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学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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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相见已相思,三春光阴逝流年。 聚少离多晶莹泪,一到君前绕指缠。”
“好!长山兄为明玉所作的这首‘怀思’写的好!大有古风,化繁为简,情真意切,不愧为启东第一才子!”
“枯枝兄,不要总叫我的名,我又不是没有号!”
“哈哈,大总统提倡新学,什么号不号的,都是过去的事啦!”
启东学堂的博学楼上,两名身着中山服的俊朗青年正临窗侃侃而谈,春日的暖阳照在二人身上,披了层淡淡的金光,越发的令人仰视,如栋梁之材。
博学楼下,两个身穿新式学生裙的年轻貌美的女生正在仰望。这两个女生很是娇媚,生得窈窕身段,曲线饱满,不似其他寻常百姓人家的姑娘。一个的学生裙没改过,规规矩矩却也动人,看去就是个本分姑娘,另一个的学生裙则做了裁剪,露出大半个腿来,白晃晃的耀眼心神。
这两位女生都是本镇生人,看似规矩的叫钱秀雅,是本地乡绅的女儿。那位露大腿的是吴可儿,本地富豪的女儿,父母虽然都目不识丁,但却极有远见,自小就将女儿送往英国留洋。
这吴可儿留洋多年,没学会什么洋务,主修中文,把个国语修得年年第一。更为荒诞不经的是,吴可儿在英国交了个黑人男友,吴家老爷子听说了,气得不行,连发十几封电报把吴可儿催了回来。吴可儿回国后把家里又闹得地覆天翻,吴老爷子受不了鼓噪,直接把女儿送到了启东学堂,让她再受回中华传统之教育。
吴可儿与钱秀雅是儿时玩伴,多年不见却不见半点生疏,亲如姐妹。
“那笑的跟个傻子似的家伙是谁?口水横飞的不像好人啊!”
“那可是本镇五霸之首,坏事做绝,遇人奸人遇佛奸佛,跺下脚明德镇就得抖三抖的司马家大公子,司马长山。 ”
“嗯,都长这么大了啊,看着就挺不是东西的。不过我吴可儿也不是好惹的,哼哼,什么长山枯枝的,要落我手里都得后悔生为男人!”
“小心让他听见了,把你先奸一百遍再卖到窑子里呆个几个月,等你出来时保准就连你娘都不认识你了。”
“有这么恐怖啊……那旁边的那个是谁?”
生装的姑娘顺洋发女生所指看去,那青年眉方目正,鼻直脸阔,极为英武,只是一张嘴秀气的点,阴柔若女子,嘴角含笑脉脉有情。
“嘘,小声点,我的姑奶奶,你以为我刚才说的煞星是谁?他就是司马长山!”
“不是吧?怎么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那一边的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是谁?”
“那个啊,是许地杰,五霸之一,镇长的儿子,一个坏蛋。”
钱秀雅眉间含笑,仰望的身姿越发挺拔,将饱满的胸部曲线勾勒得格外动人。
“许地杰?不会吧?我记得他小时候挺好看的啊!喂喂喂,你你脸怎么红了?该不会和他有一腿吧?秀雅啊,几年不见,你的品味怎么……这样的也要?”
钱秀雅的双手挠向吴可儿的细腰,两个人嬉笑追逐远去。
“我说枯枝兄,你速度可够快的,我看钱秀雅那小妮子对你可有意思,不会已经上手了吧?”
“哪有,我家老爷子说了,这事得明媒正娶才行。”
“大总统还提倡男女欢爱自由,这个你怎么不学了?”
“哈哈哈,我是坏人,但不是色狼!对了,听说你那个名满天下的表妹‘小天仙’东方倩茹要来了,我看这钱秀秀雅虽漂亮,但不一定比得了你那个表妹。不如这样,我把秀雅让给你,你别和我争东方倩茹,如何?”

“谁说你不是色狼?而且还是一个无耻的色狼!哈哈哈!”
“彼此彼此!”
“不过,我那表妹是见过世面的人,你我,还真不一定能入了她的法眼。”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竞争机会啦?”
“做梦去吧!先把秀雅那小妮子送上我的床,我就考虑考虑。”
“哈哈哈,你也做梦去吧!”
博学楼上,两个笑得眼睛放光的青年在日光下,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此刻是民国二十三年夏,明德镇迎来了新一年的招生,各世家公子少爷都纷纷回到校园,贫家女和小姐们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迎着少爷们的目光招摇而过。
夏天就要到了,年轻人们开始依靠原始本能行事。
博学楼是启东学堂的藏书馆,另有一地专门教书,叫会英阁,寓意到此修学的青年都是精英。明德五霸都是启东学堂的学生,也是会英阁中最为活跃的分子,这五人判经离道,行事乖张,在明德镇上做尽欺男霸女之事,遇到老弱定要踢上一脚才能显出他们的存在。霸道如此,但因这五人的家世,明德镇老少也只能忍气吞声。
五霸,司马世家占去其三,大少爷和四少爷外加一个三小姐,另外两个分别是镇长的儿子许地杰和富商的儿子常力。
五霸中唯一的女性,司马家的三小姐可非常人,这小女子生得娇艳动人却性情古怪,动辄用皮鞭抽人,衣着偏偏还是大家闺秀的装扮,横眉立目时让人也起不了反抗的心,甘愿受那皮鞭鞑伐之苦。
就在司马长山和许地杰在博学楼上扮英俊时,会英阁内也正在上演一出好戏,司马家的三小姐司马光和正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持皮鞭在抽打一个瘦弱的男生。
“你说,大学之道在于什么?”
“在于明明德……哎呀!”
皮鞭再次落在瘦弱的学子身上,司马家的三小姐一脸怒气。
“胡说!分明是在于明德,你多了一个字,我好心纠正你,你这个家伙居然还敢不领情!”
一旁的男生们个个满脸兴奋,鼓掌叫好,女生们则躲得远远的,这种场面每隔三四天便要上演,但天性柔弱的女生们仍感太过血腥残忍。
会英阁的国学老师齐赤珊在门口探头偷眼,面不改色的提着戒尺回身去了,他算计过,三小姐得再玩上几分钟才会累,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做为老师,还是暂且躲开的好。这司马家的三小姐虽然生得娇艳,但腹中不存半点墨汁,却又偏偏好为人师,还不许别人说个不字。如果把她惹急了,就算老师先生也一样要受她那二尺蛇皮鞭。也不知司马光和在皮鞭上涂了什么药,凡中鞭处立肿,数日不消,且淤血黑紫皮肤油亮,仿佛略一碰就会喷出血来。
“孔圣人说的真对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齐赤珊的这个念头还没结束,教室那边的惨叫起了变化,如老虎凳上的脚下再加一块砖,又如公鸡被踩了脖子,声调在极高处转了三转还在继续,惨烈无比。齐赤珊打了个冷战,决定过十分钟再回来上课,反正这班学子们也不是为学问而来。
他处,大学之道,在于明明德。而在明德镇的启东学堂,这大学之道在于寻花问柳,在于斗鸡走狗,在于使明明德之心成为死灰。
启东学堂,非心志坚定者不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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