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都城闲庭,父子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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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城,大晋都城。
整个雒城,长宽超过三十里,外围城墙高耸,仿佛一尊魔神矗立在雒水之滨。每面城墙都有三座城门,供人出入。每座城门外都有百十多个精壮披甲军士一字排开,排查过往行人。
灰褐色的城墙之上,一队队身穿精甲的雄兵来回游走巡视。内城墙和外城墙之间空地之上,上万的精锐兵士分成若干方阵,正杀气腾腾的挥刀操练。
雒城内,城西偏陌之地。周围树木高矮相错,溪水曲流回转,鸟鸣风响,环境悠然至极。一座红墙绿瓦的三进四合宅院座落期间,院门高阶之上,左右四名披甲持刀的护卫武士目不斜视,分立两旁。一看此地就是高门大阀居易养气之所。
院内曲幽通畅,青石漫道,两旁翠竹迎风摇摆,各色花朵攒放争艳。院中竹林之侧,八角尖顶凉亭之中,无奴无婢,只有一头发花白,面色圆润透红的老者坐在亭中铺垫着锦绣蒲团的石凳之上,和边上正在煮茶的华袍锦服中年闲聊着。
“明贤,你对这次商队在稽城外遇伏之事,有何看法?”老者嗅着一丝淡淡的茶香问道。
那叫做明贤的华服中年人双手端给老者一盏刚刚煮好的香茗后,稍作思索,便答道:“因仲夜的飞书简短,所述不详,所以孩儿不敢妄断。但事情要真如仲夜书信之上,推断所说,那些劫匪是军士假扮,孩儿想,能够调动大批军士的无外乎稽城守备,但就算给稽城守备、太守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冒匪劫杀我张家和另外十二家的联号。若真是稽城的守军动手,应也是背后有人指使,这指使之人必是位高权重之辈,能为他们在朝堂上遮挡,否则他们断不可冒这掉头抄家的大罪行事。”
张明贤看了一眼端坐着,用杯盖盏着茶盅里的浮叶,一丝波澜不起的老父继续说道:“而此事既然牵扯到朝堂之上,怕有人要借机对付我张家,或是利用商会被劫之事让我们十三家相互产生间隙,他们好从中渔利。”
老者点了点头,放下手中茶盏,微叹一声:“你分析的不无道理,我张家在大晋屹立数百年不倒,为父又在这位置上霸占了数十年,表面上所有朝臣对咱们毕恭毕敬的,但暗地里难免没有人窥视制肘。”
“尤其是现在陛下龙体有恙,各皇子之间都开始蠢蠢欲动,大肆笼络朝臣,明争暗斗。各个司属、部府衙门也是暗流涌动,摇摆不定。而为父身为震慑三司六部的辅公之一,也自然成了众人拉拢或者打击的头等对象。”
“而此次商队被劫,怕是有人故意撩拨试探咱们的反应,看看咱们到底能够靠向那方?至于是否是稽城当地守备军士所为,现在定论还为时过早,一是所有北走遇袭的商队人员未回,二是咱们北边的暗报谍渠未至,具体情形还不得而知。但就算不是稽城军士所为,然,大批劫匪出没于稽城不足五十里之处,为父就不信这稽城的太守、守备一点不得而知,所以他们和此事定然多少有些牵连。有匪不查、纵匪为患的罪责是逃脱不掉的。”
“那,父亲,咱们是否陈折起本参奏稽城的上下官署?”张明贤出言问道。
老者又端起茶盏,轻泯一口之后,挥了挥手说道:“不忙。陛下现在连续十数日病卧龙塌,不曾理政,写了折本也是无人可看。虽然为父身为辅公之一,在陛下有恙不朝之时,可以临机行事,但有这权利的不止为父一人。到时,真如你所说,他们背后有朝中重臣臂助,我们手里现在又无凭无据,难免被人说是趁陛下龙体欠佳之时,独揽大权,构陷朝臣。这样反而得不偿失。”
听着自己一世权臣老父亲的话,张明贤心中微微一凛,接口问道:“父亲说的极是,孩儿还是有些急躁了,但如果咱们忍下这口气,怕是其他十二家也会挑头出来,来借此事发难,排除异己,到时候反为对手所称。”
“你这话说的言之有理,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一个处理不好,反会给对手留下口实把柄,落入被动。所以过后我写个手札,你给另外十二家送去,叫他们暂时不要妄动。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看看谁在此事背后作崇。”老者手指微弹了一下手中的青花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眯缝着眼睛说道。

“那具体如何做?还请父亲给个章程,孩儿也好下去安排。”张明贤轻轻问道。
“仲明不是现在在吏部行走吗?让他借着整理案宗的时候,调出稽城太守和守备的历年考核卷宗以及履历,然后誊抄一份,但不要惊动吏部旁人。之后你照着其上资料让下边的秘渠好好详查,具体怎么查,你看着安排即可。看看咱们能不能从他们的背后找出点什么痕迹。”老者吩咐着说道。
“是,父亲,孩儿定会安排妥当的。”张明贤帮老父亲把石桌上已经飘散不出热气的茶水倒进边上白色的漏盂里,重新从炉火上给他斟了一盏,恭敬的递了过去。
老者把茶盏接在手中,好像想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仲夜和涵月那丫头还要几日才能回转雒城?路上可安排人接应?”
张明贤答道:“回父亲大人,从仲夜飞书上的日期来看,路上要是没有什么耽搁,快马大概还要五日便能到达彭城,孩儿已经飞书彭城向峰(书友风雨噬提供)处叫他带守备军士出城接应,等他和仲夜会合之后,月初也正好和向峰带领的守军押送税银一起着回转雒城。”
老者用杯盖盏了盏茶盅里的浮叶,微微轻抿了一口,诧异问道:“哦!可是你明媛大表姐家的孩子--向峰?他现在已经坐到了彭城守备的位置了么?”
“是的,父亲大人。前年彭城守备李从业随诚王大军出关戊边之后,还是父亲大人给兵部递的手札,亲荐的。去兵部述职之前他还来府上给父亲磕过头,父亲还慰勉了他一番。”明贤坐在边上回答道。
老者一拍脑门,回忆道:“对对,想起来了,当日为父还考校了他一番,文韬武略各个方面也都是不凡,处事也算是稳重,你叫他去接应仲夜那孩子也是得当。”
说完之后又跟着轻叹一声:“唉!为父这是老喽,这记性已经不成了。以后张家就要靠你和明仁、明义几人维持了。”
“父亲正值春秋鼎盛时,精神矍铄,气息精纯悠远不衰,必能寿比青冥天,现在还不能算是老,家中。。。。。。”听自己老父言老,张明贤这个作儿子的自然要宽慰。
老者冲张明贤挥了挥手,也不等他说完,直接插话道:“这些安慰的话你也不用在我这儿说,为父还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世上哪有不死之。。。”
老者说道此处,像是想起了什么,微眯的眼睛突然睁开,精光闪烁,射出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岁所有的目光,话音一转,冲着张明贤问道:“明贤,你对仲夜在信中所提的两位山中少年高手怎么看?”
“孩儿在仲夜信到之时,已然给他回书言明,叫他务必以上宾之礼敦请二人入府。孩儿想,我张家如能得此二人相助,就算日后朝堂变革涌动之时,也必能为家族平添一丝保障。”张明贤缓缓答道。
“嗯!明贤,这些年来你为家里网罗人才、高手这方面做得非常不错。但你要记住,照夜儿信上所说,这二人不比寻常武道高手,可能是修真之辈。”
“修真,修真,修元气,炼真如。举手投足间雷霆电光,弹指一挥间游遍千山万水,八荒。趋死延生,莫大威能。。。。。。”
老者说着说着,面色更加红润。立起身形,迈步踏出凉亭,袖摆一扬,抬手间一股气流已经卷到亭外花圃里,正是:千瓣万点花飘扬,一缕银髯荡前胸,抬望眼寰宇虚空,莫如凡真谁予能。
抬头望天,浮云缥缈变换,老者脸上尽是一片向往之色,喃喃自语一般,轻吟道:“钱财功名浮云物,唯有修真意闲寻。。。。。。”
张明贤看着突然变化如斯的老父亲,微微一呆,七窍之心便若一丝迷雾拨开,好似抬眼间尽是曙光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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