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态度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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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独有虽然被严谨与王坤云两人逼的手忙脚乱的,但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这时候终于将自己的官帽戴好。只是头上那根彩羽已经有些变形的,这会儿歪歪扭扭地立在空中就跟个打蔫的老鸡子似的,很是扎眼。
只是虽然如此,严谨与王坤云却是跟没看见一样,也不动武器,只是用拳脚逼得林独有连连后退,未几下就已经退了数米的距离。那些百姓见林独有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害怕林阎王日后记恨还是害怕被殃及池鱼,一时间纷纷作鸟兽散,让出了好大一片场地。
林独有却是看的心底暗恨。
这会儿他虽然借着手上朴刀之利,略微逼退了两个对手,但真论起来,在场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改善,仍然被对面两个人给逼得困守一角。即便能用出一两招妙招,亦或者是甩出一两招两败俱伤的损招,却也被对手从容化解。
打到后头,林独有是越打越吃惊,他这个时候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个人虽然年纪都不大,但身上的的这身武艺却着实不低,甚至随便选出一个来,这武艺都比自身要强。这时候之所以还未将自己拿下,只怕也不过是在玩什么猫抓耗子的游戏。
林独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这时候见严谨两人攻势略缓,连忙用刀将严谨两人逼开,随后连忙收刀而立,将头上官帽高举过顶,大喊道:“本官林独有分属无锡县巡捕司副押司兼无锡县牢狱狱官,有副九品官阶在身……”
按照林独有想法,即便眼前这两个人再如何放肆,自己既然已经亮出了身份,根据官场规则来说,对面无论如何都得停下手来,给自己喘气的机会。而一旦得了这个机会,两边就能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个时候林独有都已经有了低头斟茶的准备了。
至于黄*瑶,自然更是不敢再要了。当初文家那位还在世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把满腹的心思藏的稳稳的,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个比文家小子更大的,甚至连自家那位县尊都有些不放在眼里的人物,他又如何敢去捋这把虎须!
只是不管他想的多好,也要严谨与王坤云愿意配合他才行。
适才两人暂缓攻势,本来就是打算打这林阎王的埋伏。谁想的到,这位真名林独有的林阎王竟然如此配合,竟是直接就收了刀,只是在那自报家门。两人因为身上带伤,攻势难以持久,又因为动作不敢做大,所以显得很实软绵,行这等计策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两个人却没想到,这种无奈下的举措竟是得了个这么好的结果,这个时候见这位林阎王在那拿着官帽在那不停地呱噪,他们又哪里会在意,直接趁这林阎王不备,两个人同时纵身过去,将这林阎王锁拿住,那个别着彩羽的官帽眼看着就要掉落在地,却是被王坤云拿脚一挑,恰好又落在这林独有的脑袋上。
林独有看的是又怒又惊:自己都露出身份了,怎么这两个人竟然还敢这样大胆,不仅将自己拿住了,甚至还用脚去挑自己的官帽。要知道大顺朝虽然一切都以民为本,很有些民贵官贱的意思,但冒犯官差在大顺朝却也是一遭重罪,更别提拿脚去踢代表着大顺朝朝廷的官帽了,这可是大罪!
“你们竟敢以脚触之!”林独有一副气愤填膺地模样,不停地把身子往前纵,嘴巴里还不停地囔囔着:“你们是什么衙门的人,我一定要参你们一本!”
“废话真多。”边上的王坤云确实一巴掌甩在这林独有的后脑勺上,将那没戴稳的帽子又扇了下来。这个时候,还是王坤云伸脚将那帽子接住,随后脚背一撩,将那帽子又踢回到了林独有的脑袋上。
边上严谨看着林独有丑陋的表情,脸上却是一副不屑表情。虽然他在侍卫营里头的日子不长,但什么大官没见过,什么事情没听过。这小小的一个副九品小官,竟然还想着写本参人,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别说大顺朝了,汉人自夏桀建国以来,就从来没听说过这区区的九品官儿还能写本直入中枢的,大顺朝开国四百余年了便是拦圣驾的都没发生过!
谢衍看了已经被制住的林独有一眼,心知若是谭纵就这么毫无遮掩地将这林阎王押去县衙的话,两个人绝对会谈崩掉——除非是圣人在世,否则谁能受得了这等打脸行径。只是适才谭纵已经明言,要将这林阎王押去县衙给林青云,若是再劝的话,怕是容易惹得谭纵反感,因此只得换着法子道:“大人,你还有要事处理,不如那林阎王就交给属下带去县衙吧。”

谢衍打的自然是好主意,只要谭纵没有亲自到场,介时见着林青云了,他自然能拣着话来说。到时候,一场祸事就算不能消弭于无形,至少也不会让谭纵与林青云之间生出太多龌龊,对谭纵将来的仕途还是有不小的帮助的。
谭纵这个时候却是想着自己早上还要去寻监察府在这无锡县的暗间,而因为这林阎王,的确耽误了不少时间,因此便点头应了下来。
无锡县县衙,被哭声惊扰了一夜的林青云从书房里起身,正由下人们伺候着洗漱,管家却是敲开了门,在门外毕恭毕敬道:“老爷,展先生到了,正在客厅等候。”
“展先生?”林青云心里不免有些犹疑。
昨天晚上,这展慕云与谭纵之间的龌龊他可是全盘看在了眼里,虽然不方便表达什么,但不可避免的对于这个很有些不识趣的展先生就没了什么好脾气。要知道那场宴席他虽然也将这展慕云请了过去,不过是看在他是南京王仁幕僚的份上,以前在京城也曾听闻过,却不是真的敬重这展慕云的才学。
论起才学来,这展慕云也不过是一个进士出身而已,与他相若,只不过因为年岁问题,比他早了一届,可真论起来的话,自己当初中进士那一届,题目却是有名的难,比展慕云那一届的份量却是重了许多。
只是即便是这样,这展慕云竟然还在他宴请谭纵的晚宴上行那龌龊事,差点就将谭纵得罪死了。要知道谭总可是他好不容易请去的,若是展慕云得罪了谭纵,谭纵极有可能就会将这笔帐算在他林青云头上。
如此算来,这展慕云可不是差点就陷他林青云与死地么!
只是林青云这边正皱着眉头,寻思着找个什么由头将这展慕云赶走,不想那边老管家却是又从袖笼里掏出一封未密合的信封来:“老爷,展先生说,一切还请老爷看过此信再说。”说罢,管家又低下头去道:“老爷,我觉着,这展先生见上一面也是无妨。”
“哦?”林青云对自己这位管家却是极为信任的,跟随自己多年了,从未见过因为收过谁的好处而给谁说好话的,这时候见他竟然明着帮展慕云说话了,心里不免就多了几分重视。趁着下人退去,早餐还未端上之时,林青云便抽出信件,细细端详起来。
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林青云脸上已经满是疑虑,甚至还有许多的不可思议。又一目一行地将信拿在手里看了两遍、三遍之后,林青云终于一脸慎重的将信又重新折好,将信又重新放了回去,这才沉着声音道:“吩咐下去,早饭送到客厅。去与夫人说,今儿个我就不陪她去云梦庵诵经了,让她自行去吧。”
管家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林青云的转变,对于林青云前后迥然不同的态度脸上没有丝毫的惊异,反而一脸平静地躬身去了。
“王仁竟会如此不智,竟然被安王抓着了把柄,这回怕是难有侥幸了!”林青云在书案后细细想着王仁下台可能给自己带来的机遇,特别是王仁、闵志富两个人同时出事后,可能给整个南京府官场带来的巨大变化:“或许,与这展慕云合作一番倒还真是大有可为……”
辞别谭纵,谢衍一个人押着林独有到了县衙,报上名字后,立即便有人给坐在门房里的谢衍端了茶上来。只是门外不知道怎么的,路过的人忽然多了许多,而且都会有意无意地往房里瞄上一眼。一脸闲淡表情的谢衍清楚,这些视线绝对不是朝自己招呼的,必然是看向了被绳子绑了个结实的林独有。
林独有自然不是愿意束手就擒的人,只是等谢衍从怀里掏出自个的铭牌来,又在这林阎王的耳朵边悄声道出了谭纵的身份后,这林阎王顿时就泄了气,什么反抗的念头都没了——被江南地界上的监察府游击逮了个正着,若是好好认错恐怕还不会怎的,若是再负隅顽抗下去,只怕不等游击大人下令,林青云首先就得将他收拾了。
未等杯里的茶水变冷,一脸急色的李福秀终于匆匆赶了过来,张嘴就是一句:“谢侍卫,林大人此事公务缠身,无暇分身,还请谢侍卫多担待。不过大人吩咐了,这人虽然是他家里的亲眷,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他真犯了法,自按国法处置便是。”
李福秀这句话一出来,林阎王自然是认命地闭了眼,便是谢衍也是傻了眼,不知道这林青云到底唱的是哪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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