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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投店住宿时,听说一位年轻女子包下了一间至今没有人住的空房,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他担心手下的镖师和一些趟子手不知事情轻重,得罪了这位女子,便亲自出面了。
当小婷一出现时,郝天雨就以武林中人的目光,暗暗打量着小婷的举止。他看出小婷的一双目光中没有什么神蕴,身上也没有兵器,只是一般的汉家女子,不是武林中人,更不是自己心目中的怪病女侠,心中又是讶然。
小婷一听郝天雨想请自己让出那间为小风子准备的房间时,反而怔了一下,看来郝天雨并没有认出自己,也不是为试探自己而来,便放心了。
郝天雨感到小婷似乎犹豫了一下,连忙说:“尚小姐,在下只是住一夜,明天一早就走,要是小姐真的不方便,在下也不敢强求。”
小婷连忙说:“不不,看来我的那位亲戚今夜不会赶来了,你们要住,就住下吧,也不用加倍还我房钱。”
“在下多谢小姐。”
“大叔,你别多谢我,这房间又不是我的,是这店家的。你们明天一早,真的就走吗?”
“是,我们只住一夜,明天一早便要赶去沙州,绝不敢误了小姐的亲友住宿。”
店小二立刻将那空房打开。不久,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姐,带着一位佩剑侍女,到小婷隔壁的空房住下了。小婷一见,更放心下来。初时她还担心是郝天雨等人住下,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方便,原来住的是位小姐和她的丫环。
这位小姐一住下,便过来拜谢小婷。交谈之下,才知道这位小姐是郝天雨的女儿郝彩云,自幼练得一身好功夫,更擅长崆峒派的剑法。她生性好动,想在江湖上走动,增广见闻,要求父亲带她出来走这趟镖。郝天雨也感到女儿武功不错,就是镖局中的一些镖师,武功也不及她,带她出来走动,不但增广见识,也是自己的一个好助手,所以便带她出来走这一趟远镖了。说不定今后镖局,也会交由女儿打点。
郝彩云虽是小姐身份,却没有千金小姐的娇矜。到底是江湖儿女,热情、大方、豪爽。她有程思思小姐那一股的英气,却没有程思思小姐那一种好胜逞强的蛮气,性格随和多了,对人也有礼多了。
小婷过去也知道郝天雨有一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儿,但从没见过面,郝彩云是一直住在西安虎威镖局的总局之中,极少上崆峒山。眼前的郝彩云,对人热情、大方、有礼、随和,就感到有一种亲切感,真正是他乡遇故人,交谈起来,也就十分投缘。
郝彩云从父亲口中知道,她住的房间,是小婷让出来的。父亲也对她说,这位女子不是一般的乡下人,而是一位通情达理的江湖女子,你应该去拜谢她才是。
彩云听父亲这么说,讶异地问:“她是一位江湖女子?那她是一位练家了。不知她的功夫怎样?”
郝天雨说:“看不出。”
“什么?爹,你是行家,还看不出?”
“从她眼神看,似乎没有什么内力,但她却手脚敏捷,步履轻盈。”
“爹,她不会是江湖上卖艺人,学的是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吧?”
“不不,你千万不能这样看。江湖上龙蛇混杂,奇人异士不少,不少绝顶高手,往往是深藏不露。你去拜谢她,千万不可得罪了。”
“爹,女儿怎会去得罪人的?她让出房间给我住,我要感谢她才是。”
“你能这样,爹就放心了。爹对她,总有些思疑。”
“爹,你对她有什么思疑?”
“女儿,我们一路而来,听到不少人传说,江湖上近来出现了一位怪病女侠,武功十分的惊人。”
“爹,你思疑她是怪病女侠?”
“是有一点思疑。但从她的眼神中看,应该没有什么内功修为,就算她的拳脚功夫再好,也难以达到高手的境界,似乎不像怪病女侠那种武功莫测的惊人高境,只是一般江湖上的女子。不管怎样,你可不能去招惹、得罪了她。”
“爹,我知道了。”
所以,郝彩云不单单是来拜谢小婷,也在暗暗观察小婷。
可能是彩云与小婷的气质相似,年龄又相近,大家又同是江湖中的儿女,所以交谈几句之后,便感到十分的投缘,有相见如故之感,最后竟以姐妹相称,无话不说了。当然,大家都各有底线。小婷对自己的过去、学武的经历是绝口不谈,彩云也不敢多问。而彩云呢,也绝口不提镖中的货物,只说随父而来,到江湖磨练,增加见闻,结交一些江湖朋友,拜见一些武林前辈。在这方面,似乎彩云比小婷更天真稚嫩。
小婷从彩云的口中知道,虎威镖局这一趟镖是从西安出发,而且是波斯豪商哈里札,指名道姓要郝天雨亲自出马保这一趟镖,目的地是吐鲁番的都城。
小婷问:“妹妹,你们一路上没碰上山贼、土匪劫你们的镖吗?”
“有呀,我们从西安到平凉州的路上,碰上了一伙不知死活的流寇,想劫我们的镖车,一轮交锋后,全将他们打跑了,为首的匪徒,也给爹干掉。第二次,我们经过乌鞘岭时,又碰上了一伙蒙面山贼,想劫我们的镖,同样也给我们击溃打跑了,但我们也伤了一些趟子手和一位镖师。过了乌鞘岭后,就没人再敢动我们的镖了。”
“妹妹,这两次交锋,你有没有出手?”
“有呀,我还刺伤干掉了几个匪徒,救了两个受围困的趟子手,将匪徒劫走的一辆镖车抢了回来。”
小婷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彩云:“妹妹,我真佩服你的勇气,敢与这么多的山贼、土匪交锋。要是我,见到这么多的贼人,恐怕吓也给吓死了。”
“姐姐,你不是在笑我吧?说勇敢,我看姐姐比我更勇敢,敢单身出来。要是我,没有爹和众位叔叔伯伯为伴,也不敢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
小婷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也有人为伴,要是我一个人,打死我也不敢出门。”
“与姐姐为伴的人会不会功夫?”
“不会。”
“不会?那你们碰上了土匪强人怎么办?”
“跑呀,找地方躲起来呀。幸好我们一路上没遇上什么土匪强人。再说,我们没有值钱的东西,他们要抢,也不会来抢我们。”
“什么?姐姐昨天来到这里,路上没遇上土匪强人?”
“没有呀。”
彩云望了望小婷:“姐姐昨天从定西城来到这里,怎会没碰上强人的?”
“谁说我从定西城来这里了?”
“姐姐不是从定西城来这里?”
“哎,妹妹,你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位单人匹马杀败雾里飞那伙强人的女子吧?”
“难道姐姐不是?”
“你看我像吗?”
“我不知道。”
“是不是你爹疑心我就是那位本事极大、功夫了得的女子了?”
“我爹是有点疑心,但没有肯定。”
“怪不得妹妹一到我房间,就四下打量,上下望着我。”
“姐姐,你不会怪我吧?这是我们江湖中人应有的小心,姐姐不是一样在暗暗打量我吗?”
小婷笑了:“妹妹,你真是一个天真老实的人,我要是那位什么女侠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苦苦在这里等候一天,等我那位亲戚到来,而是一个人上路了。”
“姐姐真的不是从定西城来?”
“我是从北面一百里的一个镇子来的,快到西湖时,我那位亲戚有事去了别处,叫我先来这里等他。谁知我足足等了一天,也不见他到来,我正在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姐姐,你打算去哪里?”
“去沙州。”
“去沙州?姐姐,那太好了,明天我们也去沙州,姐姐就跟我一块去沙州吧,不用等你的那位亲戚了。再说,姐姐也不用害怕路上碰着强人了。”
小婷迟疑了一下,心想:要不是为了这小风子,跟随镖局去沙州实在太好了,显然郝天雨他们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来,用不着担心。可是又想到,小风子来到这里不见自己,不叫他更担心?便说:“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要是我的亲戚明天来了不见我,不叫他担心?我还是在这里等他的好。”
“姐姐,你请店家给你传话,说你跟随我们先去了沙州,叫他来沙州找你不好吗?”
“要是我先去了沙州,万一他不来,我去了沙州也没用,没法去找我要找到的人。这个人,只有我亲戚才认识,我不认识。”
“要是你的亲戚明天不来,姐姐怎么办?”
“我就再等他一天,再不来,我也只好转回家,不去沙州,以后再去。”
“姐姐去沙州找那人干什么?投靠他?”
“不,我是去讨债。”
“讨债?”
“是,他欠下我父母的一笔债,所以才去。”
彩云还想和小婷谈下去,但镖局派人来叫彩云用饭了,只好中断了谈话。彩云说:“姐姐,你和我一块用饭好不好?”
“妹妹不用客气,我已经用过饭了,多谢了。”
“姐姐几时用过饭了?”
“你们没有来之前,我已经用过了,所以才到镇子上走走。妹妹,你快去用饭吧,别叫你爹等着。”
“姐姐,那我告辞了。”
“妹妹请便。”小婷站起来相送。
是夜,小风子真的没有赶来,令小婷担心了一夜,幸好彩云也没有来烦她。从定西城到西湖小镇有一百多里,不但人累,马和骆驼也累了。从西湖去沙州,也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商队要是不一早动身穿越戈壁滩,恐怕天黑也赶不到沙州。所以镖局除了值班守夜的,其他的人一早都睡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虎威镖局的人,便押着镖车,护着商队的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西湖,往南而略偏西的方向,直奔沙州而去。小婷这时却在房间内凝神运气练内功。早晚勤练内功,小婷可以说是极少中断过,不论是在地下宫殿,还是在旅途中,都是如此。这时她一身真气浑厚,在武林中,可以说是少人能及。
小婷在房间练完内功后,又练了一会剑法。一套旋风舞剑法练完之后,便收敛一身真气,恢复了常态,略为休息一下,见窗外天色大亮,便开门出来。这时镖局的人早已走了,整座客栈,只剩下小婷一个住客,客栈变得清静多了。
店小二一见她出来,立刻交给她一封信。小婷有些惊讶:“这是谁给我的信?”
“小姐,是镖局郝小姐叫小人交给你的。她一早动身,不想惊扰了你。”
“多谢你了。”
“不敢,小人现在去给小姐打水洗面,准备早餐。还有,小姐这两天的房钱,郝小姐已为小姐代付了。”
“哎,你怎么要她为我付钱的?”
“小人不敢推辞。小姐。看来郝小姐为人顶大方的,她愿意交你这样一位朋友。”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小姐。”
店小二走后,小婷拆开信一看,信内容大意是这样:“尚姐姐:小妹一早动身,不敢惊醒姐姐清梦,不及面辞,留书代为告辞。小妹到沙州之后,有三两天的停留,望姐姐来到沙州,千万来探望小妹才是,小妹也在沙州盼望再见到姐姐,能再叙姐妹之情。小妹彩云拜上,敬请妆安。”

小婷读完了信后,不禁为郝彩云的热情打动了,自己能结识这么一位大方、热情的妹妹,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但又为彩云的天真担心了。她这么天真、热情,一旦在江湖上独自行走,极易为坏人引诱而上当。这个彩云妹妹,比自己更天真稚气,不知江湖上的人心险恶。要不是她与父亲同行,自己真要暗暗去保护她的安全了。
小婷梳洗后,用罢早饭,仍不见小风子到来。正所谓等人嫌久,憎人嫌丑,小婷从上午盼到下午,从下午又盼到黄昏,足足盼了一天,仍不见小风子出现。这一天的时间,小婷像过了一年似的。一些远道而来的旅客,都陆陆续续在客栈中住下,唯独没有小风子的身影。小婷从埋怨、急切的盼望,转变为心烦意乱的不安了。要是小风子这时在她面前出现,她准会大骂小风子一顿。小婷暗想: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是有事给人绊住在定西城不能脱身,还是在路上遭到强徒的抢劫而身遭不幸?要是这个混混在今夜里还不出现,明天一早,便要动身转回定西城,寻找他的下落了。
小婷正在不安地用吃饭时,蓦然听到店外有人叫马嘶的响声,心中不禁一动,不会是这个混混现在赶到了吧?她往店门口一望,只见店门口出现了一条汉子。这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是典型的西北道上刀客的打扮,左眼上还戴了一个黑色的眼罩,显然又是一个失去左眼的剽悍刀客,不是小风子。小婷不禁又失望起来,看来这个混混今夜里不会出现了。
这个剽悍刀客用他的一只右眼扫了客栈的大堂一眼。这个大堂,也是所有旅客们用饭的地方,摆了不少方桌,也有一些旅客在用饭,小婷是其中的一个,独占了一张桌面。这个剽悍的刀客,没人坐的空桌不去,却径自朝小婷走来,旁若无人般在小婷的对面,大模大样坐了下来,将自己身上的弯刀“啪”的一声,往桌面一放,沙哑着声吆喝店小二:“快,快给老子弄罐烈酒来,再来两碟上好的下酒好菜。”似乎这张桌子,没有小婷这个人似的。
小婷不由一怔,这是哪一条道上的剽悍刀客,这般的目中无人?干吗有空的桌子不去,偏偏要坐到自己的桌子?他不会是有意冲着自己来的吧?不禁问:“大爷,那边有空桌你不去坐,干吗要坐到小女子这桌子来?”
剽悍刀客说:“老子喜欢。”
小婷忍着气说:“既然大爷喜欢,小女子到别的桌去坐,这张桌让给大爷好了。”小婷又对店小二说,“小二哥,麻烦你将我的饭菜搬到别的桌面去。”
店小二早已感到这个单眼刀客来意不善,也暗暗担心,一旦打闹起来,生意就不用做了。现在小婷主动让出这张桌子,以避开这个恶刀客,是再好不过了,连忙应着:“是,小姐,小人马上给小姐搬过去。”
剽悍刀客喝声:“不准搬。”
店小二怔住了,小婷也一时间怔住了,问:“大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剽悍刀客朝小婷问:“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认为我不配与你同桌吃饭饮酒?”
小婷一听,这不是打横来吗?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显然,他是存心来找我闹事。小婷仍忍着,装成害怕的样子:“大爷,小女子怎敢瞧不起大爷你的?小女子只是……”
“你别只是了,那两三张桌面,你不能去,去了,恐怕也得给人赶回来。”
“又有谁会赶小女子了?”
“你听听,外面又来了一伙人,他们会对你更不客气,你还是跟我同桌吃饭的好。放心,我一根手指头也不会动你。”
果然,外面又是一阵人唤马叫,有十多位旅客骑着高头大马,涌到客栈投宿住店,一下将那三张空桌都占了。小婷不禁向这一伙不速之客暗暗打量。首先是四位佩带刀剑的武士,拥着一位神态傲然、睥睨一切的贵人进店。随后跟着进店的是一色劲装、佩带兵器的勇士。先是那位华服贵人和他的四名武士占了一张桌,十六名勇士占了其它两张空桌。店小二给单眼剽悍刀客送了酒菜后,便连忙去招呼这一伙客人了。小婷心想:这一伙人又是哪一路上的人马?商人不像商人,马帮不像马帮,更不是山匪马贼之类的人物,似乎是西域某国的王家贵族,因事而路过西湖小镇。
现在,小婷不想和这剽悍单眼刀客同桌用饭也不可能了。而这位剽悍刀客,似乎不屑去理睬这伙人一样,背着他们饮酒吃菜。至于其他的客人,都纷纷惊奇地打量这一伙人。
小婷一下看出,贵人身边的四位武士,几乎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而且其中两位,她还感到有些面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就更引起小婷的思疑了。
这位贵人,不但神态傲然,目光中还有一种逼人的威严。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所有的人,然后将目光停在小婷身上,小婷给他看得不自然起来。
突然,那单眼刀客轻轻地对她说:“小姐,在下有事先告辞了。在下的酒饭钱,烦请小姐代付。”说完,也不管小婷答不答应,起来飘然而去。
小婷本想说,我跟你素不相识,干吗要为你代付酒钱?可是这位刀客行动好快,转眼已不见了踪影。就是店小二也愕然,以为这刀客会丢下银两而去,谁知他什么也没有丢下,不禁叫起苦来,想追出去要债。小婷说:“你别追了,他这顿酒钱,算在我账上好了。”
小婷心中感到奇怪,这位单眼剽悍刀客又是什么人?他骤然而来,又骤然而去,来时那么横蛮,似乎要与自己过不去,走时又那么客气,还莫名其妙请自己代他付酒钱,世上怎有这样的怪人?要不是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武功,真想追出去,找他问个明白。
小婷用罢晚饭,付了账,便转回自己的房间,心想:小风子今夜里是怎么也不会来了。当她开门进房,点亮了桌面的油灯时,蓦然之间,发现一条黑影闪了进来。小婷正想喝问,那个黑影轻轻“嘘”了一声说:“小姐,你千万别大声嚷嚷。”
小婷在灯光下一看,那一条悄然闪进来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饭后叫她付账的单眼剽悍刀客。小婷又惊讶了:“是你?”
“不错,不错,正是在下。”
小婷凝神戒备:“你想干什么?”
“在下没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认为我好欺负?你吃饱了酒饭,却叫我付钱,现在又像贼一样溜进来,还说没想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也不行吗?”
“你——你最好给我滚出去。要不,我就大喊来人抓贼了。”
“别喊,别喊。你一喊,我就死定了。”
小婷一听,这不是剽悍刀客的口吻,却好像是常人一般,便说:“好呀,那你快给我滚。”
“小姐,你真的要我滚出去,不想看清楚我是什么人?”
“看清楚你,你有什么好看的?”
“小姐,你要是看清楚,就不会赶我出去了。”
这个单眼、神情剽悍的刀客一边说,一边将左眼罩除了下来。小婷一看,又怔住了:“什么?你不是瞎了一只眼,是装的?你干吗要骗人?”
“我要不这样,又怎能显出我的剽悍来?往往戴了一个黑眼罩的人,别人见了才感到有些可怕。”这位刀客说着,又将自己一脸的络腮胡子除了下来,三四十岁凶悍的刀客,一下又变成了二十上下的青年人,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眼神,而且连沙哑的声音也变了,问:“现在你看清楚我是什么人了吧?”
小婷这一下惊喜了:“什么,是你这个混混?”
这个所谓剽悍、单眼的凶恶刀客,竟然是小婷日盼夜盼、为他担心的小风子。她怎么也想不到机灵、狡黠、善于在江湖上混日子的混混,会打扮成自己也认不出的剽悍刀客,不论形态、作风、举止,都与以往不同。看来小风子在这四五年中,已变成善于化装的人物了,是江湖上一个百变人物,怪不得他在江湖中混得这么顺利,自己以往,白为他担心了。
小婷问:“你干吗化装成这样来戏弄我?”
“我想看看你认不认得出是我,要是你都认不出来,那别人更认不出我了。”
小婷扬着脸说:“现在我也看不清你是什么人,你给我滚出去。”
小风子怔了怔:“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你不是生气跟我闹着玩吧?”
“谁跟你说真说假了?谁跟你闹着玩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小风子呀。”
“你这么善于化装多变,说不定你化装成小风子来骗我,我又怎知你是真的小风子,还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骗子?”
小风子反而愕住了,一时间不知怎么办好。
小婷又扬了扬眉问:“你滚不滚出去?你不出去,我就将你从窗口扔出去,到时将你扔得半死,就别怨我。”
“你,你,你真的不相信我是小风子?”
“我与小风子分手时,他是一个弯腰驼背的半老头,现在你却是一个奸猾的小白脸。再说,我疑心你是不是将小风子杀了,化装成小风子来骗我?”
“小婷,不不,婷女侠,你要怎样才相信我?”
“你要我相信,将你的衣服脱下来,光着上身让我看看,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小风子了。”
小风子迟疑着问:“我脱光了上身,你就认出我来?”
“因为小风子背脊上有一颗与众不同的红痣,别人要是化装,怎么也化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背脊上有一颗红痣了?”
“因为,因为……喂,你脱不脱的,不脱,我可叫喊啦。”
“别叫,别叫,我脱,我脱。”小风子只好将上身衣服脱下来,让小婷看自己的背脊,一边问:“有没有?”
“没有,原来你果然是假的。”
小风子一怔:“没有?你这不要了我的命吗?”
小婷“扑哧”一笑:“算了,你快穿好衣服吧,我相信你是真的了。”
“那你怎么吓我?”
“谁叫你扮成一个凶悍打横来的单眼刀客捉弄我?”
小风子吐了一口大气:“刚才你几乎将我吓死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真的?”
“可我不知道我背脊上有一颗红痣。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背脊上有一颗红痣了?”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背脊有颗红痣?”
“我真的不知道,我后脑壳没长眼睛,能看见吗?而且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背脊上有红痣。”
“那次你在神仙湖畔失足掉进了湖里,是我将你救起来,在为你脱下一身湿衣服时,便看见了。你以为我会偷看你换衣服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正经八百的女子,怎会偷看一个男人换衣服?不过我有了这颗红痣,就好办多了。”
“好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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