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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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珠上来源于阿尔达的庞大神圣力量直袭入体,让安吉惨声凄厉的惨叫,烧灼着邪恶灵魂的疼痛让她这样以痛苦为享受的恶魔都无法承受,疯狂在阳毅手底下扭曲颤抖,用最恶毒的话咒骂阳毅:“牧师,你会下地狱的!”
“如果能带着你,我宁愿!”阳毅道,将手更加用力的按下去。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不足以克制安吉体内的邪恶东西,在压制她的力量来自于阿尔达的圣物,而不是自己的力量,所以他不能将之驱逐出去加以消灭。
伍德三人也看出阳毅的困境,拿着链枷的男人将武器插回腰间,又发现自己并不能够帮助自己的牧师队友,只好沉默的走上来,一手按在阳毅的背心上,似乎通过这种方式就能赐于他力量。
事实上他所能起到的作用仅仅是给阳毅以无言的鼓励。
但这种默默的支持鼓励对阳毅来说很重要!
在感觉背后传来更强大的支撑时——马尔纳和塞吉也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阳毅的肩头上,无言的支持着他。阳毅便感觉到了另一种信念,来自于队友的信念!
我的队友,我们永远支持你!
这让阳毅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会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因此,心中温暖;因此,信念清晰;因此,力量光涌!
我爱的人和事物也在爱着我!
在这个时空如是,在另一个时空也如是!
两眼泛潮。心中涌动着莫明的激动,阳毅放声咆哮:“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巨响充满了力量,安吉的脸色陡然就变了!
空中,有悠扬的乐声响起,金银交辉的粉尘从不知明的地方涌现,纷纷扬扬的自空中洒落,鼻端满是一股清新好闻的芬芳气味。
在安吉的眼里,她看到有一个男子的身形在虚空里慢慢出现,从透明转成半透明,再由没有质感转变成有形有质。轻盈的漂浮着。他的身体绝大部分都裸露着。只在腰间裹着洁白的麻布,显得四肢修长,身形健美,肌肤呈现出一种带着阳光味道的浅麦色。质地如同大理石。露在外面的胸膛强壮而不笨拙。腹部完美的腹肌壁垒分明。无论哪一处都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他的脸,更是完美无暇,五官深邃如精雕细琢而成。灿烂得如同黄金一样的金发垂落至肩头,英俊得不似真人。如果不是他面无表情,平板得如同寒冰,那容颜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疯狂。
现在,他就在冷漠的看着安吉,湛蓝的眼睛似是冰寒的冰珠,眼里目光像是看着一个死物,背后洁白的羽翼铺天盖地的伸展开来,像是支撑起了整个天空!
随后他收起双翅,轻盈的落到眼前的牧师右肩上,垂下**的双足将一双小腿挂在他右胸前,一手曲起靠在牧师的头上,另一手单手支起自己的下巴,眼里仍是冰寒冷漠,却又像是侥有兴致一样的打量她。
“an-angel-on-your-shoulder!(天使在你肩膀上!)”安吉震惊得以至于失神,用空洞的眼睛盯着阳毅,惊慌失措大叫:“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牧师!”
我当然不是个普通的牧师,我真正的内在跟你差不多!只不过就算是身为恶魔,我却不做破坏者,而是专门对付你们这样的东西,守护我要守护的。阳毅心中冷笑,丝毫没有觉察出来自己肩膀上多出了什么东西。
那样的存在,阳毅看不到,伍德三人也看不到,唯有安吉能敏感的察觉这种与自己对立的存在。
这个存在,还有那无边无际的神圣力量滚滚直压过来,让她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恐惧。
“不!不!”她慌乱得浑身抖动,顾不得叫骂,试图从阳毅手底下逃离。
但这已经晚了,那个存在出现以后,安吉不仅仅是被阳毅定住,背上更是像压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让她只能陡劳的划动着四肢无谓的挣扎。她的挣扎看似苍白无力,实际上力道奇大无比,地板被她刨得木屑纷飞,纵横交错着全是沟槽!
阳毅那只佩戴着阿尔达的橡木念珠的手掌死死按住她,仍自重复着着驱魔命令:“我命令你,退散!”
仿是真切的听到了阳毅这名话的出口,坐在牧师肩上的天使脸色突然变了,从面无表情转成了冷酷。不见他的身体有任何动作,背后的翅膀霍然重新张开,又呈现出铺天盖地之姿!
然后他冲安吉伸出那支支着下巴的手,曲起中指做出一个弹出的动作——就像是弹开桌面上一颗碍眼的垃圾一样。
一指弹出,便有无形的冲击波从他指尖波浪一般扩散出去,沿途摧枯拉朽!
安吉被袭卷其间,顿时如中雷击,浑身僵硬着,所有的表情全凝固在脸上!
便是恶魔,此刻露出的表情也剩了全然的惊恐!
“啊!”
她张开嘴,一道浓稠的黑烟从她嘴里直喷出来,空气中立即就多出一股硫磺的味道。
那道黑烟从安吉嘴里喷出来,冲至屋顶之后疯狂的在屋顶盘旋,却又找不到冲出屋外的通路,只能急速的涌动旋转,形成一大圈旋涡状的烟云,掩住了下面安吉的身体看不见。
起效了!
阳毅精神大振,用带着念珠的手伸掌展开,比起一个抓握的动作,再往回一收,捏拢。
坐在他肩头的存在偏头看了阳毅一眼,像是在想着什么,随后也做出一个和阳毅一模一样的动作。
空气疯狂的想要四散逃逸的黑烟就跟一条毒蛇被捏中了七寸一样,无力的瘫软在空中。又不甘心的挣扎着。
“shealill-urify-makuss-ose-mihoel-phelibou-kasuke!”
咒文脱口而出,阳毅紧握着拳,飞快的进行最后一步,净化。
那一道黑烟,就像被寒冷侵袭一样,挣扎得越来越缓慢,动作越来越无力,直到僵硬在空中。紧接着又像冰块在阳光的照射下融化一样,越来越淡,越来越稀薄。被淡淡的。却力量坚定的神圣光辉所侵染,直至消失。
坐在阳毅肩头的存在侧着头,像是很感兴趣一样一直看着阳毅的一举一动,被从安吉体内逼出来的东西在他眼里根本无关紧要。他就这样一直关注着阳毅。直到那股黑烟消失。他冷淡的眼里才染上了一丝不舍。探头用额头在阳毅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又无声的叹了口气,说了句什么。然后张开双翅凌空一跃,就立即融进空气里消失无踪。只留下一根足有尺长的洁白羽毛飘飘荡荡的落下来,又炸开成一团金银交辉的粉尘,慢慢变淡,最后消失。
突然之间阳毅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霍地扭头去看向那根羽毛飘落的方向,却是什么都没有瞧见,只感觉到那里在片刻以前都不是空无着,而是真实的有什么东西出现过。
皱着眉下意识着思索着那里发生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伍德的声音紧张的低声问:“结束了?最后的那个仪式是牧师施展的净化吧?”
阳毅点点头,正待说话,马尔纳突然低声叫道:“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阳毅陡然一呆,仍然闪烁着圣光缚魔界的五角星芒阵中间赫然倒伏着安吉,真正的安吉!
失去了邪恶力量的控制,现在的安吉赤果着倒伏在地板上,从她背后看去,除了战斗留下的伤痕外,阳毅看到了一个曲线优美,有着浅栗色麻花辫子的姑娘。
伍德呆了呆,犹豫着想要上前,又试探着轻声唤道:“安吉?”
赤果的背影抽搐了一下,颤抖着试了几次想扭转身过来都没有成功。阳毅便听到一个沙哑的女音颤声问道:“伍德?伍德?波利安?”
伍德双腿发软,激动的唤:“安吉!是……是……是你吗?”

女音叹了口气,虚弱的应道:“是我,真正的我。”
伍德慌乱的脱下自己的衣服,抢上去盖在安吉身上将她裹起来,把个子不大的女子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翻转过来。
阳毅这才看到安吉身体里的邪恶源头被驱逐以后,整个身体和面貌都回复了本来的模样,却是一个眼大眉弯,有着高挺鼻子的一个漂亮姑娘。
身体上的痛苦让她的脸容扭曲着,但她仍在努力的冲伍德微笑,道:“谢谢你。”然后又转过眼光看向阳毅几人,最后把眼光在阳毅脸上停留了片刻:“谢谢你们,特别要谢谢你,终于让我解脱了。”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烧到尽头的腊烛,只剩下豆大的火焰在风中颤抖,随时都会熄灭。
伍德轻轻抱着她,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伤痛:“安吉,别怕,我在这里。”
安吉眼光里带着笑容:“我不怕。特别是你在我身边,让我感觉到很安全。”
伍德的眼光沉了下去,看向安吉碎裂凹陷下去的胸骨,又看向她骨折扭曲的四肢,最后用无助的眼光看向阳毅:“请为她做点什么,雷蒙,求你了。治愈术!对,就是它,雷蒙,赶紧对着安吉施放!”
阳毅冲伍德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伤势,谁也救不了安吉。对着处于这种状况的她施放治愈术激发不了她的生机,只会让她更痛苦,并且死亡得更快。
塞吉从后面抢上来,拿着手里的回复剂往安吉嘴里灌。这个举动引来她的剧痛咳嗽,灌进去的回复剂混和着血液喷呛出来,喷出来的远比灌进去的还多。塞吉呆住,拿着回复剂瓶子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用了。我被腐蚀得太厉害,它对于我来说。更像是毒药。”安吉咳了两声,喷着满嘴的血沫。刹那间,又有更多的血从她身体里各个伤口处流里来,就像是她是一个破烂的筛子。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安吉淡然浅笑道:“从那天我把这头恶魔引诱到体内我就知道。”
伍德又惊又怒:“你自己引诱它进到身体里的?!”
“嗯。”安吉应了一声:“它就那么出现在村子里,一个人接一个人的被它入侵,连使徒撤译尔都不能对付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村里我所爱的人一个个的被他吞噬,所以趁它吞食维特的时候我在井边引诱它进入我的身体。虔诚的光明信徒,再加上纯洁的处女,这样的诱惑它抗拒不了。这是我和撤译尔商量的结果,用我为饵。用我纯洁的身体为牢笼。牢牢的困住它!”
“你!”伍德震惊的看着怀里的少女。
“是呢。”安吉惋惜的叹了口气,道:“我真的用自己困住了它,它哪里都去不了。接下来只需把我和它一起放在火堆上烧死,我就能和它同归于尽。只是。我和撤译尔都低估了它的强大。也低估了村民们对我的爱护。他们不肯烧死我。仅是一会儿的犹豫,我就反过来被它所控制……接下来发生什么,你们都知道了。还好。还好,至少没让它逃出去,为害下一个村庄。”
听着这个痛苦得面目扭曲的少女用平静的口气叙述着自己的牺牲,阳毅听得呆了,脑中勾画出整个事情的始没:
小小的达库鲁村被邪恶力量侵袭,村民一个接一个的被吞食着。勇敢的少女和虔诚的信徒站了出来,一个提议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牢笼困住那头恶魔,另一个则用自己被无尽的诅咒为代价,试图消失这头恶魔,保护村庄。虽然最后他们都失败了,但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又得付出什么样的牺牲才能做到这一地步!
怔怔的看着伍德怀里的少女,阳毅本能的平端起自己手中的法杖,弯身向着她鞠躬。在他身后,马尔纳与塞吉皆是单膝跪地,默默的向着这个可敬又可悲的少女献礼。
少女又笑了,低声很是困难的道:“用不着这样。我只是想保护我的村子,我的朋友,只可惜……最后还是什么都有剩下。我只能用我仅有的那点力量将它拘禁在我屋子下面的洞窟中,让它没办法离开达库鲁村。”
阳毅听罢又是浑身巨震,原来四人能找到它,并最终消失它,都是这个少女的功劳,她一直将它困在这里!如若不然,伤害早已经扩大到其它地方,四人也寻找不到它。看似一败涂地,无谓的牺牲了自己的少女竟是这样的勇敢过人!
“别再说话。”伍德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没事的,休息一下,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少女弯了弯正在迅速青肿起来的眼,笑道:“伍德哥哥你还是跟原来一样,撤的谎根本骗不了人。我知道的,我就死了。”
“胡说!”伍德低喊,眼泪终于滴落出来落在安吉的脸上。
阳毅心里泛直阵阵隐痛,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像是被眼泪烫到,安吉怔了怔,脸上掠过一片难言的表情,低声道:“伍德,把我抱紧一点,我现在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冷。好冷!”
“好的,好的!”伍德收紧双臂抱紧了她,颤声道:“嘿,我抱着你呢!好点了吗?”
“真温暖啊……”安吉幸福的眯起眼,又不安的问道:“引诱恶魔的女人会下地狱,我会不会下地狱?”
伍德语无伦次的道:“你不会的,你不会的,像你这样善良勇敢的姑娘最后归宿一定是幸福的天堂,你会快乐的生活在那里。”
“是吗?”安吉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叫了起来:“伍德,伍德!”
在她的叫声中,她全身的皮肤迅速崩裂,片刻时间不到就全身上下皮开肉绽。那血,像流水一样从她身体的各个位置喷流出来。伍德惊慌失措的伸手去按那些伤口,每按到一处,那里的皮肉就跟豆腐一样凹陷下去,让伍德只能无助的看着安吉的眼睛,反反复复只会说两个词:“不痛,别怕!”
阳毅心中了然,跪到伍德身边握住了安吉的手。那姑娘猛然反手过来死死握住阳毅,满脸都是死亡来临时的惊慌失措。
又有大量的血从伍德托住她后脑的手掌里流出来,无声无息的趟在地上沾湿了阳毅的膝头,阳毅心里一片恻然,轻轻唱起了阿尔达教他的安魂曲。
安吉满脸的恐惧,本能的随着阳毅的曲调一起断断续续的哼唱。唱了两三句后脸色又平静下来,嘴里的曲调跟阳毅一样,也是安魂曲,内容却变作了:
淡淡的炊烟升起在笔直的烟囱上;
我所生活的村庄啊;
有成群的牛和羊;
每天都有拧着麻花辫的姑娘;
唱着欢快的村谣;
赶着牛羊行走在村间的小路上;
那个姑娘啊……
阳毅轻轻哼唱着,仿佛看到一个有着快活背影的姑娘梳着栗色的麻花长辫,手里挥舞着木杖驱着村里的牛羊走在田野间的小路上。远处,平坦的田野辽阔,种着小麦、玉米;近处,木制的木屋上炊烟袅袅,鼻端飘着牛肉烩土豆的浓香。风车在转,小溪在流淌,然后那姑娘一回头,却是眼大眉弯,鼻梁高挺,笑得如同田间野地的半开半放的小花。
一阵风吹来,风吹散了那个姑娘,她的背影在风中慢慢变淡消失,只剩下被蹂躏的村庄!
阳毅手里一松,安吉的手无力的滑脱下去。
仿若心脏被什么力量捏住了,阳毅猛然抬头看向安吉的脸,只瞧见那双明亮的大眼已经失去了神彩,最后视线怔怔的望着窗外遥远的地方。
“安吉!”
伍德叫了一声,突地放声嚎哭。
声音就像被砍了一刀的狼,痛苦的唱着那首悲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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