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师父耶?三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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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奉皇帝之命,在宰相府摆了下来庆功宴,宰相丁谓代表皇帝替众学子轻功。在庆功宴上,江逐流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杯来盏往的,喝了不知道多少杯美酒。好在江逐流有一副被现代高度白酒锻炼出来的胃,应付起宋朝的低度水酒倒也轻松自如。
席间江逐流暗自留心丁谓的举动,果然,他发觉丁谓有意无意间都在向他示好。堂堂的一个宰相,能对一个刚刚进入国子监的学子如此示好也是奇怪。莫非真如张震所说,其中有什么缘故?
酒席宴罢,丁谓遣散众人,独留江逐流。
到了书房,丁谓喝退左右,和江逐流相对而坐。
“逐流贤侄,老夫曾听我那不争气的族孙说过,有一江姓学子才华横溢、文冠伊洛,当时老夫尚且不信,今日一见,才发觉其言不虚。”丁谓摇头叹道:“和传言比起来,贤侄甚至更为出色,除了文满洛阳之外,贤侄的算学造诣,也鲜有人能望之项背啊!”
江逐流含笑抱拳:“惭愧!丁相谬赞了!江舟只是托圣上之洪福,侥幸赢得阿布杜而已。”
丁谓捻须笑道:“贤侄好生谦虚。老夫甚是喜欢。”
江逐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打着以不变应万变的主意,就不信你把我留下来只是为了夸奖我。但是如果丁谓不说明来意,江逐流也不出言发问,只是一味的谦虚。
丁谓夸了半天,见江逐流还没有上道的意思,只好主动说出意图了。
“逐流贤侄,老夫怜你一身好才学,想提拔于你,现有一差事,不知道贤侄是否看在眼里?”
“承蒙丁相抬爱,江舟不胜感激!”江逐流欠身回答道:“不知道是什么差事,丁相可否说给江舟知晓?”
丁谓道:“老夫乃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眼下西平王欲自立称帝,契丹铁骑又不时滋扰边关,正值我大宋多事之秋,老夫日思夜虑,积劳成疾,然不敢丝毫偷闲,以误我大宋国事。”
江逐流抱拳道:“丁相劳苦功高,忧国忧民襟怀江舟实在是佩服!”
丁谓苦笑一下,又道:“然老夫又兼山陵使,为先皇修缮陵墓。此事也事关重大,不可有丝毫疏忽。老夫分身乏术,唯求寻找一人能为老夫分忧解难。可遍寻国子监、判天司等处,算学见识高于老夫者乏几无人,老夫又怎能放心让这些人等代老夫都督此事?”
听到这里,江逐流已经明白丁谓的来意了,想让自己帮他督建皇陵修缮工程。看来这个工程必不轻松,否则以丁谓令现代人都佩服的运筹统营能力,监督一个修缮工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江逐流又想起张震交代的话。张震必定是知道这件事情,然后才推测出这次他如果和阿布杜的算学比拼中赢了之后,丁谓必然招揽于他。
丁谓双眼饱含期待地看着江逐流道:“江贤侄,你可否愿意到老夫手下任一差事,帮老夫分担点忧愁?”
江逐流连忙拱手说道:“丁相,江舟才疏学浅,为先皇修缮陵墓之工程事关重大,又岂是江舟所能承担起的?丁相还是另请贤能吧。”
丁谓摇头一笑道:“哎,贤侄何必自谦若此?贤侄所需要做的,只是督算一下工程用度,核查一下土木草图,看看其中可有纰漏。以贤侄今日在集英殿所表现出的算学、形学水平,乃是此事的最佳人选。贤侄莫要推脱,老夫可以担保贤侄在皇陵督造完毕之后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丁谓对江逐流许下了重诺,意思是只要你肯干这差事,我以宰相的身份担保,事后你必定发达。丁谓为什么要拉拢江逐流呢?并不是因为忧心军国之事,而是要应付应天府府尹晏殊、洛阳通判王曾等人的反制攻势。其中王曾是前任宰相,应天府尹晏殊是皇上还在当太子时的东宫老师。若在往日,有了刘太后的撑腰,丁谓也不惧怕此二人,奈何现在丁谓和刘太后之间也有了嫌隙,所以丁谓要打足精神来应付这些事情,所谓朝堂之上,如履薄冰。
可是身兼山陵使也是责任重大。而他的副手,担任山陵都监的则是太监雷允恭。雷允恭飞扬跋扈、不学无术又好大喜功。作为丁谓政治上的盟友,雷允恭是个最佳人选。但是担任山陵都监,雷允恭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丁谓很清楚他这个政治搭档的品性,因此非常不放心,所以才想找一个杰出的算学形学人才替他把关,若有异常,即刻向他禀告,想那雷允恭也捅不出什么漏子。江逐流算学形学造诣深厚,无疑是替丁谓监督雷允恭的上好人选,所以丁谓才会下这么大本钱,亲自出面招揽江逐流。若是一般人,就是三叩九拜求上门来让丁谓招揽,丁谓也不一定有兴趣见上一面。

“多谢丁相美意!”江逐流一脸歉意,“此差事事关重大,可否容江舟考虑几日,再给丁相答复?”
丁谓也无意逼得太紧,在他看来,江逐流只是故意推脱,拿捏一下以提高自己的身价。古往今来的名士们都有这个毛病,即使大智如诸葛孔明者,不是也要刘皇叔三顾茅庐吗?丁谓相信,只需缓上几日,他再度招揽,江逐流必定会投怀送抱。所谓“学尽天下事,卖与帝王家。”现在朝堂上就我丁谓说了算,江逐流想卖与帝王,不投靠我还投靠谁呢?
他那知道江逐流却不是这样想的。江逐流只怕当场拒绝会让丁谓下不来台,所以来个日后再说,缓和一下,再想一个稳妥的办法推辞掉丁谓。张震既然能算到这一步,还要求他不要答应丁谓的招揽,说明其中必有缘故。自己既然到了汴梁,张震一定也跟了过来。现在只要等师父找上门来和自己联系就是。
丁谓亲自把江逐流送出相府,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逐流贤侄,你回去好好思忖一下,尽快给老夫答复。时不我待,贤侄莫要错过大好机会!”
江逐流深鞠一躬,道:“江舟自是晓得。多谢丁相美意!”
回到驿站,江逐流洗漱一下,正好休息,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叩门。
“江二哥,可否记得小弟?”
一青衣书生推门而入,正是当今圣上赵祯,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得几乎走不动路的褐袍老者,正是老太监陈琳。
“参见陛……”江逐流忙要下拜,赵祯一手扶住他,一手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生生把江逐流到了口边的话逼了回去。
于此同时,老太监陈琳已经把房门关好。
“呵呵,江二哥,这里只有赵莘赵三弟,没有旁人。”
赵祯呵呵一笑,那边陈琳过来要替他掸椅子,他摆了摆手,让陈琳退下,自己用袖口随意掸了掸,撩袍坐下。
江逐流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内心有一点点紧张。虽然他来自现代,人人平等的思想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但是和国家领导人同处于一个小房间,还是有点不自然。
“江二哥,你愣什么呢?”赵祯又笑道。
此时江逐流已经从最初的紧张中回过味来,回复到他一贯的淡然洒脱作风上去了。他看房间内唯一一张椅子已经被赵祯坐了,就撩起长袍盘腿坐在床上,这才笑道:“我是在想,我是该称呼你师父呢,还是该叫赵三弟。”
“哈哈!”赵祯仰头笑道:“私下里你可以叫我赵三弟,人前你必须叫我师父。这样我俩就扯平了,谁也不吃亏。”
“赵三弟,”江逐流戏谑道:“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赵祯一笑,道:“当然是想念江二哥了。”
说道这里,赵祯忽然又道:“江二哥,当日我留给你的名刺,现在何方?”
江逐流从床头拿过包袱,从路面拿出用上好宣纸包裹的整整齐齐地烫金名刺,对赵祯道:“三弟,二哥随身带着呢!”
赵祯含笑点头,似是对江逐流如此重视他的东西非常满意,他指着名刺说道:“江二哥你可要保存好,今后你可以凭这张名刺求我一件事情。如果你把名刺丢了,那么我当日之言就做不得数了!”
江逐流一听,连忙小心翼翼地把名刺包裹起来,放入包袱之中,然后压在褥子底下,又放上枕头,压上被子,其动作之夸张,很惹赵祯发笑。
“好了,江二哥,不和你说笑了。今日赵莘前来,一是感谢二哥在朝堂之上的精彩表现,长了我大宋的志气;二是想向江二哥请教一些问题。”赵祯收了笑容,正色说道。
江逐流也正经起来,道:“三弟你只管讲来。”
赵祯说道:“江二哥,据你看来,西平王派阿布杜前来是什么用意?”
江逐流道:“试探我大宋、激怒我大宋,为兴兵作乱找借口而已!”
赵祯点头道:“朝中大臣也是如此之说。江二哥,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江逐流想了一想道:“此等大事牵一发而动全机,所以要通盘考虑。我要先问三弟一些问题,然后才能告诉三弟我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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