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帆船怪事连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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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得既不游洒,也不英俊,但气度从容,笑容爽朗,甚是惹人喜欢,铃儿瞧了他两眼,道:“主人可让他说么?”叶孤岛主叹了口气,道:“好,说吧!”
铃儿截口道:“没有礼物带来,你难道不知我们家主人的规矩?”
张无二道:“晚辈虽无礼物带来,但所求之事,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武林同道,来求岛主出手,岛主若是拒绝了晚辈,只怕江湖中所有的武林高手,都难免要在阵前身亡,武林也必将大乱。 ”
他口才便捷,言语扼要,短短几句话已足够令人动容。
哪知叶孤岛主却冷冷道:“天下武林高手之生之死,与我何关?我若死了,他们也绝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张无二呆了一呆,道:“但……”
叶孤岛主道:“三十年前,我已不愿为人出手,何况今日?少年人,你年纪还轻,我劝你也少管别人的闲事吧!”
张无二呆在当地,眼珠子转来转去,方天行知道他大头叔叔眼珠子一转,就有花样出来,暗道:“这一次只怕他无论想出什么花样,却难将叶孤岛主打动了。”一转念间,张无二已沉声道:“但此事与岛主也有关系。”
叶孤岛主道:“与我有何关系?”
张无二道:“武林中此番遭劫,乃是因为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怪剑客,要向天下武林高手挑战!”
叶孤岛主道:“‘此人口气倒不小。”张无二道:“此人口气虽狂妄,但剑法之高,却可称得上当世第一,只怕岛主你……”干咳一声,住口不语。
他话虽只说了一半,但言下之意,似是:“岛主你也及不上他。”叶孤岛主道:“当世第一?只怕不见得!”
张无二见他已有些被激,心头暗喜,口中却故意叹道:“晚辈虽不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以晚辈看来,他的剑法确是无人能及。”
叶孤岛主默然半晌,突然哈哈笑道:“少年人,你这激将法虽高,但却激不到我,算他剑法第一,又有何妨?”
张无二声色不动,道:“既是如此,晚辈告辞了,只可惜……唉!”
躬身一礼,转身走了出去。眼见他已将走出舱门,叶孤岛主突然唤道:“回来!”
张无二回首道:“岛主有何吩咐?”
叶孤岛主道:你且说来听听。“张无二道:“凡是学剑之人,都该瞧瞧那人的剑法,那人的剑法……唉!不瞧真是可惜!”
叶孤岛主道:“他使的是何剑法?究竟如何高明?”
他实己被张无二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兴趣,不知不觉间已入了朗不愁的圈套。
张无二道:“那晚辈真无法形容,那……唉!那真可说得上是:‘此剑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见。’晚辈带来了一样东西,岛主若是一瞧,便可知道他剑法如何高明。“叶孤岛主忍不住道:“拿来瞧瞧。”
张无二可真是沉得住气,直到此刻,面上仍不露出丝毫欢喜之态,慢慢地伸手入怀,突又缩回手来。叶孤岛主道:“作什么?”
张无二道:“前辈若是决定不肯出手,此物不瞧也罢!”
叶孤岛主道:“谁说我决定不肯出手?快拿来瞧瞧。”
张无二这才缓缓探手入怀,取出了那段枯枝。
这时不但叶孤岛主被他打动,众人也都被他吊足了胃口,见他探手入怀,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瞧,竟无人再去瞧瞧还在钉着铁钉的伽星大师,但见他取出的竟是段枯枝,又都不觉有些失望,有些莫名其妙。
张无二却郑重其事,双手将枯枝送到叶孤岛主面前。
大厅中寂无声息,只有铁锤敲钉:“叮叮”作响,显见得叶孤岛主正在专心向那枯枝凝视。
众人也不知那枯枝究竟有何好看处,叶孤岛主为何竟瞧得如此入神,直过了三四盏条功夫,叶孤岛主方自缓缓长叹一君,道:“好高明的剑法!好速快的剑法!好精深的剑法……”这海内外第一剑法名家,竟一连称赞了三声,显见这剑削枯枝之人,剑法实是非同小可,张无二不禁更是忧虑铃儿却忍不住问道:“难道岛主只是瞧了瞧这段枯枝,便可看出那人剑法的高低不成?”叶孤岛主道:“正是!”铃儿道:“从哪里看出来的?”
叶孤岛主长叹一声,道:“你剑法到了我这样的造诣,便可自这枯枝切口上看出来了。否则我纵然向你解释三天三夜,你也不会懂的。”
铃儿怔了怔,苦笑道:“看来我一辈子也不会懂了!”
她方才问的话,也正是四下众人以及张无二、方天行早己想问的。大家听得叶孤岛主这不算解释的解释,都不禁失望地长叹一声。
叶孤岛主道:“此人现在哪里?”
张无二喜道:“岛主莫非要出手?”
叶孤岛主道:“我若不想出手,他在哪里与我何关?唉……能与此等人物一较剑法,也算未曾虚度此生了!”
众人都未曾想到张无二既无礼物,所求又难,而叶孤岛主居然竟会答应,心中都不禁大感惊奇。却不知武功越是高高在上之人,心中越是有种孤独落寞之感,他们若能找到个能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敌手,那真比交着个知心好友还要高兴,便根本不将胜负之数放在心上。

突听一声裂帛般怒喝:“且慢!”那身上已将钉满了铁钉的伽星法王,带着满身铁钉抢到前面。
众人见他身上有如刺猬一般,心里不由自主,感到一种难受恐怖之意,叶孤岛主道:“大师有何见教?”
伽星法王道:“施主若要与人动手,便该先与小僧交手,小僧虽不才,难道比那无名剑窖还不如么?”叶孤岛主叹道:“大师且瞧瞧此人的剑法。”
话声方了,方天行便见到那段枯枝自屏风后飞了出来,去势之慢,慢到极点,看来似是有只无形无影的手掌,在下面托着似的,方天行入奇忖道:“这枯枝怎么不会掉下去?奇怪奇怪……”
众人见到叶孤岛主,露了这一手惊世骇俗的内功,都不禁耸然动容,举陬等人,更是骇得不敢作声。
伽星法王举手将枯枝接过,睁目瞧了半晌,面色变来变去,突然抛下枯枝,一言不发,转身飞掠而去。
小小一段枯枝,竟将名震天下的伽星法王吓走了,此事若非眼见,无论说给谁听,都难令人相信。
张无二拾起枯枝,长叹道:“家师今晚辈前来,本来还有一事要相求岛主,但此刻……此刻……”叶孤岛主道:“令师是谁?还有何事要相求于我?”
张无二道:“家师人称清平剑客……”
叶孤岛主道:“原来是刘清平,我少年游侠江湖时,曾吃过他一顿好酒……唉!此话说来,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张无二道:“家师相求岛主的第二件事,便是……便是……”突然转身,指着水天姬道:“求岛主将这女子拿下。”
水天姬娇笑道:“哎啃,我又怎么得罪了你?难道你也和那木头一般,有个好色的老爸,被我伤了不成?”
她每句话说来都要伤人,见到别人被她激得暴跳如雷,那便是她再也开心不过的事。
哪知张无二生性比她还要奇怪,对什么都沉得住气,无论谁想激怒于他,真是比登天还难。
水天姬话虽说得难听,他却只当没有听见。仍是缓缓道:“这女子抢走了家师的外孙……”
水天姬咯咯笑道:“岛主莫要听他的鬼话,那调皮捣蛋的孩子,送给我我都不要,还会费力去抢么?”
张无二虽已猜出抢去方天行的必然是她,但终是不能确定,闻言呆了一呆,道:“不是你是谁?”
水天姬笑道:“你硬要赖我,可有什么证据?可有谁瞧见了?唉!自已不好生管管那讨厌的孩子,却要赖别人。”
铃儿笑到:“原来是大妻子来找小丈夫的!呵呵呵……”
方天行越听越是恼怒,暗道:“原来我不见了,她半点也不担心。原来她当面讨我好,背后却骂我讨厌。”
只见张无二被她说得目定口呆,无言可对,铃儿眼珠子转来转去,却是一副要瞧热闹的模样。
水天姬却已又道:“岛主,你瞧这大脑袋当着你面,血口喷人,欺负我这可怜的女孩子……”
张无二道:“明明是你……”
水天姬轻轻顿足道:“好!你瞧,他还说是我,岛主你叫他拿出证据来,要不就……就……就叫他给我叩头赔礼。”
她一副受了委曲的可怜模样,瞧着实是令人心动,叶孤岛主叹道:“你既无证据,便不该说她。”
水天姬道:“是呀……是呀……”牵住铃儿的衣袖,道:“好姐姐,我求你替我作主,不然……不然狡被他这么欺负,我……我也不想活了。”一头例进铃儿怀里,突然在铃儿肩头柠了一下,附在铃儿耳畔,耳语道:“小丫头,你把我那小丈夫偷到哪里去了?”
铃儿本来咯咯的直笑,听了这话,才吃了一惊,但口中笑声仍然不停,只是偷空存她耳边问道:“谁说的?”
水天姬鼻子里鸣鸣的啼哭,口中却耳语道:“若不是你偷的,你怎会知道我是他大妻子?”
铃儿这才知道,是自己方才一句话露了口风,不由暗中叹了口气,付道:“好厉害的女孩子!”
只听水天姬在她耳边又道:“你若不帮我将这阴阳怪气的大脑袋捉弄捉弄,我就把你偷人的事当众抖露出来。”
铃儿苦笑道:“如何捉弄?”
水天姬道:“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一定要将那大脑袋激得暴跳如雷,满肚子冤气才行。”
众人只见这两个美丽的女孩子抱在一起,一个笑,一个哭,不禁都瞧得莫名其妙,谁也想不到她两人在偷偷的说话。
突听铃儿道:“大脑袋,你可拿得出证据么?”
张无二道:“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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