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野店结新缘 商丘小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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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吉丽雅策马杨鞭,不敢有一刻停留日暮时分,行至一野店前。吉丽雅看看天色已晚,前面也不会再有店。决意留宿在此。牵马至店门口,早有一伙计相迎了过来。诌媚讨好道:“姑娘来了,这一路上累坏了吧!姑娘千金之躯倘若受了风寒,小的可担待不起。“
吉丽雅跨进店内,但见店堂虽小,却十分干净舒适。这荒村小店,只有两间客房,均在左首。右首是店主一家休息之所,和灶房。吉丽雅见第一间房门紧关,料是已有客人,那小二领她进了第二间客房。
吉丽雅直到现在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替自己压惊。忽闻隔壁一人吟道:“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余,良人玉勒乘骢马,待女金盘脍鲤鱼。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只是熏香坐,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这只是王维的一首《洛阳女儿行》但听在吉丽雅的耳中,不啻如五雷轰顶,这分明是魔教教主威云龙的声音。登时瘫软如泥。此是一人推门而入,手中还提着食盒,白衣飘飘,可不是威云龙是谁。威云龙回首插上门。吉丽雅急忙夺门而出,威云龙急点她肩进,天突,右手轻轻巧巧一托,佳人已在怀威云龙温香软玉在怀,兴奋得不知所以然。但觉怀中佳人肌骨均匀,颈上肌肤莹白如玉,鼻闻暗香浮动,情不自禁的在佳人芳唇累吻吮吸。吉丽雅羞极,在威云龙唇上狠劲一咬,威云龙“啊哟”一声,松开吉丽雅,吉丽雅登时倒向地下,威云龙忙用脚尖把吉丽雅勾起,顺手把食盒放在桌上。又把吉丽雅抱上椅子。吉丽雅见他唇角尚存一丝血迹,心生不忍,便道:“你……你还痛吗?”
威云龙见她对言语关切,心中大喜,擦擦血迹,笑道:“不碍事的,你赶了一天的路,一定饿了,我来喂你吃饭,你真是我的太上皇哎。你知道吗,能让我威云龙待候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吉丽雅听他又卖弄轻溥,登时嗔怒道:“谁要你待候,你滚。”
威云龙放斑点碗筷,嘻皮笑脸道:“走,现在暮色深沉,你让我上那去投宿。”
吉丽雅愤愤道:“那是你的事,好,你不走,我走。你放了我,我自己走。”
威云龙忙道:“那可不行,你一个丫头,要是在外面瞎乱闯,被子虎呀!,狼呀的吃了,我岂不是后悔一辈子。”
吉丽雅心道:“你比虎狼还可怕。”受制于人,只得柔声求道:“威大哥,求求你,去隔壁睡吧!好不好。”
这一声“威大哥”直叫得威云龙心花怒放,七魂六魄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却还保持一线清醒。道:“我威云龙从来只陪女子睡,不与男子同眠的。”及见吉丽雅盈盈欲哭,忙又道:“吉姑娘放心,威某不会强人所难。”心道:“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乖乖地做我的教主夫人。”当下连哄带吓地叫吉丽雅吃了饭。
此时,玉兔东升,金风送爽,满天星斗,忽明忽暗。威云龙捉住吉丽雅的玉手道:“丫头,嫁给我,好吗?”
吉丽雅苦于**道受制,无法动弹,气恼道:“我已有了主,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威云龙恳切道:“你当真要嫁给那个废人吗?你会后悔的。”吉丽雅心中又是一惊,忖道:“他怎的什么都晓得了。”当下气恼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儿戏?”
威云龙只急得摇她的双肩:“丫头,你别那么食古不化,好不好?”
吉丽雅转过脸去,不再理会他。威云龙气极,提起吉丽雅,替她宽衣解带,吉丽雅骇然尖叫道:“你……你说过不用强的,原来你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威云龙脱去吉丽雅的外衣,鞋袜,把她推至床里,盖好被子道:“这样你就逃不了了。”也不脱衣,钻进被窝侧身和衣而睡。吉丽雅这才安下心来。夜半,威云龙酒意上涌,起解。及榻,目极佳人睡态朦胧,柔美甜和,心猿意马,吉丽雅但觉一物重压下来,欲挣扎,苦于**道制而不能。
次日,威云龙起身,见榻上落红点点,目极佳人梨花带雨般的娇容,方知酒后酿成大错。心中懊悔不已,当下跪在榻前,道:“吉姑娘,我不是有意的,事已至此,你就嫁给我吧!好不好。”吉丽雅面带戚容。咸默不语。他只道佳人芳心默许。便顺手解了吉丽雅的**。吉丽雅一跃而起,抢先抓起桌上佩剑,拚命向威云龙刺去。或点,或削,或粘,一气呵成,迅急无比。威云龙大惊失色,一面使了八步赶蝉轻功,四壁游走,一面叱道:“丫头,你疯了吗?”
吉丽雅忿恨道:“谁要嫁给你这个大魔头,你污我名节,我……我恨死你了。”话到最后,已泣不成声。剑式一缓,陡地不由自由自主地停下来。
威云龙心中气苦已极,忖道:“我实在太高估自己了。我生平阅人无数,却从未强迫于人。想不到种下此等大祸。只盼能负起这份责任。不想自己却是一厢情愿。罢了,只要能让她消得了这口气,便是被她刺死了又何妨。”想到这,当下威云龙不答二话,握起吉丽雅执剑右手反向自己胸腔刺来。吉丽雅花容惨变,本能地缩手。剑入肌里半尽,陡然而止。吉丽雅不意生此巨变。心乱如麻。先前一心想将此贼诛于剑下,现在反到无所适从,不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这剑是该刺还是不刺。兀自喃喃道:“你,你这又是何苦?”
威云龙心下暗喜:“听她语气,竟是对自己大有情义。或许碍于师门,不得不如此而已。”便道:“其实,你已经喜欢我了,只是碍于师门束缚,是不是。你尽管放心,我只要能蒙你垂青,于愿已足。再也不当劳什子教主,称霸武林了。我们遁迹山林,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好不好。”言词恳切至极。这在威云龙实在是破天荒的事。就连他自己,也实在想不到,有一天会为一女子放下一切世事俗物。
“不!”吉丽雅掩耳闭目,忽地一掌把窗户打开,穿窗而逝。
“丽雅!”威云龙大叫一声,欲追不及。这一下牵动伤口。鲜血汩汩而流。四大护法忽闻教主尖叫,急忙进来。怒目金刚周铜拿出上等金创药,为威云龙消肿止血。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万木欣欣向荣。在通往商丘的古道上,行人三三两。络驿不绝。细看,竟全是手执利器,腰佩利刃的江湖汉子。咦!这么多人去哪里?又干什么?有一胖一高一瘦三个灰色劲装青年大踏步走过来。高个青年对其余两人道:“余大哥,依你之见,那《阴阳九转神功》是否真个落在杨云手里。听说那杨显忠乃是苍州鹰爪王门下,一手鹰爪功,使得出神入化,别吃不着羊肉,到惹得一身骚。”
另一个瘦削青年闻言,连声:“呸!呸!呸!”道:“老二,你要胆小怕事,尽管做你的缩头乌龟去。这件事,我已查得清清楚楚。杨云那小子为了夺得《阴阳九转神功》。还被子春秋二义中的阳春刀宫了呢?”两人皆没留神到路边一个邋遢的小叫化。鸠衣百结,七,八余岁的模样。一张布满风尘的脸上,仍不失其俊秀。正眨着灵活的眼睛,偷听着。胖子厌烦道:“两位贤弟休得罗嗦,就凭你我这副身手,也不过是瞧热闹的小角色,跑龙套的罢了。还真敢有这个奢望。”

高个青年一呆,道:“那我们来干什么?”胖子道:“一来碰碰运气。二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二人咸默不语。
良久,瘦子道:“大哥,听说阳春是被他的结义兄弟慕容秋所害,并构恶庙堂,以谋功名,不知真假焉!”小乞丐听得此处,不由得牙关紧咬。目眦欲裂。
胖子叹道:“江湖中事,变化瞬息间。真真假假轮回转。别说局外人,就是局中人也不定能晓得真相。但凡利之诱。今日兄弟,明日仇敌,稀松平常……”蓦地,一个倒转身,出手,一把抓起小叫化,高举及顶,余者皆惊。
胖子喝道:“小子,你暗中跟踪我兄弟,意欲何为,说?”
小叫化暗自心惊,嘻笑道:“大爷饶命,小子不过想求大爷发发慈悲,赏口饭吃罢了。哎呦!不好了,打人了。喂!喂!光天化日之下,强打叫化子,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胖子对准叫化臀部,又踢了两脚,狠狠道:“你当大爷是什么人?讨饭那有跟着人家走了十余里,不出一声的。”
小叫化哭丧着脸道:“讨饭还有这许多规矩,我怎的不知。难道你是化子的祖宗不成。”
瘦子听他语气不大是不敬,登时就要发作。正值此间。身后隐约传来蹄声。蹄声中又夹着叮当之声。但见一面蒙纱巾绿衣女急如飓风般电掣而来。小叫化忙放声呼叫道:“救命啊!……”
绿衣女似乎一愣,瞬间做了决定。当白马过时,长鞭一杨,卷起小叫化拖上马背,不滞留须臾。跋远去。杨鞭,救人,逸去,一气呵成,博得众人阵了阵喝彩声。
绿衣女带着小叫化七转八转的,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股浓烟滚滚冲天。绿衣女全身一禀,“唰!唰!唰!”抽了三下马鞭,白马悲鸣一声,杨蹄急驰而去。不多时,二人已立马庄边。但见大杨庄一片火海,不见人影。宁静昨异常恐怖。绿衣女泪光莹莹,悲切道:“云哥哥,我来迟了。?”说罢,胸口一陈厌恶,似吐未吐。栽倒在地。小叫化子大急,忖道:“看这位姑姑飞马杨鞭夺人,何等豪壮,何等气概,怎的如今这般不济事。到底是女儿家身娇柔肉贵。想我阳天,身遭灭门灾,尚未一至如斯。”又想道:“这位姑姑即救过我一命,我怎可置之不理。”及见庄外西首二里似是而非有仿佛有一庙。不再犹豫,扎一木拖,将绿衣置在木拖上。日落西山,才托至庙门。却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山神庙。尘封网结。字迹模糊不堪。想是久无香火之帮。小叫化蹙眉,自言自语道:“这般污秽之地,怎能让姑姑住得。”遂动手把山神庙重新扫过。
夜半,寒气袭人,绿衣女打了个冷颤,醒转过来,见自己置身在一庙宇之中,又见身旁有一堆簧火,“噼叭”地燃烧着。轻舒玉颈,瞥见小叫化躺在篝火旁右侧,挡住庙门口。摇头一笑,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在小叫化身上。又见小叫化睡梦中脸上尚挂着一串晶莹泪珠。满面凄然,似有无数苦楚,便伸手为其拭去泪珠,小叫化恍惚中似乎见到母亲再抚摸自己。一双小手紧紧握住绿衣女的柔荑。一个咕碌跳将起来,及见暗绿衣女,惊喜道:“姑姑,你醒了。”
绿衣女微微点了下头,此时,一阵山风吹过,掠去了绿衣女的面纱。小叫化惊呆了,好半响才道:“姑姑。你真好看。”
绿衣女苦笑道:“一个人长得好看,并不是件好事。”
小叫化道:“为什么呢?一个人长得好看还不好吗?”
绿衣女幽幽道:“你是小孩子,自然不会懂。自古红颜多薄命。命好一点的,西施,飞燕之流,便被视为祸水……”言下唏嘘不已。又缓缓道:“我还忘了请教小兄弟贵姓了。”
“这”小叫化吞吞吞吐吐道:“我叫林阿斗,姑姑以后叫我阿斗好了。”绿衣女察言观色,便知不是真名,心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阿斗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名实姓,必有他的苦衷。我又何必揭破他。唉!自己的事已够烦了,尚不知有何结果呢?”便道:“我姓吉,你以后叫我吉姑姑好了。”
“吉姑姑”小叫化叫了一声。
两人正自闲谈间。庙宇外又传来蟋碎的脚步磨擦草地声。两人慌忙扑熄余火,打量四周,只有神像佛龛处,尚可容人,吉丽雅便拉了阿斗跃了进去。
就在此时,一人推门而入。此人浓眉大眼,国字脸,赫然正是大杨庄的杨云。杨云见地上有灰烬,心中一紧,用手触了触木屑,炙手可热,当即叱道:“什么人?快滚出来受死,你家小爷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云哥哥“随着一声娇呼,杨云耳闻环佩之声不绝,一女自佛龛之处一跃而出。一张宜怒宜喜,宜嗔宜痴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这下看得分明,喜极而泣道:”丽雅妹妹,怎么是你?“
吉丽雅幽幽道:“云哥哥,我对不起你,更有辱家风,愧对师门。“
杨云忙捂了她的嘴道:“丽雅,快别胡说,这并不是你的错。恨只恨威云龙持强凌人。”
“你?……”吉丽雅惊诧道:“你都知道了。”
杨云点点头道:“威云龙那贼子到青城大闹了一场,让崆峒派交出你。未果,又令属下各旗四处打探你,已是闹得满城风雨。”
吉丽雅难堪地垂下乌云螓首。好半天才道:“云哥哥,大杨庄被烧,又是怎么一回事。杨伯伯他……”
杨云闻言,双目蕴泪,悲愤道:“还不是《阴阳九转神功》惹的祸。也不知是谁传出这本奇书在我手上。竟引群雄齐笠临大杨庄。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家父恐倾巢之下,难保完卵,命我先行逃避。家父他,却要与大杨庄,与祖宗其业同归于烬。”想起杨显忠的一生,忠正耿直,二人心下都自黯然。
杨云戚然道:“人真是该知足。要不是妄动无名,起了贪念,何至酿成如此巨祸。累及高堂。”言下奥悔不及。过了一会儿,杨云拭去泪痕,又道:“吉妹妹,你怎么会来呢?”
吉丽雅道:“我也是听说有人要上大杨庄生事,想我们两家交情不坏,又不敢回山见师父,便想前来助一已微溥之力。不想还是来迟了。?”语气诚恳至极。
杨云大受感动,当下拉了她的手道:“好妹妹,我如今什么也没有了,你可愿跟我吃苦。”
吉丽雅道:“我自小就是你的人,怕吃什么苦。只是有件事,我不想瞒你。你若嫌弃我,我亦无话可说。我可能……可能有了。”
杨云道:“吉妹妹,这话该当我说才对,想我一废人,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佳媳。这是天意吧!我即不能给你一个孩子,一定会待他如自己的亲生骨肉。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完,两眼紧盯着吉丽雅,殷切期盼之情溢于言表。吉丽雅点点头。杨云登时大笑起来。抱起吉丽雅转了三圈。高声叫道:“我杨云有家了。”就在此时,但见一小人从佛龛处跳下来。杨云一惊,吉丽雅忙道:“这是我的小兄弟,叫阿斗的。”
林阿斗也机灵,当下上前躬身道:“小乞儿林阿斗恭请杨少侠万安。”
吉丽雅笑道:“杨大哥,不如我们带他一声去隐居吧!”
佳人在侧杨云登时豪气干云。道:“好,我们就一起到鸳鸯谷隐居,生死与共,福祸相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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