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章 十二溪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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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牛文小说~网看小说)人道山长山又断,萧萧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一曲唱完,仁亭仙子也是默默起身,退回人群里。
飘然子听罢,见众人都望着他,应该赞赏两句,说道:“这是李易安的蝶恋花,词好,唱的也好。我谢谢仙子弹唱,让我大饱耳福。“
“听了半天,你饱了耳福,就没听出什么意味吗?”那延宝之瞪了他一眼。
“这杯金泉酒,乃是用泉中金酿造,难得的佳酿。咱们共同饮下,庆贺与楚公子相聚。”那延齐之急忙举杯,拦下那延宝之的话头。
飘然子听了那延宝之的话,这杯金泉酒喝下,感到无滋无味。刚才仁通、仁爱、仁亭所唱,他岂是不明词义,唱得哀怨,倾诉离别之情,铁石心肠,都要为之动容。
人群中又走出一位仙子,峨眉微蹙,与飘然子施礼道:“郎君,我是第五溪女敬和。你先吃些瓜果吧,我唱完之后,再与你们斟酒。”
“有劳仙子。”飘然子谢道,拿起一颗杏子尝尝。
敬和弹了两下琵琶,看着飘然子,又看看众姐妹,转动歌喉,唱了起来:
春色难留,酒杯常浅。把旧恨、新愁相间。五更风,千里梦,看飞红几片。这般庭院。
几许风流,几般娇懒。问相见、何如不见。燕飞忙,莺语乱。恨重帘不卷。翠屏平远。
敬和唱完,起身先给飘然子斟满酒,然后逐一斟上,对众人道:“三千年,转眼云烟。没想到郎君又回来了。我敬郎君回心转意,请长留此间,不要走了。”说完一口喝下。
飘然子酒杯举在半空,进退两难。
“楚公子,请喝酒。”那延齐之劝道。
“诸位仙子,喝完这杯酒,我有话说。”飘然子起身,双手端杯喝下。
“楚公子,别站着,请坐下说话。”那延拣之柔声道。
飘然子饮完杯中酒,“各位仙子,在下闽州水城人氏,生前并不认得你们。今日相遇,实属偶然。感谢你们盛情款待,但是,在下还有心事未了,不能在此久住,请仙子们谅解。”飘然子扫视了一遍众仙女。
那延五女互相看看,还是为首的那延齐之道:“楚公子,你现在也算半仙之体,难道真的不知道前世之事吗?”
“前世之事?”飘然子脑筋急转,他在蜀城当城隍,大致晓得人要投胎转世,那么,他的前世是谁,自己当然不清楚。“真的不知。”
“我看你是装蒜!”那延宝之狠狠的盯着他。
“在下真的一点不知。”
“我看你这阴魂之躯,乃是一千年前的身躯神魄,现在精气之足,完全是个鬼仙之体,得到如此果报,也是累世积德行善所成就的。”那延拣之道。
“呵呵呵,积德行善?”飘然子一阵苦笑,“我生前秉承祖训,自幼受祖母、母亲教导,做下善事,却被带到西方极乐净土,尘缘了断,难道这就是善果?”
“当然是善果。”那延真之一抖袍袖说道。“你也是读过不少书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难道你不懂?”
“一千年来,我在极乐净土藏经殿,日日夜夜思念家母和慧芸,看看就到回家的日子,谁想遇到妖魔,闯进殿里,身躯被焚毁。这个阴神之体,哎、、、、、、”飘然子说不下去了。

“慧芸是谁?”那延宝之道。
“她、、、、、、她是我尘世的未婚之妻。”飘然子顿了一顿,还是直接告诉她们吧,也让她们死了心,省得再苦苦相留。
“你这阴魂之体,将来也能得道成仙啊。”那延真之道。“就算是鬼仙,将来也能位列天上神祗的。你看当年姜子牙斩将封神,不都是阴魂之躯吗?现在天庭,死后升仙的不计其数。他们谁要犯下罪过,你也可以补替的。”
“你不是代理城隍吗?也可以到阴司任职的。”那延齐之道。
“对呀!听说阴司里更换最频繁的就是阎罗王。”仁姬道。“我看郎君一表非凡,将来成就定在我等之上。”
“你们不要谬夸了。”飘然子苦笑道。“我出离四象洞,还要回蜀城,卸任后就回水城故乡,千里搭长篷,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还是早走吧。”
“你这个人,好没道理!”那延真之道。“刚才不是说了吗?等喝完这十二坛泉酒,再提回去之事。”
“是呀,楚公子,山贼已破,你就安心等上一时三刻,和我们姐妹把酒喝完,再走不迟。”那延齐之劝道。
“既然如此,我就从命,多多叨扰了。”飘然子拱拱手,以示致谢。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仙子,冲飘然子飘飘下拜:“我是第六溪女瑷姬,拜会郎君。”
“且慢!”飘然子站起来:“各位仙子,我楚飘然生前并不认得各位。这郎君的称呼,就免了吧,你们全叫我楚公子就行。”
“是,遵命。”瑷姬说道。“楚公子,你是先饮酒还是先听曲子?”
“酒我自斟,不敢烦劳仙子。曲子你们不唱也罢。”飘然子听了几只曲子,暗自伤情,不忍再闻。
“那怎么行?”瑷姬道。“喝闷酒更伤神。你与我们,三千年重又相逢,一首曲子,如何能道尽相思苦?”
瑷姬坐下,弹起琵琶,哀声婉转,如诉如泣: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绵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飘然子听到曲终,饮下杯中酒。瑷姬起身,与众仙子饮完酒,一时无语。
“众位仙子,你们为我弹唱多时。我也应该答谢,身无长物,不知你们谁能弹《酹江月》这首曲子?我也与你们唱一曲。”飘然子起身道。
“没想到你也会唱。”仁姬笑道。
“我来弹吧。”一向不说话的那延罡之,接过琵琶,坐在当中,弹了起来。
飘然子稳了稳心神,开口唱了起来:
乾坤能大,算蛟龙、元不是池中物。风雨牢愁无著处,那更寒虫四壁。横槊题诗,登楼作赋,万事空中雪。江流如此,方来还有英杰。
堪笑一叶漂零,重来淮水,正凉风新发。镜里朱颜都变尽,只有丹心难灭。去去龙沙,江山回首,一线青如发。故人应念,杜鹃枝上残月。
一曲终了,那延齐之凝视着飘然子,面呈悲切:“楚公子,你为何要唱这个曲子?可知此词是谁人所作?”
“我只知道词填得好。不只是哪位高人所作。”飘然子看看她们神色难看,慌忙又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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