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忠奸本在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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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身子本就不好,今早听说齐国失了济水两岸数百里地,燕国已攻到历下要塞,便立刻吐血昏厥。听内侍说,那吐出来的血就像山杜鹃花一样暗红,如肉冻一般成块…”赵穆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威太后的口吐瘀血时的情景,就好像他当时就在太后身边。更让赵括气愤的是,赵穆一边幸灾乐祸地说着,还一边喜形于色地浅笑着,好像巴不得以女流残躯,支撑国家的威太后当时就吐血气绝身亡,而不只是昏厥而己。
“建信君……太后重病,我们当臣下的,又是宗室,不在心中为她祈福,还对她说三道四,恐怕不好吧……”赵括压住心中的火,面作冷清,淡淡而言。
“对对,还是叔父比穆儿老成。这种时候,怎么能因一时的得意,而乱了自家方寸――那些满口忠贞孝廉的老家伙们还看着我们呢。要是给他们落下了话柄,对王上可是大为不利啊。”赵穆听完赵括一言,立刻收回了笑颜,故作深沉回道,可是言语间还是处处透露出小人得志时,才有的一时张狂之气。
“怎么?太后她老人家……”赵括现在已明白眼前的赵穆为何如此兴高采烈了。原来他就盼着威太后殡天,好让他的主了赵王丹正式继承赵王之位,亲理朝政;然后他好凭借着与赵王丹的那份龌龊关系,来个鸡犬升天。
正如原来的历史上所发生的那样,赵穆将独揽赵国大权――不过这对赵国朝政最坏的结果,好像都要因为威太后的意外病重,而大大提前了。
“太后这回子病得可不轻,就算是能缓过劲来,八成也再不能理国事了……届时,我们王上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亲政了,也不再为会不会被太后拽下王台而整日忧愁,搞得是寝食难安了。”赵穆虽不在发笑,可过快的语速,还是证明了他就等着威太后的死,然后便是与他这一党人马弹冠相庆了。
“别的不说,就冲着叔父您不动声色地便为君王分忧这一件事情上,您想要的大将军之印――王上是给定了。”看到赵括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赵穆便把话挑明,再次以大将军之位为饵,有心拉拢他。
“大功?不动声色地便为君王分忧?敢问建信君,这又从何说起呢?”赵括双目如炬,瞪着赵穆发问道。虽然赵穆的话他是越听越明白,可是对自己怎么就为赵王丹立下大功而越发糊涂起来。
“叔父,咱们都自家亲戚,就不要再在穆儿面前装了……想那日我邀您共同辅佐王上,您只是默言不语――想不到您还真如先王、太后平日夸赞的那样,是个能做实事的人,不像我们这些,只能做点讨王上一时开心的小事的无用之人。”说话间赵穆向赵括拱手而拜,然后又说:“想那乐乘将军在中冀的行动……若不是叔父从中调略运筹,我可是打死也不信这凭他乐乘一介赳赳武夫,能使出如此妙招神手?
那齐国是太后母国,您却使出计策,把犯我赵境之燕匪贼兵,调动去侵了齐地。当齐使来报:燕军已兵行历下之时,太后身子一颤,就像是听了晴天霹雳般动都动不得一下;不一会儿,她就吐血了……
叔父高明啊――如此一来,也不会我等替王上使出什么投毒暗杀的伎俩……呵呵……说多了,说过了……”
说到这里,赵穆便如女子一般以一手轻掩其口,又奸笑了起来。
赵穆的笑声和那不男不女的动作,竟然让自视少年英豪的赵括全身发躇;那“投毒暗杀”之音,更使他的心神如这萧瑟的秋风中,纷纷而落的枯叶,虽不时被乱流托举,却是沉浮不定,时上时下,最终跌到污泥之中。
“赵穆是如缪贤一般,只用耍点小聪明的末流角色。他都如此看待我在冀中之役上使的计策,不知太后,还有朝中众臣又当如何看我――在他们的眼中,我也是如此?

难道我赵括,身为堂堂君子,却要落于与小人、奴婢为伍的地步?”赵括心中不安地想到,他知道现在自己可能已经被众臣、宗亲看成是赵王丹一党;先前他马服家在乱世立家的信条“卓尔不群、独善其身”,很有可以就坏在他的手中。
想到此处,打小就被先父赵奢灌输为人当忠贞正直之说的赵括,便愈发心寒起来:“想不到自己一心为国,到头来却成了他人眼中的奸佞乱臣……”
“对了叔父,这回子是议出兵救齐之事。当然了,在明面上,太后还在和大家商量,其实她的心意早就定下来了,出兵救齐是铁定的事了。”赵穆话到一半,双眼透露出点点狡光。
“你想要我把出兵的事给搅豁了?”赵括虽是如此说,心中却在大骂赵穆的狠毒,居然还想再气病重的威太后――单这一点上,他连那阉官缪贤都不如。
“看来他们是真的想把太后往死里逼,才安心啊……”赵括不便怒视赵穆,可他的胸前却起伏不定,好像一团烈火在胸中燃烧,燃烧的烈焰将他对那个昔日友人最后一丝同情焚为虚无;要不是为了赵国为了他马服家,他甚至想用利剑斩开自己的胸膛,让那团记恶如仇的心火把眼前的赵穆,还有这王城中的污秽统统烧去……
“叔父一向深谋远虑,怎么也说起这样的胡话来了。”赵穆眼看要入正殿,便停了下来,最后交代几句:“我们王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怎么会指使叔父为他做出这等忤逆不孝之事……”
赵穆又是那招牌般的掩嘴媚笑,顾做神秘,细声说道:“王上的意思是,你尽量争取做援齐大军的主将,再和那乐乘合后一处――到时援不援齐,就不是太后能说了算的了。这样我在朝,你在野,各自把持兵权……王上再以太后病重为由,‘求’她老人家放弃摄政大权。你们叔侄又是手握重兵,量那些老匹夫们,也就拿我们没有法子了!”赵穆一边引赵括入殿,一边向他道出赵王丹的谋划。
“哦……给太后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括装作心领神会的样子,回应一句;想中却想:“将在外,受那个君的命,又不受那个君的命,可尤不得你们定了。……”
“对对,就是这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别看我虽然成了近卫的黑甲卫将军,只知守卫王上,却不知什么叫兵法――还是叔父一下子就说到了要意上了。”赵穆以为赵括应下赵王丹的阳谋之策,喜上眉梢,又笑了起来。
“建信君!”赵括这下了可能狠瞪他一眼解解气。
在赵穆眼中,赵括眼中的凶光自然是要他不要太过张扬的劝戒,于是点了点头,又说:“就算是届时真要和燕人开打,王上也是想让叔父去立这头功。当叔父高奏凯歌、搬师回朝之时,便是您马服君浮,再为大将军府之时。”
“我明白了!”赵括向赵穆顿首示意,然后缓缓步入正殿。
看着满朝重臣大将,皆已到齐,只等太后登上王台,赵括便利用这个空档,思量了起来:“要是太后真的如赵穆所望,一病不起,不能理政,我下一步又当如何行事?做赵王丹的忠臣,众人眼中的奸角,还是做我赵国的忠臣,与赵穆等人顶牛?
又或者是学托病在家的蔺相那样,作冷眼旁观……”
《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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