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二十四、不得安宁的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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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七○年九月至一九七二年七月,寻石在“地高”读书的两年里,他亲眼看到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本来不是一个高中学校所应该出现的。在那个年代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寻石觉得那段时间,真可谓是“不得安宁的岁月”,其原因是国家和社会的大环境决定的,决不是某个学校的特例的。
那时候的“地高”,学校的领导机构是“学校教育革命委员会”。简称“校革委”。还设有“党总支”、“团总支”。这个“校革委”是学校当时最高权力机构,设主任一名,副主任一名(七○年至七一年暂缺)。校革委主任是魏晴岚。“校革委”主要成员由“工宣队”队长相显露、副队长魏成立、党、团总支书记等组成。“校革委”负责全校一切工作。遵照**的教导,“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所以“工人阶级宣传队”进驻了学校,成为学校领导的主要成员。
当时的“工宣队”权力很大。“工宣队”长相显露,学生们都很怕他。因为他长得高个子,黑黝黝的面皮,勾勾的鼻子,一双老鹰眼,讲话拿腔弄调,阴阳怪气,把声音弄尖了说话。他不仅是学校各种运动的决策者之一,他又自动充当学校的“警察”角色,尤其以学生为主要对象,学生们都很怕他。就是他不分清红皂白就咬定寻石和罗荣起同学偷桃子吃的。“工宣队”副队长魏成立,也长的高大,但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好象一个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他很少抛头露面。
“校革委”领导学校的工作,他们主要是抓阶级斗争,抓批判资产阶级思想,抓民兵战备,抓学生接受工人阶级、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至于文化教学工作,则放在很次要的地位,七一年下半年以前尤其如此。七一年下半年以后,从百环公社调来一个叫李周仁的干部,他被任命当了“校革委”副主任。他三十四五岁,中等身材,部队出身,理个小平头。他踌躇满志,一副神气的架子,很少有笑容。李周仁嫌魏晴岚抓阶级斗争还不够紧,学校中“还有许多问题未暴露出来。”他曾对一些老师说:“如果我是学校的第一把手,我就要把地罗岭榨出油来!”老师们听了,心里暗暗吃惊:这位年轻骨干,真有些可怕。
李周仁来了之后,紧接着又有一档事了。说是马山中学组织了一个三十多个高中生的“访问团”,由两个老师带队,大热的天,走了三十公里路程,前来“地高”访问。电话传来消息,三小时以后就到。
学校又打起了紧急集合钟,大操场上又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李周仁第一次露面说话了:“全体革命战士们!我们的‘马中’战友,个个有一颗火热的红心,他们就要来到我们的学校,传经送宝来了!首先,我代表学校革委,对‘战友’,不!是‘战友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马中’战友,个个有‘硬骨头’精神。他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不怕火热的太阳,不!是不怕火热的高温,不远万里,不!不远三十公里,来到我们‘地高’,为我们传经送宝,这是什么精神?这是‘硬骨头’精神,这是敢说、敢想、敢干、敢闯的革命大无畏精神!”说到这里,他立刻举起拳头,带领着喊口号:“向马中战友学习!”“向马中战友致敬!”这时“工宣队”长相显露怕这位新来的“校革委”副主任扯远了,耽误做好迎接准备工作的时间,给他递了一小字条。他看了一下,然后说:“我们要拿出饱满的革命热情,搞好‘马中战友’的接待工作。下面请“工宣队”长相显露同志就接待工作做指示和具体安排,大家欢迎!”
“工宣队”长相显露,神气活现地登上讲台,用特异的目光扫视台下的学生,然后用怪里怪气的腔调说话:“同志们,……”
为做好接待工作,各排都抽出了一些同学,并分配了具体任务,由各排指导员负责。寻石是入团积极分子,当然被安排做接待工作的。寻石领导一个小组,主要任务是打扫寝室卫生。(临时用乒乓球室做“马中战友”们的寝室)。寻石他们去河边挑水来,倒在一个个脸盆里,以备战友到来时洗脸用。“马中战友”于下午三点多钟,终于来到了“地高”。寻石看见“战友”们用他们打的水洗去脸上的汗水和灰尘,心中很愉快。因为寻石觉得他做的事很有用,确实完成了一样必要的工作。连里知道寻石有些文才,立刻调他去写广播稿,以表示学校欢迎之意。寻石舞文弄墨,写了一首长诗,被学校广播了。学校马上又安排写字好的同学,抄到大红纸上,在墙报栏中张贴。寻石心里又得到许多欣慰,他自信老师与同学,对他的工作一定给予肯定的,心中很愉快,并有一种成就感,和充实感。那天晚上,学校又在大操场上,全场演出《红灯记》,以招待“马中战友”,同时也展示了“地高”的实力和骄傲。第二天晚上,学校又举办学校文艺宣传队与“马中战友”的联欢晚会,双方表演了不少精彩的节目。

第三天早上,“马中战友”踏上了返校的征途。
“马中战友”走后不几天,学校又打起紧急集合钟,李周仁又登台讲话了:“同志们,同学们,我们学校的教育革命形势,还需要进一步发展,我们还要加强革命意志的磨练,还要加强“反修防修”工作。我们要到三大革命运动实践中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全校同学又打起了背包,走出校门,到农村去锻炼。寻石所在的二连,他们首先去巴潭大队,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他们搞社会调查,搞访贫问苦,同时要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在那里,他们到一个什么山洞里去,请一个旧社会住在洞里的贫农作忆苦思甜报告。后来他们到城厢公社桑领大队,帮助群众搞双抢、修水渠。再后来他们又到堤苏公社苏凌大队去插秧、给玉米培土。每换一个地方,就住一个星期左右。
下乡锻炼回校后,寻石估计这回学校准会让学生好好地安定一下,好好的让学生在课堂读书学习了。不料回校上课还不到一个月,学校突然接到县革委的紧急通知,要学校全体师生立即下乡,与贫下中农搞“三同”,即同吃、同住、同劳动,初定为其半个月。寻石想,这个学校真是不得安宁。此方终、彼又起。
全校同学又打起了背包,走出校门,远远的离开了学校。寻石所在的二连,他们被调到城厢公社兰亭大队。在那里整整十天,又是和贫下中农搞“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此期间,有一位教师要回校拿东西,当他走到校门时,他吓了一跳,学校被民兵荷枪实弹包围了,他不敢靠近,不知道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惴惴不安的又返回了兰亭,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透露风声,守口如瓶,在那个年代,谁不小心,谁不会做人,谁就倒霉的。
在兰亭十天之后,学校革委发出撤退归校的通知。当他们支农回校时,没有发现民兵,也没有发现异常的迹象,一切都与以前丝毫无异。那个老师觉得奇怪,忍不住把他前次回校见到的情况,偷偷地向一些老师透露,大家愕然不语。
过了几天,学校召开全校师生大会。才知道是**事件发生,才知道是**副统帅摔死在蒙古的温都尔汗。当初,学校师生谁也不知道,县革委为了秘密召开县三级干部会议,为了秘密传达和学习中央文件精神,决定借用“地高”开会,把“地高”学生统统调出支农,以腾出场地。于是“地高”校园被民兵围着,谁也不能进去。县三级干部会议结束后,才让师生返校。从此,学校又响应上级的号召,掀起了批林批孔运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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