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童梦渐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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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哀鸣,我还在睡梦中,当我听到这声钟鸣声我就起身飞奔而去素灵宫,我光着脚丫跑着跑着,深冬的寒冷我已全无感觉,刚进宫殿看到那个白色的招魂帆飘舞在黑夜里我停住了脚步……
在云梯上有一个影子,好孤单,雪埋了我上去的路,我远远的看着他,他依然站立,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的心骤然的被击了一下,那个瞬间,觉得他离我好遥远……
想到这儿,那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我害怕失去他,我不要失去他,我冲上云梯,走到他的面前,他抬头看了看我,他的眼神让我满是怜惜,我抱住他,“别,别这样,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听到没有你还有我。”我喊道,似乎这撕心裂肺的叫声才能确定他的存在,云湛流下了泪,泪水沿着他那瘦弱嶙峋的脸滑进,湿了领口,我慢慢松开他,这个时候他应该去守灵了,他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我站在门外,看着他独自守在灵前,依旧流着泪,我看了许久,我不愿离去,因为这时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寂……
天有些蒙蒙亮,我走进宫殿,他抬头,一滴泪溅落丝帕,矜持脆弱的丝巾最怕沾水,沾了水气便会起皱,再也无法抚平。
我用丝帕为他拭泪,我将我揽入怀中,叫我不要哭。原来的眼角的温度已经是那么的滚热。
失去母亲,在这样了无人气的皇宫中,他失去了他尽存的臂膀。
生活在深宫里的我,早已明白母亲对于皇子的重要。
上官家早已失势,一直以来,云湛赖以立足的是皇上对丽妃的数十年不减的恩宠,是上官家还存在氏族中的唯一理由。也正是这份恩宠使姑姑对于他们母子的怨嫉越来越深……皇帝可以为了一个宠妃冷落整个皇宫,却不能因为一个皇子得罪权贵外戚,前者是帝王家事,后者是攸关国运。
而唯一可以让云湛不受伤害的办法就是让他娶了我,只有他娶了我,才能获得王氏家族的庇护从而不受伤害。

然而姑姑却无法再容下他,姑姑的行事之凌厉是我无法想到的。
皇家没有严谨的恪守灵位的制度,只要在宫中服孝一定期限即可,可是就在丽妃娘娘逝去的第二天,云湛也要离我而去。一道懿旨颁下,二殿下云湛自请亲赴皇陵守孝五年。
无论我是如何的哭闹,姑姑也不愿见我,我跪在未央宫宫外等了很久,寒风吹过,漫天的梅花飞舞,零落在我的衣裙上,我也不去触碰,母亲无奈,瞒着姑姑和父亲,和我一起去见了皇上,求皇上降旨留下云湛。皇上是如此的憔悴,看上去如此的不堪一击,不再像一个深沉威灵的帝王……
这时的他却怎么也不肯下诏留下自己的最爱的孩子。
“皇陵很安全,没什么不好。”我看着我眼中的泪水说道。
云湛走的那天,他塞了那张字条给我:
“一杯伤心酒两滴相思泪
到如今菱花镜里空憔悴
莫问当年朱颜戴绿翠
只怨谁错把鸳鸯配
芳花任谁贪
凭君枝头占
无承望花飞分谢珠落散
待得来日霜鬓垂肩乱
回头看不见来时伴。”
“回头,不见来时伴,回头不见来时伴……”我看到的依旧是他那往日一般的笑容,他是那么的高贵……他的悲伤只有我能看得见,我递给了他一个木匣,这里面的东西会替我陪着他在他的身边。他侧身接过木匣,看了一眼便侧脸不让我看到他的面容,骑上马,不再回头,扬鞭绝尘而去。
在没有他的几年里,我出入宫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有什么聚宴我才会进宫。我时常到京城最大的寺庙里为我为云湛祈祷一下。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觉得那儿真是寂静,最主要的我在那闻到了云湛的味道,在寺院的西院有一排楠树,长得很是茂盛。那个味道让我觉得云湛依旧在我身边,我也从来没有孤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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