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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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陈说力保之下,徐婕妤的嫌疑为之一清,鸠毒得大内不安,却仍没有丝毫线索,随后,奉酒御前的宫人受不住盘问猜疑,以一根绳索悬梁自尽,于是宫中便顺势将她列为逆贼党羽,了结了此案。
“琅的毒计也算是完全得逞了,如今皇后跟贤妃都觉得自己受对方暗算构陷,满腔怒火之下,越成水火之势,而皇帝也觉得琅的性命堪忧,怜惜之下,越发对她保护周密。”
宝锦小心地用子取下芍药上的败叶,擦了一把鬓间的香汗,漫声说道。
沈浩剑眉皱起,“她若是对您不利……”
“明月已经下过一次手了,逼急了她,反而要出事。”
宝锦沉静答道,随即想起一事,问道:“从南唐秘库里起出的财物,已经顺利运出的吧?”
“是,刘南将军亲自押运,沿途没有什么波折。”
“从中取三十万两,兑换成大通的银票,派人急马呈送到蜀王世子手里。”
“这么一大笔……”
沈浩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起了年前那桩事。
宝锦轻叹道:“这是姐姐欠他的,再不归还,一旦事发,李桓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他那个庶母和弟弟们,正眼巴巴等他犯错呢!”
她想起前日朝廷议论,眼中又染上微微的阴霾,“况且,这次南伐之后,朝中有人越发叫嚣要一统天下,比起荒无人烟的瓦剌蛮地,蜀地丰饶富庶,越发惹人垂涎——李桓如今内外交困,也挺不容易的。”
沈浩闻言大惊,“朝廷这么快又要兴兵?”
“兴兵倒不至于,不过卧榻之敌一除,大家的眼光都移到蜀王那里,食指大动之下,难免要见个高下。”
宝锦冷笑着继续道:“不过这一次,皇后倒没有倡议出兵,她如今最为忌惮的,乃是靖王势力的膨胀。”
沈浩若有所悟,“南唐一役,靖王的武勇越发被赞得神乎其神,入京之时的欢呼声直震九霄,为上者岂能安心?!”
“皇帝有意重开大将军府,让云时总领天下兵事。”
宝锦淡淡道,这一句却好似惊天巨雷,沈浩身为武人,也不禁为之变色,“怎么会……?!”
宝锦的笑容转为几分讥诮,几分怅然,“自汉以来,执掌天下兵马的大将军大都没什么好下场,要么是篡朝自立,要么就是被帝王猜忌诛杀,所以这一职位,我朝初期也就取缔不设了。”
“皇帝也不是蠢人,怎么会反而……?”
宝锦微微一笑,黑眸中透出冰雪之色,“今时不同往日,我朝几百年的浸润下,所谓的兵权,早就由内阁、兵部、户部拆分殆尽,哪还有过去那权倾天下的威势?”

她凝望着手中的花骨朵,手中银剪一挥,喀嚓一声,就将它连枝截断,“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皇帝是想明升暗降,慢慢把军队从云时手中剥除。”
她的声音无比沉静,却带着飒然的凛冽,“云时看似温文儒雅,步步退让,却不会任人宰割,他私下的动作,也非常有趣呢!”
“我们只须坐看这场龙争虎斗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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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时此刻,却也烦不胜烦。
得胜归来后,他一直韬光隐晦,处处避过风头,却不料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在京中广为渲染他的传奇神武,连酒楼评书都说了最新的段子,让京城老少听得如痴如醉。
“皇后她不置我于死地,必不甘心。”
听宫中来传信的使女哭诉完锦粹宫两位娘娘的处境险恶,云时心中大怒,虽仍是面目平静,只是眼中光芒越发摄人。
谋士乐景苦笑着推了推桌上的竹封名刺,调侃道:“皇后对你真够关照的,居然让她兄长亲自下了帖,请你过府一晤——是要让你做她家乘龙快婿呢!”
云时只觉得太阳**突突直跳,越发躁怒,他瞥了乐景一眼,后者在那冷光之下,再不敢幸灾乐祸。
“上次云阳侯方世就曾在小宴上说起这事,我含糊以对,加上当时他们府上失窃,就带过去了,没想到还没死心。”
云时皱眉,冷笑道:“方家的女子,我怎么敢娶,只要新妇怀上子嗣,我就会意外而死,云家从此就在她掌握之中了。”
乐景劝道:“这就想得太远了,如今万岁赐婚的圣旨即下,你总不能公开抗旨吧!”
云时一阵踌躇,但随即,他心中浮上了一道幽怨清丽的倩影……
在那夜色笼罩的重重宫阙下,她眉目如画,朱唇却因紧咬而失了血色——
“我与殿下萍水相逢,要您为我涉险,也实在是强人所难……”
……
不是的!
他一拳擂在桌上,连瓷杯碎裂,手掌出血,也浑然不顾。
玉染……我并非弃你于不顾!!
而皇帝……
云时抬头望着苍茫天空,忽然露出一道讥讽的大笑——
你自诩为天,却夺人挚爱,还想以赐婚来牵制于我!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笃定,却带着让人心颤的凛然决绝,“替我拟一道奏章,就说……四海未平,何以家为!”
乐景一边答应,手中的墨笔却因惊惶而跌落于地。
“你这是何意……”
“我只是想……论起冠冕堂皇,我也不会输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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