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吃老刘家饭 喝老刘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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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就是盛京街头的一个乞丐,你们说东北三省没有乞丐的事情我最有发言权!”与汪兆铭三人同坐旁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认真地说道
汪兆铭楞了一下,眼前这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怎么也看不出曾经当过乞丐的样子。该不会是故意安排的吧!
中年男人似乎觉察到汪兆铭眼中的不信任,笑道:“小兄弟一看就是刚到东北来,不了解情况。你要是感兴趣我就给你唠叨几句!”
“先生贵姓,本人姓汪名兆铭,刚到东北,很想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一定喜耳恭听先生教诲!”态度决定成败,汪兆铭果然有几分本事,几句客套话便拉近与那位中年男人的距离。
“哈哈,老弟台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老哥我姓汪叫新生,小名叫狗子,父母起的,怕让小鬼抓去。大号是后来自己起的,重获新生吗!”
“哟!大哥,咱们还是本家。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不错啊!”
“你看我这一身洋人穿戴才这么说的吧,肯定想不出我八年前那会皮包骨头地样子。我是河南新乡人。庚子年八国联军打进大清国,占了直隶,俺老家那边闹了灾荒不说,还闹起了山匪,老百姓实在生活不下去了。
那时候,听前几年来东北这边修铁路回去的人说,东北这疙瘩地广人稀,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能从土里刨出食来,弄好了还能挣几个钱寄回去养家。于是我们村里几家穷得不行的男丁搭伙,便出来闯关东。
这一路上糟的罪就不用提了,出来时七个人,等到了东北就剩下三个人了,人也成了乞丐。我们三个伙计本来合计着找户地主家做长工,可那里候逃荒的人多,地主家长工都请够了。
好在东北人都热心肠,那时候东北军正和老毛子在边境打仗,老百姓家里的粮食都捐到前线去了,那家粮食也都不富裕,就是这样我们三个伙计出了山海关,楞是没挨上一顿饿。咱们东北人这心口热啊,要口水都放怀里捂热喽才送过来!
听人说盛京这边到处都是工厂,不愁生计,我们三个人一想走回头路,那就是个死,不如闯到盛京来看一看。我们那时候都瘦得皮包骨一样,也没报啥大希望,也就看这边东北老乡人心善,好讨口吃地活命。
谁知到了盛京,还没进城就被警察抓起来了,送到城外一处营地。那里面都是和我们一样逃荒过来的乞丐!开始我们三人以为自己完了,被人抓了壮丁当劳工。
没想到的是,在那个营寨里面,与我们想象完全不同,在那里有专门的医生给我们检查身体,让我们洗澡,换上新衣服。”
看着汪兆铭眼睛瞪得大大地,汪新生很满意眼前这位听众的表情,接道说道:“几天后我们那个营寨里面凑齐了五百人,来了几个教师。奇怪吧,是东北技校的教师,还有一些东风重工建筑公司的老工人。我们在那个营寨的五百人,被划分到工程基建部门。在营地不但顿顿能吃饱饭,而且还有工资可拿。
不过这都不是免费地,防疫是官府出钱,但我们在营地的工资和饭钱是建筑公司替我们先支付地,三个月后总公司下来人,对我们进行技术考合,我学的是木工,在老家时我就学过两年木匠有点底子,于是顺利地通过了考合,与建筑公司签了三年的劳动合同。”
汪兆铭听到这里接道:“这是你自愿的吗,你不觉得那份工作合同是被逼迫签下的吗?”
“汪老弟你这话就埋态人了,看你这样子也出过洋吧,
没挨过饿吧,别信那些假洋鬼子说得什么犊子民主,要不是老刘家爷们仁义,老汪我八年前就是一堆白骨了。
操地,我们七个人从老家出来,到了东北就剩下三了,那四个人都活活饿死在路上了。那个什么革命党成天在南方起事,说什么三民主义,五权分立,那个什么远距离革命家他要是当了总统,能做到老刘家爷们一半,南方老百姓就烧高香了。”

汪新生听了汪兆铭的话变得十分激动,从上衣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个小红本,打开给汪兆铭看。“这是预备役证,告诉你咱们秦王要和老毛子干架,只要一句话,让咱上前线,就是送死当炮灰,俺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地。咱这个脑袋就是给老刘家爷们长地!”
汪新生的嗓门很大,旁边不少同车的人都听他的话完都会心一笑,露出赞赏的表情。这一幕落在汪兆铭的眼里,他心头一酸想到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可用啊,难怪刘氏父子有底气敢与俄国人开战。
临座的一个小伙子是个好事地人,也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红本向汪新晃了晃,笑道:“这位大哥听你刚才这两句话说得真在理,咱们东北爷们都记着老刘家的恩情呢,秦王一句话要咱爷们上前线,个个都是带种地。我是预备役三师九团地,你是那个部队地,没准咱还是战友呢!
汪兆铭那两句话显然把汪新生得罪个不轻,这位老哥脸一扭看都不看他。听临座那边一搭话,笑道:“还真说着了,我也是三师七团地,你们九团都是轴承厂那边地,你们去年新厂房还是我们工程队去盖地哪!”
“喔,不对啊,我们新厂房,可是一根木头都没用,全用得是钢筋混宁土结构,刚才听你不是说自己是学木工吗?”
“嘿,老弟怎么称呼?”汪兆铭再次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蓝皮的小本。
“我叫黄海斌,叫我小黄就行。哟!汪大哥你是匠造啊!失敬失敬!”
“嗨!也没啥,木匠可是百工之首,改行学别得也容易,我们工程队主要是建厂房,工厂为了防火都不用木料了,我在夜校学了四年厂房工程设计,实际上这钢筋混宁土盖房子也简单。”
“汪大哥看你说得,匠造资格可是实打实的本事。我现在还是个三级匠士离你差好几级呢!您这是公出啊?”
“嗨,可不公出咋地,有个美国人要在旅顺投资个化工厂,厂房设计要采用招标的方式,我代表工程队去招标。”
黄海斌一脸希翼地问道:“怎么样,中标没有?”
汪新生很高兴地拍拍放在身侧的工文包:“我老汪出马还能拿不下,标书往那美国工厂主手上一递我就不管了,在旅顺痛快地玩了两天。这美国佬可务实,一点虚得都不讲,不向咱们国内关里那边人要什么回扣之类的操蛋事。
咱们的设计施工方案成本低,工程质量高,厂房横向夸度大。讲得就是实在。这次美国人投资的工厂规模很大,对厂房的夸度要求很高。德国人,英国人,日本人,法国人,还有美国人都下了标书。其中日本人报得希望最大,结果一看中标是咱们,还不服气,哇了哇了又吵又闹地,最后那个工厂主把咱们标书拿给他看了一遍,当场就傻了!一个劲地给我鞠躬说什么‘摸是哇克狗咂吗森!
哈哈……那个小黄咱们上车厢中间抽支烟,我这还有瓶老烧锅,一只沟邦子烧鸡,回头咱们俩把那瓶酒都闷喽!”
汪兆铭一直认真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他日语不错当然听出汪新生最后那句日语是‘对不起’的意思,而且用的是下级对上级用的敬语。他心思不停地转着,如果这两位不是托的话,那么是什么促使汪新生在八年时间里,从一个闯关东的乞丐,成为一名建筑工程设计师。
坐在汪兆铭旁边的王平看旁边的两人离去,用胳膊碰了他一下说道:“汪老弟,咱们东北父老的性子都是热情豪爽,不会和人藏心眼,对人那都是实打实地掏心窝子。但听不了你说咱们王爷半个字不好,明白不;刚才那位算是疲气好地,碰上横地豁出去跟你玩命!‘吃老刘家饭,喝老刘家水,卖老刘家命’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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