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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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四年,周信没有像往常一样外出贩马听人说好多地方发生了瘟疫,死者无数。王氏知道后,便坚决反对周信外出,道:“夫君,如今家里已有良田数十顷,食用不缺。外间这般乱,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我等在家中安坐,疫病自不会找上门来。”
周信便依了王氏,每日在家陪伴妻儿,偶尔读读书。转眼间,春去秋来。儿子能吃能睡,长得壮壮实实,王氏满心欢喜,又有几分不甘:王氏已经快抱不动儿子了,称了一下,才十个月不到,居然已经五十斤(汉斤)了。每次抱一小会,便累得不行。说起抱儿子,周信非常得意。王氏抱不动,只好便宜周信。
自从接过“抱儿”重任后,周信便养成了每天洗浴的好习惯:不洗不行,儿子每次都不声不响的尿他一身。
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周信十欣慰,只是儿子说话学得很慢,现在还只会咿咿呀呀。周信千般心思化作一个:就是盼着儿子早日开口,喊他一声爹,叫他一声父亲。
儿子一周了,周信、王氏还有一众家人一齐围了周全,摆了十二件器物在他周围,看他如何选。那十二件分别是王亥算(古权、秤砣)、仓颉简(竹简书)、财满星(财神)、洪崖乐(双龙衔钟)、官星印(龙印)、食神盒(食盒)、将军盔(古代头盔)、串铃、伊尹镬(古代的炊具)、鲁班斗(墨斗)、陀螺乐、酒令筹筒。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小周全爬得飞快,伸手抓住仓颉简,便往嘴里塞。众人一齐低呼。塞了一会,周全把仓颉简往后一扔,又往前爬,伸手去抓下一个,官星印,只往嘴边塞了一下,便又扔掉,继续往前爬。不一会,十二件物事让他扔了个遍。众人面面相觑,王氏小步上前,把东西都捡回来,放回周全身边。周全乐得咯咯直笑,又扔。王氏再捡回,周全扔得开心不已。于是抓周草草结束。
此后,周信和王氏便多了一桩心事:自家的儿子怕是有些“与众不同”啊。
冬去春来,大汉建宁五年,熹平元年,小周全已经会走路了。管家周福让自己的二儿子和一个小丫环寸步不离地跟着。周福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已出嫁。大儿子周富,二十有三,娶妻刘氏,有一女。现下正跟着周信做事。二儿子周贵,年十二,小儿子周吉比周全小一个月。周全走路学得极快,没多久,便走得很稳。只是仍不会说话。周信带着几分担忧,北去贩马了。儿子年幼,趁着自己身体还硬朗,多跑几回吧。等老得不能动了,便安心守在家里。
和周信相比,王氏的担忧便少一些。儿子能吃能睡,走路也快,都要能跑了。说话晚点也没什么。王氏在院子西侧围了一块地,种了上百棵桃树,院墙上开了个小门连到后院。
不得不说,小周全的破坏欲十分强烈。自从周全的脚步冲出屋子,走向后院之后,后院就整日的鸡飞狗跳,片刻不得安宁。一只小鸡崽不幸落了单,被周全抓住。周住一只手拎住鸡脖子,使劲往前一扔,鸡崽落在远处,半天站不起来。周全便笑得十分开心。王氏知道后,特意缝制了几个麻布小袋,里面填了谷壳,给周全扔着完,一众小鸡这才得已免灾。
转眼,秋天过去了。周信从北地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看儿子。周全如今已有四尺高,六十斤重。周信抱着也觉得重。
“儿子,叫声爹来听听!”周信亲了一口儿子,把他举过头顶。
周全十分兴奋,两只小手挥动不已,口中咿咿呀呀。
周信的心一沉,难道,还是没学会说话?
周信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周信有几分失落,希望太大,总是容易受到打击。上天能给自己一个儿子便应满足了,周信这样劝着自己。这样想过之后,心情便畅快许多。
第二年,这一年是熹平二年,周信仍旧贩了货物北去。春天出发,没到夏天便转回了。王氏接出来,问是何故。
周信叹口气,“今天鲜卑犯边,幽、并二州都有战火。生灵涂炭中呐。道路不通,又不安全。为夫草草地把货处理了,便回来了。”

王氏听了,叹息不已,“夫君做的是。千里求财,总要有命享才行。既然外面不太平,以后便不要贩马了吧。夫君奔波这些年,早该歇歇了。”
周信点头应了,问王氏:“宝儿呢?”
王氏回道:“在桃园呢……”,说罢笑了一声。
周信奇道:“夫人为何发笑?”
王氏面露几分无奈,“夫君,宝儿除了爱扔东西之外,如今又添了一项爱好。我去年弄了个桃园,种了百余株桃树。今年宝儿发现了,便经常去。他最喜欢抓住桃树转圈。前前后后,弄坏了三十几棵桃树呢”,王氏顿了一顿,又道:“我都一一补上了。不知道这桃园到底能活下几株桃树。”
周信哈哈大笑:“臭小子,真够调皮的!”
说话间,已进了桃园,迎面遇上周贵。周信咳了一声,周贵这才看见两人,忙行了礼。
“贵子,全儿呢?”
周贵面有难色,张了张口,这才道:“少爷在转桃树呢,而且还……”
“怎么?”
“少爷还抓了几只蟾蜍,在…在啃……已被我夺了,正要报与夫人知道。”
周信呛了一下,望向王氏。王氏顾不得理他,急忙去寻周全。周贵抢在前面领路,没走多远,便听到周全欢快的笑声。
周全一只手抓住桃树,荡着圈子。桃树被他晃得东倒西歪。另一手抓着一只蟾蜍,正舔着。王氏急步上前,辟手夺了蟾蜍扔掉。周全也不恼,张开双臂要王氏抱。本想发作的王氏叹一口气,把儿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周信拣起蟾蜍看了看,庆幸不已,还好,皮肉无伤……
这一年的夏天,东莱郡黄县一带发生海啸,沿海的许多居民都被卷入海中,丢了性命。侥幸逃得性命的人,房田财物牲畜粮食尽皆被淹,饿死无数。东莱一郡,处处可见流民。世道越发的乱了。
周家在庄外设了粥棚。王氏为给儿子祈福,粥棚办了很久。许多不堪官府盘剥的农户,求着避入周家。周家的田地一下子多了很多。可是周信夫妇并无欢喜之色。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眼前这般景象,难道乱世要到了吗?
乱世人命不如狗啊,周家的粥棚只能救活少数人。眼见着一些流民或饿死,或病死,或为食物争抢而死,周信叹息不已。此后周信便极少外出,外面太乱,也太惨。心下不忍,却无能为力。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熹平三年(公元174年)冬,鲜卑攻扰北地郡(今宁夏吴忠西南),北地太守夏育率屠各等族追击,大破鲜卑。鲜卑转而袭扰并州。
同年,曹操被举荐为洛阳北部尉。他一上任就下令造“五色棒”悬挂于衙门左右,不论豪强权贵,一旦触犯刑律一律棒杀。宦官蹇硕的叔父持刀夜行,死于曹操“五色棒”下。洛阳城中纨绔为之一震,社会治安大为整肃,从此“京师敛迹,没犯狂者”。
这时的周全身高已有四尺七寸,体重一百余斤。庄上的各处都没少受他的祸害。周信一直由着他。男孩子,就让他皮吧。周信已经不奢望周全能说话了。
这天,王氏犹豫着来找周信。
“夫君,我们给宝儿改个名字吧!”
周信很意外,“改名,怎么……?”
“听人说什么‘大器晚成’,我家宝儿将来一定能成大器的。”原来府上有几个仆人谈到周全的糗事,哄笑不已。周福听见了,训斥了他们一顿,说少爷必定是“大器晚成”,以后不准再乱嚼舌根。这话却让王氏听了,便一心记着“大器晚成”四个字,犹豫了好久,这才来找周信。
周信暗自摇头,不忍拂了王氏的心意,便道:“好!待为夫好好想想,改个好名字!”
王氏见丈夫应了,欢喜无限,离开时的脚步也轻快许多。
一个月后,周全的新名字出炉了,不错,是名和字一起出炉──周信一直认为自己目光长远,起名字也应体现这一点:姓周,名鼎,长大后字晚成。
从此,这个名字便伴随了宝儿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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