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铸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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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未见人来,声音却先一步冲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小姐,表小姐来了,现下在园子的花圃里闹呢!您要是再不去看看,那些个花可都要被糟蹋了!”
屋内的女子缓缓转过身,神色淡然而镇定:“莺哥,她若是硬要如此,我们即使去了又能如何?随了她的意吧,那些个花花草草的,弄坏了固然是可惜,可是毕竟我是个外人,人家的园子想种什么便种什么,我无权过问的!”
莺哥听了更急了:“呸呸呸,小姐您这是什么话,将军吩咐过的,这里就是您的家,您说了就是算的!表小姐虽然在将军府住的时日久了些,但不也是个外人!”
女子忙捂住莺哥的嘴,调笑道:“你呀,就这张嘴没个把门儿的,幸好这里就我们两个,若是叫别人听了去,还不狠狠打你的**!”
“莺哥也没说错,小姐本来就是比她好看,比她讨人喜欢嘛。不光莺哥这么说,府上的丫头奴才们私底下都是这么议论着的。”莺哥不满地撅着嘴,“也不知道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凯旋!”
女子摸了摸她头上的绫子,笑着摇头。步至窗边,向外望去。是啊,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他回来了,自己也就该离开了,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是会过去的。她想起那日她随副将赶回将军府的时候,他留给她的话:“若是想不被皇上的人监视着,不想被皇上带回宫中,你就只有藏到一个他不能去找的地方。而他不能去找的地方,普天之下就只有一处,那就是将军府。因为先皇曾特许过,将军府是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搜寻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楚阳......他不会,因此而惊扰了楚阳的在天之灵。”
怜景低下头,如今三月已至,春天总该是个希望满满的时节了吧。
正愣着神,忽闻门外一个声音通报道:“小姐,门外有人求见。”
怜景疑惑道:“来人是谁?”
“奴才问了,可他没说,只是叫奴才将这件东西交给您,说是您看了就知道了。”
怜景接过那件用水蓝色缎子包裹的东西,小心地打了开来。然后就愣在了原地。那是一把琴,琴长两尺三寸,宽约半尺,由蓝色琥珀石制成,通体散发着冰凉幽暗的光芒。那丝丝琴弦,都是科尔沁神驹的鬃毛所制,那种神驹至今早已绝迹,这琴便是那马存在的唯一证明。全天下,只有一把这样的琴。全天下,也只有一个人可能拥有这把琴。
“快,快请那位先生进来!”怜景紧紧地抱着琴,那冰凉的触觉让她从心里溢出眼泪来。然后那人就这样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身藏青色的长衫,外罩白色披风,长而柔顺的发丝从帽子里面延伸向外,被偶尔拂过的春风吹得微微飘动。那人抬起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下头上披风的帽子,抬眼对着怜景淡淡地笑开了。这一笑,便是惊为天人。
怜景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多年不见,你这臭毛病怎么还不见改啊!”
男子歪了歪头:“小丫头,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话还没说完,怜景就几步跑了过去,抱住他道:“小丫头知错了,师傅大人见谅!”
男子宠溺地摸着她的头:“这还差不多,我就说我东方流白的徒弟怎么也不能成个野丫头不是!”
莺哥将茶放好,又斜眼瞟了瞟东方流白,痴笑着退了出去。怜景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直想笑。
“师傅,你瞧瞧,到现在你也还是人间第一祸害,都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连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不放过!真是师门不幸啊!”说着还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东方流白闻言举起手作势要打她:“臭丫头,刚夸了你几句,你就真不分长幼了?你以为你师傅我几十岁,啊?”
怜景仰起头故作认真地掰着手指头:“嗯,算算的话,师傅你也不是特别老啦,也就三十几岁!”
东方流白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是三十三岁,丫头,连师傅今年的岁数都忘记了,看来是该好好收拾你一下了!”
“那也不能怪我啊,谁叫师傅你长得那么年轻,怎么看就只有二十岁,整个就是个老妖精!”怜景抱怨着小心地朝旁边移了移,可是还是没有逃过飞来的折扇。这一下打得真是实在,疼得她龇牙咧嘴地看着他,然后就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东方流白一见这架势,忙走过来:“打疼了,来让师傅看看!”
怜景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东方流白见状又狠狠地弹了她的额头一下:“鬼丫头,就知道找师傅的弱点!”
“师傅,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怜景安静下来认真问道。
“来处理一些事情,顺便把这琴给你送来!”东方流白抚摸着那把琴,小心的像是在呵护自己的情人一般。
“我以为这把离魂已经在战火中毁了,怎么会到师傅手中的?”
东方流白笑了笑:“一般的琴定然是挨不过那场战火的,可这离魂岂是一般琴所能比的?”
怜景调笑着应道:“确是如此,光是师傅这个天下第一铸琴师就不是一般的琴师可比的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这琴的材料这世上怕是再也难寻了!它若非天下第一琴,还有谁敢当之?!”一提起这琴,东方流白俊美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好了好了,知道你这琴宝贝,我以后一定好好地替你宝贝着它!”怜景道,“这一次师傅会在这里待上多久?”
东方流白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联系你的!今儿天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也不用送了,我们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见!”语罢,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怜景望着他的背影会心地笑着,他是东方流白,这天下最好的铸琴师,也曾是这天下最好的演奏者。可是十年前,他忽然就宣布再也不弹琴了。此生也只以铸琴为乐,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世人皆知,这个相貌俊美如仙人一般的琴师,不仅琴技惊人,所铸之琴更是天上难找人间难寻。可是世人不知的是,他因为身体不好,通常都不在外走动,选好了一处,便隐居上一阵子,直到被人发现再离开。他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过着他自以为自由的生活,一生铸琴,却也一生为琴所扰。普天之下没有哪个习练琴技的人不想得到一把由他亲手铸造的琴,可是这通常只能是幻想。因为东方流白的琴,只送有缘人。而至今,他也只有一个徒弟——博尔术特怜景,科尔沁的骄傲。怜景抚摸着手中的离魂琴,如今会弹此琴的人,怕是只剩下他和她了吧。她摇了摇头,这个人啊,多一个徒弟都不肯收,到死怕是都该不了这个性子了。
她正这样想着,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姐,小姐!”
怜景放下琴忙迎上去,扶住喘着粗气的莺哥:“这又是怎么了,你今儿怎么尽是这么火烧火燎的!”
“小姐,将军,将军他......”
“别着急,慢慢说!”怜景轻抚着她的背,只听她道:“小姐,大军凯旋了,将军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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