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赤手惩强梁 道人失剑 卢陵遇奇险 师太逢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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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藩无限感慨道:“像于二公子这种艺业,不但没有半点自骄,反而异常谦虚,处处寻找学习的机会;不但向自己人学习,甚至于向敌人学习。我们才学得一点点皮毛就自高自大,岂不愧死?”
蝉儿口快接道:“李伯伯还说他谦虚哩!他嘴里倒是谦虚,可是做起事来,却独断独行,一点也不问别人……”说到这里自己觉得话里有毛病。反而把末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柳营道:“这也难怪!以他这样深厚的功力,别人认为做不到的,他做起来却很容易,叫他和谁商量去?譬如刚才他要往分水町,慢说那边有皈命妖道为敌,就单单以路程来说,也有将二百里的远近,给我们走也要走两天,可是他走起来也许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实在也找不到和他商量的人来。不过,像他这样,恐怕要寂寞一辈子!”
龚华笑道:“你这是什么话,为什么要寂寞一辈子?”
柳营哈哈笑道:“你这个猴子精,平日自诩聪明,这回倒给我难住了!这就是因为‘曲高和寡’呀!”
到了就寝的时候,于志强发觉枕头底下压着一封信,拿起一看,上面写着:“代呈明因师太亲拆”,那字迹却认出是于志敏的笔法,心里诧异道:“他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却要多费笔墨,而且是什么时候写的?”虽然是这样疑惑,到底是急急忙忙地拿去交给师父。
明因师太拆开一看,不禁呵呵大笑,其乐已极,罗凤英、蝉儿、和于志强,都不知道师父为什么那样高兴,反而怔着了。
明因师太笑了一阵。把信交给于志强道:“你看你这位兄弟多聪明,真是深得我心。我多年来没有解决的谜。却给他几句话就点破。好吧,你们统统出去,替我守着门外,在明天这个时候我不自动开门以前,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我!”挥一挥手,罗凤英师姐弟只好悄然退出。
到了外厢,各人涌上前来看志敏那封信,大意是说:三年前,上人用千里传音的方法,告诉师太练那瑜迦秘笈的口诀,但是今天在梅关遇敌,却没有用上,料必是口诀中有一两句费解的地方,所以练起来总觉得五气不能归一。
其实要正气归一倒也容易,只要在打坐的时候,手心脚心向上,舌尖抵住上颚,瞑目内视,摒息咽气,口内自然灵液生津,经过了十二时辰的来复,就觉到气魄充足,运剑欲飞…
……。
凤英师姐弟读了志敏给师太这封信,知道师父需要有整整一昼夜,不能动弹。在这个紧要关头,深恐别人进来骚扰,更防外敌到来破坏,虽然扰乱一天,第二次还可以再练,到底也是讨厌。师姐弟商量了一阵,决定分班轮流侍护,一直到第二天的亥刻,师太开门出来,果然精神焕发,师徒都庆幸不已。
骆中明和明因师徒,在石虎庄住了三天,别了李全藩、柳营、闻仲三、龚华和车氏兄弟,向南昌进发。鉴于上次梅关遇敌的经验,知道纵然采取分散的方法,也无法避开贼人的跟踪,而且自己反因分散之后实力不足,与其躲躲藏藏示敌以弱,倒不如堂堂皇皇和敌硬拚。
所以这次出发的时候,决定两起人经常保持连络,在每一个歇脚站,就停下来,等候会合再继续前进。
这一天,到达庐陵,在城外五里的地方,有一座傍山偎水的凉亭,倒也清幽脱俗,并且是在官道的旁边,亭外悬着一付对联:“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且到凉亭坐坐;劳力苦,劳心苦,苦中作乐,聊将世事谈谈。”联语浅显清新,笔法劲遒苍古,却没有上下款,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
明因师太对着各人笑笑道:“我们也来个忙里偷闲,到凉亭坐坐吧!”
各人拴好马匹,进了凉亭,不一会,骆中明和于志强也同时到达,见到明因师徒在亭里小憩,此时且喜无人,招呼一下,也就进入亭子。
寒喧沿途的景物,渐渐提到韩江沿岸的风光,依照明因师太的意思,就想在庐陵弃马乘船,顺着赣江而下,比较省力,而且可以秘匿行踪,还可以浏览两岸的风物。
可是,于志强和蝉儿二人,稚气未除,那愿被关在船舱里受那闷气?再则曾经舱海难为水,他们在琼州乘坐惯了大海船,赏尽了烟波浩荡的景色,那还看得起一条小小的赣江?尤其是,新获良马,骑在马背上,听那“得得”的蹄声,顺着马蹄溜达,还可以浏览沿途的山岚水色,赏玩一些鸟语花香。
四天来,他们已经和马儿结为良伴,尤其蝉儿选中白无常的赤骝马,虽非宝驹,倒也名马,骑起来平稳迅速,飘飘欲仙,更不愿把它卖掉。所以蝉儿一听到明因师太和骆中明,商议乘船的事,首先就提出反对的意见道:“我虽然喜欢乘船,但是我更喜欢骑马!”
明因师太好笑道:“痴儿,既然是乘船,那还能够骑马?难道你把马放在船上,而你又骑在马背上不成?”
蝉儿陡不防备被师父抓住自己的语病,加以反驳,倒觉得有点好笑,想了一想道:“如果两者不可得兼,我还是弃舟而乘马好啦!”
不等别人开口,又补上一句:“因为船是别人的,而马却是我的啊!”
明因师太摇摇头笑道:“真是谬论!……”
于志强忙插嘴道:“我们一共右五匹好马,如果立刻贱价售出,难保不便别人怀疑,岂不是欲盖弥彰?同时,水上不比陆上安全,万一在水上遇了强敌,两位师姐虽然有一身登萍渡水的轻功,倒底在茫茫的大江里,不便作战,岂不要吃亏?既然这里离开南昌不远,走的是通衢大道,贼人未必敢明目张胆,群闹围殴,要是来十个八个小贼,还不是照样打发他回去,何必躲开正面,让贼人取笑?”
于志强并不坚持必须骑马,可是他倒举出乘船的缺点,很巧妙地掩蔽了他要骑马的目的,这一套间接路线,果然收效。
明因师太和骆中明虽然知道他真意,但是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驳斥,蝉儿虽然觉到志强的话里面,包含着说她不会水功的意思,倒想驳他几句,后来一想,志强的主意也是在于骑马,彼此志同道合,不但不反驳,而且不断地说:“妙啊!妙啊!我真也怕在水上遇敌哩!可是有点说不出口,却被强师弟替我说了!”
明因师太见他两人此呼彼应地捣鬼,不由得好笑道:“看不出你两人为了要骑马,却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骑马就骑马罢,可不许到处惹祸!”这一个决定,喜得于志强和蝉儿几乎要喊出“师父万岁!”
骆中明看他俩人那付高兴的样子,眉头皱皱道:“不要太高兴了,后面一句话还没有听清楚哩!”
蝉儿小嘴一呕,拉着罗凤英,飞身上马,迳自赶往庐州。骆中明、明因师太和于志强,也只好上马加鞭,紧紧着她俩后面,进入城里。
这时,天色很早,不过是申初的时分,明因师太一行,先在大街上找到一家福安客栈住下。于志强和蝉儿都是初次来到这个山城,见到熙熙攘攘的人堆,绿绿红红的招牌,引起他们好玩的童心,便要上街去溜溜。
明因师太知道禁也禁不来的,只嘱咐他们不要闯祸,并且叫罗凤英领着他们前往,自己因为不便多出露面,就和骆中明在店里闲谈,吩咐店家做饭喂马。
罗凤英师姐弟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离师外出,无拘无束,满心喜欢走到街上,以为可以舒舒服服地玩上半天;那知到了街上,反而有点茫然。
他们既然又不买东西,同时又是人生地不熟,胡乱走走,东张张西望望,反而惹起路人的注意。
当罗凤英师姐弟感到索然无味,正待回转客栈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铛!铛!”的锣声,街上的小孩和一些闲散的行人,都向西边的街口拥去。
罗凤英师姐弟三人随着人群到达街口,已见到一块约有二十来丈的空地上,站满了人群,还有不少人爬上附近的树上,朝着场里观看。
罗凤英师姐弟被人群挤在前面,除了场里两根高竖的竹杆,和杆上横着一条绳子之外,一无所见。于志强看得不耐烦,自告奋勇,当先开路,一声“请让!”慢慢挤进了人堆。那些围观的闲人见她们三人是外乡人,而且又是一个小孩和两个姑娘,倒也让开一条通路给她们进去。
罗凤英三人挤入围里,就看到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站在一块被人圈围成约七八丈的空地中央,向周围的观众拱手发话道:“老朽祖孙三代,原籍河间府,因为来到贵地访友不遇,资斧又罄,还幸曾经学过几年的把式,随身带来一些丸散丹膏,对于跌伤、打伤、烙伤、溺伤,一切痨七伤腰酸背痛,脚麻骨损,无不灵效异常,所以选择这块空地,藉会有缘,各位乡亲朋友,能帮忙的请尽量帮忙,能照顾的请尽量照顾,如果各位捧场的朋友里头,有所说的各种病症,或者自己怀疑有那些病症,也不妨告知老朽,代为医治,至于诊金方面多给多谢,可是赤贫的朋友,要真的因为身上不方便,老朽也就愿意义务诊治,交一个天涯的朋友,希望千万不要见外才好!”
说完一句,在他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就把那面铜锣敲一下,等到老人说完了,朝周围的人圈来一个罗圈揖,那铜锣就更密密地敲起来。
罗凤英三人当那老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注意到老人的背后,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坐在一块黄布的后面。那块黄布上面摆着一二十瓶丸散之类药品,靠那女人的面前,还另外有百来张狗皮膏药,黄布旁边地上插有两枝七八尺的长枪,横着两把钢刀,两枝钢剑,最使她师姐弟触目的,倒不是那些普通的刀剑,而是一把竹剑和一对点**钁。
罗凤英三人目光一接触到那竹剑,心里不觉一怔。看起来那把竹剑上面,还隐隐有不少黑色的斑点,分明是血迹的留痕,不由得再向那一老二壮二少仔细打量一番,只见那老人虽然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可是半点也看不出龙锺的老态,反而一双灼灼的眼睛,更显出他有精湛的内功,就是那一对夫妇和一对女孩,似乎也有很高的武技。
但是,这一家人个个脸上都是一团正气,身上穿的虽然是粗布衣裙,倒也异常整洁,并没有仆仆风尘的样子,更不像是一个卖解的人物。
这时,卖解的那对小女孩,已发觉罗凤英三人向她们注视,两双圆碌碌的眼珠,望了罗凤英三人一下,回头在那中年妇人的耳边,不知说些什么,那中年妇人也就朝罗凤英三人多望两眼,和那对小女孩悄悄地说起话来。
那老人道完了开场白,走了几圈仍然没有见人应声买药,又吆喝道:“各位乡亲朋友,不必和老朽客气,须知小病不医就会成大病,新病不医就要变痼疾,俗话说得好:‘一针不缝,十针难补’,来!来!现在我先奉送一点膏药,各位乡亲之中,有腰酸背痛,腿痠脚软的,尽可以伸手,虽然这些药膏并不是花钱买来的原料,可也是千辛万苦,在那深山绝谷中,一点一点的采来,为了广结善缘,老朽愿意奉送二十张,奉送过后,再不奉送,以后各位要买,每张要回三分银子,话要说明了,老朽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要回一点路费,作为将来入山采药,医治更多的朋友!”

又是一阵锣声,老人随着锣声,走到那妇人的面前取了二十张膏药。那妇人对老人说了几句,老人有意无意地回头望了罗凤英三人一眼,略略点头微笑。
老人取了膏药,回到场子中央,右手一摆,锣声一停,又喝道:“现在开始奉送膏药,请各位需要的高伸贵手,老朽一定按照先后的顺序,奉送一张,可是,只奉送二十张为限………”这时,已经有二十多只手高高地伸了起来。
老人微微一笑,立刻把手里的膏药,一张接一张地飞出去,每一张就恰巧飞到需要人的手中,很快地就已分发完毕,又高喝膏药的用法。
人丛里除了喧哗乱嚷的声音之外,却没有一个再提买药的事,于志强心里暗想:“这里的人怎么是这样地悭吝,光会白要人家的东西?”
只听老人又喝道:“各位乡亲朋友,也许认为老朽的丹膏丸散都是骗人的,不相信,但是功夫不能不信,等老朽叫我的犬子先表演一套功夫,给各位指点指点,不过,话可要说回头来,小老儿一家并不是跑码头卖解的,不希望各位在武艺上给我们盘费,仍然是要卖一点丹药。”
停一停,喝一句:“方儿过来,练一套功夫给各位朋友乡亲助兴。”那中年汉子“有!”一声,把铜锣交给那中年妇人拿去,把腰带紧一紧,偕同那中年妇人出场,先向四方拱拱手道:“兄弟虽然懂得一点把式,实在也贻笑方家,可是老爷子要我出来练一趟给各位助兴,又不容得兄弟不练,要是有练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交代过了场面话,又朝各方面一拱手,打出一套花拳来。但见拳脚飞舞,灵活紧凑,看得观众眼花撩乱,不断地叫好。
于志强对罗凤英道:“看这些卖解的,个个都似乎身怀绝技,怎么耍起这种花拳绣腿,不适实际的东西来骗人?”
罗凤英对于江湖的门道,本来也不比志强多,也是无法答覆,疑惑地说:“也许他们不愿意以实在的功天来见人吧?”
片刻,那汉子已演练完毕,又朝各人一拱手,站在一旁,面不红,气不喘,益见精神焕发。接着是那妇人在黄布的旁边取了一枝长枪,玩了一套花枪,也是呼呼风向,只见一条人影被枪影裹得风雨不透,人群里更是一阵阵的叫好!可是,自始至终,没有一人伸手到袋里,也没有任何人,向空场里投下一个小钱,或是向老者买一包丹药。
那妇人练完了一趟花枪,又喊那两个小女孩向前道:“莺儿,鸾儿,现在要你们两个练一套绳上的功夫,给诸位伯伯叔叔们看,敢不敢?”
“敢!”两个女孩同声答应。接着分别走到一根竖着的竹杆旁边站着,分别向观众鞠一躬,转过身子,用双手把竹杆向身子的前面拉过来,双脚却向反对的方向顶出去,立刻手脚并用,幌幌眼就走上了杆顶,观众又是一阵鼓掌叫好。
两个女孩走上杆顶之后,相对着沿看悬在杆顶的绳子,走向中央,在绳子上,忽而“丹凤点头”,忽而“金鸡独立”,忽而“横桥卧波”,忽而“倒竖蜻蜒”……姿态的美妙,花式的新鲜,连到罗凤英三人都拍手叫“好!”于志强心里暗道:“这回那些悭吝鬼总该大破悭囊了吧?”
那知叫“好”的人尽有,而伸手掏钱的人尽无。
那两个小女孩,在绳上耍了十几种花式之后,年纪稍小的一个,却“哎呀!”一声,从绳上跌了下来,那绳子距离地面,最少也在两丈开外,要是真个跌了下来,不死也得终生残废。
蝉儿见那女孩失足,正待飞身出去救援。却被凤英拉了一把轻轻道:“不要鲁莽!”蝉儿定神一看,也失笑道:“这小妮子倒会装狡猾,吓人哪!”话还没有说完,那女孩已经等到身子将及地面的时候,忽然在空中来一个筋斗,化开了垂直下降的速度,两脚一直,已经站好在地面上,众人又是轰然叫“好!”
这时,绳上年纪较大一点的那女孩,竟在绳上施展“一鹤冲天”朗上一跳,然后在空中一个倒转,头下脚上,朝着地面冲下来,也是等到头部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陡然一个“平地翻云”,双掌往地面轻轻一贴,藉这一贴之力,小身子竟翻了过来,变成头上脚下,站回地面。
这回,观众叫好的声音更久,更大声,真个是响遏凌云,连到于志强三人,也赞叹不置。
在群众呼好的击中,“噹!”一声锣响,老人又吆喝道:“各位乡亲朋友听了,刚才看过小老儿孙女的功夫就叫好,小老儿要对各位捧场的朋友说句谢谢了,但是小老儿一家并不是卖艺的,而是卖药的,如果没有这些治伤的灵药,小孙女也练不出那种功夫来,现在只请各位朋友帮小老儿一个大忙,把二十张膏药卖出去,每张三分银子,卖完这些膏药,小老儿还有一套适用的拳腿,向各位朋友露露脸,博各位一笑,请各位尽量帮忙,帮忙!”
又朝围观的人群来了一个圈揖,然后退下去取出二十张膏药托在一个盘里,一面绕着圈子,一面喊“三分银一张,一张三分银!”可是,那老人走了好几圈了,仍然一张都卖不出去。
于志强再也忍不住了,一方面他是急于想看老人的拳腿,一方面也是恨那些观众悭吝,手往袋子里一掏,却摸到仅有的一个元宝,原来那个元宝还是离开向涛村的时候,王伯伯赠给他压袋子的,足足有十两。
于志强有生以来,还没有单独化过钱,自然也不知道十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同时,他的身上也只有这么一块,时间和现实都不容许他再加考虑,那老人已经又转到他的面前。
于志强这时感到自己有点心跳,自己想帮老人解决这个困难,可是,拿了银子又不知道怎样出手,看看那老人又要走过去了,心里一急,硬着头皮喊声:“老丈!”
老人回过头来一看,退后两步回到于志强的面前,含笑道:“小哥可是要买?”
于志强红起小脸,点点头,掏出仅有的一块银子送了过去。
那老人一怔,笑道:“小哥!你这银子是十两,你到底要买什么药?小老儿这些膏药每张纸值得三分钱,就一齐给了你也抵不了数哩!”
于志强嚅嚅道:“我这银子,就赠给老丈做个盘费吧!我不要什么药!”
那老人呵呵大笑,转向围观的闲人道:“各位乡亲朋友听了,这位小哥说要把这十两银子赠给小老儿,但是小老儿一生来不白要人家的钱的,本来小老儿久闻这个吉安州,是宋时的庐陵,也就是欧阳修和文丞相的故乡,代出忠良侠义,早就想来瞻仰瞻仰先贤的故乡,那知道一代不如一代,反而是这位外乡的小哥同情小老儿,这份情谊小老儿倒是心领,小老儿这些膏药并不值钱,只好把不出售的红玉散赠给这位小哥了。不过,小老儿二十张膏药,仍然请各位乡亲朋友,帮一个忙,不要让外乡人专美……”
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人丛里忽然一声大喝,跳出一位四十多岁的虬筋大汉,走到于志强和老人的面前,指着于志强喝道:“你这个小杂种,从那里跑出来的?你诚心来拆你秦大爷的台,你秦大爷要给你好看!”一伸蒲扇般的大手,横掴过来。
于志强正待闪避,那老人已经横手一招,架住来势,喝道:“别欺负人家外乡的孩子!”那虬筋大汉被他轻轻一招,不但手臂被抬出外门,而且人也幌荡了几下。
在这个时候罗凤英也娇叱道:“怎么欺负我的弟弟?”
虬筋大汉被老人一格,打不着于志强,怒喝道:“老狗还顾不了自己,还敢顾别人么?”一伸左掌,又要掴那卖药的老者,被那老者让开了,老人拱拱手道:“这位壮士何来?难道小哥做个好事,都犯了贵地的规矩吗?”
虬筋大汉被这一问,竟答不出个理由来,老羞成怒喝道:“没有秦大爷的话,谁敢在这里耍猴子,姑念你是个外乡人不与计较,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你还胆敢来架梁子,再也饶你不得!”一个“黑虎偷心”向老人的胸前抓到。
老人一侧身躲过了一招,正待发话。
但是,于志强先前已被那虬筋汉子,骂得满头冒火,蓄怒在胸,这时又见他横蛮无理,欺负一个老人家,那还忍得下这口闷气,立刻挺身而出,喝道:“狗子是那里来的人物,难道这块地是你的不成?小爷有钱花钱,干你屁事?你还要来欺负人!”更不容他答话,起手一掌“拍!”一声掴个正着,旁观的人个个动容,可是并不敢笑。
那汉子挨了一掌,咆哮如雷喊道:“反了!反了!兄弟们过来把这些野杂种都统统捆回庄去,交给殷大爷打一顿……”话还没有说完,左边脸颊又挨了于志强一个耳刮子,只打得那汉子哇哇怪叫。
这时,人丛里又跳出十几个彪形大汉,围着于志强一起人喝道:“好小子算你有种,乖乖地跟我们走吧,难道还待爷们动手不成?”说完就要动手抓人。
于志强冷笑道:“你们这些狗子,充其量也不过是豪奴狗腿,要小爷那里去?”虬筋大汉喝道:“兄弟们不要饶他,抓呀!”当前那十几个大汉,闻声分别向于志强和卖艺的老少五人扑到。
于志强那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小身躯一转,“拍!拍!拍!……”一阵耳刮子,打得那几条大汉怪叫连天。卖艺那两个小女孩,喜得拍手叫“好!”
于志强一面打一面喊道:“老丈让开,让晚辈来教训这些狗腿!”小身躯旋风似的走到虬筋大汉的面前,“拍!拍!拍!……”这一阵又重又狠的耳刮,打得虬筋大汉眼冒火星,招架不及,蝉儿看到兴起,意忘了在身战场,拍掌大笑。
蝉儿不笑还可,这一笑却惹来几个大汉,跑到跟前喝道:“野丫头!你笑什么?”蝉儿怒他出口不逊,喝一声:“你也吃这个!”学了于志强这种手法“拍!”一声把当面那大汉打得半边脸红肿起来。
虽然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场里十几个大汉都每人挨了数不清的巴掌,这时,场外一阵呼喝,围观的人群,都纷纷退后,从外冲进三个大汉来。
那虬筋大汉一见来人,就喊道:“陈师父,李师父,这几个小子凶得狠哩!”后来这三个人进场之后,朝着各人一眼,喝道:“住手!”双方都停了打斗。
为首那个略略问了虬筋汉几句,转过来对卖艺老人冷笑道:“你到这里卖艺,可曾先到霸王庄殷庄主殷大爷那边拜帖了没有?”
老人拱手答道:“小老儿初到贵地,不知道有什么殷大爷!”为首那汉子望了老人一眼又道:“这也难怪!”回过头问于志强道:“你有钱花钱倒不怪你,可是,你可知道这里的规矩?”于志强冷冷道:“我也是初到贵地,到底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就没有听讲过!”
那为首的汉子还没有答话,虬筋大汉已经喊道:“陈师父,就是这个野种强横!”
于志强怒道:“难道随便骂人打人是你们的规矩!”
那姓陈的盯了于志强一眼,也怒道:“你在这里强横打人,还敢来顶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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