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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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每一项投资都会带来回报,只不过这回报是好是坏,全靠投资者自己来评价了。这门学问叫做业绩考核基准,前世郭德罡好歹也在英国待了好几年,明白这玩意的奥妙。简单的说,假如你是一个基金经理,评价你干得好不好的标准,其实并不是赚了多少钱,而是和其他基金经理相比,你赚了多少钱。如果市场上所有的基金经理都赔了60%,而你只赔了40%,这期间大盘掉了70%,那么毫无疑问,你就是最优秀的基金经理。
同样,在西北藩镇的军事成就上,也是这种奥妙万分的业绩考核基准在起作用。既然大家都打败仗,那么败得不是那么难看,就足够了。如果你非要赢得很好看,就说明其他人都没能力,让别人很没面子。故而,李晟打胜仗这件事情,只会招人嫉恨。这个业绩考核标准体现在以往大唐朝廷的任何一次藩镇行营联合作战之中,都是同样的结果——不给你下拌子就不错了,遑论配合。
毕竟郭德罡是灵魂附体,而不是有个什么时空隧道可以把卡特彼勒的375挖掘机搬到唐朝,所以他修的马路也只能按照黄土高原上河谷的走向来布置路线。由于从泾州沿泾水、蔚如水经原州到灵州的这一段路没修,而庆、灵间之少了原州这个支撑点守卫,唐吐间事实上的边境在庆、灵连线之上,这段路路也没有修。郭德罡那恐怖的全车载大部队的行进速度对路况有很高的要求,因此他只能从醴泉沿着马岭水,经过邠、宁、庆、盐去灵州。尽管这一线已经全部都是水泥干线高速标准路面,但这六百多里的路郭德罡还是在马路上晃荡了半个月才走完。
确切的说,郭德罡没有走到盐州,他走到离盐州还有五十多里的时候,就碰上了从盐州出逃的盐州刺史杜彦光。这位大人看到吐蕃人的旗帜出现在自己城下,就慌了神,带上自己的部下以及城中居民直接弃城跑路了。吐蕃人也有趣,并没有追这些出奔的百姓军卒,而是钻进了城里开始一本正经的防守起来。
郭德罡感到很纳闷。自己带着六七万人浩浩荡荡正往这赶路呢,前锋的斥候扇面搜索二十里,大唐邮政的人也早已把自己要来盐州的事情告诉了杜彦光,他怎么连守都不守,就直接跑路了呢?于是,便有了下面的对话:
郭德罡:“杜刺史,你连一天都撑不住么?”
杜彦光:“无谓的牺牲,不做也罢……”
等到到了盐州城下,郭德罡才算明白为什么杜彦光会把守盐州称为“无谓的牺牲”了。盐州城方圆八里……也就是说,每面城墙两里。城高一丈,夯土而成,城厚……半尺。换成是郭德罡,他自己也不想守这样的城。反正,只要想反攻,随时都攻的下来。也只有吐蕃人会把这样的城当宝,非要占了不可。
不过城大也没有用,长安城倒是很大,可惜大多数时间发生在长安的战役都是守军弃城而跑,反倒是类似盐州这样的小城,上演了很多誓死坚守的故事。比如吐蕃人打沙州城,就打了十年之久。见识到了盐州的城墙之后,郭德罡对吐蕃人的攻坚能力真是大摇其头,河西的那些州城,与其说是打下来的,不如说是单纯靠围困,并且是在守军毫无无外援的情况下的围困才陷落。
郭德罡随便挥了挥手,德军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把盐州城打了下来。城里的两千吐蕃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大半人已经做了俘虏。这些吐蕃人之所以没跑,是因为他们一直按照自己过去攻打唐朝城池的经验来比照的——自己在城下打起码半年才能打下来,守,好歹也能守个个把月吧……只是他们没想到,郭德罡一口气带来了近七万人,这些人用来打一座方圆八里城高一丈只有五千毫无守城经验的骑兵的小城,用人堆也堆进去了——就算每米站五个人,绕这座城一圈,也只需要两万兵。

吐蕃人是傻子吗?他们不知道郭德罡带了这么多人么?郭德罡也很纳闷。但答案很快得到了揭晓:盐州临近粟特人聚居的六胡州,城外又有盐湖,是毒品、食盐和奢侈品贸易的重要中转站。得益于郭德罡的纸币政策,城里的商人跑路的时候手脚很利落,把票子揣在身上就闪人了,但是货物带不走。吐蕃兵们进了盐州城之后,先是大搞密教法事,上上下下狠狠地过了一把毒瘾,晕头转向不说,又在城里各个货栈大抢特抢,实在是不舍得自己这些战利品,守城意志竟然空前高涨。只是意志是一回事,实力么,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惜天冷了,盐州附近已经开始上冻。吐蕃人已经到了盐州,说明灵盐间的道路安全状况已经不是那么好了。郭德罡决定让部队暂时在盐州修整一下,先和灵州联络上再说。按照计划,他要先去灵州见自己的长官兼伯父郭晞,然后再去丰州正式接任自己的刺史职位。这下到了盐州,他就要考虑一下自己如何在丰州建立起一个新的前进基地,以便于从事他的河西收复大业了。
在盐州驻扎下来,大雪马上就跟着来了。从盐州向北去往丰州,要经过粟特人聚居的“六胡州”地界。虽然在开元年间康待宾叛乱之后,此地的粟特人被迁往河南,然后又迁回,统管六州胡的宥州城置而又废,在别人眼里这是蛮荒之地,可在郭德罡眼中,这地方可到处都是宝。
六胡州地区此时还远没有变成其后毛乌素沙漠的样子,只是略微有些沙漠化而已。开元中,六胡州的人口一度达到十万之众,牧场退化的后果已经显露出来,这也是六胡州叛乱的原因之一。光唐高宗时的永隆二年一年冬天下大雪,这里就“死失马一十八万四千九百匹,牛一万一千六百头”,可见这里畜牧业之旺盛。换句话说,只要经营得当,六胡州地区可以成为非常好的马匹补给基地。而丰州、夏州、盐州之间的交通,又要穿过六胡州地区,这就使得郭德罡必然要把这块地方牢牢地经营起来。
于是他马上向长安上书:重置宥州。同时,他也开始着手,准备把这一带的党项、回鹘、粟特人绑上自己的德隆战车。对此,郭德罡充满了信心,因为他有天下第一法宝:股份制。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向牧民们收购毛毡……因为盐州城太小了,装不下这么多兵,而现在已经上冻,气温天天保守估计零下十几度,再下大雪,让兵们住在宿营车里面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只好先买点毡子做帐篷,把这个冬天凑乎过去再说。而毛毡的收购,就是他和部落头人们拉上关系的开始了。
【注1】今天位于鄂托克前旗的唐宥州故城“水泉古城址”边长约1000米。城墙系夯筑土墙,基宽1-5米,残高1-1.5米,夯层厚约10厘米。驻军年代正在天宝——贞元年间。以此比照盐州这样的边军驻城,应该规制类似。“初,吐蕃尚結贊得鹽、夏州,各留千餘人戍之,退屯鳴沙”——《资治通鉴》卷232,贞元三年。如果是大的城,千余人万万不够的。
【注2】调露元年(679年),在灵、夏两州之间的灵州境内,置鲁、丽、含、塞、依、契六羁縻州安置降胡,以部落首领为各州刺史(包括都护、县令),当时被统称为“六胡州”。大体位置相当于今内蒙古鄂尔多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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