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割肉食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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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割肉食饼
太监却又逗她,“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土豆气得小胸脯险些炸开,眼角扫到太监左边脸颊靠近耳垂处一个漆黑的墨字,拍手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太监奇道:“我是谁?”
土豆撇嘴,“我从前就听人讲,太宗皇帝跟前有两大佞臣,都是宇文家的人,一个是贞观十六年过世的左卫大将军宇文士及,一个是宇文士及的长兄宇文化及的孙子宇文顺,大业十四年,宇文化及杀死前隋炀皇帝杨广,在魏县即帝位,国号称许,改元天寿,但他只做了一年不到的皇帝,就被当时另外一路反王窦建德所杀。
宇文化及有两个小孩,长子和次子彼时都在魏县,和宇文化及同时处斩,长子婚配生下的孩子宇文顺德寄住在宇文士及处,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宇文士及投靠高祖皇帝,很立了些功劳,受封殿中监,贞观中,宇文顺德成年,宇文士及亲自阉割了他,改名宇文顺,把那个德字刻在他脸颊上,送进宫给太宗皇帝做内廷近臣。
据说这位宇文士及出了名的谄媚,唐太宗曾经在一棵桃树下休息,称赞这棵树:“是棵好桃树!”随行的宇文士及立即跟着赞美,滔滔不绝几乎不容别人插嘴。太宗听了很不高兴,就说,魏公常常劝我远离那些巧言献媚的人,我想不通这些小人是谁,心里一直怀疑你而无法证明,如今果然如此。宇文士及双膝跪下来,连连叩头说,京城众官,在朝廷上当面劝谏,让陛下您更改意见。陛下为此常常连举举手动动脚都不得随心任意,如今臣侥幸跟随左右,如果再不稍微有些顺从,那陛下虽然贵为天子,又有什么乐趣呢?结果太宗听了这话,又龙心大悦,高兴得不得了。”
太监脸上有些挂不住,轻轻咳嗽一声,“那个不叫谄媚吧,最多不过是善于逢迎帝心,”又若有所思看着土豆,“你小小年纪,懂得还真是多。”
土豆贼笑不已,心道那哪是我懂得多,是猥琐烤鸭发挥剪刀浆糊手的天分,从浩如烟海的书库里边剪裁出你家的背景,放进我嘴里的好不好?我本质上不过是个爱吃臭豆腐又爱啃猪脚的八岁小童而已,之所以会在这里和你哈拉完全是为了赚点小小利钱买更多臭豆腐和猪脚。
“宇文顺秉承了宇文士及逢迎帝心的本事,更发扬光大,话说有一次,御膳房的人给太宗皇帝准备了一块五香鹿肉,考虑到太宗皇帝从前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天性(兄弟们,不要忘记,太宗皇帝是胡人,又是马背皇帝,所以不要指望他优雅如处子),就没有多事的把鹿肉切割成块,结果太宗皇帝看着喷喷香的鹿肉拼命流口水,却不敢贸然动手,这倒不是他一夕之间学会了汉人复杂的餐桌礼仪,而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胃口不如从前好,又生性简朴,担心吃不完这块鹿肉会浪费掉,所以迟迟犹豫不决。
这时站在旁边伺候他用膳的宇文顺看出端倪,就自告奋勇替他割肉,太宗皇帝摇晃着小手手热泪的表示同意。宇文顺拿了餐刀开始割肉,完事之后顺手操起桌上的白饼擦拭手上鹿肉的油脂,太宗皇帝看到不高兴了,屡次拿眼色示意他,宇文顺只装作没看到,等手上油水悉数都擦在白饼上了,他不慌不忙跪倒在地上,请求太宗皇帝将白饼赐给他做膳食。太宗皇帝醒悟过来,对宇文顺赞不绝口,当场升他做紫衣三品内监,此时的宇文顺也不过才二十几岁。”

她眨巴眨巴大花眼,打量宇文顺一阵,“从前我还不相信呢,没有想到原来是真的。”
太监哼了声,“不错,我就是宇文顺,割肉啖饼也确实有其事。”
土豆做出小大人模样,假惺惺的叹口气,感慨道:“前阵子私塾先生教我们背课文,记得其中有一句,叫做古圣先贤多智,不惑于佞者难,真的是很有道理啊,想着太宗皇帝多么英武神明的人儿,也不能免俗啊。”
宇文顺气得笑出来,“你信不信,你再奚落我两句,我就把你埋进苗圃里边做铁皮兰的肥料。”
土豆嘿嘿的笑,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亮,信心满满的说道:“你不会,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在平地种出铁皮兰的,但铁皮兰本性是生长在岩石缝隙和悬崖峭壁上的药草,喜欢贫瘠的土壤,你埋了我这么肥嘟嘟营养丰足的小人儿做肥料,是会害死它的。”
宇文顺无言,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半晌摇了摇头,“我早该知道,厉山飞那样的坏苗子,怎么结得出好种子。”
土豆凶眉倒竖起,怒道:“不准你污蔑我妈妈!”
宇文顺白她一眼,伸出纤秀白皙的手指,勾住土豆衣领,将她提到半空,土豆好歹也是八岁小童,又贪吃爱玩,身子厚重,决不少过五十斤,难以想象这束身秀美的白面内人居然有如此坚强指力。
土豆四肢张牙舞爪的扭动,用力摇晃脑袋,龇牙咧嘴的说道:“你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再不放我下来,我就生气了哦,土豆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宇文顺提着土豆悠闲地踏步前行,那样子就好象他提着不是个人,而是一尾活鱼,或者一只大螃蟹,“有多严重?”
土豆恶狠狠的比划着拳头,凶悍的说道:“我会让杨玉踢你的**,杨玉你知道是谁不?”
宇文顺嘴角弯曲成弧形,脸上微露笑容,“凤阁侍郎杨再思大人的小公子?”
土豆双手叉住腰身,得意洋洋说道:“不错,就是他,怕了吧?”
宇文顺忍不住笑出来,把土豆提到面前,凑到自己眼皮底下,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小脸蛋,吐气如兰的说道:“我好怕哦,我一听到杨玉的名衔就浑身发抖哦,你让他来踢我**嘛,最好带上厉山飞一起,”他话锋一转,一字字吐露如寒冰,“我好一并送他们上、西、天。”
土豆打了个寒战,吞了吞口水,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机灵的见风使舵,“宇文大人年纪轻轻就官居高位,仅凭三根手指就提起我蠢笨如牛的小身子,真乃是神人也,小女对你的仰慕简直无以复加,能够在八岁幼龄得到你老人家亲赐提颈之福,简直是三生有幸。”
宇文顺听得一阵一阵恶寒,饶他是谄门高手,也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滚落满地,“你也不过才八岁,这套溜须的本事,到底是先天生成的,还是后天练就的?”
土豆干笑不已,“当然是后天练就的。”
每次土豆做了错事,许弘抡起扫帚要揍人的时候都会善加暗示:“土豆,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两人说话间已经步出苗圃,土豆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大人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宇文顺悠然的笑,“土豆,你打过猎么?
“掏鸟窝算不算?”
宇文顺瞪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不算。”
“那没有。”
宇文顺笑道:“很好,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带你去打猎。”
“猎什么?”
“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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