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的笃定让我的心里升腾起了一种特别的怪异，那笃着的一些埋怨和委屈更我心里带上了几分自责。我干脆的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从口袋里拿出了烟，静静的点燃，等待着黄婷的解释或者责难。
“你应该想不到吧，妹妹把手机留了下来。”黄婷朝屋子外看了一眼，黄婷的母亲正站在门外朝里打量，迎上我的目光对我笑了笑，把几个跟在她身后的女眷带了开去。我帮他们家婚礼准备的一切，她心里肯定知晓，我请黄婷出任厂子财务的事情，应该也瞒不过她。眼下，即使我的出现有那么些不合适宜，她肯定也不会对我进行刁难和责备。
我看了看被黄婷的母亲虚带上的门，门外隐约的各种声响依旧传了进来，但我却是沉浸在了一时的心虚里，什么也顾不上理会。
对着黄婷撒谎，我不知道自己的撒谎为的是哪般，或许只是为了表示自己对黄玉的感情不容置疑，但是眼下却是适得其反的成效。但是我无法说出自己知道绝对打不通电话的话，在撒谎后进行这样的语言，不仅苍白无力，而且我也说不出口。
“妹妹的手机一直在我这里。”黄婷似乎没有顾忌我发窘的意思，她只是依旧着她的解释，但出口的话却让我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发慌。
“妹妹除了几件衣服，身上只带了三百块钱。”黄婷对着我猛然抬起的头，对着我惊诧的死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退缩了一下，低下了头：“那钱是我和妹妹一起为婚礼购物剩下地，我知道数目。除此之外。所有钱都在我们的卡里，卡也在我这里，妹妹并没有向我开过口要过。”
“三百块钱？”我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发慌。三百块钱对一个离家出走的人来说，能撑多久？这里到附近几个市区地车费就在百元左右，即使租住一个最廉价的房子，也要近200。黄玉吃什么，住哪里？
“玉儿有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我努力的让自己按捺着心里的焦躁，向黄婷证实了起来。
“应该没有，这几年妹妹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和其他人没有接触。”黄婷脸上也有了几分焦灼和不安：“而且我也想不到妹妹会落脚什么地方，但我知道大概妹妹会具体的选择什么样的厂子落脚。“
“什么厂子？”我忍不住问了起来。
“服装厂。”黄婷笑得有了几分伤感：“我跟妹妹这几年。也只有学到了这方面的手艺。”
“我会把她找回来。”我心里微微舒了一口气，只要知道黄玉大概的落脚地点，事情就好办了许多。附近地这几个市，服装厂的数量是有限的。
“玉儿身上有没有带什么银行卡？”我心里稍微镇静了几分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最迫切的问题。黄玉身上没钱。只怕是找工作都困难。
“没有，我们姐妹的卡是共用地，卡都在我这里。”黄婷叹了口气：“玉儿或许是担心我会阻挠她。连我这个姐姐，也没有吐露半点口风。”
我无言的静静坐着，黄玉的出走后。今天地婚礼的主角成了黄婷，这到底是一件让人心寒的事情。可是我知道自己心里有着更多的是庆幸。对黄婷的“奋不顾身”，尽管我心里有些不安，但我依旧是舒了口气，或许这样的解决方式，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我实在不愿意在眼下的处境下与江耀民反目成仇。
“其实新郎的身份，是一个财团总裁的儿子。”我沉默了少许。终于开了口。不知道是向黄婷解释，还是给自己安慰。
“那我把玉儿找回来，你说好吗？”黄婷明白了我地意思。她的脸上顿时有了些发白，突然向我绽开了一个微笑。微笑里的语气却带着嘲讽。让我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感觉到了羞赧。
“我不是那意思。”心里的惭愧下，我地解释全然没有力气。我是想告诉黄婷，安心的去嫁吧，你会幸福的，新郎的身份没有辱没你。可是我觉得自己却又向一个哄骗着别人跳火坑的伪君子，无论江耀辉在婚后会对黄婷有多少爱意，黄婷都只能被当成另外一个女人的替身，这样的婚姻生活，幸福的程度绝对有个限度。或许黄婷可以锦衣欲食，但人与人的追求不一样，我不愿意龌龊的把黄婷就此定位成纯粹追求物质的女人。即使她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等有了物质享受的黄婷，没准也会在自己是否在丈夫心里有着第一的位置进行计较，那样的结果是什么？
我不想去想象那种遥远的事情，但我知道那情形下，她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幸福感可言。
“其实我跟妹妹的想法一样，找一个知书答礼的人，彼此相互爱慕。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夫妻生活不至于日
。然后小屋子，小日子，平平淡淡。”黄婷幽幽的向我述说着一个飘渺的梦。
我静静的听着黄婷诉说着她们那种女孩子的心事，不敢接腔再提起什么。今天我跟黄婷的对话，或许是因为我心里有愧的缘故，我一点都没有销售出身的人的口齿。整个人显得如同刚毕业那会的愣头青，被捏着鼻子走。
“陈浩，如果有得选择，我愿意自己就是妹妹。”黄婷突然从出神里笑了出来；“找一个向你这样的，爱自己的男人。好好的相夫教子，操持着家务，孝顺着公婆。”
我心里叹了口气，黄婷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不是出了江耀辉，她的梦想完全有实现的可能。她们姐妹漂亮，而且自强。这样的人，确实是某些小公务员和企事业单位小职员心目中梦寐以求的良偶。
“妈了巴子的，反了，反了。”
“他叔，你家二子，三子呢？操家伙。”
“你们咋的了？”
“操家伙，干他娘的。”
...............
屋子外面的男子们的咆哮和女人老人的纷纷询问喧喧嚷嚷的在四合院子里响了起来，中间似乎还搀杂抽扁担和分锄头的声音。
我和黄婷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子，向外面走去。眼下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和黄婷都走到了房间外面，连黄婷似乎都忘记了。新娘子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出房间的。
“婷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哎哟，死丫头，还不快进去。”
.........
几个不明所以的有些恐惧的聚在一起的女孩和妇女都连忙把走出屋子的黄婷向屋子里拉去。黄婷也才醒悟了一般的，连忙转过了身子。
“婷丫头，这衣服脱了，咱黄家不嫁了。”一个中年汉子似乎身上还带着些酒气，有几分暴戾的推开了黄婷身边的几个女人们。扯开了嗓子的面容里似乎都带上了几分狰狞，配合着他手里握着的一把锄头，这场面完全是那种一触即发的群架态势。
“桂婶子，借你们家锄头用一用。”
“死婆娘，去把东西都拿出来，我家还有，上我家拿去。”
...........
不停的有着人从四合院子外面涌了进来，所有进来的人都没有二话的四处翻找个锄头扁担的凶器，更有几个直接拿起了粗木棍也走了出去，整个四合院子里喜气全无。隐约的风雨降临的趋势，暴风雨的爆发似乎就是一转眼的事情。
“三舅，这到底是怎么了？”黄婷脸上有了些焦急的拉住了那个捏着锄头招呼着众人往外走的中年汉子，我也立刻把目光转向了他。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这一群老实巴交的农民们如此的大动雷霆？
“那个兔崽子打你爹了。操***，反了他了。”中年汉子一把扔开了黄婷拉着他胳膊的手，狂态毕露的招呼起了众人：“走，走。都外面集合去，都出去。”
“男的都拿家伙，谁都去，别***孬种。”
.............
粗俗的骂语不断的响着，几个看似是担心自家的丈夫孩子的妇女们都赶紧拉住了自己家的男人，却转眼就被那些男子怒骂着赶到了一边。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看着一众男子似乎是吃了火药似的暴跳如雷。
“江耀辉打了黄父？没入门的女婿就敢打了准丈人？”
我觉得自己不自觉的有了些发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黄婷的李桃代僵的事情东窗事发了？江耀辉那么一个容易害羞的大男孩，一个素质挺高的军人，打了黄父？
我脑子里迷糊着，却对黄家这些亲朋的反应顿时了然了起来。一个没入门的女婿敢在结婚的日子里打丈人，绝对是丢尽了整个家族脸面的事情。即使这些农民们平日里再老实，一旦遇见这种整个家族被打了一巴掌欺负到家的事情，他们绝对有脾气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只是，江耀辉难道发了羊颠疯？我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不明白江耀辉怎么会这么没脑子。但我心里却知道，不管怎么说，黄婷的婚事绝对是泡了汤了。在酒席上打了丈人，对黄家的这些人来说，绝对是小乡村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无论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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