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敌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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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死寂,便是形容岭南面壁房最为贴切的形容词。刺骨的寒风也不知从何而来,使整个面壁房都变得又冷又暗,便如是阴冷的幽瞑地域。
天行软躺在地上,虽饱受着那刺骨的寒风,但这冷却比不上内心的痛。到现在他仍是不能接受,他一直尊敬的上官伯父居然会费掉自己的武功。想至此,上官伯父拿着剑的样子又出现在天行眼前。他不禁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这并非是因刺骨的风而冷,而是心寒,发自内心无法形容的寒。
此时,从门外的远处传出一声开门的声音。天行知道是有人要近来了,因为要进这面壁房,除面前那扇漆黑的铁门外,外头还有一扇用大铁链锁着的大木门。但是此时的天行并不想见人,于是他把身体对着墙,闭上眼后便什么都不管。
“哐啷”一声,铁门被打开,紧接着便有两人走了进来。
只听得逯永发道:“天行,你觉得怎样了?”
天行仍背对着墙一声不哼,逯永发见了又道:“我知道这是委屈你了,但是我们已经在找证据还你青白了。”
天行仍旧如故,公孙谨道:“此事绝与陈广生有关,但他在我岭南势大,我们实在不能与之硬拼啊?”
“就…就因为…这样,就…就要,费…费掉我吗?”天行终于开了口,只是仍不肯面对着他们。从声音听来,虽很悲切,但已恢复宗气。
逯永发松了口气道:“你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说话呢。”
天行一听,便又不说话。公孙谨瞪了逯永发一眼道:“天行你听九师叔说,我们会尽快抓到那陈广生的痛脚的,你不用担心,先在这里养养伤吧。”
等公孙谨说完,天行仍是不发一言。公孙谨与逯永发对视一眼只好离去。
两声关门声后,面壁房再次恢复之前的暗冷死寂。此时的天行,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他决定不再想那么多,因为只要等师傅醒过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想至此,人一放松,便呼呼大睡。
天空慢慢下着一阵朦胧的细雨,再加上那刺骨的寒风,使周围的温度显得更低。
一股浓郁的白烟从一屋窗慢慢向外透出,随即便有一位身材高大的撑伞胖子被吸引了过来。他轻轻推开门,只见屋内谨有一个男人在主着什么。见有人进门,他连忙盖上锅盖道:“哦,二哥你来了?”
胖子笑着把伞放在门边,便关门走进屋内。他来到那煮肉人面前盘膝坐好,便哈哈笑道:“哈哈,好香哦?”
煮肉人望了胖子一眼,又打开锅盖用勺子拌了拌道:“二哥也想分一杯庚吗?”
胖子舔了舔舌头,又扬了扬手中的一坛酒道:“偶听别人说,独食难肥,所以偶才会长得那么壮。老弟你放心,老哥还给你带了好东西,不会白吃你的。”说罢,打开酒塞,顿时酒香肉香瞬间混成了一团两人最喜欢的味道。
煮肉人盖上锅盖道:“不知二哥带来的东西能否换小弟的肉?”
胖子在两个碗里倒满酒,然后把其中一碗递给煮肉人道:“偶的东西能不能换,老弟尝尝便可。”
煮肉人接过碗尝了尝道:“二哥既然有此心意,那小弟还怎可独食?”说罢,放下碗,便打开锅盖。肉香再次升起,那股只有两人才懂得的香气再次充满了整间屋,渐渐地又从窗户慢慢透到那冰冷的窗外。
“哐”铁门被猛地打开,把从睡梦中的天行拉回到了现实。随即便有一个女子声音道:“华师哥快跟我们走啊!”是风清清的声音,天行一转身,在那门外微弱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三个人影。
此时又听得风清光的声音道:“天行老弟我们快走。”
天行正欲问清来由,又听得蓝清雪道:“华师哥,现在情况时分恶劣。凤掌门身上剑伤虽已无大碍,但后脑却受了重重一记,大夫说她可能会醒不来了……”
“什么?”天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刹那,他脑里快速闪过诸多事情,最后鼻子一酸,两行热泪便顺着脸颊滑落。这不单是对师父哀痛的泪,也是对自己绝望的泪,因为师傅无法醒过来,那便表明自己的冤永远都洗脱不了。
蓝清雪见天行并未说话,又道:“那陈广生现在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你,很快便会有人来杀你了。华师哥你总不能被白白冤死呀。”
若是换了平时,天行听了一定会很感动的。但事到如此,他还哪有心情听人说话。风清光见天行仍没有动静,还以为是他的手脚仍未恢复,上前两步一把便把他抱起道:“好了,师妹我们快走!”
“啊,我……我们要……要去哪?”天行被风清光一把抱起,才猛地回过神来。
风清清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华师哥快跟我们走便是。”
蓝清雪道:“有香侠他们阻挠一下,我们应该能走远一点。不管了,我们先下山再说。”
天行道:“那…那……”风清光打断道:“别在那里那来那去的了。天行老弟放心睡一觉就好。”说罢,与两位师妹便飞快往山下而去。
在岭南商讨要事的大听,陈广生正与大家商量着处理天行的事情。
突然,一个弟子慌张冲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天行师兄被那几个华山的人给劫走了。”
李达怒道:“哼,还说不是凶手?都已经畏罪潜逃了。”
陈广生听罢反而笑道:“嘿嘿,这的确能证明他就是凶手了,我没说错吧。”
逯永发和公孙谨对视一眼正欲说话,上官白抢先道:“等我把那小子带回来!”
“恐怕上官老大会徇私,就等荪某陪老大去吧。”说话人正是荪定国,荪老七。上官白瞥了荪老七一眼道:“哼,我无所谓,要跟来就跟吧。”说罢,便一个劲冲出厅外。荪老七见了也笑着跟了出去。
众人见事已到此,说了声告辞便各自散去。
这天,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公孙谨从逯永发房里慢慢走出,多日来没有结果的议论,已使他那清秀的眉目紧紧蹙起。
一阵北风带起那雨末洒到了公孙谨的脸上。公孙谨举木望去,雨末被北风带着,根本无法自己落下。他心里不禁一阵感触,人何妨不是如此,又有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呢?想至此,便慢慢向自己的房而去。
“啊!”一声微弱的惨叫顺着北风吹进了公孙谨的耳里。身为一名剑客的他,第一反映便是先拔出长剑,紧接着便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而去。
穿过一个走廊,公孙谨辫在一个转角停住。只听得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在左边转角传出。
公孙谨淹了一口口水,便慢慢探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正用背对着他,而手中长剑则刺进一个岭南弟子的胸前,使那弟子不断地呻吟着。公孙谨再仔细一看,那岭南弟子居然是大石头石通,而那黑衣人的剑,赫然便是天行的。这使公孙谨不禁一颤,与此同时剑亦不自主地撞在了转角上,发出了一声声响。
“是……是谁?”黑衣人一抽长剑,便转身向转角望去。
公孙谨见被发现,一挺常见便是一招落凤式。黑衣人横剑一格,一挑,顺势便是一记岭南的凤扑式。
公孙谨像旁一测,同时挺剑刺道:“你是谁?”
“九……九师叔连…连我,都不…不认得了吗?”黑衣人说罢,向后一个小跃步,剑一挑公孙谨剑锋同时,人亦向前一弹,人带动长剑一挺,便直直地向公孙谨胸前的膻中**刺去。
这是岭南的凤冲式,公孙谨一见,当日天行在华山与风清平交锋的情景便浮现在眼前。
就是这么一分神,黑衣人的剑已几乎刺在公孙谨身上,他猛地使出一招铁板桥。但这却似乎早在黑衣人意料之内。只见黑衣人剑势快速一转,剑便顺势劈下。公孙谨一惊,也不知是哪来的劲,忽地一闪,剑虽脱手,但是人亦已躲开一剑。但黑衣人反映其快,见公孙谨躲开一剑,手一运劲便劈出一道剑气。公孙谨低吟一声,右脚已无法动弹。
“九…九师叔,对…对我那么…那么好,我…我不杀你。”黑衣人说罢,便还剑入鞘。
公孙谨一听哈哈笑道:“部枉我和阿发那么疼你……”说到那个“你”字,公孙谨一拾地上长剑,便急速向黑衣人刺去。但这始终慢了一步,黑衣人剑光一闪,公孙谨的手已齐腕断去。顿时鲜血把两人的衣服都染得鲜红。
黑衣人道:“九…九师叔你…你想干,什么?”
公孙谨悲笑了几声道:“嘿嘿,还是慢了一步,嘿嘿,还是慢了一步……”又转头对黑衣人冷道:“别在那里装了,你不是天行。因为天行从来都不会叫我九师叔的。”
“哦,是吗?”黑衣人手一颤,顿时寒光一闪,在办空中绽放起一躲鲜红的花。
“九师叔!”突然一个声音叫道。
黑衣人一见用那冷酷的眼瞪向说话人道:“又…又来…一个碍事的吗?”
说话人一听,惊叫着便往回跑去。黑衣人一见并没有去追,他眼里闪过一丝满足的微笑,便消失在那染满血的转角之中。

天空仍是灰蒙蒙的,北风呼啸,加上那零散的雨末,就像是老天在哭泣。但是老天又怎会哭泣?会哭的,也只不过是人罢了。但这样的天气,的确很适合今日的气氛。
逯永发蹲在公孙谨身旁,他并没有像大家那样哭,而是在笑,一种无人能理解的悲笑。突然,他放声大吼:“老九是谁杀你的,你快显灵告诉我啊!”声音北切,在四周不断回荡。
“是华天行那个逆徒!”一个弟子道。
逯永发双眼慢慢望向那弟子,那双眼就像是从地域跑出来的死神一样。吓得那弟子不由自主地便退了一步。
“是…是我亲眼看到的,啊……!”弟子说着已被逯永发整个人举起。
“你是那只眼看到是天行杀人啊?”逯永发怒道。
弟子喘息着道:“啊,我…我听到那人,是口吃的。”
陈广生连忙把那弟子救回道:“老六不要激动。口吃的确不能证明是那逆徒干的,但又口吃,又拿着那逆徒的剑的,能不能正明就是他呢?”
一个弟子道:“六师叔,大石头在临死前说他晕倒以前是看到那人拿着华师兄的剑的。”
逯永发望着那弟子道:“那大石头有没有见到那人的脸就是、天行?”
弟子道:“大石头说那人是蒙着脸的。但大石头又说记得那声音是华师兄。”
旁边李达插口道:“还有哪个口吃的跟我们那么大仇?不是那逆徒还会是谁?”
逯永发瞪了李达一眼道:“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达吓得抖了抖道:“什…什么叫不可能,他都敢杀自己的师傅,何况是师叔?”
此时听得陈广生道:“老六你看!老九还真告诉你是谁杀他呢!”
众人一听都连忙向陈广生望去,只见他蹲在公孙谨尸体旁,轻轻用手移开了一点公孙谨的尸身。顿时在地上便出现了三个工整的小字,其中两个是完成的,而有一个则是两个小小的“十”字,似乎是某个字的起笔。
林老五笑道:“哦,老九猓真是书香门邸啊!临死写个字都那么漂亮。”
逯永发怒道:“不准你笑!”
林老五一听双手捂着嘴巴,便不敢说话。陈广生见状笑道:“老五说话向来都是那么直,老六你就别生气了。”
一个弟子道:“‘杀’,‘我’,接着是两个小‘十’字,这是什么意思呢?”
林老五道:“嘿,这还不容易。杀我就不用解释了吧?这两个‘十’字肯定是某个字的起笔,只要想一下哪个字的起笔是两个小‘十’字的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众人一听都不禁“哦”了一声,都暗忖今日的林老五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逯永发道:“这个起笔很多字都有,会是什么字呢?”
李达笑道:“这还不好猜,当然是‘华’字了,那么多证据连在一起都是说明这事。”
逯永发虽心中不服,但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答案。他只好道:“马师叔呢?他在哪里?”
陈广生道:“师叔正陪着掌门。老六你找他有事吗?”
逯永发并没有理会陈广生,一个劲便向掌门的房间而去。
在一个平静的山林里,里面正有一阵急促的兵器撞击之声响起。
“快把邱遇交给你的东西交出来!”一个黑衣人喝道,并同时攻出两剑。
风清光挡开两剑并同时还以一招黑虎偷心道:“天行老弟说邱先生并没有给他什么东西,你们没听到吗?”
一拿铁棍的黑衣人铁棍一扫,接着跃起使出一招举火烧天道:“少费话,不交出来便要死!”
蓝清雪举剑一格,风清清抢入空门向拿棍黑衣人攻出一剑道:“华师哥快走!”
天行眼看这三人这几天都为自己出生入死,而自己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不禁一阵心酸。但事已到此,也不是他在这里感触的时候。他一咬牙,转身便往山里跑。
也不知跑了多远,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于是天行二话不说便躲了进去。
洞很黑,天行挨着那冰冷的洞壁便是一阵喘气。喘了一阵,他才慢慢回过神来。环视四周,只见这是个只有一个出口的洞**。突然一滴冰冷的水调在天行额上。他轻轻用手拭去,真的很冷,发自内心的冷。他还是首次有这样的感觉,他不知道现在他在干什么,更不知道接着应该干什么?他所知道的,也只有一个字“冷”。
“华师哥,你在哪里啊?”突然,风清清的声音从洞外响起。天行一听,连忙便走出山洞道:“我…我在这里?”
风清清一听连忙向旁边叫道:“师兄师姐,华师哥在这里呢。”
两人一听与风清清便向天行走去。
天行惊道:“风…风老哥怎…怎么了?”
风清光瞥了自己臂上的伤口一眼道:“嘿,没事,不用担心的。”
蓝清雪道:“天快黑了,这里有个山洞,我们今晚就在此休息吧。”
三人都表示同意,于是便找来柴草在洞内生火。
火光照着四人的脸,大家都并没有说话。此时蓝清雪打破沉默道:“华师哥,到底邱先生有没有交过什么东西给你或者给你留下了什么话啊?”
天行道:“没…没有啊。”转念想起邱遇当日对自己说要好好看好你岳父给你的小铃当,可别丢了。脸上顿时变得通红。
风清光一见忙道:“天行老弟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风清清也道:“是不是华师哥你想起什么了呀?说不定讲出来后我们会帮上你哦。”
天行半低着头道:“老…老师叫…叫我要小心看…看好我的一个,小铃当。”
蓝清雪笑道:“不就是个小铃当吗?我还以为华师哥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天行暗忖这当然是秘密,总不能告诉你们这铃当是谁送的。
顿了顿,风清光又道:“是什么铃当啊?金子做的吗?”
风清清也笑道:“是啊是啊,是怎样的啊?也给清清看一下好不好?”
天行本欲在那男人走后便把那铃当扔掉的,无奈邱遇吩咐要保管好,所以才会仍带在身上。如今听得风清清那么感兴趣,连忙从怀内掏出来道:“既…既然,清清想要,那…那就送你好了。”
风清清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行,这是邱先生吩咐华师哥要看好的,清清看一下就好。”说罢,从天行手上接过来打量了一阵便还于天行。
“师兄你怎么了?”风清清见风清光瞪着那小铃当不禁问道。
“哦,没事没事,我们早点歇吧。”风清光说着,找了个位置便躺下。于是,大家便纷纷睡去。
今晚月色很亮,使周围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也不知为何,天行今夜就是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来了。他瞥眼向其余人望去,风清光和蓝清雪呢?怎么不见了?他又望了望睡得正香的风清清,便慢慢走出山洞。
洞外很冷,一阵北风使天行打了个哆嗦。他环木四视,暗忖两人会去哪里呢?突然,从右边的树林里传出一阵微弱的声音,于是天行便顺着声音而去。
“师兄真的要这么做吗?”是蓝清雪的声音,天行躲在一树旁便偷听着那边的动静。
“是啊,一定要这样做。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是有关师门的事啊。”是风清光的声音,天行听到两人说的是华山的事,正欲离去。此时,又听得蓝清雪道:“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杀他的吗?”
天行暗忖要杀谁呢?正要离开的身体忽地又停了下来。
此时风清光又道:“哼,你不是对华天行那小子动情了吧?可别忘了你还有个风清平!”
一句话犹如一个霹雳,振得天行耳朵嗡嗡作响。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为他出生入死的人竟然也是要杀他的人。而且这两人中,还有一个是蓝清雪,这使天行更加无法接受。
此时又听得蓝清雪道:“不,不是的。只是……,他对我那么好,我居然要反过来害他。而且若明天清清问起我们,我们应该如何是好呀?”
风清光哈哈笑道:“清清那丫头单纯得可爱,她是不会怀疑我们的,我到时候随便说个谎就好。主要是我们拿到铃当以后应该要怎么办?”
两人都沉默了,但沉默就等同是同意。天行听到这里还哪敢怠慢,连忙起身便跑。
“是谁?”风清光喝道,同时便往天行那边跑去。
天行大害,连忙便跑上旁边的一个斜坡。
“哦,原来是天行老弟啊?怎么那么晚还到处跑啊?”话毕,风清光已抢在了天行身前。
天行忙道:“每…每有……”
“是听见我们说话所以想跑吧?”风清光说着,眼里寒光一闪,手中长剑便应声而出。
天行一惊,剑已照头砍来。他下意识举手一格,只听得一声惨叫,天行的右臂已齐肘断去。与此同时风清光的第二剑亦已劈至。天行忍住疼痛,在地上一滚,突然他只绝身下一软,原来自己居然滚到了一山涯边上。顿时一声沙石松脱之声,天行便随着那松脱的沙石往下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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