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祭血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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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洞的四壁显然是经过打磨,平滑而光洁,行到百丈处,洞壁上必然会出现一副镂刻的图画,一个火红的麒麟,口中叼着一个垂死的少年,纶巾飘动,似乎甚是无助,而那麒麟的两只犄角中间燃烧着一团火焰,双眼犹如铜铃,怒视前方的一个背影,那背影虽看不到长相,但是一身道家打扮,长剑立在头顶,手中拂尘举在半空,而麒麟的身后是一座气势雄伟的森罗宝殿,殿门前站着两个一身甲胄手持长矛的卫兵,其中的一个卫兵的矛头整对着麒麟的腰身,作势就要刺了进去。
鬼使和他的副手对视一眼,茫然不知所谓,也不多问,继续往前走去,行上两步,岩洞折向左面,行不到百丈处,又出现一副镂刻的图画,一只展翅的凤凰用翅膀罩住一个少年,凤嘴上衔着一支羽毛往少年的颈背上插去,而背后的天上有几人飞腾在半空,看打扮,有道有僧,凤凰的身后半尺处,一串佛珠眼见就要打到凤首,情景委实惊险万分。
眼前十步外,甬道急转直下,已能听到头顶处水流淙淙,正好是在大殿的下面,只是这里和先前不同,十步左右皆有手持大刀的壮汉把守。鬼使约莫行到百丈左右,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一番,只见一个壮汉的身后隐约有石刻的一角,很是不悦,干咳一声,看了看颜无常。
颜无常立时反应过来,眼光流转,示意那人挪挪位置。不想那人却不理会,以为自己那里不对,将腰杆挺的笔直,双眼睁的溜圆。颜无常见他不仅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反倒站的更稳了,暗骂道:“都他妈的一群饭桶!”也不多想,抬起大腿,一脚将那个壮汉踹倒在地,口中骂道:“不开窍的夯货,叫你让开点,你他妈的遮的更严实了。”那汉子兀自摸不清楚状况,又不敢顶撞,只得强忍着委屈,拾起大刀,挺直的站在一边去。
鬼使莞尔一笑,扭头望向壁上的石刻,此时的少年已不再那般赢弱,头顶处一条巨龙盘旋在空中,少年的对面正站着几个人,和先前一副上的人很是相似,石刻中的少年的手指虚指,地上赫然倒了几个道士。而少年的身后几人,面目扭曲,甚是可怖,其中一人手中的禅杖正对着少年的后背。
颜无常在一旁呆的不耐烦,上前说道:“尊使大人,这些石刻俱是从总坛的正殿中悬挂的图画临摹的,有何不妥吗?”鬼使闻听此言,如鲠在喉,支支吾吾道:“这些石刻当真惟妙惟肖,做的极好!”话音未完,人已经向前走去。
三人顺着甬道约又走了五十丈,却被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颜无常走上前去,在上面敲了九下,三声缓,三声急,再三声缓。轰隆一声巨响,巨石竟然向一边滚了去,一股强烈的血腥之气迎面扑来,映入眼帘的一切登时将鬼使他们震住不动。
鬼使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山谷之中,四面均是高耸入天的上峰。眼前立着的平台恰巧突兀出来,整个空间仿佛蚕茧一般,竟是比曼陀罗王殿大了十几倍的溶洞,中间十几条铁链横卧其中,上面挂满了一具具干尸,不下百人。而溶洞低下形成一个碗状的血池,兀自有气泡冒出,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而在平台的最前端站着一人,铁扇轻摇,紫袍罩身,脸上含笑,好一副儒雅书生。这人正是刚才折身回来的智先生。只见智先生笑颜相迎道:“尊使远道而来,不可谓不辛苦,你怎不叫二位使者带到厢房休息?”显然前半句是对着鬼使二人说得,后半句一出,颜无常忙自愧道:“是属下考虑不祥,但二位使者听闻‘祭血潭’中‘魂魄之血’快用尽,甚为关切,非得来看个究竟,属下阻挠不过啊!”
鬼使上前一步道:“智先生,教主对现下之事最为关注,派我等过来,就是督促大家不可有一丝懈怠,务必在仲秋之前,一切就绪!”智先生闻听此言,忖道:“当年教主言明,此事关系重大,我教兴衰成败在此一举,万不可泄漏半点秘密,违令者杀无赦!而这鬼使张口竟毫不避讳,未免不合情理!”

“禀报先生,血尸已经带到。”智先生铁扇一挥,大吼一声:“请血尸!”
霍然间眼前的铁链叮当作响,十几条铁链慢慢移动到对面的洞**中,而另有十几条铁链从洞**中滑出,只是上面不再挂着干尸,铁链上垂下了三尺长的铁索,与适才捆绑苦力的铁链完全一样。
只见从洞口窜出十几个蒙面人,两人立在平台的最边上的石阶上,两人握着铁链上的铁索,一人手握一把刀刃及锋利的利刃,另外八个人分别站在洞口。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弓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迈上平台,背上的铁链已经把肩头磨的血肉模糊。随着他的一步一步的走动,出现了被捆缚的第一个苦力,只是这人身子拖在地上,早已被吓的昏死过去。门边的两个蒙面人迅速架起瘫软的苦力,走到平台边台阶上,将苦力的双手用铁索捆住,站在台阶上的两人扶住苦力的身体,此时蹲在地上的蒙面人在苦力的大腿内侧各划上一刀,干净利落。那两人心领神会,将苦力往平台外一推,那苦力别方才两刀割破大腿,从疼痛中醒来,往下一看,不知何时身子已悬在半空,双腿上鲜血直冒,汩汩而出,犹如丝线一般将身体和血池连成一体。
鬼使二人怔住了神,太快了,不是动作太快,而是生命的结束太快了。眼见那个颤抖几下,眼珠翻白,死了过去。就在此时,第二个也已经挂了上去。此时,鬼使身后的血刀僧者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扯掉斗篷,亮出明晃晃的戒刀,口中咆哮道:“这些人就这样死了,这些人和刘二哥一样,被这帮人杀死了!我要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双脚飞起,将那两个站在台阶上的蒙面人踢了出去。此时来的突兀,根本就无从察觉原有。那两人身子急速下坠,却在此时,血池中“腾”一声,激起巨浪,那浪尖仿佛变成大手,抓住了蒙面人陷入血池中,消弭不见。隐隐有猛兽啃食的声响,血池中咕咕的冒着气泡,两具尸骨票荡在血面上,其中一人的手中兀自握着一条三尺长的铁索。
鬼使慢慢掀下斗篷,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噬人的恶魔,该是你们自尝恶果的时候了!”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躲在暗处偷听的陆卓然和七绝。
颜无常颤声道:“是你们?你们竟然走出血咒密林?”智先生扭头问道:“他们就是今日在村头打斗的两人!也好,也好,我一直还不放心呢?现在你们自己找上门了,也省去我很多周折。”
“呸!我今天就是来铲平你们老巢的!”
“休要和他们废话,杀了他们以祭那些怨死的人和我的刘二哥。”七绝一个腾跃,向悬空的铁链砍去,只听铮然一声,铁链丝毫未损。智先生大笑一声道:“‘血链’能是你这种货色砍的断的!接招!”紫袍飘扬,身子已悬在半空,手中铁骨扇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道挟着三根银针瞄准七绝飞去。七绝此时跃在空中,如何能躲过。
陆卓然眼见情况不妙,长剑出鞘,剑光闪动,叮,叮的两声,细针被剑身一弹,恰好飞向洞口站着的蒙面人,啊的一声,只见那人瞬间全身溃烂,化成一滩肉泥。陆卓然心中却叫道:“不好,刚才响了两声,还有一根定是射向了七绝。”
只见七绝借着戒刀砍向铁链后的反弹力,一个后纵,堪堪躲过银针,但是那股阴风实在厉害,七绝在空中少了借力,被阴风气力一推,顿时全身力道散去,直直的往下坠去。
“这祭血潭内实在可怖,看来这血池里也非一般,好似吃人的猛兽一般,若是掉了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陆卓然心思转到此处,就听到血池翻腾,骤然间冒出一双血肉模糊大手,向着七绝抓去。七绝感到后背一阵凉意袭来,眼看自己逃不了此劫,双目一闭,双手合什,身子急速的坠了下去,仿佛一切的俗事恩怨,从身上抛离,原来世事皆空,由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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