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的中午，冬日的暖阳照得人只想打瞌睡。被星拖到城门来送她的死党加姐妹，飞玄郡主。这个女人果然好本事，在谈判桌上滔滔不绝，硬是把蔡候驳得理屈辞穷。结果被楚国勒索了一千两黄金不说，还被迫同意了遣返楚军俘虏的计划。宛城被蔡候的软弱搞得民愤四起，许多人都说蔡国虽是战胜国，却失去了所有战胜国的东西。当知道，曾担任大司马的我曾力荐强硬政策时，许多民众越发感到我是站在他们一边。当然，也有许多蔡国的权贵暗暗松了口气，在他们眼里，跟楚国作对无异于自取灭亡。现在的这些损失，完全只是皮毛而已。
一介布衣的我本没有资格为郡主送行，但好歹“沾光”我的老婆，而且得到蔡候的默许，硬是被派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看着一身紧身旅行衣服的飞玄，玲珑的曲线映衬娇艳的脸庞，那得意的神采之下似乎有着丝丝不舍。看看星，发现她也是一样感伤的模样。我呆呆地站在两个人中间，实在想不到要用什么句子开头。
“陈大司马有话跟飞玄说么？”美人主动开口化解尴尬的气氛，一双美目上下审视着我的窘态。飞玄也曾回访过我几次，每次我看到她和星聊得开心的模样我都有多远躲多远。我不止一次埋怨自己的软弱，我知道自己是被自己对她俩的**吓到的。我的潜意识里，说不定已经把飞玄和星*+3P无数遍了。这种只敢yy，不敢主动出击的行为，自己都鄙视，但是。。。她俩实在太美了，尤其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杀伤力更是成几何数列增加。虽然，可能只要一个玩笑，一句赞美就可以拉近我们的距离，但是穿越之前自己就是属于慢热+闷骚+极端自傲导致自卑型。面对她们，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端起我笨蛋似的骄傲，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在她们面前呼吸一样。
“郡主这次收获颇丰啊。”我本意是想称赞飞玄的外交手腕，但从我皮笑肉不笑的嘴里说出来总是一股酸葡萄的味道。
“是蔡候德怀天下，以德服人，不与我这女流之辈计较。”飞玄轻声笑道，面对我露出认真的神情。“只是不知道陈大司马用了什么手段，前天我奉你家大王的手谕征召楚军降卒。愿意回家的竟然不足三成，而且大多是想回家安度晚年的老兵。青年壮丁居然一个都没有。难道蔡候也给他们吃了神药不成？”
“郡主说笑了，神药价值连城，颗颗贵如黄金，怎可每人都用。大概是。。。”我假装思索。“大概是贵国勇士爱上了我们蔡国的美女吧。”
飞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看得出，她是半点也不相信我的瞎话的。她当然我不知道我已经把政治工作做到了极致：首先，所有的蔡国降卒都在宛城周边分到了肥沃的土地，而且的确被鼓励婚娶，让人们可以扎根下来。原来的宛城周边已经被楚军屠戮干净，所以土地都是无主之地。这样分配，即套牢降卒，又开垦土地，而且还可以让这些人拱卫宛城，一举三得。第二，化解降卒与百姓的仇恨，几次城内欢庆活动，降卒都有代表被邀请。比如我的婚礼，降卒中百夫长以上的官员都接到了我的邀请。同时，通过鑫军散播消息，说这批楚军绝没有碰过蔡国祖坟。（本来就不是他们挖的，我编造的谎言是春申的特遣部队挖的，而这部队已经在那天晚上被消灭了，从此死无对证。）曾经有百姓在战争结束后拿着武器要杀这帮“掘人祖坟的畜生”，但是任何一个降卒都否认有这回事。正当两边都开始开始怀疑的时候，我让颜回出面向两边解释。大概的意思是刁牙在春申手下是一个秘密的特遣部队的首领，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刁牙的嘴脸，每一个蔡国人都记得，狡猾奸诈，喜欢他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上他本身不是蔡国人，楚国大军压境时又被发现是奸细，他是最有嫌疑通过挖祖坟打击报复蔡国的人。不用说，颜回一说完，群情激奋的宛城百姓就冲进了刁牙的府邸。所有跟刁牙有关的人从老人到幼童全部被杀，他们的血肉被百姓分了，各自回去祭祀祖先。说是，大仇得报，希望祖先安息。从此，百姓对降卒的愤恨之情全部消失，不再敌视。最后，也是最总要的，作为战争的发起者，大司马陈鑫在战争结束后的两个月内，协夫人一道照顾伤兵，无论是蔡国还是楚国的伤兵，都是一视同仁，尽心尽力。大司马为降卒端屎端尿，以口**毒疮，更是将自己从蔡候那里得到的大部分结婚的贺礼用在了从邻国购买草药以及棉布上。伤兵在以他为首的医馆医生的照顾下，三个月才能好的伤一个月就有了很大起色，而且死亡率从过去三分之一降到了百分之三。可以说，这个大司马是许多降卒的救命恩人，大司马的爱民如子，人道主义精神在降卒之间流传了得很广，让许多认为蔡国以偷袭得胜胜之不武的顽固分子，变得发自心底地佩服。总的来说，我很少直接去面对他们，比起直接地苦口婆心地挽留，我更喜欢间接地给实实在在地好处。让他们能自己思考比较，作出选择。
“大司马做事不留痕迹，飞玄佩服。但是，大司马就这么有自信我们楚王会对自己的士兵一点办法都没有？”飞玄突然走到我的耳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定禀明楚王，将这群叛徒的家眷统统下狱，我就不信他们连自己的亲人都不顾。”说完，用胜利的眼神望着我。
被她的香气一熏，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我微笑着看着她，对她的反应速度十分佩服。“郡主的这个打算不能说不高明，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们从楚国来这些朋友不是傻子。降卒自古就不被当人看待，所谓的气节要求每个士兵以为某些野心家贡献出自己的生命为荣。即使回到楚国，他们也会被换到二线部队。他们的家人，也会面对乡邻的凌辱。与其，这样，还不如开始新的生活。而且。。。”我顿了顿，也走到了眼前的大美女的耳边，深深地吸了口气。“飞玄小姐就这么自信，楚王会按照你所说的话做么？”
“大司马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你对我家国王的了解还甚于飞玄。”一脸讥讽与嘲弄，却掩盖不了那一丝不安。“要是我把大司马扣押楚国兵卒的是告诉楚王，我保证蔡国一年之内被地图上抹去。”
面对**裸的威胁，我耸耸肩，笑着说。“如果楚国还像给我们送来更多的青壮年劳力，蔡国一定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还要谢谢飞玄郡主的推波助澜才好。”
“谢谢大司马有一次提醒了我们楚国战败的事实。但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更没有相同的两场战争，楚军一定不会重蹈黄鹤山之覆辙。”飞玄咬着嘴唇，冷冰冰地说。
“与时俱进，开拓创新。蔡国一点也不介意拿楚国试验我们的新战术，新思想。能有楚国作为对手，是我们的荣幸。”我不卑不亢地说，到最后我还是决定不把话说得太死，毕竟是要送美女回家。“最后再提醒一句，我现在已经不是蔡国的司马了，请郡主不要再折杀在下。”
“软中带硬。跟先生说话果然占不到一点便宜。”看到我适当服软，飞玄也不再咄咄相逼，将耳际的头发挽起，露出白皙地玉脖颈。“谁都知道蔡国真正的权力正在向陈先生倾斜。陈先生虽然辞去了大司马的职务，但只是以退为进的策略而已。谁都知道先生是外国人，而且出来乍到，被蔡候破格提拔已经惹得蔡国显贵对你嫉妒非常；而且大司马的职位，往往是由常年带兵的将军担任，以先生的资历，即使打了大胜仗也依然不能服众；蔡候多疑而少决断，对身边权重的人不信任又敢随意发作，如同破损的堤坝，随时有山洪暴发的可能。你大司马的职位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是只有我和星才知道你是手里捧着个烫手的山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先生是当断则断，釜底抽薪。”
震撼，绝对的震撼。来异世这么久，突然发现最了解我的两个女人，一个曾经想杀我，一个是现在是敌人。想起来，自己一直像条狗一样忍辱负重，无所作为，无非就是在等待着出头的一天。隐隐约约之中，感觉自己最私密的野心遭到了他人的窥探。
“先生貌似颓废，彷徨，甚不得志，但实际上确是机关算尽。先生不光到处笼络人心，还偷偷建立自己的私人武装，为达到目的连自己的老婆都拿来利用。飞玄游学多国，各国才俊皆有交往，但从未见过一个像先生一般心计如此之深，伪装如此之妙的枭雄人物。如今先生看起来似乎已经与权力无缘，但就飞玄这几天在宛城的明察暗访来看，先生似乎正在积极准备政权交接一般。黄鹤一战后先生的威望在平民之间一直首屈一指，在辞官后贵族官员也对你敌意大减，同时，先生的私人武装一直与宛城守军保持着某种奇怪的联系，如同在按照先生安排的科目练兵一般。更令飞玄叹为观止的是，先生深谙反间之道：不光在黄鹤山一战时利用楚国间谍刁牙作为死间，故意泄露总攻日期让春申放松警惕。而且还在知道星的身份之后将计就计，让星作为你的情报员有选择地向蔡候传递信息，以此麻痹蔡候，与他建立起真正的信任。。。先生至今还不敢要了星，原因就在于你在害怕。害怕自己会因为跟她过分亲密，无法专心于你的‘表演事业’；先生至今天天都去医馆照料你的所谓‘兄弟’，我看是你在密谋着什么吧－－－－据我所知，每天午时左右都会有一个孩童从医馆出入，而进去和出来时他所穿的衣服都是不一样的，而衣服的衣领和袖口有明显的墨痕。还有你的医术，还有你的神药，这一切都是在为你的野心服务。不知道蔡候以及蔡国的百姓知道你的本来面目，你说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嘴里似乎可以塞进几个鸡蛋。惊叹，绝对的惊叹，没想到这个郡主在我身上着实下了不少功夫。“郡主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受宠若惊。可是不知道郡主说出这些话来是什么意思。”
“陈先生果然能沉住气。”飞玄的脸上挂满了迷人地微笑，但这一次我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想去欣赏的心情。“既然先生问我什么意思，那我也就明说了。”神秘地一笑，她又一次在我耳边轻声说了这样几个字。于是我再次呆立当场。
“我要你成为刁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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