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是,小姐。”
窦家兄弟立刻将鞑子兵的衣帽脱了下来,里面穿的是一身百姓所穿的衣裤,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要离开鞑子兵了。
小婷看了看说:“原来你们早已有打算。那昨夜,你们在东镇,有没有干杀人放火之事?”
窦一虎说:“小姐,小人可以对天发誓,小人兄弟俩没有干杀人放火之事,只是大声吆喝而已。”
窦一豹说:“小姐,我们不但没有杀人放火,还暗暗救了一些人,把他们放跑了。”
窦一虎又说:“我兄弟说得不错,我们曾暗暗放跑了一对父子,叫他们快找地方躲起来。我们装模作样吆喝着,随便拿了他家一些东西,转出来对其他鞑子兵说,这屋里没人,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反而满屋子尽是药味,十分不吉利,我们转到别家去吧。这样,我们就离开了那一间草屋。”
马大嫂说:“满屋子的药味?你们放跑的不会是傅大夫和他的药童吧?”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父子,还是傅大夫和药童。”
小婷急问:“你们放跑的人是什么模样?有多大年纪了?”
“四十岁左右,一身秀才打扮,长得什么模样,我们也看不清楚,只小声叫他们快找地方躲起来。”
马大嫂说:“那多半是傅大夫了,东镇上的人,没有哪一个是秀才打扮。”
小婷对窦家兄弟说:“要是你们救的真的是傅大夫,可以说是干了一件大好事。我们快到东镇寻找傅大夫去。”
小婷扶着爷爷上了那只双峰骆驼,自己也骑上了一匹马,马家母子两人共骑一匹马,窦家兄弟也翻身上马,一齐朝东镇而去。窦家兄弟无形中成了这支小小马队的护卫武士。
东镇离孤岭东南面有十多里路,坐落在三岔河畔一处最为边远、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其实它根本算不上市集,只是十多户人的一个居住点而已,与孤岭、神仙湖之间,横隔了一片寸草不长的沙漠。它虽属镇番卫管辖的地方,但这时官府已无力顾及这里。它北去不远,就是鞑靼国的国境,所以鞑子兵不时过境来掳掠。反而马贼不来这一带,因为东镇不但人口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鞑靼兵也不是常来,因为东镇东西北方向,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即使往西边,要走几天几夜,才见人烟。鞑子兵走东镇一趟也不容易,只是他们奉命来这一带巡逻时,顺手牵羊,闯入东镇抢劫,一得手便马上离开。
这一次,鞑子兵在小队长的带领下,经过这一带,便趁夜突然袭击东镇,杀得东镇人措手不及。他们疯狂拉人,掠夺而去……
要是没有鞑子兵,东镇无疑是边境上一处避乱乐土。一般来说,鞑子兵不会专程奔来东镇抢劫一些不值钱的东西,除非是两国开战。这时,鞑靼国、瓦刺国也同样内乱,兵力不振。反而是满人在辽东兴起,不但雄视中原,也虎视大漠各国。
怪老人、小婷来到东镇时,东镇的房屋除了有几间没遭到焚毁外,大部分都夷为平地。地面上可见到一些尸体,死的多是与鞑子兵反抗的青壮年和一些倔强的老人。看来鞑子兵志在掠劫,拉人为奴,不是杀人。
废墟上,一些逃过了大难的人,正悲悲戚戚,愤怒异常地埋葬亲人的尸体,有的在寻找大火下幸存的东西,收拾破家园。在这些人中,也有小婷从鞑子兵手下救出来的人。也有几户人家,不敢在东镇住下去了,拖男带女离开,到别处投亲靠友去了。
小婷在废墟的人群里,一下看到了傅大夫。尽管经历了四年时光,傅大夫的容貌似乎没有变化,小婷一眼就认出来了。她高兴地对怪老人说:“爷爷,那人就是傅大夫。”
那边,马大嫂也带了儿子,在废墟中寻找丈夫、公婆的尸骸。
小婷一下跃到了傅大夫的面前,说:“傅大夫,你好。”
傅大夫愕然地看着穿着不合身衣裤的小婷:“姑娘,你是谁?”
“傅大夫,你再看看我是谁?”
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四年前的小婷,是一个天真稚气的小丫头,一个受人敬重的小侠女;现在,小婷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尽管这时她的内功修为已达佳境,神蕴收敛如一般少女,但仍掩盖不了青春的活力。傅大夫困惑地摇摇头说:“在下实在想不起姑娘是谁了,好像也没见过姑娘。”
“傅大夫,你怎么连我也想不起来了?我是小婷呀。”
“小婷?”
“是呀,是你精心医治好我严重内伤的小婷呀,我在你家足足住了大半年了,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傅大夫惊讶了:“什么?你就是婷女侠?”
“你看,我不像吗?”
傅大夫又从头到脚打量小婷,仿佛在眉宇之间,依稀还有四年前小婷的神蕴与风采,说话语气,仍带以往的天真,但声音变得更好听了。他惊喜地说:“婷女侠,要是你不说,在下真的不敢相认。你可是大姑娘了。”说时,看看四周,似乎没人注意,便小声说,“婷女侠,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请到寒舍坐下详谈。”傅大夫不但自己有话要问,而且更受小风子所托要找小婷。
小婷问:“你的房屋没给这场大火烧掉?”
“托上天见怜,在下寒舍幸免焚毁。大概寒舍与镇里房舍相隔有半里之遥,坐落在丛林中之故。”
“是吗?那太好了。这一次,我是带了我的爷爷,特意来这里找你的。”
“你是特意来找在下?”
“是呀,我爷爷双腿全没了,前来求你医治,看能不能装上一对假腿,如常人般走动。”
傅大夫惊疑了:“你爷爷是武林中人?”
“不是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老人家,谁知他老人家在多年之前,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将一双腿全摔断了。”
“女侠在这四年中,就是去寻找你的爷爷?”
“是呀。”小婷不是想欺骗傅大夫,而是要遵照怪老人的意思,不将真相说明。
傅大夫说:“既然是婷女侠的爷爷,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傅大夫,我又再一次多谢你了。”
“别客气。女侠快带你爷爷到寒舍,让我好好看看。”
“傅大夫,你先走一步,我和爷爷随后便到。”
“你认识寒舍在哪里?”
“我要是事先不打听清楚,会跑来这里找你吗?”
“好好,那在下先走一步,在寒舍等候女侠。”傅大夫说完,便先走了。
小婷走回来说:“爷爷,他答应为你老人家安装一双假腿了,我们到他家去吧。”
“好。”怪老人吩咐窦家兄弟,好好相助马家母子,安置好一切后,再带马家母子到傅大夫家会合。
窦家兄弟奉命而去,小婷便和爷爷分别骑上马匹骆驼,朝傅大夫家而去。
傅大夫家,与东镇小市集相隔半里地左右,坐落在河畔上一处小丛林中,草草搭盖的几间草屋,外面有一道用乱石、荆棘围成的围墙,自成一处人家。傅大夫带着药童,来到东镇隐居,一般不与外人来往。想不到他所住的地方,是昨夜鞑子兵第一个掠劫的对象。幸得窦家兄弟暗中相助,才避免了一场灾难。而队长带兵掠劫的对象,主要是东镇。一听草屋无什么财物,人也走了,怕打草惊蛇,惊动了东镇上的人,立刻带队往东镇扑去,才令这几间草屋没受什么损害。
小婷带着爷爷来到草屋前,傅大夫早已在柴门前恭候他们了。小婷背了爷爷走进草屋堂前,放下爷爷坐在一张椅子上,对傅大夫说:“麻烦傅大夫看看我爷爷这双腿。”
“女侠别客气,让在下详细看看。”
由于怪老人收敛一身的内力,双目没有什么神采,目光显然有些呆滞,的确像一般的老人无异。傅大夫首先详细检查了怪老人的一双腿,随后又为怪老人把脉,一时沉吟不语。小婷在旁担心地问:“大夫,我爷爷怎样了?不会有事吧?”
“女侠请放心,你爷爷没事。除了身体虚弱之外,脉搏跳动正常,血气很好,也没有任何暗疾。今后女侠多照顾你爷爷的起居饮食,多吃一些瓜果蔬菜就好了。”
“那我爷爷的一双腿呢?”
“女侠,看来你爷爷这双腿,不是近几年断的,已断了近二十年了。在下可以为你爷爷安装一双假腿,但得有人在旁相扶他苦练行走一两年,才可以如常人般行走。对你爷爷这样的年纪来说,是非常的辛苦,也异常的吃力,你爷爷能受得了吗?”
怪老人说:“大夫,老朽不怕辛苦,总好过老是坐着不能行动呀。”
“老伯,恕在下说一句不中听的实话。由于老伯长年累月在室内居住,不见阳光,两腿肌肉已经萎缩了。恐怕苦练一两年,也不一定见效。这样吧,在下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除了为老伯安装一双假腿外,同时也为老伯打造一辆机动灵活的轮椅。老伯坐在轮椅上,不但可以任意在室内行走,就是外出到远处,也一样的来往方便,不需别人在旁特别伺候,一个人也可独来独往。”
小婷惊喜地问:“大夫能打造这样的轮椅吗?也不用人在后面推着轮椅走吗?”
“女侠,在下没别的本事,但打造这样的轮椅却十分有信心。这轮椅根本不用人伺候,可进可退,可左可右转动,行动自由,也可防身。”
“什么?也可以防身?”
“女侠,在下也想过了,女侠一向行侠仗义,除恶惩奸,在江湖上结怨不少。有不少的仇家,他们不敢与女侠交锋,恐怕会向你爷爷下手。在下在打造轮椅时,在两边扶手上装上能发射暗器的机关,只要老伯双手一按机关,暗器就可随时发出,击中来犯。就算击不中,也能将他们吓退,不敢靠近杀害老伯。”
怪老人一听笑道:“好好,就辛苦大夫给老朽打造这样一辆轮椅。这样,我孙女不在身边,也可以吓走一些宵小了。”怪老人心中说,老夫要杀人,何需用暗器?就是十个八个的江湖高手一齐拥来,老夫的一双掌也可以力毙了他们。但他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一身傲世的武功,所以同意了傅大夫的意见。随后怪老人又问:“那老朽的那一双假腿呢?”
“在下也同样为老伯装上。不过在下说一句,老伯要练行走,最好是坐着轮椅多到室外活动,吸收多些阳光,等到下身肌肉强健,恢复了肌肉的活力,才练假腿行走。这事是急不来的。”
“好好,老朽遵从大夫的吩咐,多谢大夫了。”
小婷也说:“我在这里,再次多谢大夫的关照。今后我爷爷能活动如常,我必将厚报大夫之恩。”
“女侠,你怎么这么说了?女侠在四年多前,不但解了红柳园一地之危;以后,又解了在下一时之困。在下这样做,也是为了报答女侠之恩。”
“哎,我几时解了大夫之困了?”
“女侠难道不记得在红柳园之时,有四个凶恶蛮不讲理的大汉上门闹事?不是女侠出手教训了他们,在下恐怕早已给他们整治得不成样子了,还能在世上行医么?”
“哎,这事我早已忘了。”
“这事对女侠来说,是不足挂齿,但对在下来说,却是终身难以忘怀。”
“好啦,大夫,我们不提这些陈年旧事。只要我爷爷今后能行动自如,无论花多少银两,我都愿意。”
“不错,要打造轮椅,安装假腿,是需要不少的银两。但女侠不必再出银两,而且还有一笔银两存在在下处,在下要交还给女侠的。”
“大夫,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几时有一笔银两存在大夫处了?”
“是小风子将女侠的银两交在下转交女侠的。”
“什么?小风子?”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女侠和小风子离开红柳园后,隔了几天,小风子独自回来,打听女侠的下落。随后,他将女侠的银两和行囊寄放给在下。至于女侠的马匹,他寄养在红柳园的马场中,便又离开了红柳园,说去寻找女侠了。”
小婷一听万分惊喜。要是这样,小风子就没有给避祸崖的人捉去,而且还活着回了红柳园寻找自己。便问:“以后小风子有没有回来过?”
“一年后,他又风尘仆仆地回来,听说女侠仍没有回红柳园,又出去找女侠了。”
“大夫,你知不知他去哪里了?”
“他离开红柳园时告诉在下,准备去玉门关、祁连山一带寻找女侠。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于他如今在什么地方,在下也不知道。”
小婷一时呆住了。想不到小风子对自己情深义重,不远千里迢迢去寻找自己的下落。他所以去玉门关、祁连山一带寻找自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那一带的人,以为自己去寻找马贼报父母之仇了。他不会武功,万一碰上了凶残的马贼和土匪,那不危险吗?不由说:“他怎么这般的傻呵,去寻找我干吗?”
傅大夫说:“看来他对女侠十分关心,才这么四处打听女侠的下落。”
“大夫,我是担心他不懂武功,会有危险。”
“女侠放心,在下看出小风子为人聪明机灵、善于应变,有一套在江湖上混生活的本领,又极讲信义,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但愿如大夫所说就好了。”
怪老人问:“大夫,我孙女有多少银两寄放在你这里?够打造一辆如意的轮椅和安装一双假腿的费用么?”
“老伯,不但够一切费用,还有多哩。有话说,兄弟归兄弟,财物应分明。小风子交女侠这一笔银两给在下时,在下担心以后会有口舌之争,便当面点明,女侠的银两,一共有九百二十八两,还有一些金银饰物。”
怪老人一听惊讶了:“我孙女怎会有这么多的银两?”怪老人惊讶的不是这一笔财富,而是惊讶小风子这么一个市井小人,江湖上的混混,竟然对这一笔财富没有一点贪念,还四处去寻找小婷。这的确是市井中的一位君子,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行为,这可是一个值得信赖和相托的人。他一下对小风子这个人改观了。
财富,最能暴露出一个人的本质了。是丑恶小人还是光明正直的真君子,在巨大财富这面明镜的照耀下,那真是原形毕露。作为小风子来说,他要贪这笔财富,可以说没人知道,大可以带了这成千两银子远走高飞,在他乡隐姓埋名住下来。何况以小婷的个性,也不会在意这笔财富,也不会去追讨。当然,傅大夫这个人,也是一个见财不贪的君子。想不到小婷在江湖上,结交了这两位可信赖的朋友,真是难得。
小婷见爷爷问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银两,说:“爷爷,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小风子弄错了,将他的一些银两,也放到我的包袱,当成是我的?”
怪老人说:“这不可能。我听你说过,小风子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银两,就是有,也只是十两左右。就算弄错了,你也不可能有千两银子。”
“爷爷,我真的不知道呀。大概是思思小姐回崆峒山时,将她身上所有的银两,全放在我包袱中去了。”
傅大夫说:“女侠为啥会有这么多的银两,在下略知一二。”
“哦?你怎么知道?”
“女侠,当时你受伤卧床因而不知。这些银两的来源,有些是思思女侠留下的,有的是崆峒山派人来探望女侠时留下来的,有的是红柳园的大户人家,因感激女侠为红柳园的安全而身负重伤而捐给女侠的。”

“哎,我不是不要吗?他们怎么又送来了?”
“女侠虽然说不要,但各家各户还是将银两留下,由小风子一一给你代收,最后一齐放进了女侠的行囊中。”
“这么多的银两放进了我的行囊里,我怎么不知道?也没感到异样?”
“女侠,因为大户人家送来的是银票,有些金银,小风子也换成了银票,所以女侠不知道,也没感到异样。”
“这个小风子,他怎么乱代我收下人家的银两呀,事后也不告诉我?”
“女侠,这也不能怪小风子。人家好心好意送来,他怎么推也推不掉。他所以不告诉女侠,就是怕女侠拒绝不收,就会冷了红柳园人们的心。”
怪老人说:“婷女,事既如此,也就算了,何况事情已隔四年之久了。”
小婷说:“大夫,我的这些银两,你都拿去为我爷爷打造轮椅和假腿吧。”
“女侠,就是在下怎么用也用不了。”
“有多的就留给大夫今后用。”
“在下不敢。在下为人治病,只收应收取的银两,其他分文也不想多取。”
“那就请大夫代办周济东镇那些受灾害的百姓好了,为他们重建家园,抚养孤儿寡妇和痛失亲人的老人。”
“女侠如此仁慈善举,在下愿为代劳。”
“要是银两不够,我爷爷还有一些,但大夫千万别说出这些银两是我们拿出来的。”
“不说?要是有人问,在下怎么回答?”
怪老人说:“大夫说是一位不知姓名的善人捐献出来的好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做善事而不扬名,这真是侠义人士所为。在下现在就到镇上找一些长老们说去,令大家感到有希望,在东镇安心住下来。不然,有不少人家,要迁移到别处住了。”
怪老人说:“大夫去吧,所谓救灾如救火,这可耽误不得。”
“老伯,在下就去。”
小婷“哎”了一声:“大夫,那我爷爷的腿呢?”
“女侠放心,误不了。现在东镇没有什么可居住的地方,请女侠祖孙两人,在寒舍住上两三月,这样在下也方便医治。”
“我们还有四位家人,今后也要在这里住下了。”
“行,女侠的家人只管住下便是。真的不够用,在下请人再搭盖两间草房,这一带有的是地方。”
小婷笑着:“这样就更好了。”
从此,怪老人、小婷就在东镇住下来,并且在傅大夫家附近,也建了一座草堂,两家相邻为伴。
东镇劫后余生的百姓,在怪老人、小婷出钱相助之下,在废墟中又重建了自己的家园。一些外逃或投亲靠友的人们,也陆续转了回来。甚至不少逃荒避祸的百姓,也来到东镇安家落户,放马牧羊,从事生产。东镇不但恢复了生机,人口也比以前多了,渐渐形成了一条街市。他们痛定思痛,选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为镇长,组织青壮年练刀习武,保卫自己重建的家园。还加固镇子四周的围墙,修建了一座望哨台,以防马贼、流寇、鞑子兵的突然袭击。其中,怪老人和小婷的暗中相助不少,只是不为人知而已。这也是怪老人一向救急不救贫、救难不救苦的救人宗旨,最主要是能令受过救济的人在渡过难关后,懂得自力更生,自己救自己。小婷在怪老人的影响下,懂得今后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救助别人了。一味的施舍不是最好的办法,劫富济贫虽然行为可嘉,却不是一个最好的方法,而且对生产力破坏极大。因为没人敢发奋图强,辛苦经营走富裕之路了。一旦富起来,就遭一些所谓的侠义之人劫走,那又何苦?不如得过且过、懒懒散散过日子。同时也造成一些懒人不思进取,躺下来望人施舍。当然,对那些巧取豪夺、残酷盘剥他人以及靠贪赃枉法而富起来的人,那是另外一回事。不单要劫走他们的财富,而是要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令他们倾家荡产才大快人心。
在这两三个月中,傅大夫精心为怪老人打造了一辆十分灵活的轮椅,坐在上面,真的是来往自如,十分方便,更用不着旁人来伺候。
傅大夫也同时为怪老人安装了一双假肢,但要离开轮椅,如常人般自由走动,还要假以时日,现在,怪老人只能端坐在轮椅上,叫人看不出他是失去了双腿的老人。这样,已令怪老人大为满意了。
在这段时间里,怪老人的一切起居饮食,全由马家母子伺候,小婷是插不上手了。能做的,除了代怪老人指点兴儿和窦家兄弟练那一门奇特的刀法外,就是自己仍早晚勤练内功。她也像怪老人一样深藏不露,练武,也只在深夜无人之时。她的超群武功,除了傅大夫和身边的人知道外,东镇是无人知道的。东镇人所知道的是,他们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祖孙,带了两个家人,前来东镇找傅郎中医治残伤,从而在东镇结户而居,雇用了马大嫂母子为伴。东镇人怎么也想不到,这祖孙两人,是令全镇上的人渡过难关的恩人。
东镇的人,不但不知道怪老人、小婷等人的真正面目,也不知道傅大夫是一位神医。
当怪老人能坐在轮椅上行动自如、出入方便后,小婷在静极之中思动了。她极想到玉门关一带寻找情深义重、在急难中冒死救了自己的小风子,当然也想打听杀害自己父母的那一伙马贼,同时更想上崆峒山看看思思小姐。但她不忍心丢下残废的爷爷不顾,自己一个人到江湖上闯荡。其实,她也曾到红柳园一带打听小风子的下落。的确,像傅大夫所说,小风子从那次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在红柳园一**现过了,更无人知道小风子的任何踪影。但江湖上人传说,神秘的刀客又在玉门关、甘州卫一**现了。
小婷的心思,人生经验极为丰富的怪老人又怎看不出来?他感到应该让小婷到江湖上去闯荡了,不然,就辜负了她一身的绝世武功,也不能增长小婷的见闻与才干。今后建立起的孤岭山庄,要靠小婷来支撑的。
一天夜里,当小婷神秘地从地下行宫取回一箱金银珠宝回来后,怪老人便对小婷说:“婷女,你应该到江湖上走走,不用呆在爷爷身边了。”
小婷怔了怔:“爷爷,可是你还不能离开轮椅独自行走呵,我能离开爷爷吗?”
“我能行走就不是一两个月,是一年半载后的事了。而且有马大嫂、兴儿伺候,更有窦家兄弟相助,你还担心什么?你还是到江湖上走走,找寻你需要找寻的人,别为了爷爷辜负你的所学。你应该到江湖上去行侠仗义,除恶行善,惩治那些危害人间的歹徒。爷爷不想你终身守在我的身边,不然,爷爷就不高兴了。”
“爷爷,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嗨,你还不放心爷爷这一身的本事么?就是没有马大嫂等人,爷爷骑上那一匹骆驼,也可以在这一带大漠上来往纵横如飞,无人能阻挡。”
“哎,我知道爷爷有这样的本事。爷爷想到江湖上走走,我伴随着爷爷好了。”
“你是不是不想离开我了?”
“我——”
“婷女,你知不知道大漠上的狼,是怎么教导它们的子女的?”
“它们怎么教导?”
“当狼崽子长大后,它们一个个将狼崽子全赶了出去,不准狼崽子再依恋老窝,让它们自谋生路。”
小婷愕然:“爷爷,真的是这样吗?”
“不但狼是这样,天上的雄鹰,也是这样。它们不到外面锻炼,就不能生存下去。婷女,你现在不是狼,也不是雄鹰,而是一只彩凤,怎能老守在爷爷的身边了?你不会让我像狼一样,将你赶出去吧?”
“哎,爷爷,你怎么这样说的?”
“那你去不去江湖走动?”
“好吧,爷爷,我去。但我不会像狼一样一去不回来,我会回来看你的。”
怪老人笑了:“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孙女。明天就去。”
“这么快就动身?”
“你还有什么事要办?江湖中人,讲的是干脆利落,行动果断,别拖泥带水,更不能为情所困。”
“爷爷,那我也要好好和马嫂、窦家兄弟和傅大夫说呀。要他们好好照顾爷爷,不准出任何差错,更不能让爷爷有任何损失。”
“嗨,我会有什么损失了?去吧,只要你心中有我这个爷爷就够了。”
“我心中当然有爷爷啦。”
“还有,你出去要是找到了小风子,一定要带他回来见我。”
“爷爷要见他干吗?”
“爷爷想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在市井中混的小人,居然千金不贪,还能冒生命危险救你。在这世上,的确少有。恐怕不是一般市井上的小混混。”
“爷爷,你说得不错,我也感到他不是一般市井上的小混混。说他贪生怕死,他又并不怕死,在死亡的威胁下,不出卖朋友;说他贪财,终日想发什么横财,可是,他居然不拿走我的半分银两。但他的确终日闲游浪荡,不务正业,想学武又怕辛苦,有时更油腔滑调的,我也判断不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他对我却是一片真心诚意。”
“好,你一定要带他回来见我,是人是鬼,是真的讲信用、重情义的小人,还是居心叵测的伪君子,爷爷会一下就看出来,他逃不过爷爷这一双眼睛的。”
“爷爷,那我见了他,一定会带他回来见你。他不想回来见你,我绑也绑他回来。”
怪老人笑着说:“要是他真的古灵精怪、机智过人,恐怕你绑不住他。”
“爷爷,不会吧。别说他不会武功,就是他会武功,我要捉他,他怎么也跑不了。何况我的话,他不敢不听。”
“好好,爷爷就等着你带他回来见我了。”
第二天,小婷吩咐马大嫂和窦家兄弟,又拜托了傅大夫,便带了一些金银珠宝和行囊,上马南下。这一次出门,小婷骑的是一匹矫健的枣红马。至于聂五娘赠送给她的那匹白马,她虽然从马场里要了回来,因年龄太老了,小婷不忍心带它出远门,让它留在家里,成了兴儿的座骑。
怪老人这次放心让小婷一人出门,也不叫窦家兄弟跟随。因为他相信小婷这时的一身绝技,就是当今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也胜不了。即使在百万大军中也能来去自由。至于一般的马贼山寇,可以说接不了小婷的三招。小婷施展起轻功,别说窦家兄弟,就是一些武林高手也跟随不了。叫人跟随,不但帮不了小婷,反而成为小婷的累赘。
小婷这一次出门,除了放不下爷爷外,整个心情都轻松了。她就像一只鸟儿,在天空中任意飞翔,在江湖上随意来往,无牵无挂。她虽然带了那把软形腰剑,看来不遇上可怕的劲敌,她是不会抖出来的。但她手上的一条马鞭,便是一件极为可怕的防身兵器。何况她身上还带了傅大夫特制的解毒丹丸,也不怕宵小之徒在她饮食中下毒。再说她一身真气奇厚,江湖上一般可怕的毒药也毒不了她,顷刻之间,可将毒性,完全化为气体,排出体外。
小婷要提防的,是武林中江湖上那些用心十分阴险、手段十分高明的伪君子、假善人。因为小婷江湖经验并不丰富,易上这些戴着假面具的伪君子、假善人的当。反而对面目狰狞,手段凶残的坏人恶徒,哪怕是武林中极为可怕的高手,小婷也可以应付,真的胜不了,也可以抽身而去。
小婷这次独自一人出远门,在打扮上自有一番思量。问爷爷,怪老人想了一下说:“你还是打扮成一个江湖儿女好了。”
“为什么?扮成一般人家的女子不好吗?”
“婷女,像你这样一位天然风采的少女,独自一个人出去,不论你打扮成什么人,都会引人注意,会给你造成不少的麻烦。就是打扮成一个翩翩公子,由于你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明眼人一下看出你是一个假小子,那更引人注意和招惹麻烦了。不如率真而为。你本来就是江湖儿女,就以江湖儿女的面目出现好了。就是引人注意,也不叫人思疑,甚至令一些流氓、无赖不敢轻易招惹你,正人君子对你也有所顾忌,怕遭人非议,不敢轻易接近你。”
“爷爷,这样,就不会招惹麻烦了吗?”
“一个少女在江湖上走动,怎会不招惹麻烦?要是你打扮成一般人家的少女,那更会招惹更多的麻烦。因为一般人家的少女,根本不可能独自外出,骑马穿州过府;打扮成大家闺秀,你没有众多仆从跟随,就更叫人思疑和注意。只有江湖儿女,才可以放胆一个人在江湖走动。只是你要随时注意一些好色之徒,给他们一点教训,令他们不敢对你起非分之想。”
“爷爷,那我就打扮为江湖儿女出去好了。”
这样,小婷头戴信阳露髻斗笠,身穿一套白色绣红边花纹的紧身衣裤,脚穿鹿皮靴,外披一件黑色的披风,腰围那一把不为人注意、又能斩钉削铁的宝剑,手握一条马鞭,风采照人般在江湖上行走了。说她是某个武林人士的女儿也行,说她是惯走江湖的女子也行。总之,在一般人看来,她是一位身怀武功的女子,不可轻易去招惹。
小婷沿着三岔河南下,也不在经过的红柳园停留。穿过她曾经战斗过的疏林,在镇番卫所在地民勤县投店住宿,随后又飞马过长城,来到了凉州。
小婷的这一身装束,正如怪老人所预见的一样,不论她投店住宿也好,途中下马歇脚吃饭也好,不但一般平民百姓不敢招惹,就是地方上的一些流氓、小混混们也心有顾忌,不敢打她的主意。一些江湖中的人物,也对她侧目而视,不敢轻易接近,向她打招呼。惯在江湖上行走的武林中人都知道,江湖上有三忌,就是单身的和尚、尼姑和少女。这三种人物敢独自一人在江湖上行走,不是身怀绝技,就是善用毒、使暗器,或者有令人心生恐惧的手段。不然,他们不敢独自一人在江湖上出现。凡是遇上了这三类人,千万不可去招惹他们,更不可得罪了他们,能避开就远远避开为妙。就是一些侠义道上的武林人士,遇上了这三种人,也分外提高警惕,防他们突然向自己出手。只要这三种人不在他们眼前干歹恶之事,或者恃艺凌人、欺辱他人,一般侠义人士不会去过问他们的行动,也不会插手去管他们的事,更不会好奇去打听他们是什么人,以免招来无谓的交锋。
所以小婷所经过的地方,或进店用饭时,除了人们惊讶、好奇地打量她外,只在私下偷偷议论,然后又目送她离去。至于一些宵小之徒,见她一脸正派之气,举止端庄,行动轻快,更不敢接近她了。在一个小镇里,有一个自称为神偷的扒手,想偷她的钱袋,刚一出手时,手指突然受了一击,像火烫般的灼痛,吓得他慌忙忍痛跑开了。
小婷环顾四周一眼,淡淡一笑,对跑开的扒手不屑一顾。四周的食客们看得愕然相视,有些人知道那是一个扒手,但不敢出声。转眼之间,便看见那个扒手捂着自己的手指慌忙逃走了。小婷用完饭,付了账,上马悄然而去。人们更是惊奇不已: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令扒手也怕了她?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