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头发会变长的木偶(1)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我是一个大二医学系的学生,兼职捉鬼,业内人士叫我们为大师,无神论者叫我们做神棍。
我的外号“一枝独秀”,因为从小学到高中毕业,我从来没早恋过,老师都夸我,当然了,我很想“双宿双栖”的,但是,上天没给过我这个机会,所以,一直到了大二,都是单身一人。
原因是我的体质特殊,经常可以见到一些别人见不到的东西,例如……幽灵。
师傅告诉过我,能看见幽灵的人,都是差不多特别倒霉的那种人,就好比走在大街上,地上刚好有一块香蕉皮,眼看着,还愣能往上踩,这就是有灵异体质的人,具说,能看见鬼魂游荡的眼睛,叫阴阳眼,我就是有一双阴阳眼的人,可以简称“阴阳人”。
我的师傅是个捉鬼高人,他讨厌别人叫他高手,因为,他说,高“手”和高“人”,一看就不是个档次的,光剩个‘手’,能干啥?
有句话咋说来着,叫全面发展嘛!
我跟校方的关系不怎么好,因为,往往在学校上课时,当老师正讲得热火朝天,风卷残云时,总能让我一嗓子给惊到,老师怒气冲冲地叫我起来,问我为什么尖叫,我只能低头不说话,本来嘛,我总不能问他,老师,你后背上趴着的女人是谁?你是不是做啥亏心事了?
我估计,我要是说完这句话,他得当场休克了,又或者,把我这年度的学分扣上百八十遍的。
整个大学里,我就是名人了,俗话咋说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因为,我太出名了,导致,谁都知道我的大名,一个赋有流行创意性和警世的名字——毕韵。
经常会有人指着我,跟身旁的人嘀咕:诶,这不是二班的“一枝独秀”吗?听说精神有点问题呢,专门跟老师对着干,呵呵,还叫什么避孕……
“毕韵,你怎么了?看什么呐?”黄小容拿胳膊拐了我一下,我指了指左边靠墙的齐佳,肯定道:“她有问题。”
齐佳挺文静的,是比较寡言沉默的一女生,说白了,就是闷沉。
今天的她四周笼罩着一团黑气,黑压压的一片,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黄小容知道我是兼职工作,所以当下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低声道:“你这双阴阳鬼眼又看见什么了?”
“她四周有……”
“毕韵……毕韵……毕韵!”
“到!”我猛然站起来,发现教授在台上阴沉地看着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教鞭点了点黑板,“毕韵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这道问题。”
若排尿有异,是什么毛病?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前列腺的毛病!”
堂下一阵哄堂大笑,再看教授,已经脸色发青了,抖着手,“坐下!”
我一阵不解,我回答的天衣无缝啊,教授与同学们何以如此啊?
后来,我才知道教授为什么生气,黄小容告诉,他们今天是了解的是肾和膀胱。
下课后,我跟在齐佳后面出了教室,黄小容一向讨厌我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确切的说,是她太害怕了。
直觉告诉我,齐佳是一笔大生意。
“毕韵,你干嘛老跟着我?”她阴沉沉地转过头,表情有些恶狠,我嘻嘻一笑,“想送你回家,你今天的脸色特别差。”
齐佳冷哼一声,“不必了,我不喜欢女生。”
我愣了愣,随即才明白她的意思,她肯定是以为,我是个LES,所以才不交男朋友的,啧,有个好典型,她大概是看见我总是跟黄小容亲密无间的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上课,反正除了现在,就没分开过。
我愣神完,齐佳的身影早已经远去了,我赶紧快步追上。
她走到公园湖边,一**坐了下来,眼神幽幽地望着平静的湖水,我大惊,惊得不是怕她跳下去,而是她这么大了还在玩娃娃,怪不得不让我送,见不得人啊。
意外的是,齐佳拿着娃娃就开始哭,她周身的黑气又浓郁了一些,“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我哪点对不起你了?”
“你知道吗?我快要崩溃了,我快要疯了,你很得意吗?啊,你说话啊?”
她真的是疯了,要一个木偶说什么啊?
那个木偶仿佛在笑,看着齐佳静静的笑,齐佳脸色大变,一下子把木偶甩开好远,正好朝我砸过来,其实,我就躲在她身后的一棵大树后,她这一扔,完全让我措手不及,正中我脑袋。
我捂着额头出来,赞道:“真准!”
齐佳一见是我,脸色又阴了回去了,“又是你?你到底要干嘛,为什么你也缠着我?”
我拣起木偶,仔细端详着,发现这个木偶根本没有在笑,而是似笑非笑,柔顺的长发就好像真的一样,柔滑美丽,最重要的是,它还冒着丝丝黑气,不过,这黑气也只有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我是阴魂不散。”我好笑地回答,但很明显,齐佳听到我这句话,脸色又白了一些,最后,一把抢过木偶,喘着粗气,就离开了。
恩,这趟没白来,关键在那个木偶上。
第二天,齐佳再来上课时,她的气色明显更差了,就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一般,阴沉沉地坐在角落里,而且当教授叫她回答问题时,她还在神游太虚。
柔长的秀发几乎遮住了她半边脸,我隐约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是就是说不上来,忽然,她后面的一个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齐佳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什么事?”
那女生指了指她又黑又亮的头发,“喂,同学,你的头发在哪里做的?”
齐佳不说话,四周的黑气忽强忽弱。
“同学,你干嘛不说话?啊?”那位女同学推了推正处于呆滞中的齐佳,我看到齐佳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呼吸越来越重,身子微微发抖,我暗道不妙!
可是,那位不知情的大姐还真有契而不舍的小强精神,爆出一句,“怎么啦你?鬼上身啊?”
这位同学,您还是一针见血,言语精辟。
眼见齐佳就要爆发,我手疾眼快地站了起来,大叫一声,“齐佳!”
听到我的一声大叫,齐佳浑身一震,双目渐渐有了焦距,却仍是浑浊一片。
这一嗓子,不光把齐佳叫回神了,连带把前面讲课的教授也给呼唤了过来,黄小容猛然站起来,抹了把哈喇子,睡眼惺忪地嘟囔道:“下课啦?”说着,就要收拾书包。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见,教授捏着粉笔,咔嘣一声,粉笔断了,在寂静的教室中显得格外清脆与瘆人,教授露出白森森的门牙,“是啊,下课了,两位同学可以回家了。”
我抱着一线希望,讨好道:“教授,您这么好的人,不会按旷课扣学分吧?”
教授微微皱起了眉,我以为他有些动容了,预备乘胜追击,忙用胳膊拐了拐黄小容,两人说话,总比一人好使,谁料,是我算错了一点,如果她没睡觉的话,她说的,会比我声泪俱下有煽情力。

“啊,毕韵,抱歉……抱歉,我太困了……我们走吧。”
黄小容,你这只猪。
无视我的挤眉弄眼,黄小容拉着我的衣服,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道:“咋啦……还……补……奏?”
“教授,您听我说,我与她……”绝对没关系!
可惜,他老人家没给我这个机会,大笔一挥,旷课!扣分!
“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可害惨了我了,你说,你昨晚上怎么不早点睡觉?”
“毕韵,这也不能怪我啊,昨夜看鬼片,吓得我半宿没睡觉,净做噩梦了。”她揉了揉眼睛,“我跟你说啊,在梦里,我跟姜狐学长踢足球呢……”
我一拍脑门,天啊,我身边的净都是什么人啊?
“你这还叫做噩梦?是艳梦吧?”
“胡说啥啊,你知道我们踢的是什么吗?”黄小容白了我一眼,“踢的是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吓死我了。”
吓死你了?我看是美死你了,要能跟姜狐一起踢足球,别说踢那颗脑袋,就是让你抱着它,估计你都肯干。
路过门口的警卫室,我看见看门大爷正在照镜子,进去一瞧,发现他老人家正在摆弄头上那块不富裕的土地,几棵庄稼孤零零地分地为王,互不相干扰,显得井然有序。
我仔细一看,看门大爷是在涂生发剂,正是那个什么草地变森林的广告产品。
于是,我就好言劝道:“大爷,别涂了,您那块荒地,别说森林,草地也不行啊!”
看门大爷停下手头的活计,“小孩子,啥也不知道,瞎说什么?”
我叹息一声,天才总是不能被人理解。
突然,我脑袋灵光一现,头发,长头发……“爹啊……我知道了。”我知道齐佳的头发哪里不对了!
看门大爷脸一红,说了句什么,但是我没听见,因为,我已经走了,其实,齐佳我也不太熟识,纯熟是为了生意,不得不去缠着人家,要求她雇我为她除灵。
不过,我也想开了,这还没等除灵呢,就被她害得掉了好几点学分,这要帮她除上灵了,我还不得被开除啊。
别人死活与我何干。师傅曾经这么说过,他老人家说,世上苦命之人何止千万,你能帮得一个,帮不得全部的人。这句话很有哲理性,我喜欢,可是,他老人家后半句就有些通俗了,他后半句说,凭你一个奶都未断的丫头片子,管什么闲事,自己都那么倒霉,再管别人死活,你想早死早超升啊?
那时,我正在喝袋装的伊俐牛奶,听他那句“奶都未断”时,很不客气地呛奶了。
与黄小容分开后,我哪都没闲逛,直接回了家,老妈炖了一锅牛奶乌鸡沙锅,牛奶的香气和乌鸡鲜美的肉香飘散在整个屋子里,我袜子都没脱就向烧锅奔了过去。
正拿筷子,一个扁铲拍了过来,我大惊之下,手撑桌,身体一百八十度侧翻跌进柔软的皮革沙发里,唉,在这个家里,没点功夫防身,是吃不上饭的。
“洗手去!”老妈一声大吼,拿着扁铲,扭着大**回厨房了。
我无奈地洗手,然后换下衣服,穿上睡衣,最后,来到奶奶的房间,恭恭敬敬地站在奶奶的面前,她老人家正在品着茶,闻着佛前凝神安心的檀香,闭目养神。
我说,“奶奶,饭做好了,您是移架到客厅,还是在屋里用膳?”
奶奶睁开眼睛,慈祥地笑道:“乖。”
我与奶奶坐在饭桌前,老爸坐在对面,老妈端着饭碗进来了,我刚想夹鸡,奶奶满是皱纹的手就按住了我拿筷子的手,我不解地看向满脸严肃的奶奶。
“先别吃。”我一见奶奶的脸如此严肃,莫非有什么问题?
老妈与老爸愣了,不知道自己的妈要干什么。
奶奶咧嘴一笑,露出金光灿烂的假牙,“韵韵啊,吃饭太无聊了,跳段舞看看吧。”
我的亲奶奶啊,您是不是故意的啊?你是不是也爱吃牛奶烧锅炖鸡啊?
老爸清咳一声,“韵韵啊,既然奶奶爱看,你就跳一段助兴吧。”
“……好,好吧。”爹啊,我不是你亲生的吧?
我无奈地起身,比划着手脚,听着饭桌上一家人的对话……
“妈啊,你多吃点,您不是爱吃鸡**吗?”
“哎呀,我最近忌口了,不吃鸡**了,我要你碗里那块鸡腿。”
“好,好,好,给您。”
“恩,不错……真补凑……蓝家韵韵……跳得就是补凑……”
奶奶啊,您尽兴没?
看见我快要哭的脸,奶奶才开金口道:“行了,恩,跳得真不错,一起吃饭吧。”
我兴致冲冲地端起饭碗,刚抢了一大块鸡肉到碗里,还没咬上一口呢,门铃响了,老妈头也不抬地扒拉着饭,“韵韵,开门去。”
你X的,你家要是没有什么死人,火上房的急事,我他X的,天天打小人,诅咒死你!
门开了,我愣了。
门外站着的是……“齐佳?”
她幽幽地看着我,好像电视里哀怨的女鬼,事实上她离变鬼不远了,她说,“我可以进来吗?”
我愣愣地给她让道,她飘似的进了门,长发似锦缎般柔顺,拂过我的眉梢,那发质好得在黑暗的楼道里发着亮光,香气绕鼻,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决定求助于我了?
“阿姨,叔叔,奶奶,你们好。”她还算有礼貌,没忘了在神游太虚时,打个招呼。
我们一家人一致点头致意,然后接着吃饭。
我将她带到了我的房间里,她坐下后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又在神游了。
我倒了杯水给她,碰了她好几下,她才道谢接过。
我真不知道她这个状态是怎么来我家的?说句不好听的,过马路时,没被轧死,真是奇怪了。很明显,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如果再严重一些的话,很有可能死去。
“咳……咳……咳咳……”她喝了口水,立刻呛出来了,“这是……什么水啊?好浑浊啊……黑黑的……什么东西啊……”
“哦,符水而已。”我接过水杯,“我们家都喝这个。”
齐佳一副吃了大便的表情,刚欲开口说什么。
我急忙打断她,“抱歉,太饿了,我得先吃个饭去,你一会儿再说。”凭我的经验来看,她闷了那么久,一定有很多话想说,要是等她说完了,我就该胃穿孔了。
齐佳恍惚着点点头。
我赶紧出了房间,临关门时,齐佳的那头青丝长发隐约闪烁着诡异的蓝光,长到腰身,我记得,她前几天还是到后背的,见鬼,这头发长得真快。
我坐下赶紧吃饭,老妈看了我房间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同学啊?”
我含着鸡腿,不住地点头。
“韵韵,你大表哥明天要去青山,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青山?恩,风景一定很美,正当我要说去,猛然想起我稀少的学分,顿时耷拉下脑袋,“不了,学业为重。”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