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迟到的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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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即便是翻遍再怎么详尽的百科全书,也无法找到以下问题的答案:“为什么要等到睡觉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为什么要等到考试后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假如必须为此寻找一个解答的话,或许可以解释为,“未雨绸缪”这个词对于未经世事的小孩子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以从字面上去体会它的真正含义,同样也很难想象得出这种处事风格究竟会为给自己的未来带来怎样的好处。
为姐姐亲手送去了保胎的膳食,其中的一道一团糊状的菜式令李若芒感触颇深,因为此刻他的脑子里所呈现出的混浊状态与这道菜一般无二。
在流洲的时候,遇到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他通常的做法便是去听听海、听听花,效果堪称立竿见影,虽说这种略显消极的做法从未帮他将未知的事情想明白过,却可以令他暂时性的忘记这些烦恼,从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些仿佛永远是那般美好的事物上。
而此刻,经历了一番洗练的他,已经不再听命于这些麻痹自己神经的东西。他需要找一个知心的人,将自己心中的种种疑惑说出来,或许只有这样,方可使得他的大脑重回一股清泉缓缓流过的那种清晰状态。
幸运的是,这个所谓的知心人,应该就在这里。
除去与周夕在犄角旮旯处近距离相会的一段被他无情删掉,他将自己自昨晚亥时到方才的经历向杨止水作了详细的汇报。
杨止水秀眉微蹙,问道:“难道有人刻意想嫁祸于你?”
李若芒道:“那倒还不至于吧,可也不能排除这种情况。”
杨止水稍加思索,忽道:“四哥,定是那两个卧底所为了。”
李若芒点了点头道:“十有**是他们干的,可他们何苦要费尽周章得这么做呢?”
杨止水道:“这还不简单,他们打算将山庄里的骨干家丁们一个个偷偷除掉,届时等我那两位师兄到来之际便可畅通无阻了。”
李若芒不置可否,依然沉思着。
杨止水倒是很乐意帮他排忧解难的,认真分析道:“凶手是两个人,而且这两人还知道昨晚你与周渔的约会,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人就藏在那晚接风喜筵的人群里。接风那晚我一早就离席了,你快跟我讲讲后来都发生什么了。”
李若芒一边回忆一边向她描述着那晚的场景,杨止水对于仿佛是突然从地里长出来的“江东二獐”很感兴趣,不住地问询着他二人出场后是何神态、有何言语。
李若芒回想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周兄他邀我授琴一事应该是在他二人被我姐姐轰走之后发生的。”
“啊?”杨止水满心欢喜拟定的嫌疑人就这么昭雪了。
李若芒道:“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难逃干系,别忘了卧底有两个,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他二人的其中一个,再加上当时在场的另外一人。”
杨止水恍然大悟道:“对啊,有道理。”随即她又苦恼道:“可这么一来就一点进展都没有了,真让人头疼。”
李若芒哑然失笑道:“本来就是一点进展也没有,至少咱们也算不上是退步。这断案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看谁不顺眼就抓谁,若是如此断法,只怕你要把这山庄里的人给抓尽了方才满意。”
杨止水用一副给人一语道破心事的表情笑道:“四哥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一个人我看得顺眼?我可是恨不得把他们都充军发配到边疆大漠里去。”说罢她自己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若芒无语,侥幸道:“总之你别发配我就行,边疆大漠里很缺水的,我这个人最怕渴了。”
杨止水装作一本正经道:“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去那种鬼地方,你跟周夕两个人浸猪笼,这回有水了,满意了吧?”
李若芒深度无语,全然没有了方才的侥幸:“那还是去边疆大漠吧。”
杨止水笑得前仰后合道:“看把你给吓得,别怕嘛。等你在猪笼里后悔了,总算想起我对你的好的时候,我就会从天而降救你出来的。”
李若芒摆手道:“从天而降就免了吧,我怕你一时掌控不好结果把自己也给搭上,到时候就得跟我一起浸猪笼了。”
杨止水展现了极强的适应性:“那就把周夕给踢了,我陪你一起浸便是。”
“在天愿作比翼鸟”这一类美好的海誓山盟听得多了,突然来这么一句甘愿同作“奸夫淫妇”的言论未免有些太过惊世骇俗,李若芒给结结实实的雷了一下,但还是笑道:“话粗理不粗,有点意思。”他略加思索,言道:“说起那位周姑娘,周大哥是她唯一的亲人,现如今却出了这种事,想来她也很是可怜。止水,你们同为女子,交谈起来想必也就更为容易些,有时间你便多去开导开导她吧。”

杨止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现在就想让我跟她搞好关系,好为你将来娶她过门做准备是吧?”
李若芒无奈道:“我哪有此意,只是觉得她着实可怜而已。”
杨止水断然拒绝道:“四哥,这件事只怕我做不到。一来安慰别人的那些好听话我本就说不出口。二来我一向不喜装出一副违心的模样去骗人,与其说到最后弄巧成拙,还不如压根就不去招惹她。”
这番话虽有失人情,倒也算是光明磊落,李若芒点点头,放弃了这个念头,可另一件心事却又鬼使神差的油然而生。他沉吟道:“若是山庄之人全都能提高警惕、昼夜防范的话,那两名卧底是不会有什么可趁之机的。可真正让我担心的,还是你那两个师兄。他们若是当真在此现身,只怕穷究整座山庄之力也是抵挡不住啊。”
一提起“东张西王”,杨止水也不禁默然下去,言道:“那就只有利用他们尚未到此的这段时间临时抱抱佛脚了,若再不苦练武艺、不去想些应对之法的话,只怕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李若芒点头称是,说道:“未雨绸缪的事势在必行了。依我看咱们去找虞大夫吧,让他帮你再查看一下伤势,我顺便也有些东西要向他请教一二。”
当李若芒坦诚相见般的向虞烦透漏出自己“御医门第九代掌门人”的至尊地位时,虞烦出离出到灵魂出窍般的震惊了:一方面来自李若芒在医学界的无上地位,另一方面则是源于他比自己6、7岁时尚且不如的医学常识。震惊之余,虞烦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浮想道:“今日看来,当初选择做一个流落民间的医者这一决定果然有其明智之处,皇宫之内也只不过是一些滥竽充数之辈,能选这么一位掌门出来想必其他人等也都好不到哪去。哎,真为当朝皇上的性命担忧啊,若是朝中的御医都保持甚至低于这种水准的话,那即使是痔疮之类的病症,对于皇上来说也堪称是足以危及性命的灭顶之灾了。”
虞烦就这么神离天外着,站在他身旁的那位有能力将痔疮堪堪治成绝症的李若芒却不由得担心起来,慌道:“止水,虞大夫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此刻站着都能站晕了?”
杨止水貌似比他这个医学泰斗的道行还要深些,建议道:“快点他人中**,保准管用。”
虞烦怕留下给人点“人中**”点到身患绝症的天大笑柄,连忙睁眼道:“我没事,方才也只是胡乱想些心事罢了,无需劳烦李公子你出手相救了。哎呀,如此说来我便不敢再称你为李公子,而是要改口为李掌门了。”
李若芒慌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弟我对医学一窍不通,更兼全然没有兴趣可言,这个掌门纯属机缘巧合才勉强作它几天,有朝一日到得京城,便设法与众门徒联络,早日挑个合适的人选,将掌门之位传了他便是。”
虞烦笑道:“李兄弟视名利如无物,单单是这一点便足以令在下钦佩不已了。只是不知李兄弟你今日将此事特此相告有何用意啊?”
李若芒拿出那部随身携带的《黄氏医典》,说道:“虞大哥,小弟我今日登门拜访,实则就是因为此书,特来向您寻求些援手的。早先传我这部医书的恩师曾对它极力的称赞,说是研读、修习之后,非但可以救死扶伤,还能够强身健体,更是一种修炼内功的不二法门。我自打得了此书,虽不至于说是读的通宵达旦、废寝忘食,至少也算是认认真真地细看了数遍。但累计下来,却总是发现自己所得甚少,进步就更是微乎其微。有些言语分明是用汉字写成,每个字我也都能认得出来,只是一旦连成一整句我便完全不知所云了。我虽是流洲人士,却也是自小读书识字长大的,还不至于无能到连文章都读不懂的地步吧。抑或是因为所写的内容太过专业、太过高深?以至于我理解不了?我虽眼拙,却能看得出虞大哥您是位正人君子,又有着通神的医术,还请您帮我鉴别一下这部医术的好坏真伪。”
虞烦小心翼翼的捧过这部《黄氏医典》,仔细翻看,不知不觉地,一副震惊的神色悄然占据了他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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