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波三折惊魂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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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续道:“金乌四杀阴沉着脸,齐喝一声,四手齐扬,蓦然间四蓬金光暴烁,嘶嘶尖啸着闪射向路旁的柳树顶。噫,金乌当头烈日愁,端的是烈日为之失色!眉月面上也失去了血色。看得出,她已将自己的命运同那神秘客的命运紧紧连在了一起。此时若能容她选择,相信她宁愿金光射向她自己。她真正感到了害怕。刚刚还在笑对自己的生死,现在她却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惨白的面颊上还掩上了她颤抖的一双素手。在她哀哀的一声低呼中,噗噗声密,嘶嘶声急,扑通声重。随着声息俱无,天地静寂。眉月没有撤手,没有睁眼,似乎那四蓬细弱牛毛的金针尽数打入了自己身体,自己从数丈高的柳树顶上摔了下来。霎那间她没了知觉,没了思维,娇躯无骨般慢慢软倒在地。”
房中也一片静寂,只有林熙缓缓的话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刹那,也许是一个世纪,眉月耳畔飘进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金乌当头烈日愁,小叫花子也发愁啊,好不容易偷来的烧鸡,就这么给贤昆仲糟蹋了。’眉月呆得一呆,抽手望去,终于看到了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神秘高手。一个小叫花子斜倚在柳树上,一副天塌下来都不在乎的懒洋洋神色。只见他伸了个懒腰,仰天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踱上前来,旁若无人般捡起了大半只烧鸡,眯着眼左看右看了个够,居然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数的烦了嘟囔道:‘***,数都数不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金,如果是,这可是小叫花子见过的最金贵的烧鸡了。真他娘的是败家子,比小爷还要败家,就算杀人来钱来得容易,能经得起这样折腾?’说着他抖手将插满金针的烧鸡远远掷了出去,连连摇头叹息:‘烧鸡成了刺猬,小雨也成了小狗子了。要吃也无从下口,再金贵又有什么用?’眉月紧张地看着这懒散的小叫化,又瞄一眼金乌四杀,与小叫化的懒散成鲜明对比,金乌四杀丝毫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一直全神戒备,如临大敌。小叫化在破旧的衣衫上拭了拭满是油腻的双手,嘻嘻一笑:‘金乌当头烈日愁,有趣,有趣,贤昆仲为人伸冤报仇,不辞辛苦,可是被人称作包青天啊。这次又要为哪位大开狗头铡啊?’
“金乌四杀俱相视愕然。念着金乌当头烈日愁这七个字而连称有趣的人,合天下只怕仅此一位了。这小叫化究竟是什么来头?听他自称小雨,显然四杀谁也没听说过江湖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狗头铡不会为你而开。’内中一杀硬邦邦冷冰冰的语气道:‘今日也没人出钱请敝兄弟伸冤报仇。只不过有人出钱要我们带走这位姑娘。事非关己高高挂,年轻人好自为之,莫要惹祸上身。’对一个莫名其妙的后生小子说这样几近软弱的话,可是金乌四杀杀手生涯中从未有过的事。‘没人出钱来找我小雨报仇吗?’小雨颇感失望,伸了个懒腰倦意又生:‘小叫花子胆小如鼠,才不会惹祸上身。只要这位姑娘愿意,四位大爷请便。’金乌四杀倒是一愕,一杀道:‘由不得她。’四杀各伸一手齐齐抓出。一晃眼间,四只毛茸茸枯黄大手就由丈八外堪堪抓至眉月的双肩双臂。直骇得她花容失色,失声叫道:‘不……’小雨闻声立时扑了上去,灰影一闪,他竟是硬生生**双方中间。在眉月眼中看来,灰影在眼前身周浮晃,耳畔满是衣袂带风之声,始终不见一丝金光透入,她渐渐宽下心来。四杀数次变换角度,都给小雨挡住,四杀什么样的高手没会过?可在这疲赖小子面前居然束手束脚,顿觉金面无光,陡叱一声,其中二杀变抓为掌,强力拍出。小雨扭身避过了另二杀的抓击,双手翻上,与二杀三人四掌抵在一处。三人身形陡然凝住。小雨懒懒道:‘她不愿跟你们走。四位大爷好自为之,莫要惹火上身。’双掌一吐即收,拉了眉月飘出丈外。

“二杀大是骇异。虽未尽全力,但两人四十几年的功力何其了得?对方以一敌二,居然轻描淡写地接下了,同时间避开了另二杀的凶狠抓击,相持之中还能从容说话,而且要走就走,两人半点也奈何他不得。当然另二杀见三人拼上了内力,没好意思乘隙攻击,但两人心下清楚,就算出手,至多能令对方退得不会如此轻松而已。一杀惊叫道:‘你不是小雨!你、你是雨滴!’随了他的叫声,其余三杀也都一惊,冷汗禁不住涌了出来,四人额上终于金光灿烂。雨滴!这两个字听在眉月耳中,也不啻与当头炸响了一颗霹雳!‘你、你是雨滴?’眉月挣脱了他的手,几乎是呻吟着问道。”
林熙叹了口气,继续道:“大家都知道,雨滴是近两年来最出色、最风光的一名杀手。两年来,他出手也不过两次而已。但这两次出手,就在江湖上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在每一个特大案件上制造的轰动效应,居然就令十年来从未失手的金乌四杀黯然失色。已有好事者因而在私下里比较,传言‘四轮金乌烘不干一滴雨’。向来足不出户的名门闺秀眉月小姐其实对江湖中的人或事并无多大兴趣。金乌也好,雨滴也罢,在她生活中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几则趣闻。然而在父亲遇刺后,她身不由己被卷入江湖、被卷入了其时江湖中最大漩涡的中心。趣闻就不再与她无关。她的苦她的痛她的仇她的恨……一切的一切都跟传闻中的雨滴联系到了一块。江湖上还未传开,大家也不知道,雨滴刚刚制造了他杀手生涯中的第三次特大血案,就是刺杀了眉月的父亲双翼虎华飞虎!”
房中众人悚然耸容。这次却没人再说话。这惊心动魄的故事一波三折,各人也有了林熙说过的感觉,越来越缺乏自信,天晓得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
林熙道:“面对金乌四杀的惊叫、眉月小姐的呻吟,小雨依然面不改色,嬉笑如常:‘雨滴?嘻嘻,有意思,简直比我小雨还有趣。’他不是小雨?眉月怔忪不定。四杀也狐疑不定:‘不管你是否雨滴,这姑娘我们都要带走。’小雨学他的口气道:‘不管你们是否要带她走,她已拒绝了。’绷着的脸松开:‘奇怪。奇怪。好像人人都谈雨滴而色变,怎么就没人怕我这小雨绵绵呢?’一杀对他的装傻卖呆忍无可忍:‘金乌当头烈日愁,金乌四杀可不是靠这七字经来唬人的。臭小子,不要不晓得天高地厚,只因没人出价杀你,老子不愿做蚀本生意。不妨警告你,老子一只手一次能打出一百零八枚金针,纵算你有三头六臂,又能接下多少?’小雨又扳起手指算开了算术,这次居然算得奇准。算出了四杀八手一次可打出八百六十四枚金针。伸了伸舌头,满口地感叹四杀挥金如土,败家高手,用不了几年就会像他小雨一样穷困潦倒。在四杀的冷笑声中忽而又大摇其头:‘挥金如土又怎么样?不成,不成,还是不成。岂不闻四轮金乌烘不干一滴雨?区区几百枚牛毛细针,又能奈我小雨绵绵何?’金乌四杀勃然色变。眉月也失色。这玩世不恭的小叫花子,真是深藏不露?还是不通人情世故?四杀金针齐发,纵算他能应付,可能同时照顾得了根本不会武功的眉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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