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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足道人略作沉思,毅然应好,同时挥了挥手,示意凌壮志后退。
凌壮志剑眉如飞,星目闪辉,惨白的双唇,已闭成一个下弯的瓜形,目光注定恶道,缓缓向后退去。
同时,暗运功力,直透剑身“穹汉剑”时而青芒暴涨,时而通体血红。
乌鹤神情激动,胆战心惊,布满血的三角眼:一直盯着凌壮志,脚下每走一步,脸上便滴落几滴汗珠,手中的金丝佛尘,不停的索索直抖。
满谷疯狂的怒吼,不知何时停止了,数千道惊人目光一齐集中在恶道手上,似乎要看他如何将地上的黄皮手拣起来。
恶道乌鹤,沉重的缓步前进,距离地上的黄皮薄书尚有一丈,便将弯曲如钩,剧烈颤抖的左手伸出来。
就出这时——
一阵山风吹来,竟将地上的黄皮薄书吹开了。
凌壮志一见,面色大变,额角上的汗珠,与恶道同样的籁籁落下来,一个不详的预感,倏然掠过他的心头,叶小娟的生命恐怕难保了。
×××
这时,邋遢和尚四老的心,也惊得几乎由腔口内跳出来,四老惶急的望着乌鹤,掌心里已急出了汗水。
四老暗运功力,凝目向吹开的黄皮书上一看,心中愈发的焦急了。
只见书上,同样的划了无数朱砂红圈,上面写着两行较大定迹:
“天有三宝日月星,
人有三宝精神气。”
万幸,恶道神色紧张,日光一直恐惧的盯着凌壮志,唯恐壮志突然发掌将他击毙。
是以,地上的黄皮书,虽然被风吹开了,而恶道的身躯,也正缓缓的蹲下去,但他的目光,却一瞬也不敢离开凌壮志。
恶道颤抖的左手,终于狠狠的抓住了地上的黄皮书。
同时,沉寂了久久的莲花谷,再度暴起一阵如雷怒吼。
凌壮志见恶道没有发现书上的字迹,不由悄然吁出一口长气,举袖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
他的衣袖一举,恶道吓得倏然立起,极为惶恐的嘶哑厉声说:“你动一动,我就叫他们将叶小娟杀死!”
说话之间,目闪惊急,瘦瘦的脸目,汗如雨下,急步向身后疾退,但他的目光,仍没有离开凌壮志。
这时,西南角斜坡上,群雄振臂怒喝有百多观众,一见恶道退至近前,却自动闪开了道出路。
凌壮志一惊、秀眉一轩,恍然大悟,西南角斜坡上的两百观众,正是恶道事先布置的崆峒弟子或同路人。
邋遢和尚四老,看了这情形,也不禁连连摇摇头,暗赞恶道用心之苦。
愤怒的群豪看了西南角自动闪开通路的情形,身形跄踉,极快的退至人群让开的缺口处,倏然转身,沿着人群通道如飞向斜坡上逃去。
斜坡横亘宛延,与正东的岭相连,斜坡高度数十丈,人群后面的不远即是坡顶,顶上是一座广阔无际的青竹茂林。
任何人看得出,恶道冲出人群后,必然进入竹林,藉竹林的掩护逃走。
凌壮志焦急的望着乌鹤沿着人群通道向斜坡上逃走,心中着实不甘,但为叶小娟的生命,又迫于不敢追赶。
这时,满谷热血义气的英雄,虽然怒火满胸,但当事人凌壮志尚且投鼠忌器,大家自是不便多此一举。
因为,每个人都看出,凌壮志能将绝世武功的秘芨交给乌鹤拿去,自是秘芨轻,叶小娟的命重。
恶道仅一两个起落,已纵出人群外,回头一看,发现凌壮志及邋遢和尚四老依然立在原地,并没有追来,不由心花怒放的仰天狂笑了。
凌壮志望着恩师残体的切齿仇人,就要从容不迫的离去,空有一身惊人武功,而不能手刃恶道以慰恩师在天之灵,不由气得浑身直抖。
恶道狂笑已罢,怨毒的朗声大喝:“崆峒大派,自此封山,所有门人弟子,暂时忍辱三五年,一俟本掌门人大功成就,崆峒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要他们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尸首不全。”
恶道朗声喝罢,倏然转身,直向数十丈外的青竹茂林驰去。
各路英雄,顿时大怒,暴起一阵嘶喊杀声:
“杀乌鹤、杀乌鹤!”“杀恶道,杀恶道!”
杀声满山满谷,惊心动魂,撼天震地!
恶道听到杀声,惊得频频回头,身形骤然加快。
任何人看得出,只要恶道进入竹林,再想追他势比登天了,因而,各路英豪的杀声,更高了,响彻云霄。
恶道的身形,快如轻烟,眨眼间已至林前。
蓦然——
一声娇叱,紫光电闪,一道细长身影,径由竹林**出来,同时,厉声娇叱:“乌鹤恶道,留下命来!”
娇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幻起一道紫光匹练,向着乌鹤恶道,疾如奔电扫去。
乌鹤神智恍忽,正在得意,突闻娇叱,大吃一惊,尚未看清对方是谁,刺目光华已经扫至。
惊急愤怒间,大喝一声,手中金丝拂尘,直向刺目光华封去。
查的一声轻响,暴起一声惊叫,一柄金丝拂尘,齐尾悄断,恶道头的九梁道冠,也随之不见。
漫天金丝,挟杂着一逢灰发,纷纷堕落地面。
凌壮志凝目一看,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惊呼:“娟姐姐杀不得——”
惊呼声中,身形腾空而起,越过群豪头上,直向林前扑去——
这时,满谷群豪,形如疯狂,一面歇力呐喊,一面如潮水般向斜坡上涌去。
邋遢和尚四老,一见林内飞身纵出的竟是宫紫云,不由大吃一惊,假设宫紫云杀了恶道,叶小娟的命也就难保了。
心念间,四老大袖一挥,身形凌空而起,依然是老方法,踏着涌向斜坡的群豪头顶,直向竹林扑去。
这时,恶道乌鹤神情惶急,面色如土,泊泊鲜血,由蓬乱的灰发中流下了,他虽然已撤出背后长剑,但已无心恋战,一面仓慌出招,一面闪躲纵跃,逐渐向正西数十丈外的崖边退去。
宫紫云黛眉双挑,步步紧逼,剑剑不离恶道的各部要害,看她凌厉的剑势,似是决心将恶道置于死地。
凌壮志深恐对崖的虬髯凶汉,对吊在树上的叶小娟不利,因而飞身疾扑中,再度大声急呼:“娟姐姐,杀不得!”
宫紫云听到凌壮志两次惶声叫,心知有异,剑式不由慢下来。
就在剑式松驰的刹那间,恶道乌鹤趁机倏然转身,径向绝壁崖边亡命狂奔。
也就在恶道亡命狂奔的同时,坡上莲花谷的对崖上,倏然传来一声尖锐直上夜空的骇人惊呼!
凌壮志听得悚然一惊,浑身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急忙煞住飞驰身形,转头一看,悬吊在对崖上斜松枝上的叶小娟,已经不见了。
接着传来那面群豪的惶声急呼:“绳索断了!”
“叶姑娘跌下去啦!”
“是弓箭手射的箭。。”
“绳索被封崖大汉吹断。。”
一片惊呼狂喊,情势十分混乱。”
凌壮志听得心如刀割,目眦俱裂,转首再看恶道乌鹤已到了正西崖边!”
于是,厉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急动青罡气,疾演“身剑合一”,一道宽约八尺的耀眼青芒霹雳,挟着慑人剑啸,快如闪电般,直向崖边的恶道射去。
到达崖边,乌鹤恶道已跃过绝壁,神情惶张,径向对崖数十丈外的一片乱石问踉跄奔去!
凌壮志神情如狂,已无暇去管三十余丈宽的绝壁,恶道是怎么飞渡过去的,于是,急煞身势,厉声大喝;“留下命来!”
来字出日,持剑的右臂倏然一扬——
一道殷红光,挟着一阵慑人心神,震撼山野的“轰轰”雷响,直向对崖的乌鹤恶道射去!
涌上坡来的近千英豪,早在凌壮志施展“身剑合一”的时候就惊呆了,这时再看了耀眼刺目,直射对崖的殷红剑光,立即发出一阵惊恐喊叫!
剑光过处,暴起一声凄厉惊心的悠长惨叫,恶道乌鹤的蓬头,直射半空,无头的尸体,立即栽倒。
们是,那道耀眼刺目的殷红剑光,宛如划空闪电,挟着轰轰雷声,斜斜上升,直向的夜空射去。
宫紫云一见,大吃一惊,脱口一声尖叫。
神志恍惚,紧握剑诀的凌壮志,闻声顿时惊醒,看到穹汉剑继续斜升,心中又惊又急,知道剑诀一松,那柄上古宝刃便永远消失无踪了。
心念至此,万分悲痛,想到重逾生命的宝剑,就此一去不回,立即涌满了泪水,因而,心灵中渴望幻想着“穹汉剑”能够自动飞回来。
意念一动,远至近万丈高空的穹汉剑,果然有回头的迹象。
凌壮志心智一开,灵台明静,顿时想起黄飞燕转述她师父的——如不能悟透心、灵、剑三体合一的奇秘奥妙,决难成功。
如此一想,突然而通,立即默诵剑诀,微合双目,心意渴望着“穹汉剑”
飞回。果然,心念一动剑光闪电飞回,挟着慑人雷声,眨眼已至面前。
凌壮志惊喜若狂,心情激动,剑诀一松,穹汉剑立变宝刃,右手疾出如电,伸手握着剑柄,穹汉剑果然收了回来了。
但他惊喜之余,仍没忘了那跌进绝壁中的叶小娟,心中一阵悲痛,决心下去寻找她的尸首。
于是、横腕收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下三丈处,云雾弥漫中竟有一道粗环铁索,直在崖下。
但他无心细看,衣袖一拂,身形直向崖下泄去。
拥挤在莲花谷和斜坡上的群豪高手,俱都如痴如呆,头晕目眩,由于空中剑光幌然而没,两眼一暗,眼前生花,景物顿时模糊难辩。
但,他们的耳鼓里,似乎仍响着隆隆的雷声。
久久,群豪的双目,才恢复了视觉,举目再看,正南崖边上,已没了凌壮志的人影。
宫紫云关心爱夫的安危,不知他为何没有回来,芳心一阵焦急,绝美的娇面上神色立变,衣袂动处,飞身向崖边扑去。
身形一动,蓦闻正北传来一阵高呼:“凌夫人快来,叶小娟姑娘是这里坠下去的。”
叶小娟三字一入宫紫云的耳鼓,娇躯不由一震,急忙将身形停下来,转首一看,只见斜坡角下立在群豪当前的竟是丐帮二老,跛足道人以及邋遢和尚四人,他们身后尚立着两个绝美少妇,不知是谁。
她由于刚刚赶到,尚弄不清全般情形,但丐帮的柳长老呼唤,不能不过去,尤其和自己有血亲关系的叶小娟,坠入深渊里,也不能不去问个清楚,但心爱的凌弟弟已不知去了哪里,因而有些迟疑。
邋遢和尚四老,早在叶小娟出那声惊呼时,便和黄飞燕以及简大娘的儿媳妇,折身奔了过去。
但,就在满谷群豪混乱的一刹那,恶道乌鹤的三个徒弟以及弓箭手等人,已趁机逃得无影无踪了。
六人愣愣的望着对要断的断索,听着身后群豪的胡嚷乱叫,弄不清叶小娟是如何坠下去的。
之后,看到剑光,听到惨叫,四老和黄飞燕,简大娘的儿媳妇,以及身后的群豪,俱都惊呆了。
尤其黄飞燕,看到一直向夜空斜升的剑光,几乎脱口惊叫,因为她知道,凌壮志已无法将剑收回来。
但,就在她焦急万分,欲将实情告诉邋遢和尚四老的同时,一道殷红剑光,划空一闪,接着全山一片黑暗,待等她恢复视觉,凌壮志已不在崖边上了。
这时见柳长老招呼宫紫云,不由焦急的提醒说:“凌小侠不知怎样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四老颔首称好,六人即向立在坡上的宫紫云迎去。
黄廷燕曾听展伟明呆傻的大赞宫紫云,风华绝代,容艳无双,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服,早就有心比比,宫紫云是否比她黄飞燕少女时代来得更美丽。
因而,一面飞纵,一面留意,她发现横剑立在斜坡上的宫紫云,在紫华剑光和月光映照下,直疑是下凡的仙女。
只见她秀发高挽,上插含珠金凤,眉似远山伏影。一对剪水双眼,琼鼻樱口,肤如凝脂,一身淡紫衣裙,外罩紫绒长袍,如非手中横着一柄寒光闪射的宝刀,任何人不敢不说这位丽质天生,艳美倾城的少女,竟是一位身杯绝技侠女,同时,也将是一位有了孩子的母亲。
尤其,那副超丽脱俗,端庄娴静的高贵气质黄飞燕就自觉不如。
她看到宫紫云的那身淡紫衣裙,恰和自己的衣色相同,难怪不少人都说她黄飞燕亦是凌壮志的妻子。
黄飞燕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感到芳心微跳,双颜发烧,寂寞的心情,愈感凄凉莫落,脚下一步也不想走了。
打量间,她发现宫紫云那寒潭秋水般的眸子,正刻意的对她细察。
她看得芳心一震,光艳照人的娇面上,立即飞上两片红霞,她在心里不安的问着自己,宫紫云该不会知道我和凌弟弟在一起吧?
简大娘的儿媳妇,也正刻意的细察这位武功高绝,国色天香的凌夫人,在她认为万家妹子万绿萍,得不到凌壮志的爱,完全是被这位仪态雍容的凌夫人给比下去了。
继而一想,万绿萍虽然没有宫紫云那副淡雅、高贵、温暖而娴淑的气质,而万绿萍的娇小秀美,姿容娟丽的活泼娇态,也是这位凌夫人所没有的。
在这一刹那,她发现宫紫云与万绿萍两人的美丽,各有千秋,各有不同,一个似花中之王的紫牡丹,艳绝群芳,一个似美如云锦的秋海棠。
黄飞燕和简大娘的儿媳妇两人打量间,已到了宫紫云的身前。
宫紫云早在看过黄飞燕之后,即将紫华剑收入鞘内,这时虽然心中牵挂爱夫,但四位老前辈迎过来,自是不能不向前见礼,于是,一俟邋遢和尚四老到达,当即向前施礼,同时恭声说:“晚辈宫紫云参见四位老前辈。”
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俱都神色凝重的颔首还礼,一向谈笑叫骂的邋遢和尚,由于叶小娟的坠人绝崖,也没有了那份闲遐心情。
丐帮二老和邋遢和尚,都是和宫紫云见过面的人,跛足道人是成了名的老前辈,也不需介绍,但简大娘的儿媳妇和黄飞燕却必须引见。
邋遢和尚大嘴一咧,伸手一指黄飞燕,即对宫紫云介绍说:“丫头,这位就是石门镇已故总镖头赵永荣的夫人黄飞燕,人称‘飘萍女’。
宫紫云谦和的一笑,正待和黄飞燕寒喧,蓦闻跛足道人不耐烦的说:“老三,正事一大串,还有心罗嗦这一套,一个是黄飞燕,一个是简大娘的儿媳妇。。”
说话之间,举起手来指了指黄飞燕,接着又去指端庄少妇,但想到不知少妇的姓名时,顿时结口说不下去了。
端庄少妇急忙含笑说:“李婉卿!”
跛足道人一听,继续说:“大家办完了正事,再叙也不迟嘛!”
邋遢和尚虽被指责的怪眼直翻,但他心里却知错处,因而,自嘲似的挥挥手说:“你跛脚也别罗嗦啦!”
宫紫云深恐两位怪杰,因此争论起来,因而有意转开话题,关切的问:
“方才四位老前辈说我妹妹叶小娟怎样了?”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四老互看一眼,似乎都怕再有罗嗦,因而都不愿开口。
柳长老呵呵两声,深沉的说:“这是正经事,由我柳老二简单的说吧!”
说着,转身看了一眼已经涌过来看凌夫人的群豪,即以简单的几句话将恶道邀斗的阴谋说了一遍。
宫紫云听罢,凤目中立即涌满了泪水,痛心的戚声说:“这样说来,小娟完全是因我而死。。”
黄飞燕和简大娘的儿媳妇李婉卿,立即宽声安慰说:“这也不能怨你,只怨恶道的阴谋太狠毒了。”
柳马两位长老,也在旁欣慰的说:“所幸凌小侠已杀了恶道。。”
话未说完,蓦见邋遢和尚怪眼一亮,立即脱口说:“是呀!混球小子呢?”
宫紫云原本对凌弟弟的去向有些挂念,这时已经知道叶小娟坠进深渊里,因而戚声说:“恐怕是到崖下寻找小娟妹妹的尸体去了。”
跛足道人举手一指正西崖头,肯定的说:“一定是在那里下去的!”
说着,当先向前驰去。
邋遢和尚,丐帮二老,以及宫紫云二人,纷纷起身,紧跟跛足道人身后。
跛足道人当先到达崖边,低头一看,立即发现数丈下云里的那道直通对崖的铁索,因而脱口说:“原来恶道早就计划由此逃走!”
紧跟而至的邋遢和尚一看,立即轻蔑的大声说:我和尚正感奇怪,恶道的轻功怎的突然变得如此高绝,三十多丈宽的绝崖,一跃而过,乖乖,揭穿了一分钱不值,原来是踏索过去。”
柳马两位长老,微摇蓬首,感慨的说:“恶道此番的确用尽心
机,可惜,仍逃不了一死,得到的秘艾却是。。。
邋遢和尚虽然嘻嘻哈哈,随口笑骂,但他的机警却毫不逊人。他发现身后群豪,又像潮水般的向这崖边涌来,立即干咳了一声。示意柳长老禁声说下去。

柳长老顿时警觉,同时也想起了恶道手中的那本黄皮书,因而机警的看了围来的群豪一眼,悄声说:“恶道手中的那本书,必须去拣回来。。”
邋遢和尚立即颔首说:“既是这样,我们就快过去吧!”
吧字出口,身形腾空而起,直向铁索上落去。
丐帮二老,肢足道人,纷纷腾身,紧跟一跃而起!
宫紫云关心爱夫的确实行踪,也急于要过崖看个仔细,由于和黄飞燕,李婉卿在一起,她不便争先过去。
而黄飞燕和李婉卿的想法,却各有不同。
黄飞燕看了数丈下的云雾中的摇摆铁索,虽然长达三十余丈,但以她的轻功火候,点索而过,自是没有问题,她不愿先过的原因,目的要看看宫紫云的轻功,是否胜过她以轻功出了名的“飘萍女”。
李婉卿的想法则不然,她自觉飞渡三十余丈的铁索没有把握,她电知道,面前的两位夫人,不但剑术高绝,轻功也到了纯青地步。
是以,她想走在最后,一方面是在礼貌上谦让,一方面是在两位成名的夫人身上,学点经验技巧。
就在三女迟疑问,遗遏和尚四老,宛如四支巨大的编幅,三两个起落,已到达对崖,把一条铁索,踏得摇摆不停。
这时,潮水般涌来的群豪,已在宫紫云三人身后四丈处停住身形,而左右崖边也已立满了人。
当他们发现崖下有道铁索时,俱都忍不住摇头慨叹,暗赞恶道用心良苦,可惜没用至正途。
这时看了四老惊心骇人的轻功,立即掀起一片赞叹之声,数百道炯炯目光,闪烁着惊羡的光辉。
同时,也把惊异疑问的目光,又转移到这位令人眩目,超尘脱俗的凌夫人身上。
宫紫云见四老已经到达对崖,正身立在崖边,关切的向这面张望,因而谦和的含笑:“两位夫人先请。。”
黄飞燕和李婉卿,同时谦逊的说:“还是凌夫人请!”
宫紫云见两人神色诚恳,又怕四老等得不耐,只得谦虚的颔首一笑,低声说:“如此有礼了。”
说罢转身,面向绝崖,不望对崖,不看铁索,反而仰首凝视夜空。
群豪看得不解,俱都屏息静立,目光有些茫然。黄飞燕一见,面色立变,她知道宫紫云在看头顶上空是否有树横阻,断定宫紫云要施展“点水横渡”
的惊人绝技。
心念未毕,衣袂风响,一道紫影,直冲而起,宫紫云一式“彩风凌霄”
身形已经腾空——
继而,足尖一点,双袖疾挥,一式“梯云纵”,身在空中再升数丈。
这等轻功绝技,不但各路英豪看呆了,即使在对崖的邋遢和尚四老,也不禁摇头赞叹不止。
空中蓦然一声娇叱,宫紫云挥袖挺身,一式“海燕戏水”平伸双臂,俯冲斜飞,直向十数丈外的绝壁中央摇摆不停的铁索上扑去群豪一看,立即掀起一片惊啊,不少武功低,胆量小的人,急忙低头迅即闭眼,浑身毛骨悚然,四脚颤抖发软。。
宫紫云掠空下扑之势,看似慢,实则快,眨眼已至中央上空,身形落处已过其半,足尖一点铁索,身形紧跟弹起,直向对崖射去。
看看到达对崖,一声娇呢,疾演“飞鹰升空”,翠袖激旋,直飞崖上,飘然落在四老面前,气不喘,脸不红,神情自然。
邋遢和尚四老一定神,同时兴奋的笑着说:“丫头,真有你的,你简直要逼我们这些老骨头退休了。”
四老说罢,同时愉快的哈哈笑了。
笑声一起,惊愣了数百的英豪,神志一清,立即暴起一阵,震动山野,直上夜空的热烈采声。
宫紫云本待向四老谦逊几句,但,震耳欲聋的喝采声,令她无法开口。
四老看了群豪由衷发出赞佩呼声,俱都感到既骄傲又高兴。
邋遢和尚愉快的笑着说:“丫头,你今天当众施展这招‘凌虚飞渡,点索腾空’的绝技,今后你‘凌夫人’三字,恐怕要与混球小子相并驰名了。”
宫紫云立即恭声谦逊的说:“晚辈和凌弟弟的一切成就,旨得诸于老前辈等的谆谆教海和栽培。”
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俱都颔首赞许,邋遢和尚却乐不可支的哈哈笑了,同时,笑声说:“我和尚一生最不喜欢人家恭维,今日听了宫丫头的话,自觉由心眼里就感到舒坦,得意!”
如此一说,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立即哈哈笑了,宫紫云忍不住掩口笑了。
又是一阵采声。
五人同时谦笑,转首一看,只见黄飞燕和李婉卿,同时以“蜻蜒三点水”
的轻身绝技,踏索纵了过来。
人影一闪,香风袭面,黄飞燕和李婉卿,相继登上崖来。
四老也照例赞许了两人几句,但,黄飞燕和李婉卿、自觉轻功与宫紫云相差的太远了,因而两人的娇面上,却有一纵涩然。
邋遢和尚游目一看,突然挥手一指,脱口说:“在那里了”。
说着,当先向十数丈外的草地上奔去。
跛足道人等人,紧跟和尚身后前进,举目前看,发现那片深草中,隐约卷缩伏卧着一个黑影。
来至近前,果然是乌鹤恶道的尸体,身上一片鲜血,人头已不见了。
四老关心那本黄皮薄书,柳长老急掀开恶道的黑袍一看,左手张开,右手握剑,那本黄皮薄书,竟然不见了。
邋遢和尚怪眼一翻,游目看了一眼附近,根本没有书影。
马长老霜眉一蹙,迟疑的说:“恐怕是凌小侠拾起来了。”
黄飞燕立即关心的问:“为何一直没有看到凌弟弟呢?”
这声“凌弟弟”,黄飞燕是由于关心凌壮志脱口说出,而游目四顾的宫紫云,却特别留了意。
她在来黄山的沿途,已听到有人传说:“赤掌银衫化云龙”凌壮志与娇妻并骑奔玉山的消息。
这时听了黄飞燕对爱夫的亲切称呼,断定被外间误传的“妻子”就是这位青春貌美,光艳照人的寡妇了。
心念至此,芳心不由暗暗生气,决定稍时见到风流爱夫,定要好好的问个清楚。
邋遢和尚四老,虽然也在游目四顾,但四人俱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宫紫云虽然神色依旧,但她的黛眉微微一蹙,四老便已看透了她的心事。
四老互相递了一个眼神,不由慨然的摇摇头,似乎在说,情孽缠身,终有那小子的苦头吃。
个性爽朗的黄飞燕,尚未察觉宫紫云神色有异,这时见四老摇头,尚以为没看到凌弟弟之故,因而提醒说:“凌弟弟也许去了那边的现场!”
说着,举手指了指叶小娟被吊的方向。
邋遢和尚四老一听,同时看了宫紫云一眼,赞许的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宫紫云正要去看看叶小娟被吊的现场,因而恭谨的颔首应是。
于是,七人展开轻功,沿着绝壁,直向正北驰去。
前进中,转首一看对崖前来参观盛会的各路英豪,大部离去了。
这时,五更已尽,天将黎明,东北方向的莲花谷中,冷清寂静,洒满了朦胧月辉,已没有了一个人影,只有插在崖头上的一圈红白小旗,随风摇动,徐徐飘动,李婉卿冒生命危险,剑斩两断的妙光尸体,亦然仍分置在地上。
七人打量间,已进入与莲花谷相对的横生松林中,远远倒看到那颗斜伸绝壁上空的古松上,仍然悬着一段麻绳。
黄飞燕举手一指,即对宫紫云说:“叶小娟姑娘就是吊在那棵树上。”
宫紫云一见那段悬空麻绳,立时涌满了泪水,她虽然没有见过叶小娟,但叶小娟却与她有直系血亲的关系。
尤其,叶小娟是因拦截恶道,而被弓箭手射断麻绳,或被看守的凶汉斩断吊索而坠进绝崖中。
七人来至近前,蓦见跛足道人,双目一亮,脱口急呼:“有人!”
如此一呼,众人同时一惊,纷纷暗凝功力,举目一看,只见树下深草中,果然躲卧着三个人影。
到达树下一看,除宫紫云一人外,邋遢和尚,以及黄飞燕两人,都楞了。
只见倦卧在深草中的三人,竟是看守叶小娟的三个虬髯劲装凶汉,两柄雪亮的厚背大吹刀,就压在他们的身下。
马长老俯身一看,立即惊异的说:“他们是被点了**道!”
邋遢和尚一听,对准一个凶汉,飞腿就是一脚。
但,凶汉翻了个身,依然没有醒来。
四老顿时一惊,相继蹲下身去察看。
黄飞燕在玉山西麓已有过一次经验,因而提醒似的说:“恐怕是被特殊手法点晕了。”
说话之间,跛足道人又在另一个凶汉的命门上拍了一掌。
但是,凶汉依然昏睡如故,毫无一丝要醒的意思。
四老缓缓立起身来,彼此惊疑的对着,跛足道人又看了地上的三个凶汉一眼,疑惑的说:“莫非她又跟着咱们来了?”
黄飞燕知道说的是谁,不由神色一变,立即打了一个冷战!
邋遢和尚早已仰起头来,耸着鼻子,开始不停的狂闻。
跛足道人一见,立即没好气的沉声说:“歇歇你的狗鼻于吧,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你还能闻得出来?”
邋遢和尚闻了一阵,泥脸上果然充满了失望神色。
四老看了一眼昏沉大睡的三个凶汉,蹙束眉愁脸,显得刺手无策。
突然,邋遢和尚的怪眼一亮,身形腾空而起,飘然落在悬有断索的横枝上,伸手拿起绳头一闻,立即脱口大叫:“是她,是她!”
说着,取下断绳,飘身而下,随手交与跛足道人,同时,肯定的说:“跛足,你闻一下看,仍有余香。”
跛足道人神色惊急,接过断绳一闻,立即嗯了一声,颔首说:“不错,是她。”
说着,顺手交给黄飞燕。
宫紫云看得异常不解,不由插言问:“老前辈说的是谁?”
邋遢和尚沉重的回答说:“香魂!”
宫紫云一听,反而更迷惑了。
黄飞燕急忙将闻过的绳头,送至宫紫云的琼鼻前,期望的问:“凌夫人可熟悉这种香味?”
宫紫云微蹙黛眉,不解的一闻,一阵清人醒脑的淡淡幽香,直透内脏,不由茫然望着黄飞燕,惊异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跛足道人立刻解释说:“前几天我们四人去玉山,遇上一件奇异的惊人怪事。。”
宫紫云对凌弟弟去玉山的事,特别注意,因而关切的插言问:“四位老前辈也去了玉山?”
柳长老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方才宫紫云眉宇间的一丝忧然,因而抢先说:
“我两个花子没去,是他们两个老怪物和凌小侠,黄女侠四人同去的。”
宫紫云疑虑顿释,那颗不安的心,立是平静下来,因而,不自觉的轻颔微首,绝美的娇面上,立即升上一丝掀慰之色,她觉得又错怪了一次凌弟弟。
跛足道人见柳长如此说,顿时会意,立即将在玉山遇到“香魂”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黄飞燕也是冰雪聪明的人,这时见跛足道人对她与凌弟弟,双双夜探玉山之事说的含糊心中顿生警惕。
又听跛足道人继续说:“根据燕丫头看到的那个身材修小,长发下垂,身形恍忽的影子来看,我们断定她是个女鬼。。”
宫紫云和李婉卿一听到“鬼”,不由粉面微微一变,同时脱口一声轻啊!
邋遢和尚在旁补充说:“因为这个女鬼身上有香味,所以我们叫他‘香魂”。。”
宫紫云不由惊异的望着黄飞燕,疑惑的问:“你真的看见了女鬼?”
她听到女鬼,芳心已经发慌,自己这时脱口说出女鬼,立即感到毛骨悚然,因而急忙改口说:“你真的看到了‘香魂’,赵夫人?”
黄飞燕心虚,极不愿谈她与凌弟弟单独在一起的事,这时见问,不由粉面一红,微一摇头说:“我当时心情紧张,似是看到一个恍忽飘缈的细小影子,不过。。不过两位老人家和凌弟弟都说看到。”
说着,举起细细玉手,指了指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似是强调他们四人一直在一起,让宫紫云不要起疑。
马长老一蹙霜眉,说:“如果能将这三具凶汉的**道解开一个,就知道当时的情形了。”
宫紫云在枕边与凌弟弟缠绵密语,曾经口授过“赤掌神功”这时的功力,果然仍不如凌壮志的二分六七,但解开**道,仍是足足有余。
只是,方才四老都没有解开,如果这时再解,似有逞能之嫌。
因而黛眉微蹙,神色迟疑,不知该不该将三个凶汉的**道解开。
邋遢和尚一见,立即自嘲似的哈哈一笑,说:“丫头,有本事就尽量的施展出来,你放心,我们四个老不死的脸厚的很,你就是解开他们的**道,我们四位老人家也不会脸红。”
如此一说,大家都笑了!
宫紫云谦逊的一笑,恭声说:“让晚辈试试!”
说着,走到二个仰卧的凶汉身侧,蹲下身去,以翠袖掩敝,细掌抚凶汉的命门,默运赤阳功,暗劲一吐——
凶汉一声闷哼,缓缓睁开眼来。
邋遢和尚一看凶汉醒来,立即咧嘴瞪眼的走了过去。
凶汉一定惊魂,大喝一声,挺身跃起,拣起雪亮大砍刀,猛向邋遢和尚扑去。
邋遢和尚嘿嘿两声,身形一旋,出手如电,立将凶汉的手腕扣住,同时,沉喝一去:“去你的去!”
沉喝声中,振腕一抖,凶汉立被提起来,接着飞起一脚,暴起一声杀猪叫声,凶汉的身体,立被踢至两丈以外。
那柄雪亮的大砍刀,也脱手飞了。
跛足道人一瞪眼立即沉声怒喝:“滚过来!”
凶汉面色苍白,额角渗汗,浑身微微发抖,战战兢兢向前爬了几步,终因踢得太重,而爬不动了。
众人只得走了过去,依然是跛足道人,怒声问:“吊在树上的叶姑娘呢?”
说着,侧身举手,指着崖边的那颗悬空斜松。
凶汉见问,急忙向树上一看,发现绳索断了,惊得浑身一战,脸色大变,似乎想起什么,急忙摇晃颤抖的右手,惶恐的大声说:“不是小的砍断,绳索不是小的砍断的。。”
众人一听,心中同时一惊,面色俱都大变,四老心知不妙,几乎是同时厉声问:“谁?是谁斩断的,快说!”
凶汉急忙举手,一指地上的另一凶汉,以肯定的语气惶声说:“是他,是‘吃心鬼’砍断的。。”
众人一听,俱都大起惊慌,转首一看,发汉另一个凶恶大汉,两手前扑,一腿弯曲,雪峦大砍刀压在臂下,他距离斜松果然最近。
柳长老注定跪在地上的凶汉,再度慎重的问:“你当时是否看清楚了?
千万不能胡说?”凶汉肯定的说:“不错,‘吃心鬼’,是看到有人在竹林前将乌鹤仙长的道冠斩掉了,他也将叶姑娘的麻绳砍断了。
宫紫云一听,心如刀割,痛悔万千,立即掩面哭了。
就在这时,一阵疾速的衣衫破风声,径由正北传来。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两道快速人影,一高一低,快如电掣,沿着崖边,正向这面驰来。
蓦闻邋遢和尚的双目一亮,脱口急声说:“是老二、老四来了。”
宫紫云忙擦干眼泪,凝目一看,只见来人,是个头大如巴斗,身高不足四尺的“大头矮脚翁”,一个是,一身破旧淡灰长衫,面白无须的中年雅士,想必是“穷书生”了。
打听未完,两人已到近前,矮翁一见四老,立即张开大嘴笑了,同时朗声说:“酒肉和尚,快拿酒来,我和穷酸都快饿病了。
邋遢和尚理也不理,反而粗暴的埋怨说:“一个脚短,一个穷酸,这样大的事,你俩偏偏是晚了。”矮脚翁和穷书生,发现众人神色有异,心知发生了重要大事,对向前施礼的宫紫云、黄飞燕和李婉卿,仅挥了挥手,一齐望着老四,急声分辩说:“我们听到消息,整整跑了一霄,肚子都跑饿了。
说着,突然一顿,四目炯炯的左右一看,发现宫紫云的香腮上挂着眼泪,不由大吃一惊,脱口急声问:“混球小子呢?”跛足道人缓缓的举手一指绝崖,说:“就从那里跳下去了?”矮脚翁和穷书生一看,面色大变,急声说:
“天呀,混球小子这一死,真把大事给误了,我们是特地赶来告诉他小子,万丫头的古墓位置的呀。。”话未说,一声清锐长啸径由绝崖上直冲下来。
邋遢和尚四老一听,俱都脱口急声说:“啊,混球小子,一定是找到叶姑娘的尸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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