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静斋妃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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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席月白会对《大唐》中的人物存在着反感的念头的话,那么除了秦王李世民外,就当属静斋里的成员了。
碧秀心姑且不提,毕竟是她的“生母”,况且死者为尊,她也不想多做评价。只是有的时候也常想,若是当年的那个时候,碧秀心遇到的不是石之轩,那又会是什么样子的结局?
而至于现任的静斋斋主,席月白是缺乏评价的热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对于大唐中,出自静斋的代表人物——师妃暄,却是一种很难明白的情绪。
《大唐》中,席月白很欣赏徐子陵为人处世的风格和态度,也欣赏他和寇仲的一世人两兄弟的友情,所以连带的,对于师妃暄的评价就有些负面。而如果算起师承派别,还有和婠婠的友情,那么对师妃暄的评价恐怕就更要往下跌了。
只是在没有真正见到对方前,任何想法都是做不得准的——就像她对石之轩认知的转变一样。
一如同眼下。
即使原本对师妃暄的印象并不能算好,但是此刻在漓江相遇的瞬间,席月白却只能承认自己心头的震撼。
天上明月,水中照影,小船轻桨,夜来凉风。
月皎皎,水幽幽,一把古拙的剑,一袭出尘的影,佛衣微笑,就此明月无光,黯淡清华。
记忆之中,只有碧秀心才有着如此卓然的身姿气度,有那么一瞬间,席月白将两个人完全重叠了起来,然后心口一阵的疼痛。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慈航静斋最出名的《慈航剑典》,只有女子方能修习,而修习者无一不会有着“仙化”的趋势。更别提师妃暄此刻的境界,是和碧秀心一样的“心有灵犀”的境界。
所以也难怪了,她会从她的身上看到碧秀心的影子。
只是,虽然相似,却是有着根本上的不同啊。一个出自虽有纠纷却很太平的静世,另一个则是出自群起争雄的乱世,两者的立意就不一样。
闭了闭眼,席月白弯了起了唇角扯出了一抹微笑:“常听说漓江汇集了天地灵气,却不曾想侯某今日竟然有幸可以一会河神仙女。请上来吧,船小微薄,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侯兄多虑了,妃暄仅仅只是凡人一名,岂是什么仙女。”
师妃暄颔首,然后遗弃了她的小舟,翩然跃上了船头站定。
“岂可唐突佳人。”
席月白淡淡微笑,然后挥手,“殇,备茶酒书案。”
“是。”
在师妃暄上来时就已经远远避开的殇的声音传了过来,片刻之后书案还有茶点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当然不是殇送的,因为虽然此刻的席月白施加在两个人身上的精神暗示普通人破不了,但是对于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境界的师妃暄,席月白还不想冒这个被识破的险。
事实上现在的她就是在十二万分的小心,精神力全开地强化着自己身上的催眠暗示——事实上她是女子被看出来倒不打紧,但是万一殇被看出来是男扮女装,那么若说不会惹人怀疑,才叫奇怪吧?
“既然妃暄小姐不愿意承认身份,那么在下也不好多做勉强。”
仿佛不在意的一挥手中折扇,席月白微笑道,“鄙人姓侯,双名希白,若是妃暄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唤侯某希白。只是不知小姐贵姓?”
“免贵姓师。”
师妃暄似乎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席月白好一会后,才收回了目光转向了准备好书案和茶点,“不知是否打扰了侯公子的雅兴。”
“打扰两字从何说起?”
席月白手佛了下椅面,“妃暄请坐吧。如此良辰美景,若是不坐下来喝茶聊天,岂非愧对。”
“说的也是。”
师妃暄也不推辞,坐了下来,但是却也没有动糕点,只是斟着茶水似乎在斟酌着些什么。
席月白也没有再去打扰她,而是合上了扇子,取出了笛子放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现在的此刻,她也不想去想那些所谓的正邪之分,恩怨纠葛,只是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大唐》中看过的,关于师妃暄的情节。
那一夜的城内遭遇成全了徐子陵与石青璇的相知和相遇,而师妃暄却立在朦胧的远处,说,子陵,请给青璇尘世间的幸福。
那个时候,对于师妃暄来说,是欣慰,是失落,还是淡淡的怅然?
我不懂,明月不懂,问诸春光,徒留空虚而已。
推己及彼,席月白常想,若是自己换成了师妃暄的立场,她会如何?
如果遇见了这么一个人,能与你相对无言,静默着听新雨落枯荷,看燕子**去,两心悠然,那么必不错过。
如果有一双眼,能坦然望进你眸中,微笑时,眼里有月光清清朗朗,那么要十指交扣,紧紧不放手。
但是师妃暄却选择了款款转身,不曾挽留。
会否遗恨?
怕只是凝成一声低低的叹息,飘转在空中,化作夜里烟柳梢头点点微凉的露。
青葱少年,懵懂当年,时光荏苒后,白头回首前,徒然引人一叹而已。
一曲终了,席月白愣愣地看着天上的圆月没有说话,倒是她身后的师妃暄却突然开口道:“不知侯公子在想些什么,可否告知妃暄一闻?”
席月白扣回了笛子,重新取出了折扇,然后回首微笑道:“侯某只是感叹有些事情真的无从选择。人生在世,就如面对着无数条的分岔路口,走错了,就再也回不去,于是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师妃暄默默了半晌之后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是啊,鱼与熊掌,这道理千古不变,可是真正能释怀选择的又有几人?”
席月白取过了案板上的酒壶,对月就着壶口饮了一口,然后感叹,“江山美人,说白了更是如此。唯一不同的就是后者的私欲更重一些而已。而那些做出了选择的人,有资格评价他们的也只有后人而已。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顿了顿之后,她长叹了一声,“但是真正能做到不悔的人,又有几何?”
“那么侯公子如何评价现今的时代?”
师妃暄再次默然了片刻后,重新开口道。
“天下大势,说白了不过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已。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三国之后,是为西晋,西晋洛阳,东晋健康,之后又为南北朝,最终是大隋一统天下。正是三皇五帝夏商周,春战秦汉三国谋,两晋南北隋朝继,这分分合合岂是我们小小的众生可以主宰评论的。”
席月白扫了师妃暄一眼,发现她已经站了起来,自顾自念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负手而立于船头,似乎在出神,也就没有打扰她,只是趁着她微微蹩眉思索的时候,正色打量着她,然后执起了一边的画笔。
对着师妃暄这种人,工笔细画反而失真,还不若只用线条涂抹,重神不重细比较好。
原作之中,侯希白一直到最后都无法把握到师妃暄的神韵,从而将她画下,但是现在看起来,她似乎没有这个障碍。
果然是因为原作中,侯希白对着师妃暄动情了,所以才无法把握她最真的神韵么?
情字,果然是最难解的字眼。
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能让师妃暄情动的徐子陵岂非更加了不起?只可惜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在扬州城内向贞嫂讨包子吃的小混混而已。
最后,当师妃暄蹩眉负手立于船头眺望江面的画面完成之时,师妃暄再次开口:“不知侯公子可有争霸天下的念头?”
“我?争霸天下么?”
席月白哑然失笑,“妃暄似乎太过抬举侯某了。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侯某并不是争霸天下的那块料。”
“但是妃暄此次周游巴陵地区,确实常常听闻侯公子的侠名。若非如此,侯公子又为何宁愿散尽家财而不自用呢?”
师妃暄似乎并没有让席月白叉开话题的意思,径直追问道。
“侯某是个孤儿,自小在外流浪,索性被师父捡了回去并传授武艺。”
席月白半真半假地道,“只是或许是因为师父的教育方式吧,侯某只中意于天下山水,饱览人间绝色这不成气候的生活而已。至于救助灾民,只是不想侯某曾经的经历再次上演而已,只不过侯某也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那么侯公子为什么不用另外的方法?”
“师父曾经评价过侯某是将才而非帅才。”
席月白微笑到,“而且在下也没有那个雄心壮志去争霸天下。”
“将才而非帅才,也就是说当侯公子遇到觉得值得辅助的人,就会跟随辅佐么?”
“妃暄的言语真是犀利啊。”
席月白微笑,并没有生气,“或许会吧。只是侯某的性子野惯了,恐怕没什么人会容忍侯某这种性子。所以还是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比较适合我。”
说完后,她也不再开口,饮了一口酒之后,扣着桌案放声唱着:“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扫榻迎君来,临行依依别。天生为英杰,注定无泪悔,身畔无汝伴,生之亦无味。知己笑颜险,穿肠若毒药,晶泪眩凄美,只唯君知晓。一世英名伟,弃之若敝靴,万般重世宝,只为红颜笑。若此身躯毁,为盼有轮回,来生做牛马,天涯共相随。”
“很奇怪的曲子。”
师妃暄听后迟疑了一下,“这曲子有名字么?”
“《红颜》。”
席月白微笑道,“拙作一首,倒是让妃暄你见笑了。”
“看来江山美人,侯公子选择的是后者。”
师妃暄似乎放下了什么心思一样,也微笑了起来,“很难想象侯公子的心思竟然是这样的洒脱。”
“女子是这个世界的恩物,天下绝色何其多,我只想以画为证,记录这人间之美而已。”
席月白说得坦然。
现在的此刻,她对师妃暄,已经算是讨厌不起来了。
因为如果真正说起来的话,其实师妃暄和她的母亲——碧秀心,一样的可怜。
说穿了,她们只不过是静斋的工具而已,是静斋为了一己的地位和私欲培养出来的棋子。唯一的区别不过是碧秀心针对的是江湖人士,而师妃暄则是针对的乱世。
而最后,她们的结局,也是注定相同的。
或许在原著中,师妃暄最后选择了放弃选择了离开,更多的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不由主吧……
“那妃暄先在此预祝侯公子心愿达成了。”
师妃暄微笑道。
“侯某准备往江南一行,不知妃暄准备去什么地方?是否顺路?”
“妃暄此行是准备往山东方向,可能要冒昧打扰侯公子到出巴陵了。”
“同行是缘,何来打扰之说。”
只是可怜了殇,大概要蹲上一段时间的仓库了。
席月白微笑道。
至此,相安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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