扶你上台”
宫曜凰星眸微动,却依然不置可否,静待那番国国君将话说完
“当然,既要帮你,你就得让本君省心,联姻是最好的办法本君的公主定不会辱了你的身份,至于你那心底的姑娘,还望你在心里多藏一会儿,待手握江山,再谈美人可好?”
“……”
“暄小王爷,你要知道,你若拒绝本君的联姻,再加上暄王爷有意陷害的毒药一事,番国与中土的和谈就此失败,战火即起,两国边境将永无宁日”番国国君眼色稍敛,,继续说道:“而你暄小王爷所有的才智抱负将全部付诸东流”
宫曜凰及得自己自始至终没有再开口说话,脑袋里的嗡嗡声还在回荡着那传信使的话——皇爷爷薨了
等他再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使节馆前呆立了好一阵
依稀记得离京前,恩师曾这样对他说,圣上此番重用他,若他能一举拿下和议,与番国永结邦交,那皇位便注定是他曜小王爷的他当时回以一笑,脑袋里想的却是希望在开春前回京,赶在他的皇爷爷寿诞前送他和议签成这份大礼
他的皇爷爷年事已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是未知数,大家心里都有数他自小被带入宫中,身边最亲的人不是爹娘,而是皇爷爷,他从未想过皇爷爷为何这般疼宠自己,知道遇上白风宁,他用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说他见过某个人便会知晓
这份得天独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是什么飘忽的祖孙情,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从长相到性子都像透了那个在十数年前闯下滔天大祸的十九皇子
“你在同小王说笑吗?小王会像那个不成气候的浪荡子?”
当时他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可是所有的自信却在见到龙晓乙第一面时就动摇了他不理解为何皇爷爷会任龙晓乙予取予求,不理解为何皇爷爷会在这种时刻派他离家,最最不理解的是,皇爷爷为何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皇爷爷是早就计划好要撵他出京的,只为替龙晓乙争取继位的时间吗?
他难道彻头彻尾只是别人的影子吗?
他跨步走进院内,只见某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从房内钻出来她四下打探过后,脚步悄悄移向大门口,一路不停向后看,自然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突然多出来的人还不待她有任何反应他就将她迎面抱入怀里,头放在她的肩上,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全身的重量挂在她身上
“去哪儿?”他追问,因为她的样子像是要落跑,丢下他一个人
“我,我……随便出来散散步呀”她随口应答,却觉得自己肩上一重,她狐疑地拍了拍他,“你怎么了?那个番国国君叫你过去欺负你了吗?”她的小侄子被欺负了,她这个婶婶是不是该给点儿安慰呀?而且……皇帝公公归天,他这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小侄儿一定很难过
“哦……还以为连你也要丢开我呢”
“……”
“你身子僵了一下,嗯?难道你是真的想背着我连夜逃跑?”他故意调笑道,看向她,“你要逃到哪里去?一个人回京城找我十九叔吗?”
“……我……”
“你不会的,对?”他悠然地勾起唇,笑得真假半掺,让她彻底摸不着头脑,仿佛眼前不是那个一直很好讲话,可以一起胡闹的小侄儿,“你说过你要保护我的,忘了吗?”
随口的戏言,他早已忘却道九霄云外,他却记忆犹,在这关键时刻拿出来勾起她的负罪感他不能再放她落跑,此刻他已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还被自己抱在怀里,散发着暖意
龙小花觉得挂自己身上的宫曜凰在发抖,抖得很厉害,似寻找温暖般死搂住她,她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只得掂了掂脚尖,张开了双臂想多搂住他一些,至少让他不要弯身得如此辛苦,大概是她之前的谎话让她觉得愧疚,她总是到处说大话,却什么也做不到,她分明就是想丢开他,什么都不管地逃跑,因为她带着一颗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玉玺
她的回抱让宫曜凰一僵,把这当作邀约,好似她对他承诺了什么,他稍稍退出她的怀抱,顿住,视线看进她并未合上的眼里,透过她的眸子映出的自己似他又不似他,抽调些嚣张,磨掉些自信后那影子加像那人,让他厌恶不堪他奋力将她推开了去,绷紧了唇部线条,低低地呵斥: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小王当影子?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透过小王看那家伙?就没人可以看到小王吗?”
“……”
“你也好,皇爷爷也好,反正从头到尾,都只把小王当成那家伙的影子罢了?”
“啪”
一块硬物从龙小花的罗裙里掉了出来,重重地砸到地面,那胡乱包扎的布条松松垮垮,只见里面某物的翠绿色从布条中透出来,映着月色发出晶莹的光泽,直刺向宫曜凰的黑眸
他自然不会陌生那是什么东西
玉玺……
那是玉玺……身为一国之君的证明
龙小花吓呆了,动弹不得,怯怯地看向宫曜凰,却见他只是淡淡地看住那玉玺,并没有弯身去捡,仿佛那不过是一块没有价值的破石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住她,唇一顿:“小王问你,你希望把它交给谁?我,还是龙晓乙?”

她被他的直截了当给怔住,抿了抿唇,想要伸手拉他少了几分桀骜不驯,他看着她的神情带着几分期待,明知道她的选择根本无用,但只要她给个微不足道的肯定,他也觉得很满足
他想错了,他现在这个模样一点儿也不像她家老爷,却是像透了曾经在桐溪城被她家老爷抛下的她——他们做很多事,只是想要换来一句夸奖和肯定,不同的是,他很优秀,他能把事情做得很漂亮,而她却是烂泥不上墙,只能把事情弄砸了其实他不知道,于是很多人,某些观念一旦形成便根深蒂固,就好像在他们的眼里,你永远长不大,是孩子就好像一开始你就被认为不如某人,那么就算努力一辈子,你也干不上去
讨厌攀比,讨厌被拿出来去跟任何人比较,讨厌他们越过自己看到的是别人,想要做事情证明自己,却总猜度不透那些大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宠爱也好,包容也好,纵容也好,他们给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为何从不过问,老是擅自替自己做决定就算自己真的够不上那些期许和要求,难道这份努力也换不来一句赞许吗?
“小曜,”她哑着嗓子,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决定道,“我们一起逃跑”
“逃到哪里去?”
“我们先逃回桐溪再做打算,那里是我的地盘,我是大龙门客栈的老板娘,我罩你”
他淡淡一笑,看向她拉住他的手,她是惟一没有背弃誓言,在最后关头抛下他的人,就算提出的建议那么蹩脚,却让他着实心头暖起来,“你别傻了,如果我一走,中土和番国必会开战,桐溪城就是第一战场”而且,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平城,不是帮手就是人质,两条绝路
“那怎么办?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不会被做掉吗?”
“……如果小王娶个番国公主就可以”
“小曜,不要跟大胸公主成亲,那样好狗血,好艳本桥段,我会鄙视你的,会很严肃很正经地嫌弃你的,第一男主角儿不能那样的,还有你忘记了吗?雪驹,你不是还想让雪驹和奔宵奔放整个通宵吗?老爷已经答应你了呀”那只扯上他袖口的手并不死心,死死的拽住他,她声线不稳,酸溜溜的几乎出动他心头那根软绵绵的弦
可大门外兵士整齐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宫曜凰眉头一锁,侧目看向身后,抬手拨开钳制住自己的手,她是自己的软肋,就该离得远些,尽管那软语呼唤的小名让他不知所措,他还是看向那玉玺,弯身将它一把抓在手里,再幽幽地看住搞不清楚状况的龙小花
“小王不想再期待任何人了,既然他不肯给我,觉得我不如龙晓乙够格,我就自己抢”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他虽然是什么都没对番国国君说出口,但却先低了头,他的不甘心钻进胸口叫嚣着要释放出来,而且……他有不得不应承的理由……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抬首转身,看向正被领头的番兵打开的府门,那番兵一跪身,拱拳对宫曜凰道:“属下奉国君命令扣押暄王爷之妻于内宫”
宫曜凰充耳未闻,只是任由着自己袖口的爪子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但番国国君最后的话语翻荡在他的脑海里——“你若应承本君,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女娃尚有一线生机,否则,本君大可利用她暄王妃之名押她上前线做人质”
龙小花被番兵不客气地丢进了天牢里,稻草铺盖的阴暗牢房透着凉嗖嗖的阴风,值得庆幸的是,她住的牢房是个不错的单人间,还有床有桌,而且地板还算干净,就连铺上的稻草还有人每天来换,可她完全不能因为自己是个上等牢犯就知足,因为最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你们每天给我换稻草,不给我换菜色你们的菜好难吃呀”她两手扒住牢笼铁杆,把脑袋伸出去大嚷道:“小曜,救命哇,他们虐待我呀,他们虐待你加婶婶呀,他们不给我饭吃,只给我稻草啃,还哼我呀你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是变态呀”
守卫面面相觑,看了一眼这位破坏两国和平的皇子老婆,厌恶地同时对她一哼:“你才是变态,你跟你家那个混蛋王爷都是变态竟然污蔑我们国君派人毒杀你们中土皇帝,真是无耻”
“你们凭什么骂我家老爷,令堂的令堂的令慈的你们番国国君才无耻呢,我关起来威胁我家小侄儿,还逼他跟你们破烂公主成亲,无耻无耻无耻欺负良家妇女欺负弱小儿童妨碍恋爱婚配交配自由的无耻之徒”
“臭娘们,你不要以为国君软禁你是不敢宰了你,竟然敢辱骂我们国君,你活腻了?”
“本来就是,你们番国国君卑鄙无耻下流,我家小侄儿才不会喜欢你们破烂公主呢”她说罢,两手翻动眼皮,龇牙咧嘴地吐着舌头
“哈哈哈哈,,真不知道那个暄王爷是不是恶人多作怪,怎么会娶这种疯丫头?”
那守卫手一挥,对着同伴用番语说,再回头换成汉语轻蔑道,“喂,小丫头,听说你们中土皇帝家的辈分乱得一塌糊涂,我瞧你根本看上自家小侄儿了?嗤,那夜没用,他再过些日就要同咱们公主大婚了,哪有心情来理你这个臭丫头,劝你还是嘴巴放干净些,否则,日后有你好果子吃”
“你们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公主可比你这臭丫头好多了,哼”
“最多比我这里大一点儿,那里翘一点儿,有多好哇?以胸待人,等着被休呸呸呸”她摆出一脸唾弃,却有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深呼吸了一口,把脑袋挤出了铁杆,向出口大声喊道:“宫曜凰,你最好就那么狗血地去和你不喜欢的大胸女成亲,婶婶鄙视你,小如意鄙视你,去你的第一男角儿”
经过她扯破嗓子的呐喊,第二日,她的牢门口无故抬来了一块篇牌放置在她的笼边,上面写着:
凶猛动物,危险禽兽,缺乏管教,生人勿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苍劲的草书体,不可能是出自哪个番国人之手,只有哪个混蛋小王爷才能写得出来,配着那块牌匾,加之她一脸哀怨地杵在铁栏边翻白眼,惹来守卫的闷笑连连,她恨不得啃了那跟生锈的铁杆子,夺门而出,就算四脚着地,龇牙咧嘴,动物也好,禽兽也好,让她彻底退化成三朵花一样也可以,只要能把那个高堂不在就拿自己婚姻大事乱开玩笑的小王爷叼回临阳去,让她家老爷代替高堂好好抽他一顿
可是,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她却被关得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叫叫嚷嚷的行为也被划分进禽兽乱吠的行列里,起初几个守卫哥哥还会跟她呛声,后来,只要看到小王爷题的牌匾,皆是一笑了之
她渐渐烦躁起来,什么也不想管了,那个没爱的小侄子就让他去娶大胸女,肚子饿得好难受,反正他都不管她的死活,她做什么要惦记他嗤,那些混蛋守卫拿来的饭菜有不合她的胃口,这个时候就是给她一碗清汤挂面,她能连碗都啃下去,唔……谁来给她一碗清汤挂面,她一定匍匐在他脚底下,啾他的脚趾头,这种牢狱之日让她彻底了解什么叫“自尊是个屁,有奶便是娘”的硬道理
她躺在稻草床上,摸着肚子委屈地扁嘴巴,难怪她家老爷说她怕她出事,她本来是以为来番国是好吃好玩好事不断的
“来吃”
“吃什么?我不要吃你们国家的饭菜,难吃”她懒得起身,屁股对着铁杆子,对背后的食物完全没爱
“面”
“啾啾”她抽动着鼻子,一阵熟悉的麻油香拌着面香从背后幽幽地荡过来,她从床上猛地跳起来,转头看向搁在地上的大瓷碗,只见一碗料好味足色美的面条尽在眼前,漂浮的麻油小球如涟漪般开在汤面上,翠绿的青菜叶儿不似她煮出来的烂黄,绿油油地躺在泛着油香的面身上,那汤料浓郁,酱汁纠缠着白面,让白面上了一层暖和的蜜色
她几乎是弹掉而起,冲向那铁杆子,抓起那碗面吃得很没涵养,发出“呼啦啦”的吸面声,暖人心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难怪她家老爷当年为她一碗清汤挂面神魂颠倒,心旷神怡,在自己最饿的时候,有人给自己东西吃,原来是这种很不得以身相许的感觉
“先让我面吃完再啾你脚指头啊,呼啦啦……唔……我龙小花……呃,绝对不是光说不做的……呃……小人……”
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动,并没有以她所言,把脚伸出来给她啾
“唔……好吃……唔……好好吃……唔……我想回家……唔哇哇哇哇我再也不要出国了……唔每个人都欺负我,就连臭侄儿都在欺负我”
“曜儿并不是欺负你,他是怕你被人欺负才写这牌匾”
这牌匾虽然是让那些守卫觉得好笑,不要同她计较,但那句“不可亵玩”却摆明了是在罩着她,宠物也好,禽兽也好,谁敢碰她一根头发,便是跟他曜小王爷过不去
那赐面恩人的声音悠然荡漾,让龙小花怔怔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美的容颜,柳眉媚瞳薄唇,最重要的是,这张极美的脸孔竟与她家老爷有八分像她一身番国贵妇打扮,眼神柔和地盯住她,抬了抬下巴笑道:“快把面吃完,凉了不好吃”
“……哦……好”他三口并作两口面吃完,正要抬袖擦自己的油嘴,恩人却体贴地递上来一块湿巾,她怯怯地接下湿巾,不好意思地一笑,赶紧嘴巴擦干净
恩人并没有多做停留,拿起她吃光的碗转身就要走出牢房,她一愣,急忙抬起手扯住她的裙摆,急急地问道:“婆婆,你是我婆婆?”
恩人回国头来睨了她一眼,声音不冷不热:“我不是,我只是看在曜儿是我妹之子的份上送些吃食给你,与你夫家并无关联”
“……可……可是你明明是我家老爷的……”
“我只有一个二字,他现在才七岁”暄妃轻轻地收回自己的裙摆,那粉润的唇一抿,轻道,“算我劝你一句,你夫家的男人并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为保他们祖宗家业和自尊,他们并不会计较你是什么东西,什么都可以卖,什么都可以换,什么都可以谈,你同意,是你识大体,你不同意,便压着你点头,若不想落得和我一般下场,离他们远些”
“我只想问,那把青玉算盘是不是你给我家老爷的?”
“……我说过,我只有一个儿子,他才刚刚开始学珠算而已”
“老爷来找过你的,他来过,他被贬出京后,他就一直在番国找你,他想救你的,所以才会在桐溪城落脚,所以我才捡到他,你不要不认他”
“他们父子俩那我买卖,我为何要认?若是你能离了这里,便离他远些,他若是上了那个位置,只会变得和他父亲一样,他们流着同样的皇家血统,自私自利,只为自己名声考量,不为其他人死活,他亲父对曜儿的父母冷眼相待,将我买卖利用,他则弑君篡位,手段阴毒,惹来战祸,我为何要认这样的人?”
“老爷他才不会杀死皇帝公公,他连那么大的愿望都替他背了,又怎么回杀自己亲爹?他从小就教我,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是我自己没用,学不好,但是老爷他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被人冤枉的事呀”
“你被关在这里的时日,他已收整大军在桐溪城驻军屯兵了,若不是曜儿今日与公主完婚,你以为你还能活命吗?”
暄妃说罢,抬步走出了天牢,徒留龙小花一人坐在稻草间,呆呆地透过那天牢里惟一一扇窗户,看向外头,天色又暗下来了,她似乎停到了什么丝竹之声,她的小侄子成亲,却把她这做婶婶的关在天牢里,她好歹也算高堂一位,可为什么她就这么能扯后腿呀,跟不喜欢的女人成亲会很惨的
番国人的婚礼胡斯不是也有红烛鞭炮,娘要戴盖头吗?他是不是很狗血地在苦笑,掀盖头的时候,脑袋里想着的是别的女人,不过,他很喜欢大胸女,还鄙视她的小胸部,逼她吃木瓜,如果真喜欢大胸的话,不是有很多现成的吗?为什么还要特意来欺负她呀?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会笑得很得以?她钟意白马良人,他就一脸嫌弃地带她骑白马怕她被调戏就出家,他还踹门跑进来害她的头发变得很丑很难看可是她没说她喜欢苦情戏的男角儿啊,她讨厌随便跟大胸女成亲的臭男角儿
“哎呦……肚子好疼……要命了,真令堂的狗血,难道我被婆婆毒杀,要客死他乡了?唔……我不要死,这样死掉好狗血,会被小如意鄙视的,他们肯定会以为我在闹自杀,哪有小侄儿成亲,小婶婶玩自杀的……唔……我没有……我不是……哎呦……肚子……好疼……老爷……我一定要爬回你身边……爬回去……爬……”
龙小花在稻草上艰难地爬动着,一缕殷红的血缓缓流出,她发出几声闷闷的哼声,而后趴地,不再有任何动弹地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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