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和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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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时代,每当田野里刮起大风.把我吹的东倒西歪,周围人狼狈逃窜之时.还以为全是那些树若的祸,因为它们在卖命的摇晃,像一个面目狰狞的暴徒,制造着震耳欲聋且恐怖的声响.一时间里,仿佛要天塌地陷了.后来便知道,风是空气流动所形成,树却是大风暴里的风向标,怎么会是制造风源的刽子手.所以长大之后,我在抚摸那些光滑或粗糙的表皮时,树摇晃着忧伤,不想原谅我似的.我也很像随着风摇摇晃晃成长起来的一棵小树.这最初是我妈的意思,因为自我出生那天起,差不多都是她一个人抱着我,背着我,需要下天间劳动去,就把一条长形黑颜色的厚实帘布,用绳子吊着四角固定在树上,把我放在里面,而后她可以放心.妈妈一直很爱我,决不忍心我像别的孩子,被置在田边河畔胡跑乱爬,或是吊着鼻涕在太阳底下哭同样也导至我比人家成熟地晚.母亲在田里怎样劳累的情形当时也没特别的记忆,以后的岁月里常常在脑海里浮现,一遍一遍的循环重复,真切而感伤.那一段悠哉也寂寞的岁月结束在五岁,好像是一个中午,周遭人声嘈杂,小风微凉,我当时盯着树干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就随着布料咔嘶一声撕裂.我从摇篮漏到地下,摔得鬼哭狼号.我妈惊恐万状的跑来抱我.周围还挤来一堆人,七嘴八舌头的,又是唏嘘,又是感叹.我妈拍哄着我反而高兴的笑起来了.回至家中,把我脱个精光.放秤上称一称重量.饭桌上多剥了一颗鸡蛋给我,不久之后,我被扔进了学校.至今为止,有很多人对我感到不理解,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子为什么爱朝树林子里钻.日复一日的亲近树,以致在无形中远离了人.我那时还不算孤僻,完全是自觉得一棵树和人没有两样,一样有生命,交流起来需看懂他的肢体语言罢了.甚至比人更好,可以依靠,坚实不倒,是忠实的伙伴,默默听你倾诉.它会摇晃着回应你的忧伤.倘若用脸颊轻磨着表皮,会尝到最质感的抚慰.东北常见的树除了白杨,还有松,桦树和栁,我在旅行中,会在某些树的杆上留下标记,再将标记注在记事本上,一便定期寻找,彼此守望.有一棵经年的松,长在荒谬地带我要趟过两道河,翻越一所山岭才能抵达.只所以心仪它,是因附近有几大片松林,而他独个扎根在山崖石涧,以一副苍松迎客地姿势禹禹独立.有一年夏天,我穿及膝的裙子,光脚裸腿蹬一双粉色跑鞋,戴了宽沿凉帽背随行的包,遥遥地奔赴那里,看见我拴在枝头的红丝带颜色已经褪尽还在随风轻飘着.我感觉既温暖又心酸.就是那一次,一条草绿色的大蛇在我脚边蠕蠕爬行,脑袋还是三角形的,十有把九是毒蛇,当时又恐惧又恶心又定定地不敢动,怕它像欺软地狗一样,越跑越撵.结果,它只抬着脑袋瞅瞅我,慢悠悠的爬走了.事后,我把这件事讲给朋友们.他们甚是惊骇.又半开玩笑说,那蛇没咬你一口,肯定是忙着幽会去了.这点小插曲也算是对我毅志上的小小考验吧.以后的日子里当然还是守期定时,风雨无阻.中考那年,一个周末我到学校附近的山上闲逛,穿过田野时遇见人家,整整齐齐的门楼,黑油漆的大门,门口有两棵大柳树,垂势若伞,一棵粗壮高大,另一棵纤细柔美,足可以称为夫妻树了.老奶奶开院院门走出来,见我是学生,亲切而又笑眯眯起来.她家的小院落里植满花草树木,干净且美好老奶奶回院里摘了一大捧樱桃送我吃,红彤彤地,味道酸酸甜甜.我在离开不我时把柳枝上系了红丝带.可惜以后的几年里,我在也没能回过那个地方.每一年的大年初三,我要穿上那件黑色的风衣,头顶着隆起的炮声,脚踏积雪枯叶到河套沿畔,那里有一棵白扬,树龄并不长枝繁叶茂,因生长在河沿每下洪水泛滥,根部遭到冲涮洗礼.全部裸露出来,简直像一地白花花的骨头.我数次敷土掩盖搬砖头石块在周边磊起,效果甚微.我最终也只能任头发在风中纠结,仰起苍白冷冻的脸对着它.今年秋天,我把住所迁至桦树林附加条件,朝晚在林中散步,低头仰首之际,感触到四季交替所带来景色变化,心中平静充实便也足够欣喜庆幸的了.晚秋来临.铧树叶子变得橙黄,有的也深浅不一我全身心的靠在树上,风将我额前的头发撩掀起来,再扑散下来,叶子砸在我的头顶,有的低眉顺眼飘至脚边,我仰面看树桠缝隙间淡蓝色的天空.我自信这以刻里,我站成了最优美的姿势,拥有了最甜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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