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彼岸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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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天手里捧着一身绣有彼岸花的衣服,激动得几乎要流出眼泪,可是他并没有眼泪,因为鬼,是没有眼泪的。
回想这一切,还要从一个人说起,这个人名叫张金烨,是一名阴阳先生。
徐小天的爷爷和张金烨,是拜把子的兄弟。徐小天以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鬼神之说,毕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又怎么会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
直到徐小天十二岁那年,那时候他刚上初中,暑假时去奶奶家玩。他爷爷奶奶家位于华夏国东北部的一个小村庄,那里四周都是山。
和奶奶家离得不远的一户人家,村里人都管那家主人叫李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平时靠干点零活和打猎为生。
李二有一儿一女,儿子李小建有个十七八岁,辍学在家。五月份的时候,山里着了大火,消防战士和村里壮劳力都去救火,李小建也要去,大家觉得他太小,都不让他去,但是拗不过他,也就带着他山上了。
李小建从山上回来之后,就开始发高烧,连续两天,高烧持续不退。村里大夫没有办法,李二便带着李小建到镇上医院,还是没有效果。
徐小天的父亲开车带着他们,到市里治疗,市里医院的医生说,要是再晚来一天,可能就没救了。
李小二是被一种叫蜱虫的昆虫给咬了,这种昆虫在当地俗称草爬子,在山里很常见,含毒的比例极小,大概是几十万分之一。
治愈后,回到村里没多久,李小建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很老实的一个孩子,开始打骂他父母,他爸打他也没有用,各种作妖。最后他父母实在是没办法,白天出去干活,就用绳子将他绑在屋里,屋门在外面锁死。
他爸妈白天出去干活,他挣脱了绳子的捆绑,将玻璃打碎,然后,跳墙出了院子。到村口的小卖部赊零食,那时候村里小卖部也没什么零食,他每次拿很多乡巴佬鸡爪子啃着吃。
李小建的父母带他去医院检查,每次一到医院李小二就和正常人一样,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后来,张金烨和徐小天解释说,医院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存在一股气,附体的灵物一般是不能进去的。
村里人都说李小建是中邪了,李二也在当地找了很多看癔病的,不过依旧没有解决了问题。直到徐小天暑假,张金烨来村里看望他的爷爷时,才把事情解决。
原来在那年年初,有一只黄鼠狼去李二家偷鸡,不幸踩到了夹子。被李二当场打死,皮子扒下来卖钱,那时候一张黄鼠狼皮能卖50元左右。
其实村里人还是很忌讳黄鼠狼的,要是别人家也就把黄鼠狼放了。但是李二本身就是猎人,再加上,本地流传有一种说法,得道的动物是不祸害人的,偷鸡吃的都是没有道行的,就是普通动物。
事实也是这样,被打死的这只黄鼠狼确实没道行,但他有背景,她母亲是一只有道行的仙家。这位黄仙有一天身体不舒服,这位黄公子是名孝子,就寻思给他妈偷只鸡吃,补补身体,万没想到,悲催的被打死了。
最后,张金烨从中调和,与黄仙协商,李二一家供奉这只黄鼠狼为保家仙,供奉三代,两家恩怨一笔勾销。
都弄完之后,李小建真就好了,只是左胳膊伸不直,不太好使,总得端着。巧合的是,那位黄公子踩夹子的正是左前爪。大概又过了七八年,李小健的手才伸缩自如。
也是从那时开始,徐小天知道了这世间有很多事情,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并不代表他不存在。
徐小天十六岁时,父母因车祸去世,后来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二十三岁那年,刚刚大学毕业的徐小天,被查出癌症晚期。人生不如意事常**,可即使如此,人们活着总归有个盼头,命运或许对徐小天太不公平,他的人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我们的生命太短暂了,很多时候,不允许试错,一张彩票,就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所以,所有的富贵都不值得骄傲,贫穷不值得自卑;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可对徐小天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徐小天承受不住打击,每日酗酒度日。有一次,张金烨又来看望徐小天。进屋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垃圾,堆放满地的空酒瓶,看着眼前这个颓废,邋遢的年轻人,张金烨有些感伤,说道:“小天,张爷爷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日子还得过,你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呀!”
徐小天将杂乱的茶几简单的收拾一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张金烨,说道:“张爷爷,我知道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每个人都一样,谁也逃不过。可我心里难受,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能我真的是个灾星,天煞孤星,从我出生之后,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接连去世,如果没有我,他们现在可能还活得很好吧。”
张金烨坐在沙发上,看着徐小天,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生死有命,你不要再瞎想了,即使没有你,他们依旧会去世,这是他们的命。”

说完,张金烨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烟,分给徐小天一颗。
徐小天点着烟,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缓缓说道:“张爷爷,你知道我前世是那位神仙,我只有这一世,我死了就真的死了,连轮回都没有,只是她的一段记忆,我就像是她建立的一个游戏角色。一段记忆就代表一个人,我不想自己的存在只是她的一段不太重要的回忆。我不怕死,怕的是灵魂消亡。”
张大爷注视着徐小天,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你的情况确实特殊,想要保存记忆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自身修行,不论是道家、佛家皆可,佛无东西、道无南北,可是这种办法太难了,而且你的时间也不多了。这些你也都是知道的,你是想走另一条道。”
张金烨说的这些,徐小天的确是都知道,常言说。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成了仙;不是凡人不成仙,只怪凡人心不坚。
说到修炼长生,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道士成仙,佛家修来世,道家证长生。从秦始皇开始,中国所有皇帝都想着长生不老,道家就走上了炼丹求长生这条不归路。炼丹这条路几乎就没有人成功过,而且,如果不拜师皈依是没人教你丹诀的。
当然,除了炼丹这一流派,也有不少道士选择了以大道证长生,可是这条路更难,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人求证成功,修得大道成了神仙的,多为谪仙人。
神仙转世到人间称之位谪仙,古代官员降职并调到偏远地方做官称为谪。可即使被贬到偏远地区,依然是官啊!就是被贬下凡间的神仙,这就相当于出了个差,然后又回到总部。
他们转世投胎,来到人间,可能是身负使命,维护世间秩序,或者,福报享用尽了,就需要重走轮回,重新到人间修行。
既然转世投胎来到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规矩,没有了法力,没有了以前的记忆,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人间。神仙们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转世为人,到人间总归是要修行,积德行善也好,惩善扬恶也罢,都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所以他们需要影响别人的能力。在人间有影响他人的能力,权利,金钱,智慧,而前两样是他们为了完成任务的所需要的条件之一,而不是他们所追求的,所以有时候开局就给了。
有些直接出生在帝王家,继位当皇帝。也有的稍微转折一下,比如像大家熟悉的文曲星下凡,直接考取状元,但这样的人开局智力属性是加满的呀,依旧不是普通人。更多是从小就被送到寺庙或者道馆,属于智力属性加满的,天赋异禀,替祖师爷传道,为世间证道百年。所以还是那句话,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成了仙。
即使你真的天纵英才,千年不曾有过的不世奇才,修成大道,己证长生。但你要知道长生这个概念不是说长生不死,只是长生不老,神仙也有三灾九劫,成了神仙,没有仙籍,就不得入瑶池参加蟠桃大会。吃不到蟠桃,又吃不到人生果的情况下,到劫数了,弄不好就魂飞魄散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扯远了,成仙是后话,徐小天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像自己这人,道心不坚,是不可能证道成仙的,而且如张金烨所说,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今这个时代,无论是佛家说的末法时代,还是道家说的三才变,都说明此世成仙比以往更加艰难。
成仙这条路太难,别说是正道成仙了,要知道现在地仙为了抢洞天福地都打的不可开交,名额也是很宝贵的,每个地仙都抢着在人间找出马弟子,积攒功德。人间的公务员竞争激烈吧,可这也只是这一世的人竞争。
以大道证长生,靠着自己修炼几乎没有可能。所以,徐小天想到了另一条路,到阴间当鬼差。
张金烨似乎是看出了徐小天的心思,继续说道:“可是小天你知道么,鬼差也分三六九等,像是勾人魂魄的这种是最辛苦,又没有什么利润可言,你大爷我常年和他们打交道,辛苦的很。”
接着张金烨就为徐小天详细地讲了阴间七十五司,其中的利与弊,和想要进入的难易成度。
比如掌僧侣司这类的职位,升职比较快,因为每日都是和僧侣打交道,虽然可能只有一点香火情,不过一旦某个僧侣如果修成正果了,和鬼王随便提一句你,那可能就飞黄腾达了。
还有之前说了勾鬼魂这一类鬼差,属于掌生死勾押推勘司,这种一线工作,不光辛苦,而且还不稳定,跑了一个鬼,就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在比如掌地狱司这种也属于体力活,但是相对好进。掌曹吏司主管阴间鬼差官职升迁调动,吏部官你就是有再多钱也进不去。
张金烨说了很久,把他了解的地府的情况一一和徐小天说着。
徐小天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最后说道:“张爷爷,我想进贵贱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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