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关外凶险，还是不去为好吧。”沈有容说道。
万历笑了笑，问道：“戚将军，这将军石关，有多久没有蒙古来犯了？”
“回皇上，自皇上登基以来，俺答部从来没有犯过边境，倒是朵颜部自从被微臣打败后，还经常有小股骑兵扰边，但一般不敢靠近长城。”
“这小股骑兵大约是多少人？”
“皇上，大多是一两百人。”
“既然只有一两百人，又何惧之有。朕新得宝马，正欲驰骋一番，有诸位将军在，难道还怕朕会像隋炀帝那样遇上危险，左右将卫无人敢救吗？呵呵，打开关门！”
“是！”将军石关门被缓缓打开，沈有容率先带着数百神机营士兵骑出，戚继光、殷正茂等人也骑了马，簇拥着万历，出了关门。
关外不远处，有一小山，适才在长城上向北望去，就是因为被此山挡着，所以视野不是很开阔。万历骑马来到了小山山顶，塞外的风光顿时一览无余。
万历在山顶停下，问道：“戚将军，刚才你说蒙古朵颜部，就是他们与蓟州相邻么？”
“回皇上，蓟州边线较长，咱们站的地方，恰好位于俺答部与朵颜部之中，左边是与我朝封贡的俺答部，右边便是朵颜部了。朵颜部是蒙古西三万户之一，人口不多，三年前，他们的首领董狐狸、长昂率军来犯，被微臣杀败。现在已经与我朝修好，再也不来进犯。”
数百年前，蒙古人曾经驰骋在亚欧大陆，无人能敌。元末，太祖皇帝驱逐元人，蒙古人实力大损，被迫北迁，元顺帝（蒙古人称惠帝）败死。蒙古从此分裂成鞑靼。瓦刺。兀良哈三个大部落。“土木堡之变”以后，鞑靼部逐渐壮大，鞑靼首领把秃猛可击败了瓦刺部，自称蒙古大汗（达延汗），因为他不是正宗汗室，所以世人称其为“小王子”。部。其中，以俺答部最为强盛，自称俺答汗，原达延汗地继承者只好带着土蛮部东迁，离开了蒙古草原。
现在的局势是，蒙古三大部中的瓦刺部和兀良哈部，一个远迁西域，在今天的新疆、哈萨克斯坦一带；另一个北迁漠北。在今天的俄罗斯境内。他们都与明朝没有什么瓜葛了。鞑靼中，沃尔都司部领占据着最为富饶的河套平原，对应着大明的宁夏、甘肃二卫；俺答部则拥有广阔的蒙古大草原。是明朝最大地敌人，对应着大明九边中地地蓟州、宣府、太原、大同、延绥、固原诸卫；土蛮部东迁后，联合了兀良哈部残余的泰宁、朵颜二部，势力也很强大，对应了大明的辽东卫。
也就是说，万历眼前的俺答部早已与明朝封贡，不太可能发生战事，而这朵颜部，不过是一个小部落而已，就算倾巢而出，兵马也不会过万。
“戚将军，你说朵颜部不敢再来进犯，为何刚才又说有小股骑兵扰边？”
“回皇上，扰边是扰边，进犯是进犯，这是不同的。蒙古骑兵如果不上千人，是不敢来到长城下的，大多就在这塞外抢掠一番而已，这就叫做扰边。”
万历有些疑惑：“戚将军的意思是，这塞外还有我大明地子民？”
“不错，从这往北，还有十数个村落，以山民、猎户为主，都是汉人。”
“他们不在长城以内，难道就不怕鞑靼来骚扰么？”
“这个……他们习惯了。”
万历还是有点接受不过来：“既然前方还有我大明的子民，为何长城却盖在这里？今日朕来巡视，还要有人保护，才敢出这关门，那他们百姓平日里，岂不是朝不保夕？”
众人都噤了口，不再言语。万历知道这长城坐落在此，恐怕已经数百年了，并非是戚继光等人修筑的，这个问题他们显然回答不了。估计这些塞外百姓，早已经适应了蒙古人的掠夺，自己要想消除蒙古人的威胁，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成的。
“戚将军，你守卫边关多年，你给朕说说，要在战场上战胜蒙古骑兵，应当用什么兵种？”
“战场上？”戚继光想了想，问道：“皇上是说出击的时候吗？”
，难道我大明只能守着这长城关一味防守不成，像戚关一百五十里，大破朵颜部，活捉了他们首领，使其再也不敢进犯，这不正是最好的防守么？”
戚继光一愣，为了让皇上同意自己地练兵主张，自己破朵颜部地事情，一再在皇上的面前提起，没有想到皇上早就知道了，还知道得这么详细，他不禁有些尴尬。
“皇上，“戚继光说道：“如果是像蓟州这样平地较多的地带，适合用微臣地车营来克制蒙古骑兵，如果是在北方的大草原，那就只能以骑制骑。”
“以骑制骑……蒙古骑兵向来数以十万计，如果要以骑制骑，大明哪来这十万骑兵？”
“皇上，我们的骑兵确实不多，而且战斗力参差不齐，恐怕不能与之一战，所以历来边关诸卫，都是以防守为主，以分化蒙古为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戚继光听到皇上说要对付蒙古数以十万计的骑兵，心里已经是猜到了几分了，敢情皇上讨论的对象是俺答部。
明朝只允许与俺答部封贡，但是蒙古的其他部落却坚决不予互市，目的就是为了分化蒙古诸部，一方面让俺答部明白，这个封贡是来之不易的，使其不敢草率决定入侵，另一方面也使得其他部落继续对俺答部不满，让他们无法团结起来。
“戚将军，如果朕有心要组成一支足以对抗蒙古人的骑兵，应当怎么做？”
“皇上，我朝骑兵不济，大多是因为不够重视，没有像微臣那样，成立专门的骑兵营，而大多是骑、步混合作战，没有经过有针对性的训练。此其一，其二，我朝除了山西之外，各地都不产马，军马数量不足，马的质量也不够好，与西藏、俺答的茶马交易，每年也不过数千匹而已，满足不了需要。如果皇上要组成一支可以与俺答部分庭抗礼的骑兵，不解决这两个问题的话，目前是不可能实现的。”
万历点了点头，实际上戚继光所说的这两点，万历以前都考虑过了，产马的地方，自古以来，最好的无非就是河套平原了，而这骑兵训练之法，也无非就是严明的纪律，和精良的装备了。
想到装备，万历问道：“戚将军也已经看到了，朕这次带来的卫兵，都是骑兵，但他们人手一把火铳，如果是对付蒙古，骑兵是用马刀好呢，还是用火铳好？”
戚继光不假思索说道：“皇上，自然是用马刀配合弓箭。火铳虽然威力较大，但是飞驰之中不易瞄准，而且这塞外，常年刮着北风，士兵若用火铳，往往处于下风处，更加不易伤敌，火药硝烟一起，也会迷住眼睛。所以用火铙作战，还不如用马刀比较适合。”
“皇上，你看！”一个锦衣卫骑兵突然喊着，手指着前方。众人原本聚精会神地听着皇上和戚继光说话，现在被打断了，纷纷看过去，只见远处出现了一个红影，正往这个方向急速而来。
“那是什么？”
戚继光看了看，说道：“皇上，似乎是一匹红马。”
众人看了一会，那红马也离得近了，众人这才发现，马上还有一名女子，身着红衣，几乎与马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以为一团火云从天边而来。在那女子身后，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马匹，约有二三十骑，与那女子一前一后，似乎是在追赶什么一般。
沈有容见状，喊道：“保护皇上！”神机营骑兵们在山脚列好了阵，装好了火药，严阵以待。
万历说道：“那个方向不是俺答部么？怎么这个时候有他们的骑兵来？”
戚继光也有点疑惑，说道：“回皇上，那边的确是俺答汗的地方，但是俺答部已经有十年没有扰边了，这些骑兵数量又这么少，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戚继光没有想到皇上不过来这么一次，就碰上了蒙古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他话虽然是那么说，还是暗示了胡守仁等人，让他们准备好保护皇上。
万历被众人团团围住，看着那骑马的女子越来越接近，很快就要到这座小山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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