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玉女展神威强梁授首 英男显身手捕目惊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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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紫霜吃吃笑道:“人家常说千金小姐,你现在已值千金了,不是小姐倒是什么?害得卢三在也笑了起来。”
于志敏笑了一阵,纔慨然道:“赤身魔教和罗刹鬼教找我,本来是在意中,却想不到我这颗小头颅,竟值得千两黄金,这真是匪夷所思了。卢兄传信的盛情,自当铭感,但小弟行踪飘忽,并不怕他们,因为他们一下子集中不了那么多高手,要是仅有三几个高手,也济不了什么事。再过三几年,小弟把切身大事办完了,魔教中人纵然不找我,我也要找到他那冈底斯山去,甚至于找到寒冰谷去,如果卢兄知道赤身教的详情,说了出来,小弟自当洗耳恭听。”
卢三在老老实实地把赤身教的情形,尽所知的说了,还把赤身教在附近活动的情形,详详细细地绘图说明。于志敏把重要的地方,一一记在心里,沉吟半晌道:“卢兄现在已是身居虎**,而且今天公开漫骂亦身魔教,难免当场不被魔教中人听去,不知卢兄是否已筹善策?”卢三在略为沉吟道:“小弟早有迁地为良的念头,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再过几天也想一走了之哩!”三人轻松愉快地,吃了个多时辰,纔分手离去。
虽然当时距离和王阎见约会的时刻,还有个把时辰,但是,当夜月色如银,夜凉如水,美景当前,谁肯放过?于、王两人也不即回客栈,反而缓步走出东门。这时,两人都靠得很近,在那蛟月清光之下,一个闻到健男的气息,一个却嗅到少女的幽香。彼此都静静地欣赏,谁也不肯说话,好像一说话,就要失去那迷人的气味似的,默默无言地在白昼打闹的那片广场转著、溜著,也不知绕了多少圈子。王紫霜终于忍不住了,缓下脚步道:“敏哥!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为什么不说呀?说呀!”
于志敏不防到她竟有此一问,虽然自己确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只好嚅嚅道:“霜妹!你叫我怎样说,说些什么呢?”
王紫霜娇嗔道:“管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这时,两人又已走到一棵大树的底下,于志敏微吁了一声,趁机往树根上一坐道:“霜妹!坐下再说罢!”
王紫霜傍著于志敏坐下,又连声催促快说。于志敏原已打好一肚皮的草稿,被她这么一催,又都丢往九霄云外去了,苦笑一声道:“你让我打起草稿来吧,刚纔打好的草稿已经给你弄丢了!”王紫霜嗔道:“叫你说话还要打草稿?”于志敏笑道:“对别人说话不打草稿可行,对你可不行,尤其是要说的这几句更不行!”王紫霜被他搞得糊涂了,张大一双秀目盯在于志敏的脸上,天真地说一句:“赶快起稿!”
于志敏“唯唯!”一笑道:“打好了!”接著道:“照卢三在今天说的那些话看来,我们已经进入赤身教的势力圈里头,前途的祸患,多著哩!”故意停了一停。
王紫霜嘟起小嘴道:“我纔不怕哩!凭手上这枝宝剑,不杀他一个逃之夭夭纔怪。今天吃饭的时候,你还嘴硬,现在你难道又怕了?”
于志敏笑道:“我也不怕,但我却有另外的理由!”
“什么另外的理由?”王紫霜急问著。
于志敏正容道:“你还记不记得酒中仙转述的遗偈?”王紫霜奇道:“你问这无关紧要的事做什么?于志敏道:“那遗偈关系你我终生的幸福和事业,怎说是无关紧要?到底你记不记得?”
王紫霜笑道:“有什么不记得,是不是‘琼海蛟腾,寒冰谷破,天南剑合,赤气澄清。’十六个字?”
于志敏笑道:“你记是记得了,试解释出来听听!”
王紫霜微愠道:“难道你要考我不成?这有什么难解?你洗耳恭听著罢!”接著道:
“琼海蛟腾,玄冰谷破,这八个字是说,你们离开琼崖之后,就像蛟龙腾空一般地矫健,必然可以摧毁万恶总汇的玄冰谷。天南剑合,赤气澄清,这八个字是说,你我这两枝剑一合……呀!呸!你坏!你坏!我不来了!”这时纔是知道于志敏打的草稿,就要引诱她说出心底的话,虽然感于个郎用心良苦,并证实了下山的时候,恩师对自己所说的,半点也不错;但是,个郎兀也太坏,他自己明明是存心已久,偏不肯说,却要用计使自己亲口说出。
那能不又羞又喜又恨,而低下头去?但是,王紫霜这一低头,恰巧俯到志敏的胸前,一阵发香,冲进脑门,于志敏情不自禁地俯下头来,在她的耳边轻轻吟道:“霜妹!人若分飞,剑岂能合?这句话我在很久以前就想对你说了!”
王紫霜狠狠地在他腿上拧了一把,嗔道:“都是你!”于志敏“唷!”了一声,趁机倒下。正是:“心中无限意,尽在不言中。”惟有天上的月儿,斜照在树根上的青年人,并且展开她柔和的笑脸,欣赏她自己的杰作。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远处一阵杂乱的脚步传来,惊醒了这一对初恋的娇客。王紫霜悄悄地推了于志敏一把,小声道:“来的人倒是不少哩!”于志敏听一听那脚步声,笑道:
“人是有二十几个,只是没有半个高手,而且都是些无谋的鲁夫,我们理他做甚么?”王紫霜道:“还想赖著不起来哩!给人家看到了像什么话?”在他的腰间捏上一把,于志敏纔嘻嘻一笑,跃身而起。
这时,来人已经到达前面那块空地,立刻就往四面散开。于志敏的眼光何等锐利,早已知道那些人的企图,轻轻笑道:“这些狗头真想找死,待我吓他一吓!”卖弄起“传音入密”的功夫,沉著气,喝一声:“你们都来了么?”人随声去,两条身形闪电般,降落空地的中央。
再说那些来人,原是南溪土司府的皂隶和捕快,因为王阎见往土司府去蛊惑,而且捕目杨全也是赤身教的党徒,所以率众而来。原想先在空地的周围布好了包围圈,擒下于志敏,迫他解开王阎见的**道,然后诬以勒索的罪名。却没有想到,刚要寻觅藏身的地方,就听到耳旁有人吆喝,不由得都同时转头一看,却见到十几丈外那空地的中央,已站有两条衣袂飘飘的白色人影。这一来,直惊得那些无知的皂隶,心寒股栗,当场就有几个大呼:“有鬼!”还是捕目杨全比较识货,一连几个纵步上前,一抖手中铁尺喝道:“朋友!好好跟我们往土司府去罢!”
于志敏冷冷道:“跟你去做什么?王阎见难道真要见阎王了?”王阎见恃著人多势众,一跃而出,喝道:“小龟儿子!今夜管教你讨不了好去!”于志敏冷笑道:“你不想要命了?带钱来没有?”
王阎见怒喝道:“龟儿子敢骗你咯老子!老子带个鸡……”话未说毕,已经“扑通”倒地。原来王紫霜恨他左一句“龟儿子”,右一句“咯老子”,立刻用点**法把他治了。
那捕目杨全见对方那少女的衣袖轻轻一动,王阎见立刻倒地,知道面前这两个少年人都有惊人的艺业,本待率众退去。只是,又不知道对方用什么手法治倒王阎见,这时已成为骑虎之势,无法下台,只好喝一声:“兄弟们!一齐上!”同来那些皂隶,都各舞兵刃,一拥而前。
于志敏看到四面八方人头钻动,黑影如飞,哈哈一笑道:“统统给我站住!”双肩一幌,身形像旋风般扑往那些黑影,王紫霜也一展身形,同时出动。幌眼之间,王阎见请来二十几个帮凶,统统眦牙瞪眼,装腔作势,呆在原地,半步也无法移动。
捕目杨全见于志敏身法如风,就知道要糟,乘著王紫霜地出动的当儿,拔步就跑。那知还没有跑出五六步,就见眼睛一花,于志敏已挡在他的面前,说声:“你也不用走!”杨全铁尺一举,正待击落。于志敏右手一扬,又给他点上**道,笑道:“老兄就站到明天这个时候罢,小爷不陪了!”挽著王紫霜迳回客栈。
第二天,于志敏和王紫霜继续他们的行程,这一天的午末时分,就到达宜宾,先找一家清静的客栈,安顿下行李马匹,然后走上“望月楼”,恰巧遇上江大爷包了楼上的雅座。王紫霜灵机一动,料到夥计说的江大爷,必然就是卢三在所说那个——赤身魔教叙府站的首领江天笑——又想到自己的家破人亡,间接也与赤身魔教有关,而且朝廷里面的大奸贼曹吉祥,竟也勾结魔教、私通外国,竟不能饶他性命,所以藉故强行上楼,占著座位。于志敏也是抱定同一的心意,天文地理,胡扯了片刻,夥计把酒菜送来之后,两人也就大喝大吃,不断地催促夥计添酒添菜,根本就不把夥计后来的劝告当作一回事,而且还商议出一个计策。
看看就到了申末酉初,于志敏一眼看到那夥计慌里慌张地跑上楼来,老早知道他的心意,也不等他开口,立刻喝道:“你又上来催我们走,是不是?”
那夥计吃他这一迫,只好嚅嚅道:“小的上来看爷们是否还要用饭?说实话,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江大爷的人就要到,被他们看到了责怪下来,小的担当不起,只好委曲少爷和这位姑娘,早点用了饭,就立刻离去。”于志敏还没有答话,又听到楼下喊道:
“朱老三!你不要命么?还不赶快请那两位客人走?”那夥计大声答应了,又道:“少爷!做做好事罢!账房也责怪下来了,少爷和姑娘再不离开,小的的饭碗也要打破了!”
王紫霜看那夥计想哭的神情,不由得也有点动容道:“我先问你,你在这里当茶房和跑堂的人,每个月该得多少钱?”
朱老三苦笑一声道:“小的们担任跑堂的一共有十人,每人每月只得三钱银子,如果客人多给小赈,分起来每人每月也不过得到一两多点银子,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王紫霜望著于志敏笑了一笑。于志敏笑起来道,“霜妹!就照你的意思办罢!”
朱老三不知道人家究竟要怎样办,张大起眼睛,急得尽是搓手。王紫霜笑道:“我现在给你二十两银子,请你不要干了,并且把其余那九人也统统给我找来,我也给他们每人二十两,如果你能够连烧菜的师父也叫来更好,而且还加给你十两,你可愿意?”朱老三闻言大喜道:“二十两银子够小的做小本生意了,小的马上去找他们来,只是,烧菜师父每月的薪金是二两,姑娘只给他二十两怨怕不行哩!”
于志敏笑道:“给他五十两好了,快点去说,不要噜苏,只是别给你们东主和账房知道。”并且先取出二十两银子交给朱老三道:“你说服烧菜师父,再给你十两!”朱老三接过了银子,欢天喜地,诺诺连声地去了。
王紫霜看看朱老三的背影,笑道:“他们这个江大爷,可要变成霉大爷了!”于志敏也嘻嘻地笑道:“如果这店东和江天笑没有来往,那末,这样做确也缺德。但是,他既然和那姓江的是一个鼻孔出气,我们这样做,倒是天经地义,谁也不能怪我们了!”
过了一会,朱老三果然把烧菜的厨师和另外九个跑堂的,陆陆续续地来到楼上。于志敏吩咐了他们一番话,叫他们检好自己的东西,先著一个人送了出去,其余各人俟摆下席位之后,纔一齐溜走;然后取出两锭黄金交给朱老三,叫他拿去按照各人应得的多寡均分。望江楼的厨师和跑堂,得到了这些意外之财,个个都笑逐颜开,谢了又谢,分头去办事去了。

这时,楼下的账房又喊道:“朱老三!你下来我问你!”朱老三应了一声,于志敏忙道:“你拿这十两银子去替我结赈,就说我要走了。”朱老三点头笑著,下楼而去,过了片刻,手上拿一把零碎的银子上来笑道:“少爷!这是找回的银子,等一会江大爷就要来了,我们该怎样办?”于志敏笑道:“你们把座位安置好,再给我把江天笑定做的菜搬上桌来,等到看到江天笑来了,你们就悄悄地从后面的门走了。”朱老三会意下楼而去。
到了酉末掌灯的时分,望江楼下人声嘈杂,一阵楼梯响处,走上一批人来。于志敏看那来人倒也不少,竟有三四十个之多,其中,穿长袍的有,穿短袄的也有;老的人有,少壮的人也有;最后却上来几个少年男女,尤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打扮得最为艳丽出色。于志敏心里暗道:“这些蠢物异类之中,怎会有这样人物?”
那一批人物一上楼来,看到一对少年男女坐在角隅上据案大嚼,无不显出诧异的表情,只有最后上来那少妇和少女,朝著于志敏瞄了一眼,就像一阵春风吹了过来,于志敏的心头上不由得就是一震,急忙低下头去。王紫霜看在眼里,心里有气,鼻孔轻轻“哼!”了一哼,暗道:“等一会我把这两个娼妇的脸撕破了,看你还迷不迷人?”望了于志敏一眼,看他一味装著吃菜,不由得笑道,“敏哥!你吃那么多,小心涨坏了肚子!”一双秀目溶溶地盯在于志敏的脸上。
于志敏一抬起头来,看到王紫霜那一双目光,既像慈母爱子,又像贤妇励夫,一脸圣洁的光辉,像神光般照进了自己的心里,心灵上骤然一惊,神智立刻恢复,笑道:“我尽是吃菜,就可以不餐秀色了!”
王紫霜看他那眼睛,知道他的内心已经醒觉了过来,心里暗喜。笑道:“你那几年禅功往那里去了?人家纔看你一眼,就不能自持,要是真遇上赤身魔女任可夫,那还了得?这样勉强忍住。还是禅心未静,别上当纔好!”
于志敏笑道:“我们年纪还小,定性不够,应付赤身魔教恐非禅功能够奏效吧?听说强哥有一位师叔都被魔女害了哩!”
王紫霜嗔道:“你是你,我是我,话要说清楚一点,别来个我们!你要是给魔女害了纔活该!”
于志敏笑道:“她害不了我,我只要再一见女的,立刻就想到你,我的心也就定了,怪不得刘伯温说‘天南剑合’;原来我俩人这一合,你想到我、我想到你,赤身魔教的人就无法引诱。”
王紫霜见他一连串说出这套歪理来,当著那么多人的面前又无法制止,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好容易等到他收嘴,纔斥一句:“不要脸,鬼纔和你合!”忽又改口问道:“要是你再遇上更美的人呢?”
于志敏毫不思索地,随口答道:“比你再美的人也不会多往那里去找,而且那有比得上你泛著圣洁的光辉?你不看过纔上来那两人都十分美,但是,眉梢眼角却都隐藏著无限的荡意?”
王紫霜被个郎说得心里甜滋滋地,妒意全消,噗哧一笑道:“你在那里学到这些油腔滑调,和看相的方法?”于志敏笑了一笑道:“还不是妹妹教的?”双目紧望在王紫霜的脸上,两人轻轻她笑著谈著。
再说那一批人上楼之后,也各自找一个位置坐下,虽然人人觉得角隅上那一双少年很有点碍眼;可是,因为主人还未到来,谁也不知道那少年男女是什么路数,不便发作。那少妇和少女虽是咬耳朵说话,而四只眼珠,不断地朝著于志敏这边窥望,肌丰肉润,春意盎然。
于志敏此时真个是心若死灰,任凭那少妇抛尽媚眼,做尽醜态,仍然和王紫霜谈笑自若,无动于衷。朱老三在那些人上楼之后,给每人面前放了一杯茶,也就离去。约莫有牛顿饭的时光,楼下一声喊:“江大爷来了!”接著就听到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那一摹人物也纷纷站起,迎在楼梯口。
王紫霜“嗤!”了一声道:“好大的臭架子!”话声甫毕,楼梯口已冒上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这老人生得七尺身躯,蜂腰猿背,狮鼻虎口,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于志敏从那些人缝里窥了过去,笑道:“好一付英雄相,可惜长了那双鹰目,只能算是枭雄相了!”
来人上楼之后,向各位微微一点头,略略招呼几句,带著四个动装的中年壮汉和两个八字胡的篾片,迳上中席,那少妇和少女也趋往中席坐下,其他各人纔又纷纷入座。这一来,于王两人的位置就暴露了,那鹰目大汉一眼看见于王两人,脸上愕了一愕,轻轻对那两名篾片说了几句,那两名蔑片应了一声,同时站了起来,一个朝看于志敏这边走来,一个却朝看楼梯口走去。
当那鹰目大汉说话的时候,于志敏和王紫霜都分明听到他说:“宓师爷去问账房,为什么楼上还要卖座,再找店主程万通上来;董师爷去查问那两名小子,是什么路数?”所以这时一见那篾片过来,于志敏就运用“传言入密”的功夫,对王紫霜道:“过一会出手的时候,不要太露锋鋩,省得他们看出来!”王紫霜也回他一句:“知道了!”其他的人不过只看到于王两人嘴唇皮微微地颤动,根本不知道他两人做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间里,那姓董的篾片已到达于志敏的跟前,揖了半揖道:“请问小哥贵姓,是初来敝地吧?”
于志敏也略欠半身道:“我姓王,你问我怎的?”
董篾片“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王……”却不知应该如何称呼下去,一眼看到于志敏背上那枝剑,纔又笑道:“原来是王小侠!久仰,久仰!”王紫霜一听,几乎从肚里面笑出声来,于志敏心里也暗暗道:“真是无耻之尤!谁认识你?”当下夹了一块甲鱼放进嘴里。那篾片见于志敏神情落寞,又嘿嘿笑道:“请教这位姑娘贵姓?”
王紫霜见他居然问到自己的头上,心里有气,横他一眼道:“本姑娘姓于……”她因为于志敏把她的姓抢去说了,急切间又说不上来,只好顺口说姓“于”,话一出口就知道失言,急得娇叱一声道:“你问怎的?”舌绽春雷,喝得满座皆惊。于志敏“噗!”一声笑了起来,那块还未咽下去的甲鱼,恰巧坟上那篾片的新衣上,王紫霜气得捶他一下道:“你笑什么?”于志敏吃她这一下,真的不敢笑了,但脸肉还在颤动不止,惹得那边座上的那位少女也吃吃地娇笑。
那篾片被王紫霜这一喝,也吓得一怔,但他到底是奸猾的人物,奸笑几声道:“老夫不过是问问罢!”
于志敏却接口道:“师爷可是姓董?下楼那位师爷可是姓宓?坐在那边上首的大爷可是姓江?”王紫霜不知道他要捣什么鬼,也怔怔地听著,董篾片更是被问得惊疑不定道:“小侠怎么知道贱姓?那边正是江大爷。”于志敏笑道:“我听过我的侄孙子王阎见,曾经提起董师爷。”
那篾片恍然喜道:“王阎见,是、是!是有这个人,那么我们是一家人了,你等一等,我问江大爷一声,再过来请!”夹看**走往江天笑那边,一四一十地说了。
江天笑听那篾片的陈述,起先也微微一愕,继而点头微笑,后来,左手微微一摆,那篾片又颠起**,走了过来。恰遇著那姓宓的篾片也带了账房上楼,那账房一眼看见于志敏仍然据案大嚼,立即战战竞竞地走过来道:“小客官!你不是已经结账了吗?为什么还不肯走?这回真害苦了小店了!”
于志敏还没有答话,那姓董的篾片已叱道:“胡说!这位公子是自己人,刚纔不认识纔找你上来,现在没你的事了,下次不可如此,快点吩咐夥计拿酒菜来,江大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哩!”那账房受了叱责,连连躬身打揖,嘴里称“是!”望了于志敏一眼,拱手说一句:“得罪了!”抱著一肚子疑团,下楼去了。
董篾片把账房骂走,陪著笑脸对于志敏道:“江大爷请王小侠和于姑娘过去相见!”
王紫霜闪动乌溜溜的眼睛,望著于志敏逍:“敏哥!我们不便打扰江大爷吧?”于志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恐当场露出马脚,不免难堪,也就对那篾片道:“我们是已酒足菜饱,不便打扰,请董师爷替我们谢谢江大爷的厚意,明天当府上拜谒便了!”那篾片客套几句,也就归座,转达于志敏的意思。江天笑回头望于志敏一下,微微点头笑了一下,立刻吩咐摆酒,当时两个篾片连声呼喝,可是,除了听到赈房在楼下答话之外,并没有听到夥计的回声。江天笑的脸色渐渐来得难看,跟著江天笑来的那些人,先前因为于志敏的事吸引了注意力,到这时也就发觉在各人面前,除了一杯茶和食具之外,什么都没有,无不觉得出乎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音,那赈房满头大汗跑到江天笑面前道:“江……
江大爷!不好了!小店里的夥计一个也不见,只剩有厨里几个洗碗碟的……”江天笑起先也是一怔,继而一拍桌子道:“你是死人不成?害得我们坐冷板凳!”一掌掴了过去,把那账房打得一个踉跄,歪歪地撞往另一人的身上。
那少妇忙站起拦道:“大爷息怒!料想这事必然有人从中搞鬼,账房师爷如何知道?倒不如找程万通上来问。”
江天笑点头道:“到底是你想得到!”又喝那账房道:“快找你东主上来,我问问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那账房苦著脸道:“禀告江大爷得知,敝东主在昨天因事往犍为去了,大约还要过几天,纔能回来!”
江天笑这一气非同小可,又没处发泄,朝那桌上重重一拍,竟把那张大理石嵌成的桌面,击得四分五裂。于志敏笑了一笑道:“好一记铁沙掌劲,可惜白用了!”江天笑“咦!”
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是铁沙掌劲?”
于志敏笑道:“难道我不配知道吗?你江大爷也太小觑人了!”此话一出,江天笑那边的人俱各愕然,一名劲装汉子趋上前来喝道:“你敢顶撞江大爷?”话声甫毕,就听到“拍!”的一声,脸上挨了于志敏一巴掌,打得他脑袋乱幌,王紫霜吃吃笑道:“吃南风不饱,吃排骨面总该饱了吧?”
那汉子也是金沙江这一带的成名人物,这回当著那么多人的面前,吃了于志敏一个耳刮子,已是羞愧难当,再受王紫霜冷嘲热讽,更加暴怒,喝声:“野丫头!……”话没说完,双掌翻飞,同时袭击两人,那知掌形甫动,掌力未发,又听到“拍!拍!”两声,打得那汉子掩面退下,王紫霜冷笑道:“这种狗头,也敢逞威风?”
虽然仅是这样几下子,但江天笑那边各人无不骇然,江天笑忙连呼:“住手!”走上前来,朝著于志敏一拱手道:“小英雄到底是何人?向来未见王阎见说过你们两位!”于志敏笑道:“江大爷这就奇了,难道我那侄孙子要把祖宗三代都背给你听?”
江天笑心中大怒,正要发作,忽然楼下一声:“江大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飞奔上楼。江天笑一见那人,忙道:“宗老五!什么事?”脸色上显然有点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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