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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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多日,地下电厂到处是节日的欢喜气氛,人们聚集在一起时议论的话题都是一个电字,来自全国各地的水电专家们还在月亮湖开了一次空前规模的大型现场会。他们一致称赞洞内电厂的成功发电对中国历史上做出了贡献,而更令人欢欣鼓舞的是洞内电厂的成功发电增强了专家们靠自己的力量建成中国的发电厂的信心,这也是中国发电史上写出的最辉煌的一页。专家们纷纷对月亮湖产生了浓厚趣味他们一致认为月亮湖是最适宜建成发电厂的好地方,趁此机会丁松和李夫又把他俩设计超百万千瓦电厂的庞大计划在现场会上演讲一遍,丁松本以为他们可以赢得所有专家的一致认定,结果却是遭到一些资深专家们的排斥。丁松和李夫极其伤脑筋,失落的情绪驱逐了发电成功带来的所有喜悦和振奋,也就是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最大严重的政治事故,有人发现了一具尸体。原来在发电那天,李夫处理水冷壁时,技术员孙子东也突然发现了不知是谁误关了润滑油泵出口门,导致汽轮机要惰走过程中断油,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是孙子东冲了上去迅速扭正才能使油道畅通无阻,而孙子东却在强大的气体冲击下忽然昏了过去。当时没有人注意都在庆贺发电成功,直到开完专家会议半个多月后有人才在3号洞口发现了孙子东的尸体。消息传来谁不心痛呢?丁松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通知财务人员多发孙子东几个月的抚恤金给孙子东的家属,并按工伤处理,一场风波就这样被丁松平息了。当人们仍旧沉浸在发电的喜悦时,月亮湖又传来一个小道消息,丁松因组建洞内电厂成果巨大被调到地上电厂任总指挥,成了远近闻名的红色干部。丁松上任去了,李夫没有难过,相反,他为丁松高兴。地上电厂是他俩大显身手的地方,他相信丁松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一个调令把他调到他身边,因为丁松离不开他。可是最近几天李夫表现得十痛苦,他在总结孙子东死亡的原因,发电前一天李夫本想到孙子东负责的辖区作一番检查和必要的交待,可是他当时要去的地方太多,考虑到孙子东又是一个内行对他太放心了就没有去,结果由于他的疏忽把一个年轻的生命断送了。这些天只要他一想到孙子东他的心就沉痛,似乎有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他想找机会说明真相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证据,再说人都没有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用呢?谁能证明是他李夫的责任呢?现在一切来得太晚了,留给李夫的惟有那缕怀念和无限的悔恨,他为自己的过失感到对不起孙子东,感到了自责感到了内疚。又是星期六,忙碌了一天的李夫忽然想去看看孙子东的坟墓,当他沿着山路快到山顶时,离挺远他就看见了一座座高大的坟墓在草丛中静静地沉默着,0锩媛裨岬亩际俏私ǔ啥茨诘绯Ф耐尽U庑┩径嗍昵幔侨⑵奚拥氖苯冢墒俏私ǔ傻绯歉市那樵赶壮隽俗约耗昵岬纳@罘蛟谒镒佣姆啬骨盎夯旱毓蛳拢宰潘镒佣哪贡牧思父鱿焱罚缓笳酒鹄磁跗鹨话淹寥龅剿镒佣姆赝飞稀U馐钡睦罘蚵胬崴磺凶鐾辏罘蛟俅喂蛟诜啬骨扒崆徉止咀牛a“孙子东啊孙子东,是李夫对不起你,是李夫的疏忽才造成你的遇难……”李夫心中反复诉说着这些话,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九登山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李夫悲痛地感受到今生今世他再也没有机会为孙子东赎罪了。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 不知什么时侯,李夫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轻而面带忧伤的姑娘,李夫认出了她就是孙子东的未婚妻吴艳美。“你怎么来了?”李夫的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问得很不得体,所以他慌忙补充着:“我是说你也别太难受了,这山上的风是极大的,小心着凉感冒……”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 吴艳美没有说话,她和孙子东认识两年多了本该早些结婚,只是因为工地太忙一次次拖延婚期,当他们把婚期定在洞内电厂发电成功后的第一个星期天举行时,吴艳美早早提前几天就赶到了月亮湖,为了营建自己的小窝她几乎跑断了腿,没有想到电来了孙子东却走了,而且是永远的走了。吴艳美的心说什么也是承担不起这突如其来的恶性打击,她哭昏了一次又一次,当她静下心来想启程时她觉得她应该再到山上来看看,再看一次孙子东,再看一次孙子东的坟墓。在这座山上,吴艳美流下了不知多少伤心的泪水,在这座山上,不知留下了她多少无限的相思。发电前,吴艳美就曾经来过一次,但那次孙子东不让她进洞说这是国家保密工程不允许外人随便参观,于是两人在洞外疯玩半天,孙子东硬是把她哄了回去并表示结婚后一定带她进洞里看看。现在她就要走了,就要离开这个地方时,她忽然产生一个想法,她想进洞里看看。恰巧,李夫来了,吴艳美有了主心骨,她声若游丝轻声问着:“李大哥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想进洞看一看可以吗?”望见面容清秀的吴艳美,李夫心中掠过一阵阵酸楚,他连连应允:“可以可以,我给你写一张条子,如果有人拦你就将条子交给他们。”李夫边说边掏出笔记本写出一张纸条交给了吴艳美,充满关心地说:“实在不让你进时你就提你是孙子东的妻子,这样他们就不能为难你了。”吴艳美接过纸条转身就走,临走时她回过头对李夫说:“谢谢你了李大哥,你也回去吧小心感冒,我……替孙子东谢谢你了。”李夫充满感情地点了点头,这时他的眼里呛满泪水,李夫想再安慰吴艳美几句可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好目送着吴艳美的身影消失后他才拖着一身疲惫下了山。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 离家越来越近时,李夫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何师傅患了中风后一半身子一直不好使,何云彩仍旧是时好时坏,虽然有时她勉强能照顾自己,但发作时就不知如何了,这样一个家对李夫来说压力的确不小。发电成功后,李夫就主动提出撤回帮助他料理家务的夏姑娘,自己又开始忙里忙外了。苦闷中,李夫不知为什么总是不知不觉地想起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刘月,想像着刘月苦苦爱恋他的眼神,想像着刘月一身高贵的气质和朴素的风格,虽然他已有了妻子,可他对刘月依然是一往情深。对李夫来说,女人的世界是一个谜语,事业为重这是他人生的准则。稍有闲情逸致时李夫就会想起他和刘月在一起时的情景,尤其是他在失落时更加努力回顾那些个月夜他与刘月在小船上的片断,然而那些难忘的片断和感受是甜蜜的,也是很难再回忆起来的了。不知为什么,在李夫的心中总是构想着刘月的丈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想到刘月与另外一个男人夜以继日守在一起李夫的心里就不平静,心里酸酸的不行。有时他安慰自己,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吧?是不是命运要检验他对生活的忠诚呢?是不是要检验他对事业对家庭对爱情的忠诚呢?其实他对什么都是忠心耿耿,为什么命运对他不公平呢?为什么不早早成全他对事业对爱情对家庭的执著追求呢?为什么要浪费他那么多宝贵时间呢?在他的三口之家中,有一个病老婆,还有一个病老人,即使李夫有三头六臂的天大本事也承受不了如此煎熬,即使他有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功夫也逃避不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七七四十九天的烟火熏烤,李夫不知自己何时能够冲破苦难。每天,李夫做好饭菜端到何云彩跟前时他总是担心她会突然袭击发脾气,类似打翻饭菜的事不断上演,早已在李夫心里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一看出何云彩发脾气他就恐慌不安,于是他更加小心翼翼诚心诚意地伺侯她,惟恐有什么不妥。有时何云彩发脾气时他还要连哄带劝,将一口口饭菜送到她嘴里,如果不这样饭就吃不成,如果不这样他就怕他的妻子饿死,如果不这样他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电厂,更对不起那些为电厂而献身的死难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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