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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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到正午,众人微微有些热意,又喝了些酒已不复是开宴时的清爽自在了。三皇子见沈长遗一直扶着寒玉,心中光火,恼道“他待我还没有对寒玉一半的殷勤!”想到这儿,刘昭冰着俊颜,冷冷笑道“寒玉姑娘如此厚此薄彼倒教我等情何以堪?”
永阳王动动嘴唇刚要辩驳,只见颖王向他打眼色,忙笑道“寒玉,来,见过三皇子殿下!”
寒玉轻施一礼,道“寒玉给殿下请安!”
三皇子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笑道“本宫怎么敢当,谁不知姑娘艳绝京城,凡夫俗子怎入得姑娘法眼!”
寒玉轻轻一笑“若殿下是凡夫俗子,谁还当得起人中龙凤这几个字哪!”好话谁都爱听,尤其是美人说的好话就更动听了。三皇子脸面好看了,态度自然也就好多了。
颖王抹了把冷汗,拽过沈长遗,悄声道“长点儿记性吧!
永阳王做了个无奈的举动,小声道“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了?”
颖王摇摇头“你该先把寒玉引到他身边!”永阳王“哦”了一声,笑道“这也计较,亏他还是皇上最得意的儿子,心眼儿小的还没针鼻儿大哪!”
颖王笑着打了沈长遗一下,道“刻薄鬼,老实些吧!”
有美人儿相陪,这些人自是要卖弄一番,宋大人首当其冲,摇头晃脑把自己背得诗词歌赋一古脑儿地全倒了出来,沈长遗想笑又怕被颖王骂憋得那叫一个难受!刘昭见永阳王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永阳王一口酒喷出来,伏桌大笑不止。这一下,握紧拳头装咳嗽的安平世子刘普等人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可草包也是很敏感的,宋琪见众人大笑,不快道“可是小弟的诗句有所不妥!”
颖王咳了一声,笑道“怎么会,宋大人多想了!”
“那永阳王爷为何大笑不止?”
永阳王笑道“咳,咳,有诗无乐怎成宴,寒玉,为宋大人弹一首阳关三叠以助宋大人的雅兴!”
寒玉应了一声是,抚弦而奏。
永阳王赞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刘昭轻轻捏了沈长遗手臂一下,笑道“口不对心。”沈长遗哼了一声,反踢一脚!
颖王叫过来赵易安,笑道“元宝儿,这是我表兄赵易安,你们还没见过吧!”
“元宝儿”徐宗明被一口酒呛得说不出话。
沈长遗叹了口气道“五哥,我与这位表兄已见过面了就是不怎么愉悦,还有,若五哥定要叫我小名,请唤我为吉利!”
颖王笑得恶劣“我养的八哥儿就叫吉利,你还要让我唤你为吉利?”
沈长遗气得不行也没办法,只好听颖王左一声元宝儿,右一声元宝儿的叫着。
徐宗明心道“报应啊,你也有今天!”又一转念,笑道“赵大人,你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沈长遗脸都扭曲了,咬牙道“徐宗明大人,你少说两句吧!”又低声在徐宗明耳边道“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徐宗明根本不理他,继续说“昨晚上在凝玉楼喝酒,小王爷不知为什么就把赵易安大人打了!”
永阳王脸都青了,强笑道“徐大人真会说笑话,你哪只眼看到了?三哥,你说句话啊!”
刘昭笑了笑,道“给赵易安大人赔个礼吧,淘气鬼!”
颖王有些诧异,问道“怎么回事!”赵易安随即说了一遍,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说是一场误会。颖王瞧着没什么大事,也就罢了!
安平世子刘普听了更奇怪,问道“我昨晚上也在凝玉楼喝酒来着,我怎么不知道啊!”
永阳王不屑理他。颖王笑了笑,道“你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说哪,小心哪天被人家卖了!你呀,你和长遗真是,说你们什么好!你是不能喝偏要喝,他是能喝却偏不喝。你们俩匀匀吧!”
正说着,冷不防听一人笑道“是啊,昨晚小王爷可是没有赏脸,一杯也没与在下喝哪!”
永阳王抬眼看着来人,打扇轻笑道“南安单于,还真是巧啊。恕我直言尊驾是昨晚没走哪还是今日才来?”
南安单于笑道“风花雪月是我心头大爱,自是留住于此了!”永阳王用扇子遮着骂了一句皮厚欠揍。
三皇子起身笑道“甫冉兄,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请上坐!”

南安单于笑道“在院中赏花品酒岂不风雅!”
刘昭笑道“来人,把桌子抬到院中!”众人亦都相随到了院中。
世事如棋,局局新,算命算得再神的也不会算到有一天永阳王会和北羌单于同桌饮酒,而且还不止一次。
沈长遗斜靠在廊柱上用碧玉扇遮面仰望着晴空,心道“在大漠待惯的啊他就是与常人不一样,人说月下小酌,他可好偏要给你来个夸父追日,在大日头下喝酒能有个什么趣儿!”再瞅瞅南安单于及其身后站的两排武士,心下更为不悦!
南安单于瞧着沈长遗也有些别扭,你看他头束青玉冠,身着绿玉洒金朱雀锦长袍更衬得他肤质如玉,温文亲切,哪有一丝戾气。可偏就是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让我北羌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瞬间一瞥──两人眼神相碰,随即万分热络冲对方微微一笑,背转过身各自心道“真是相看两厌,让人心烦!”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南安单于强压下心中不满,笑呵呵道“小王爷,昨晚小王爷可是没有赏脸,一杯也没与在下喝。今日有幸重聚于此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永阳王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打扇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单于你找错人了!”
南安单于端起杯酒,笑道“三殿下也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即是有缘啊!”
永阳王弹了弹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叹了口气“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奈何我与王爷相识太深、积怨太深做不来心无挂碍的畅所欲饮啊!”
南安单于本来就有气又被沈长遗一堵再堵,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怒道“孔子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王爷未读过论语吗?”
永阳王挑眉冷冷一笑,哼道“没听过哪个朋友来时会弹奏十面埋伏的!孔子亦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单于略通皮毛就班门弄斧,最后也不过是邯郸学步饴笑大方!”众人听后万分庆幸自己不是南安单于!
三皇子刘昭抬手示意让众人落坐,笑道“单于此次是求和的来使,可千万不要失了和气!”南安单于冷冷地瞥了永阳王一眼,咬牙切齿道“那是自然!”试问这样的宾主怎能尽欢?可想而知没多时便三三两两的散了,永阳王见成了这样也只好仰天长叹道“人算不如天算啊!”
回了宫,刘昭立刻被皇上叫走了。永阳王也被宣到了中宫殿。
皇后见了沈长遗,垂泪道“这可怎么好,朝中没人了吗?竟要让你率军回彭城。”
沈长遗撩袍跪在地上,禀道“姨母,今日在朝上已有大臣说我是败军之将,若不能打胜这场仗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我沈家三代都战死在了北羌,不能任他们这样糟蹋!”
皇后抱住沈长遗哭道“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去送死!”
沈长遗扶起皇后,笑道“怎么一定会死哪!姨母不要太担心。”好生劝解了一番,皇后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不过皇上的意思又有谁敢违背,高高兴兴的领旨总要被逼着强多了,再说只有握住兵权才能握住自家老小的命啊!
沈长遗转开话题,笑道“小普要娶恒俄呢,姨母可知道?”
皇后揩揩泪水,强笑道“是啊,原看他们打打闹闹的,没成想倒是对欢喜冤家,你呀,你也该成亲了!”
永阳王笑道“姨母帮我选!”
皇后笑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太后可说了要亲自挑选三皇子妃、永阳王妃、颖王妃!不过,太后的身子近日不是太好,得放一放了!”
永阳王笑道“那更好了,五哥也逃不了!”
皇后又拉着沈长遗说了些闲话,直到用了晚膳,永阳王才回了昭云宫,一进大殿就有件东西劈头盖脸迎面摔来,永阳王忙向旁一闪,骂道“发什么疯?”
刘昭一把拽过沈长遗,指着地上的那本奏折冷冷笑道“敢问小王爷,那是什么啊?”
沈长遗顺着他指的方向定睛一看,瞬间就蒙了“妈呀,那,那不是太子自请废位的折子吗?怎么到了他的手里了,这,天啊,这可怎么办……”永阳王的脑袋顿时“轰”地一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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