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章 噩梦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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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法治再胆大,这次也没有立即开车回吴起镇,而是留在了山谷里。一住下,吴法治就说要搞这里的特色菜,要搞酒。人们不记曾留宿过客人,那些不请自来的不算,就像那些扛着机器的人,那不是他们愿意留宿的,而吴法治是,所以山寨里的人对吴法治都非常热情,吴法治要搞的,都尽量拿来给他搞。
九九一跨进门便和母亲碰了个满怀,母亲一见九九,高兴的同时又心事重重。
九九的母亲叫卢月仙,这个名字是她嫁到吴起镇后,上户口时,九九的父亲给母亲改了姓和名。卢月仙对儿子一番嘘寒问暖后,对九九说吃晚饭后,有事给九九讲,而后默默地为九九做饭去了。不久,饭菜好了,卢月仙招呼九九吃饭。菜无好菜,饭无好饭,这便是山寨家里的情况。可九九的母亲还是为他弄来了一些腌存的野猪肉,这让饿了一天的九九食欲大增,一口气撑得肚满肠肥。
老屋里,一盏油灯,静静的燃着,那一点让什么看起来都是模模糊糊的灯光,让这间老屋充满神秘。外面不时传来人们的笑声,吴法治正跟大家说笑话。
卢月仙把大门关上后,来到九九的身边坐下说:“不是我让你回来的,是我的外公让你回来。”
“妈,你搞错没有,你的外公还活着?他应该早就死了吧。”九九刚经历过十三道拐的惊吓,骤然听到母亲的话,背脊冷飕飕的。
卢月仙肯定自己没说胡话,慢慢把与她外公相识的经过、外公的一些事和九九的身世说了出来。
九九睁大着眼睛听母亲说完后,愣了半天,“我不是你亲生的?!”卢月仙含着泪点头,九九忽地站起来,“那笔记本还在吗?”卢月仙开始有些犯难,可架不住九九追逼,只得点头。九九即说:“我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不是和那人说的,把笔记本给我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卢月仙看到九九的样子,知道他一下接受不了,流着泪劝导道:“你真的不是我亲生的,是我抱养的,这是真的,可我从来就把你当成亲生的,你那死鬼爸爸,对我不好,可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卢月仙上前拉住九九,“孩子,我知道,你命苦,我也不知道,是我外公瘫子偷偷把你送到我家门口的,外公把抱你来时的情况说得那么清楚,我肯定相信他,你也得相信他呀!你不信他,难道就不信妈?”
“我不信!把笔记本拿给我看看。”九九激动地。
卢月仙一下拉着九九说:“九九,听妈的,既然我外公找你,等他来,听他说,他不会骗你的。”九九看着母亲超乎寻常的苍老,心即刻发酸,冷静一下说:“妈,不管是谁生的我,也不管那人怎么说,你就是我妈,我要你拿出笔记本,是想用它来证实一下那人给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卢月仙知道九九不愿意承认瘫子,左一句那人,右一句那人,只好由九九,默默的去拿笔记本,祈求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伤害到九九。找到笔记本后,卢月仙来到九九面前,准备递给九九时,迟疑起来,“这就是外公说的那位梁先生留下的,你不会要打开‘玄门’吧?”
“什么‘玄门’?”九九奇怪地。
“你外公说鬼打架就是一个‘玄门之地’,这本子就可以打开‘玄门’,‘玄门’可能就是‘鬼门’吧!”卢月仙按自己的理解解释道。
“鬼门?”九九从母亲手里拿过笔记本,疑疑惑惑,也有些神神鬼鬼的,“鬼门?!还能打开什么‘鬼门’?它不是记录我的身世吗?”
“你可不要乱来呀!”卢月仙不确定九九是不是真的要干出什么来,担心地。
九九看了一眼笔记本,“是他不让你拿出来给别人看?”卢月仙点头,九九捋了一下母亲蓬乱的头发,“别怕,我就看看里面都记录了些什么,还能怎么样?”
九九来到桌子边,把它端放在桌子上,笔记本忽然发出悠悠的光,一会儿,青烟袅袅,就像要烧起来了。
卢月仙担心道:“不会烧了吧!”九九嘴里忙说着“不会的!”其实他心里也不知道笔记本会怎么样。
笔记本发出的光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没有刚开始那么刺眼。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当那束光慢慢消失后,一本虽然陈旧,但完好无缺的笔记本,赫然躺在那里。九九赶紧拿起笔记本,迫不及待地打开,专心致志地读起来,旁若无人。不久,九九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妈,你说得对,真有‘玄门’!”卢月仙不知道儿子看到了什么,感到紧张,几次试图告诫九九别看,最好等她的外公瘫子来,但没有去阻止九九的行为。
卢月仙有早睡的习惯,她不知道九九要看到什么时候,但一定要看管好笔记本,收好了才睡。就这样卢月仙守着等着,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弄醒,她看到了满屋子乱转的儿子。见母亲醒来,九九就不断地索要一些东西。让卢月仙奇怪的是,九九索要的东西家里都有,而且还是上辈传下来的。
卢月仙费了好大的力才凑齐那些东西,这才问处于癫狂中的九九:“深更半夜,你要做什么呀!”
“没有我的身世记录!”九九没有看到自己身世的记录,却没有沮丧,反而是两眼放光,“‘玄门’!这里记载着打开玄门的方法呀!”
卢月仙紧张了,赶紧拉着九九,让她别这样做,再等等她的外公,可九九听不进去了,很快找来家里用的菜刀,轻轻划破自己的手指,将手指放到一个器物上,一滴鲜血,滴落在器物里,血开始如沸腾一般开始扑腾起来,随着铜盘的转动,当年的那一幕场景重现了。
同样的器物,不同的是人,五十多年前是瘫子,现在是九九。
吴法治和寨里的人早已进入梦乡,一股银白的光束从卢月仙家的老屋里射出,刺破苍穹,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顿时震动大地。声响惊醒了熟睡的人们,吴法治也不例外。吴法治看着白昼般的外面,赤身就要往外跑,可是,一群汉子涌来,苦苦哀求他别看,更别出去。吴法治非要出去看过究竟,可怎奈这群壮汉将他死死压在地上,还被严严实实地捆绑起来,手忙脚乱的人们,拿来一块臭烘烘的布,把他的嘴也堵上了。
时间不过十来分钟,一切又都消失了。
老屋里,瘫子出现,长啸着,这声音异常凄厉而恐怖,就像要把所有人带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场山里特有的绵绵阴雨奇怪而不合时宜的降临了。

瘫子停止了啸叫,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卢月仙和九九,懊悔无比,拄着杖弯着腰,生硬地扬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种毛毛雨天,山里是不会有闪电的,偏偏这时,闪电频频,奇怪的是并没有雷声。闪耀的电光下,山谷里特别的静寂,生出一种无端的恐怖,而不时照映着的老人苍老的面孔,时隐时现,更让人不寒而栗。
一道持久的电光过后,一个人从谷地的泥泞中,趿水而来,一直到了老屋前,站定。
这人高大威猛,一身铁甲,面部被铁头盔遮的严严实实,腰间一把长长的剑。
瘫子见来人,绝望却镇静。
哈哈哈,一阵恐怖的笑声在细雨里,显得格外的寒冷刺骨。黑暗之中一双巨大的羽翼在空中一旋,很快飞临老屋前,没有一点声响,探出骷髅般的头颅,伸到老屋的窗子,两眼紧盯着瘫子,从嘴里吐出一股寒冷的白色的气。
“我们这里的人都敬畏鬼神,你山鬼,要我的命,那还不容易,要不,你带着屋外的那些东西离去,要不,你就杀了我。如果山寨里的人看到外面这些东西,一定会被吓坏的!我求你们离开吧,这里的人都是非常敬畏你们的,你们不会吓唬他们的。”瘫子拄杖极力保持着镇静冲着外面说道。
此时,雨夜的地里,又出现许多东西,它们如人一般,长着脑袋,光着身子,却是在地上爬行,而且十分敏捷。
哈哈哈,外面又是一阵刺耳的大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瘫子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九九,立即从怀里拿出那张皮,迅速来到九九身边,一下将九九掀了个翻匍匐在地,摊开右手掌托着那张皮,翻掌扣在九九的背上,片刻,那张皮立即呈现出许多的金色的文字,很快像蚯蚓一般钻进了九九背部,那块皮也消失在九九的背部。只是瞬间,瘫子便做完了这一切,然后起身,慢慢走出屋外,面对雨夜里的一切,绝望却坦然的笑着。
一道奇怪的闪电闪过,随之,如风一般呼啦啦的来了许多人,瘫子看着,神情不再紧张,微笑着,很快,山谷里杀声四起。
很久以后,山寨平静下来,九九也醒来,摸索着冰凉的泥地起身四顾,不见自己的母亲,那盏油灯还亮着,不觉,倒吸口冷气,一个寒战,背冰凉一片。刚才发生什么了?难道是一个梦?九九越发觉得不对劲,开始一遍遍呼喊母亲,没有回应,便迫不及待到母亲的房间里去找,可母亲却无影无踪了,那笔记本,还有那些物什全没了。
九九呆傻地伫立在屋里,恐惧沮丧一齐袭来,看到自己门大开着,哆哆嗦嗦地来到门前,冲着门外轻声喊了几声妈,可无应答声。九九借着屋里油灯发出的那点微弱的光芒,隐隐约约看见门外地上有什么东西,忙蹲下来,慢慢把那东西拎起来,定睛一看,是一张还流着鲜血的人皮,大叫一声,将皮扔掉,两眼圆睁,呼吸急促,一下就瘫倒在地,晕厥过去。
第二天,九九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看到母亲,便一骨碌从床上下来,拉着母亲询问昨晚发生的一切。九九知道母亲不是一个能藏事的人,可这次不同,任由他如何问,母亲就是一句话:“你做梦了。”九九踉踉跄跄来到一张凳子前,沉沉的一坐下,努力的回忆昨晚的事情,一边回忆,一边打量着忙里忙外的母亲,正常无比,一点也看不出什么。
九九还是大声问起母亲,是不是她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卢月仙淡淡的笑着说:“是不是,昨晚做梦了?”说罢,该忙啥就忙啥,自个干自个的。
九九看着母亲,越想越后怕,此时慈祥的母亲也变得格外的诡异而令他胆寒,赶紧跟母亲说了句“我去看看车走了没有。”一溜烟跑出去了。一边走,九九一边观察这周围的变化,看得出,这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泥地留下很多乱七八糟的脚印,许多树枝都掉在地上,许多篱笆也垮塌了,泥泞里还隐约可见一些淡淡的血迹。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九九非常恐惧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九九就这样神神道道地走向吴法治的居所。吴法治一见向着自己走来的九九就笑呵呵地问:“要回去吗?”沉浸在思考中的九九被吴法治这冷不丁的一问,一时没回过神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弄得吴法治非常奇怪,嘴里骂骂咧咧:“妈的,搞了一晚,一大清早,又搞起来了!”想到自己还要驾车回吴起镇,就告诉自己,最好别得罪些什么,赶紧闭嘴。
“要走,赶紧点。”吴法治甩下一句就回屋了。
“走,走……”九九一边回身一边念叨,最后迫不及待地,“走!要走!”
九九是被吓走的,一脸苍白,两眼充满血丝,老早就爬到车上坐着,等着吴法治。吴法治还是那样似乎把什么事情都不往心里去,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看着脚上的那双山寨人送给他的草鞋,还和来往的人招呼着。直到打开车门,吴法治才想起九九刚才说要回去,伸着脖子朝窗外瞅着,嘴里还吹着口哨,可哨音却非常怪异,是颤音,还总会断。
实际上,此时的吴法治的内心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泥泞里的淡淡血迹,树干的残迹,还有昨晚的闹腾,这些,他都看到听到了。可鬼打架的人非常正常,该干啥干啥,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更比昨晚的叫声和看到的那些痕迹,更让他感到恐惧。他吴法治岂有不害怕之理,可他装大爷呀!心跳得却跟擂鼓一般,哨音怎会不变调呢?
“没人了,开车吧。”九九在后面冷不丁地喊了一句。
吴法治忽地一下直起身子,浑身的毛发竖起,僵硬地回头,待看清是九九时,长出口气后,即刻气急败坏地,“妈的,老子正等你呢,你吓死老子!偷偷摸摸在我后面喊啥,想搞死老子呀!”九九一言不发,面色苍白,两眼发红,直勾勾地瞪着吴法治,直看得吴法治浑身发毛,身子发虚,两腿发软,再也不敢骂了,落魂似的,赶紧说:“走走走。”
吴法治再也没兴趣和外面的人招呼了,也不吹口哨了,点火,踩离合器,挂挡,踩油门,车摇摆着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拖着青烟,离开了山寨。
山寨里有一个人一直关注着这辆离去的车,这人就是九九的母亲,藏在一个小树林里,不断地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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